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站在門口的，赫然就是發了短信沒有得到回應的白晟。

白喬的臉色說不上多好，但他既沒有太過驚訝，也看不出有多氣憤，只是微抿了唇問：“你來幹什麽？”

“什麽？”

“……”

白喬再度怔了一下，他發現聲音是從耳邊傳來的。

他撥給俞钊的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接通了。

“呃，抱歉，我待會打給你。”

“……”

那邊還來不及反應，這邊已經挂了電話。

白喬把手機握在手裏，重新擡頭。

第一次這樣面對面，他這個十六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矮！

現在還不到八點，除了幾個上班族匆匆趕去上班，小區基本沒什麽人，沒有吃瓜群衆，所以白喬有用不完的耐心陪着這人耗。

白晟陰沉着臉，他的臉和白路源有五分相似，如果兩個人站在一起，不難猜測出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他見白喬神色淡然，率先皺了皺眉。

這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從白喬知道了他的存在卻沒有告訴他媽媽來看，他應該是很在乎他媽媽的，因此見到自己出現，他應該很緊張很氣憤才對……為什麽會這麽平靜？

白晟直接開門見山：“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白喬道：“不是你讓我知道你的嗎？”

明明可以匿名發送給學校領導的照片，偏偏要去洗出實體照片，給了學校領導不說，還給白路源也送了一份。

這麽明顯的破綻，難道他還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

“……”

白晟眉頭皺的更緊。

他确實有暴露自己的打算，他故意挑釁，想引白喬追查發現自己，想激怒他，讓他把事情鬧大！

他想讓爸爸做出取舍。

如果是白喬把事情鬧大，白路源一定會對白喬母子大失所望，那樣他和媽媽就有機會了！

可是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白喬太鎮定了。

他知道之後沒有大鬧，反而把自己給他下套的事捅到了白路源面前，害他成了那個讓爸爸失望的人。

想到前幾天爸爸強硬的要求他轉校的事，白晟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不會轉學，也不會放棄，不要以為你抓到了把柄他就會向着你，這次考試我會讓他知道，誰才是他兒子，誰才能給他長臉！

這次月考他很有信心，不出意外的話，他能夠進到年級前五十，而白喬是年級倒數，誰優誰劣，他相信爸爸能夠明白。

他一定不會轉學的！

好不容易從躲藏的小縣城轉到了大城市，他怎麽可能再回去那個破地方？

他的眼神非常堅定，白喬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有志氣，說的挺好的。”

白晟：……

白喬說：“放心吧，你不會轉學的，既然你是憑本事考上的二中，白路源也沒資格讓你轉學，如果他非要讓你轉學，你還可以投訴他。”

“……”

白晟不理解的瞪了瞪眼。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他聽不出自己是在威脅他嗎？

他腹诽的片刻，白喬已經轉身握上了門把：“如果你來就為了告訴我這種事，那你可以走了，我對你轉不轉學并沒有什麽興趣。”

不如說他巴不得白晟留在海北市，事情爆發之前，能讓這根針時時刻刻懸在白路源的頭頂，他何樂而不為？

“哼，最好是這樣！”白晟在他進門前一秒道：“如果你們非要我去轉學，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白喬握着門把的手一緊，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此時特別感謝自己被一群潑皮罪犯培養出來的好涵養，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微笑着回頭：“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現在的身份，從道德上講你媽是小三，從法律上講你是私生子，你想魚死網破，最多是逼我媽和他離婚，你要攤牌我不管，但你要是想故意去刺激我媽，我會讓我媽起訴，打離婚官司，打到白路源淨身出戶，打到他聲名狼藉，到時候他連養活你們母子都養活不了，你覺得你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白晟被他說的瞳孔一縮。

明明還是微笑的臉，白晟卻從他眼中看出了不同于剛才的狠厲。

這讓他明白，白喬說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

他慌道：“你……你說誰是私生子！你少吓唬我，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白喬忽然擡頭：“喲，你回來了？”

他視線轉向白晟身後，開口的剎那，白晟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差點跳起來，他猛的回頭，看到空無一人的背後，頓時明白自己被陰了，等他再回頭的時候，白喬已經進了玄關，門關上的最後一刻，門縫裏是白喬面帶嘲諷的臉。

