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遲漾被裴瑜吓唬一番, 又被姜硯折騰一番,簡直精疲力盡,回屋後, 沒多久就睡着了。
她再次醒來, 是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喚醒, 那股靈力在她體內四處亂蹿,将她的意識從黑暗的伸出拉了出來。
意識回籠的一瞬, 她就覺得空氣溫度很高, 幾乎到了能灼傷肌膚的程度。眼還沒睜開, 就已經能感覺到強烈的光線刺激。
她睜開眼, 發現自己置身火海。
她還沒搞清楚情況, 就感覺腰間一緊,被姜硯抱着騰空而起。
兩人沖破屋頂, 從室內飛了出來。
破碎的瓦片木屑飛過來,姜硯低頭将遲漾護在胸前,一手擋住她後背,揮開所有碎屑, 兩人平安落地。
遲漾被姜硯扣住了後腦勺,整張臉都埋在了他胸前,看不見發生了什麽,只能感受到姜硯熟悉的氣息已經有力的心跳。那麽一瞬, 遲漾覺得,不管發生什麽都沒關系。
她稍用力,想擡起頭, 卻被姜硯摁了回去。
姜硯微悶的聲音響起,胸腔跟着震動,遲漾的耳朵微麻。
“別動,閉眼,乖乖待好。”
遲漾輕輕嗯了一聲,乖乖聽話閉眼。
姜硯松開了她,只片刻,她就感覺兜頭罩過來一件衣服,帶着姜硯的味道,應該是他的衛衣,很大一件,将她罩住。
衛衣應該是反穿着的,因為遲漾下一瞬就感覺姜硯動作利落地拉起帽子,罩住了她的臉。
遲漾被籠罩在黑暗中,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但她能聽見聲音,甚至能透過衣服中姜硯的氣味聞到濃重的蛇腥氣。
她猜測,滿山谷的蛇妖都化成了原形。滿山遍野的蛇交纏蠕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它們不斷吞吐着蛇信,嘶嘶聲響個不停。
即使只是想象,遲漾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能說多怕蛇,但這滿山谷的蛇,看起來确實讓人頭皮發麻。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蛇,姜硯翻轉手腕祭出一團黑氣釋放出去。黑氣所過之處,蛇妖死絕,他再用掌力掃開了蛇妖屍體,空出一片地方,讓遲漾站在那裏,随手張了個結界,才放心去對付滿山遍野的蛇妖。
陸景骁、老耿和裴瑜也都從着了火的房子裏出來了。幾人互換一個眼色,大概都明白怎麽回事了。
蘇子涵半夜放了迷藥,想燒死他們。
姜硯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蘇子涵的智商了,他跟陸景骁看起來像是怕迷藥的樣子?
他們這群人裏,也只有遲漾和老耿被迷暈了。姜硯用靈力喚醒了遲漾,而老耿是陸景骁喚醒的。
陸景骁對此十分嫌棄姜硯,偏心得太過明顯。
老耿:姜硯硯,你開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
事情到現在很明顯,蛇妖被殺的事,是蘇子涵幹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怎麽做。而且裴瑜也不明白,這中間跟遲漾的魂魄有什麽關系。
以幾人的修為,對付數百條蛇妖不成問題,可是這漫山遍野的蛇像是殺不盡一般。蛇屍堆積如山,遠處還有長蛇源源不斷湧來,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并且像中了蠱一樣。
按說蘇子涵雖然是族長,但他殺了那麽多蛇妖,現在這些蛇為什麽還要替他賣命?
幾人不斷斬殺着潮水般湧過來的長蛇,實在太多,一眼望過去,蛇海覆蓋每一寸土地,成了一片蠕動的大地。
姜硯殺得有點煩,也有點累。他看着滿谷的蛇,舌尖頂頂牙,雙手交疊,祭起一團濃黑的霧氣,随即手腕翻轉,将黑氣打入地面。
黑氣與地面撞擊,沖擊力極大,波動由近及遠傳開,整個山谷都震動起來,地皮幾乎都随着力道被剝離大地。
滿地的長蛇被力道沖擊,震上半空,全都內髒碎裂而亡,接着從半空落下,霎時下起了一場蛇雨。
啪嗒,一條長蛇掉在了陸景骁頭上,他有點暴躁,“姜硯,你就不能溫柔點?”
