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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廚房我以為已經很久不用了，沒想到還有竈有火的。”一頓飯吃完，黃少天滿足地拍拍肚皮，“還行，手藝沒退步。”

“偶爾晚了自己下個面。”喻文州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答他，沒想到黃少天又哇哇地叫起來。

“你這家夥居然吃獨食！”

他站起身來滿屋子轉悠：“不行，我看看，我得搬回來才行……不然晚上我肚子餓了只有荷花酥吃，太慘了……你居然有熱湯面……”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這讓喻文州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他那個提議——耳根一燙心裏一軟，他又笑了笑。

“當初我讓你留下我搬，是你非要搬出去的。”

“呦，和我算舊賬是吧，那時候的事兒說起來還不知道是誰更理虧呢！”黃少天不上他這個當，“本來我還想放過你的，沒想到你自己提了。”

“來來，別收拾了，過來。”他往窗下的貴妃榻上一靠，大爺一樣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把你那事情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和顧青青跑出來之前放了把火，把那家夥連老窩都燒了嗎？！怎麽又沒死？”

“我不知道。”聽他提起這事，喻文州也眼神一凝：“也許他命大——或許那屋子裏有什麽密道之類也說不定。”

“顧青青真看準了？沒認錯人？不是說她見到那人，臉毀了大半嗎？”

“臉毀了，眼神不會變。”喻文州眯起眼睛看從窗子裏漏出來的夕陽，慢慢地搖了搖頭：“他的眼神，化成灰我們都忘不了。”

黃少天不喜歡喻文州用“我們”這個詞形容他和顧青青，但這種時候，也只能撇了撇嘴，裝作沒聽見：“就為這？不是我說，你喻哥在G市手眼通天，找這麽個老廢物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把他找出來，我親自出手幫你送他一顆槍子，不就結了？”

“這是我的私事。”喻文州搖搖頭，“最近局勢不穩，底下的兄弟們能少活動就少活動……而且，我也不是沒派人去查過。”

“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如果不是青青那天偶然瞥見他一眼，甚至我們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他這個人報複欲很強，當年我和青青把他所有全毀了。他如果找到青青——不可能不對她下手。”喻文州的手指屈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窗棂：“所以，我懷疑……”

“你懷疑他要麽是還沒找到你，要麽是想憋個大的。”黃少天把話接了過來，“你把顧青青接出來之後，基本上每個月都要往她那裏跑個三五回，那老不死的要是盯着顧青青，沒找着你不太可能吧。”

“是這樣。”喻文州笑了笑，“所以我就想，不如給他個機會算了。”

“假結婚引蛇出洞……”黃少天哼了一聲，“這招數又老又爛，遜斃了。”

“但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麽——用你的話說，”憋個大的“，這樣處理是最有效的。”喻文州繼續和他解釋，“而且，少天，如果就只是我·也就算了……”

“我還真的挺怕的。”他自嘲地笑笑，“我怕他只是為了報複我，卻傷到你，傷到藍雨的人。”

“現在你也知道我喜歡你了。”他坦然地承認，“所以你應該也能理解，我一點風險都不想冒。”

“哦，一點風險也不想冒的方法就是突然跟我說你要結婚，給我找個便宜嫂子。”黃少天撐起手來，很危險地逼近喻文州，“你就不怕我氣得再也不理你了？！我和你說，剛聽到的時候我真的氣死了！”

“我料到你生氣了。”喻文州坦然地說，“但你不會氣太久的，我知道。”

“啊？”黃少天發出古怪的聲音。

“你又不傻，而且，你總有一天也要結婚的。”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而且暫時疏遠一段時間也沒什麽不好。”

“一來至少你安全，二來……”

“我們太親近了……于是很多時候，我知道非我之分，但總還是忍不住想。”

“這樣于我于你都不好，但是要我主動疏遠你，我又做不到。”

“所以我總說，你別怪青青，別和她一般見識。”他的聲音低而婉轉，像是要将這些藏了多年的心事在此刻盡數剖明，“她只是什麽都知道，又真的把我當哥哥看，所以總覺得該為我打抱不平。”

“……說完了？”黃少天咬着牙看他。

“說完了。”喻文州點頭，“但是我最沒想到的，還是你會去春河堤……少天！”

黃少天像一只被惹怒的獅子，将他撲倒在了榻上。

“你還沒想到？你不是都想了嗎，你沒想到個屁！”他氣勢洶洶地抵着喻文州的喉嚨，吼出去的聲音都帶着顫。

“我結什麽婚……我和你說，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結婚！我都……我沒想過将來……”他忽然像是失了所有力氣，額頭重重地磕在喻文州的肩骨上，發出鈍鈍的一聲響。

“你什麽都不說，喻文州。”他簡直恨不得一口咬下這人一塊肉來，“可你什麽都想，什麽都想好了！”

“那年也是，現在也是，你自顧自地替我決定了我的想法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

“我現在告訴你，你想過的那些我都沒想過！我一點都沒想過別的未來。”

“我說真的，文州。”他望着喻文州鴉黑的眼睛，發現那裏面滿是動搖。

像是始終如鏡的湖，終于被風吹皺。

“我也是今天你說了才發現的——我一直只以為，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最親近的人只有對方。”

“我是不是有點傻？”他眼睛有點刺痛，但還是笑出聲，“關于未來，我連生老病死都沒想過，唯獨想過一定會在的……”

“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