慫貨！

白喬勾了勾唇，“砰”的一聲把他關在了門外。

白晟一口氣被頂到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覺得渾身都憋悶的慌。

他原地跺了跺腳，憤憤的轉身走了。

屋裏白喬透過窗戶看着白晟走出小區，視線很久沒有收回來。

二八說：【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白喬：“你這只叛變的系統。”

二八：【……我是在陳述事實。】

“你是在同情敵人。”

【難道他不值得同情？】

白喬：“……”

都是白路源造的孽啊！

但也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上輩子他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沒有打架的把柄讓白晟抓，成績更是白晟怎麽也追不上的。

現在他成了“不學好，成績差”的劣等生，讓白晟生出了優越感，生活上的落差讓他心裏不再平衡，人也就不安分了。

【你打算怎麽做？】

白喬道：“什麽也不做。”

【……】

顧詩那邊，不用他去說，她也很快能夠發現白路源的不對勁。

白路源既然敢貿然把白晟母子接來海北市，就該知道有什麽後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而白喬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他自己，不讓顧詩擔心。

他站在窗前發呆，系統陪着他思考人生。

眼見着人要成了一尊雕塑，二八忍不住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兩件事。】

白喬：“什麽事？”

【你剛剛挂了俞钊的電話。】

“……”

【還有……你的面坨了。】

“……”

白喬忍痛把坨了的面吃了，給俞钊回了個電話，接電話的人還在呼呼大睡。

指望他自己去吃早餐是不可能了。

白喬正準備給他叫份外賣，今天學校放假，校門是開放的，外賣應該能送進去。

他剛打開外賣軟件，突然來了條微信消息，他下意識點了。

是顧詩發來的：學校裏還有工作，今天可能不回來了，你爸回來陪你，餓了就出去吃好吃的。

轉賬：1000元。

白喬：“……”

他媽真是太實在了！

白喬收了錢，回複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收拾東西出門。

本來就是怕老媽念叨他才從學校回來，現在得知老媽不回來了，他得趕緊溜了溜了。

他在早餐店買了份早餐，準備回宿舍看書。

宿舍裏被白喬兩通電話吵醒的人已經徹底睡不着了。

俞钊躺在床上，望着宿舍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手機又響了。

舅舅打來的。

他頓了片刻，按了接聽。

一般在超過出差期限後打來電話，原因只有一個……出差延期了。

這次也一樣。

問了他的近況，表達了他的歉意，然後給他的卡上打了一筆錢。

其實在俞钊看來，這根本沒必要。

他知道舅舅每次出國，其實并不是只為了出差。

舅舅有一個同性戀人，常年待在國外，正因為他的性取向不同，才讓父母找到了機會把自己送去給舅舅撫養。

自己原本就不是他的責任，他出國去見自己的戀人，對自己有什麽好抱歉的？

俞钊不冷不熱的通完了電話，電話剛剛挂斷，肚子就抗議的“咕”了一聲。

“……”

都怪同桌每天不間斷的提供早餐，害他對饑餓的抵抗力都沒了！

俞钊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床準備洗漱，拖鞋剛套上腳，宿舍的門被開了一條縫。

“嗯？你起了啊？我以為你還在睡。”

白喬看到坐在床沿的人，偷摸的動作頓時沒了顧忌，直接推開宿舍門走了進來：“給你買了份粥，洗漱了趁熱喝吧？”

俞钊：“……”

白喬的突然出現填補了俞钊心裏不明來由的失落，他定定的看了門口好一會兒，連鞋都忘了繼續穿。

白喬關了宿舍門，見俞钊盯着他，不明其意的眨了眨眼，看到他的頭頂頓時了然：“我不會笑話你的雞窩頭的，用水抹兩下就下去了。”

俞钊：“……”

他臉色微僵，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終于穿上了鞋：“你怎麽回來了？”

白喬坦然道：“我媽學校有事回不來，一個人待着沒意思，就回來了。”

俞钊發現他的“家人”裏，永遠不會出現“爸”這個字眼。

想到之前電話裏聽到的話，那時候明顯是有人去找了他，他突然回校，會不會和去找他的那個人有關？

俞钊心裏猜測，卻沒有多問，轉身去了洗手間。

白喬把早餐放在俞钊床位旁邊的桌位上，拿了幾本書到自己的床上，躺着開始翻看。

宿舍裏兩個人惬意的享受假期的時候，高一高二年級的老師正在高速的批改試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