陸景骁吼着,張了個結界,隔開了蛇雨。
就在紛揚落下的蛇雨間,衆人隔着結界,看見半空中浮起一道身影,真是蘇子涵。
姜硯比較暴躁,直接揮手,打破結界,順便斬斷了從眼前落下是蛇屍,瞬間,蛇腥味直沖雲霄。
蘇子涵見勢不妙,一轉身逃竄而去。
四人下意識追了過去,偌大的山谷只剩下結界裏的遲漾。
周遭一片寂靜,遲漾輕輕喚了一聲:“姜硯?”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滿山谷的嗆人血腥氣。
遲漾默默等了片刻,寂靜的山谷裏只有山風吹過的嗚咽聲,有些瘆人,然而就在此時,遲漾聽到了很沉悶的一聲隆隆聲。
接着轟隆聲不斷,像是悶雷響在耳邊,震得人耳膜都疼。
遲漾終于抓下了蓋在面前的帽子,入眼是漫山遍野的蛇屍,但她還來不及驚恐,就發現對面那座高聳入雲的高山在抖動,發出一陣陣轟隆聲,山頂随之裂開。
緊接着,一個龐然大物從裂開的山頂處出來了,它高昂着巨大的頭顱,幾乎要刺破蒼穹。
姜硯四人追着蘇子涵飛出很遠。
蘇子涵畢竟修為不夠,而且年紀也大了,拼命逃竄,最終還是被四人圍住。
在場四人,兩位修為高深,老耿本體是狗,嗅覺異常靈敏,而裴瑜對魂魄的味道極其熟悉,尤其是遲漾的。
四人在接近蘇子涵的瞬間,幾乎同時察覺到他身上沾染着遲漾的氣味,就跟那些蛇妖身上殘留的氣味一模一樣。
“你殺的那些蛇妖?”
蘇子涵無所畏懼地大笑,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我年紀大了,可我還不想死,我需要續命,它們為我獻身,也是為整個蛇族獻身。除了我,還有誰可以帶領整個蛇族?”
姜硯有點頭疼,“你就乖乖跟老耿走吧,少說點裝逼的話,我聽着頭疼。”
蘇子涵:……
裴瑜也沒工夫廢話,一把将他抓過來,壓低聲音問:“東西呢?”
“什麽東西?”
裴瑜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肯定道:“不在你身上,你放在什麽地方了?”
蘇子涵突然大笑起來,“你們是要找那塊靈石吧?我死都不會告訴你們。”他說着話,得意地看向了姜硯,“那麽着急,是不是因為靈石跟你們的兔子擁有着相同的氣味?你們這輩子都別想找到。”
他話音剛落,姜硯猛地皺起了眉,不太對,他跟另外幾人交換一個眼色,大家幾乎瞬間都回過味來了。
以蘇子涵的修為,他察覺不到遲漾魂魄殘留的味道,也就是說,即使是他用靈石作案,他也只可能知道靈石具有巨大威力,但不會知道靈石為什麽有那麽大威力,不會察覺有遲漾的氣味。
而在場四人都知道蛇妖屍體上有兔子遲漾的氣味,但他們誰都沒跟蘇子涵提過這件事,那麽他是怎麽發現的?
只有一個解釋,他從另一個修為很高的妖嘴裏得知的,那就意味着他背後還有一個更強大的妖怪,那個妖怪察覺了靈石上的氣味,并且發現那股味道跟遲漾是一樣的,所以它可能想要遲漾,那麽現在……
調虎離山。
姜硯反應過來,幾乎一眨眼就飛回了山谷。
遲漾拉下帽子,看見對面山峰裂開,一個龐然大物從裂縫中鑽了出來。
它微微抖動,整座山都在顫抖,緊接着,山體裂開,外層脫落,顯出巨獸的形狀——一條巨大的蛇,頭顱上還長着兩個尖尖獸角。
那個山峰就是蛇體。它盤在那裏,昂着頭顱,就像一個山體,外面再用稍作掩蓋,居然像真的山峰那樣屹立着。
它的修為肯定不低,半點妖氣都沒有洩露,連姜硯和陸景骁這種大妖怪都被騙了過去。
遲漾感覺渾身血液都涼了,這哪是她能對付的?!就她的個頭,也就夠這個蛇妖填牙縫。
巨蛇緩緩攪動身體,山谷跟着顫動。
巨大的蛇頭垂了下來,如雷鳴般響亮的聲音響起,“給我,東西給我。”
它塊頭很大,但語速很慢,似乎有點虛弱。
巨蛇吞吐着巨大的蛇信,帶着一股股熏人欲吐的腥氣。
“把東西給我!”
它突然吼了一聲,周遭飛沙走石,樹木震顫,遲漾吓得幾乎要顯出原形,但随即,她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姜硯一跺腳,滿地蛇屍沖天而起,砸向大蛇。
“要拿她的東西,你問過我了嗎?”
大蛇緩緩轉過頭,看向姜硯,它反應似乎有點遲鈍了,黑眼珠子轉了片刻,好半天才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是你?你出來了?”
“別說那些廢話。”
“你還是那麽厲害,妖氣斂得幹幹淨淨,我一點都沒有察覺。”
“你也不差,趙環。”
姜硯偷偷想了好久,終于想起它的名字。它不是一般的蛇,而是遠古巨獸巴蛇的兒子,脾氣不太好,還有點陰暗,姜硯不是很喜歡跟他玩兒。
“姜硯,我們好久不見了。既然是老朋友,那就更好,我可以直接說了,免得動粗。我需要你的兔子,我可以拿所有東西跟你換。”
姜硯神情略遲疑一瞬,快速掃了遲漾一眼。
他能察覺小巴蛇身上有遲漾的氣味,但不太清楚具體情況,而且現在小巴蛇要遲漾,這是為什麽?
“趙環,你到底想幹什麽?”
姜硯話剛落音,陸景骁跟裴瑜也趕來了。他們制住了蘇子涵,封住了他的修為,讓老耿帶回妖怪管理處了。
陸景骁一看眼前的大家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驚呼:“趙環,你怎麽這麽胖了?”
趙環:……這只九尾狐一如既往地讨厭。
“姜硯,你不用管我想幹什麽,只要回答我,能不能把兔子給我。”
“你想什麽呢?我姜硯的東西,也是你能搶的?”
“不搶,我只是跟你做交易。我可以用所有東西來換。”
姜硯嗤之以鼻,“你那裏沒有我能看上眼的。”
“是麽?”小巴蛇笑了,聲音悶悶的,震得人耳膜都有些疼,“你找的那個人的消息呢?”
姜硯下意識松開了懷裏的遲漾,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小巴蛇,“你說什麽?”
遲漾突然被放開,心頭莫名湧上一陣失落,接着,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姜硯釋放出了極強的妖氣,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當年攪動風雲,鬧得天上地上腥風血雨,不就是想找她嗎?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作為交換,你把兔子給我。”
姜硯遲疑了,轉頭看向遲漾。
陸景骁在一邊上火,“姜硯,你他媽瘋了?我們都找不到,憑趙環這個王八犢子能找到?他算個屁!”
小巴蛇還在繼續誘惑,“不過是一只兔子,有她重要嗎?你想想你們的相處,你想想,為了你,她多辛苦,你對得起她嗎?”
巴蛇的聲音很柔,但一句句全戳在姜硯心窩上,他腦子裏一團亂麻,整人處于失神狀态。
面前一股風刮過,姜硯回過神,趙環已化成人形,把姜硯身後的遲漾抓了過來,單手摟在胸前。
“一只兔子而已,不如給我了。”
遲漾完全僵住了,她不明白巴蛇為什麽要她,她也不明白姜硯怎麽了,感覺血液是涼的,腦子是懵的。
“趙環,把她還給我。”姜硯回過神,一雙眼眯了起來,殺機四起。
趙環還在笑,“把誰還給你?兔子,還是她?啧啧啧,為了一只兔子,你要放棄她了?”
姜硯已經不再受蠱惑,“就你這種垃圾,能找到消息?你是不是在逗我?”
“你別後悔。”
姜硯看看被趙環勒在懷裏,小臉慘白的遲漾,心裏異常煩躁,再看向趙環,目光霎時就冷了不少。
“我不會後悔,現在還有機會,把人還給我。”
趙環不再說話,抱着遲漾,騰空而起。
姜硯罵了句髒話,随即追了過去。陸景骁跟裴瑜也緊随而去。
半空中,趙環被圍住,幾人對峙。
“姜硯,你何必緊追不舍,不過是一只兔子而已。”
“對啊,不過是只兔子而已,那你為什麽那麽想要?”
“我也不清楚,”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小巴蛇也不打算再隐瞞,“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很虛弱了,快死了。可是就在我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蘇子涵找到了一塊靈石,它有一股非常奇妙的力量,可以幫助我延續生命。我讓蘇子涵幫我找到與我匹配的蛇妖,利用靈石的力量,可以讓那些蛇妖被挖出的心髒保持鮮活。靈石可以吸取那上面的生命力,然後再源源不斷注入我的體內。”
姜硯已經猜出大概了,“那你要兔子幹什麽?”
“你知道嗎,那塊靈石上面有跟你的兔子一樣的味道。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發揮效果,但我覺得這只兔子有問題,我可以抓回去慢慢研究。”
姜硯笑了,“你都說了,是我的兔子,你覺得我會讓你抓回去麽?”
“姜硯,何必呢,你跟我一樣,都是半妖,你知道我們半妖活下來多麽不容易。受盡歧視和磨難才能長大,我不能輕易死掉。九成的半妖都無法成活,我們是佼佼者,是天命強者,我們該聯手……”
“你可閉嘴吧!”姜硯不耐煩了,一揮手,強大的力道向着小巴蛇襲去。
小巴蛇不防備,而且身體确實極其虛弱,躲過這一擊有些費勁。
陸景骁剛好趁虛而入,将遲漾救了下來。
陸景骁帶着遲漾,跟裴瑜一起回到地面,離開危險區域。
“姜硯怎麽辦?”遲漾看着半空中的兩人,下意識問道。
裴瑜恨鐵不成鋼,“他都要拿你跟小巴蛇交換了,你管他呢?”
陸景骁還比較理智,“不用擔心,巅峰時期的小巴蛇或許可以跟姜硯打個平手,現在,只有姜硯虐它的分。”
“不對,”裴瑜喊道,“既然這樣,小巴蛇不會冒險的,它肯定有後招。”
他話音剛落,半空中突然亮起瑩白色光芒,一塊拳頭大的玉石升騰而起,光輝照耀在小巴蛇身上。
一瞬間,陸景骁就察覺,巴蛇氣勢大漲。
他詫異地看着半空中的玉石,然後側頭,問遲漾:“那塊石頭跟你什麽關系?跟巴蛇什麽關系?”
遲漾還來不及說話,一聲龍嘯劃破九天,一條巨大的灰金色長龍在半空盤旋呼嘯。
陸景骁腦仁都疼了。
姜硯這是作死啊,就不能低調點?龍吟震九霄,現在好了,辛辛苦苦藏匿行蹤,這一嗓子,天上地下的妖怪都知道姜硯回來了。
遲漾站在地面,仰頭看着半空中纏鬥在一起的巴蛇和青龍,整個人恍恍惚惚。
玉石懸浮在半空,散發出熾白色的光芒,幾乎将黑夜照亮。衆人皆不敢直視,但遲漾擡着頭,盯着那團白光發呆,似乎能看見源源不斷的能量從玉石中湧入小巴蛇體內。
空中不時閃現強烈光芒,不斷有類似爆破聲響起,整個峽谷跟着震顫,一時間飛沙走石,辨物不清。
不多時,玉石光芒逐漸暗淡,地上一衆人擡頭看去,見一條黑線似的東西朝着南邊飛去,快速消失在墨藍色夜空裏。
青龍在半空中翺翔一周,落地化成人形。
遲漾腦子裏還嗡嗡響,看着落在地面的姜硯,一時說不出話來。
姜硯手裏攥着那塊玉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小巴蛇逃跑了,姜硯搶了玉石回來。
這只是一塊很普通的玉石,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雕了一只神獸貔貅。玉是好玉,價值不菲,但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只能隐約聞到一股淡淡的屬于遲漾的氣味。
但裴瑜能看見,玉石中間困了一片破碎的魂魄,顏色瑩白,卻略微帶了幾絲黑氣。
瑩白的魂魄是純淨無暇的,黑氣表示沾染殺戮,這幾絲淡淡黑氣應該是被小巴蛇利用後沾染上了殺戮。
遲漾自己也能看見那片魂魄,她緊張地捏住手,偷眼看向另外幾人。
姜硯和陸景骁都在研究那塊玉石,還沒發現其中的玄機,裴瑜一臉了然,剛好側頭對上她的視線。
遲漾抿抿唇,做了個祈求的神情,偷偷拽了拽裴瑜的衣擺。
裴瑜面色一沉,看向另外三人,“不用研究了,這裏面困着遲漾的魂魄。”
他話音一落,在場衆人齊齊看向了他,随即又看向遲漾。
遲漾整個人都僵了,心頭一涼,慌張地看向裴瑜。
他是打算拆臺?
閻君跟無常之間存在競争,而裴瑜是無常的侄子,所以想要破壞閻君的計劃也是理所當然。
遲漾只能怪自己太輕信他人,當初就不該信裴瑜的話。
誰料,裴瑜看着姜硯,不急不緩道:“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在盯着遲漾。我的職責就是帶魂魄回歸地府,我既然一直盯着她,你肯定也能猜出來她有問題。”
裴瑜說着,看向了遲漾,“她的魂魄是殘破的,碎裂成了很多塊,現在這具身體裏只有一部分魂魄。”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把她帶走?”陸景骁看了看遲漾,接着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裴瑜。
“因為她的魂魄碎片出現了異常,”裴瑜淡然地說着,掃了一眼姜硯手中的玉石,“正如你們現在所見,具有了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魂魄的事都歸我們地府管,我們不可能放任這些魂魄碎片在人間作惡,所以要收回并壓制它們。遲漾身為本體,能很強烈地感知到魂魄碎片的存在,我們需要她的協助,所以讓她繼續存活于世。”
遲漾原本吓得都懵掉了,現在聽裴瑜這麽一說,暗暗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看來裴瑜是幫了她一把,魂魄碎片的事遲早會被姜硯知道,不如先編個借口騙過去,好過以後被發現了,處于被動。
在場幾人雖然對地府的事不太了解,但都知道,一般生靈魂飛魄散後,是不能繼續存活于世的。除了極少數的情況,例如被某種秘術控制,所以能繼續存活,或者遇上某種特殊契機沒有消散,但不管何種原因,這種存在都需要極大力量的扶持,并且是有違天理的。
也就是說,遲漾魂魄碎片能存活于世,背後可能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在操控。地府想要壓制,并利用遲漾尋找這些碎片,聽起來都是合情合理的。
不過,姜硯看着裴瑜,目光如炬,“也就說你們需要遲漾幫助尋找碎裂的魂魄,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抓她?”
這問題一下砸下來,遲漾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連呼吸都跟着滞住了,緊張地盯着裴瑜,連眼都不敢眨。
裴瑜一如既往的淡定,“因為我一直在人間,沒怎麽回地府,沒有及時收到消息,現在知道了,所以也不會抓她了。”
倒也合情合理,姜硯沒再多問什麽。經過這一折騰,幾人也不可能繼續留在蛇族過夜了,當即便決定回市裏。
遲漾這次學乖巧了,輕輕拽了拽姜硯的衣服,小聲道:“我、我變兔子。”
姜硯沒說話,勾了勾嘴角,突然又想到什麽,看向了裴瑜和陸景骁,“你倆還不滾啊?”
裴瑜&陸景骁:……
兩人随即騰空而起,快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姜硯這才看着遲漾,“現在可以了。”
遲漾乖巧地點頭,然後默默化成了小白團子,縮在姜硯的手掌中,瞪着一雙紅眼看他。
姜硯伸手彈彈她耳朵,又手賤的捏了捏長耳朵。
“別、別碰。”兔子小小聲抗議。
“哦。”姜硯可乖地應了一聲,然後大手揉起了小兔腦袋,揉得遲漾頭暈腦脹。
撸夠了兔子後,姜硯才把小白團子放進衛衣帽子裏,騰空向着自己的院子飛去。
回到院子時,已是後半夜,不過老耿之前押送蘇子涵回妖怪管理處,也猜到姜硯他們應該很快會回來,所以此時并沒有睡。
老耿聽見敲門聲,剛将門打開,他身後院子裏就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身影朝着這邊跑過來,很快一個十六七的少女出現在三人面前。
少女長得十分柔美,眼不算大,眼尾微微上揚,帶着點古典的味道。她停在幾人不遠處,眸子亮晶晶的,只看着姜硯,沖着他甜甜地笑了,聲音也是甜甜的,“姜硯,我剛離開幾天,你就跑去冒險?”
剛聽見聲音時,姜硯還有些警惕,現在明顯放松了下來,居然彎起眉眼笑了。
“你怎麽知道的?”
少女上前兩步,一雙眼似乎只能看見姜硯,“我問謝歸了。”
一般大妖怪們都不喜歡被別人掌握行蹤,但姜硯一點沒有表現出不滿,反倒是一直溫和地笑着,似乎毫不介意。
遲漾看着兩人的互動,有點懵,但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會就是自己要找的虞可吧?
姜硯還準備說什麽,手臂突然被抓住,少女側頭看看遲漾,又看看姜硯,臉上的笑似乎都有一瞬空白,“姜硯,她是誰?”
遲漾突然被點名,慌張地看着姜硯。
“我養的兔子,”姜硯頓了頓,“你難道看不出來?”
遲漾的修為又被實力嫌棄,是個妖都能看出她的原形。
少女只盯着遲漾,沒有說話,她能從這只兔妖身上聞到一股很濃的屬于姜硯的氣味。
少女仍舊柔軟地笑着,“你好,兔子,我叫蘇笑笑,”她停頓了一下,一雙眼看向姜硯,緩慢道,“姜硯的好友。”
遲漾從小就對他人的善意很敏感,接收到蘇笑笑的善意,她也由衷地笑了起來,“你好,我是遲漾。是……姜硯養的兔子。”
雖然在妖怪世界,大妖怪養小妖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遲漾大多數記憶都屬于人類,說出這樣的話來,多少還是覺得有點羞恥,嫩白的臉蛋跟着染上了一層淡粉。
蘇笑笑沒多說什麽,自然地挽着姜硯的手臂往屋裏走,看兩人的姿态,關系應該特別好。
遲漾剛開始以為她是虞可,但她自蘇笑笑,那麽虞可到底是什麽人呢?姜硯跟蘇笑笑關系這麽好,那虞可的存在算什麽?虞可現在又在什麽地方?
她一心想着這些事,呆愣愣杵在原地,居然忘了跟進屋去。
她正想着也許可以通過蘇笑笑去找虞可,就感覺脖子一緊,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的她的脖子,将她往前一帶。
遲漾不防備,整個人往前撲去,踉跄幾步,撞上了一個堅硬卻溫暖的物體,是姜硯的側腰。
“你要在門口站到天亮?”
姜硯無比嫌棄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遲漾這才回過神,擡起頭來,對上姜硯微垂着的眼眸。
因為這一番動作,姜硯抽回了被蘇笑笑摟住的胳膊,直接這麽夾着遲漾往屋裏走。
遲漾被他這麽帶着走,彎着腰,努力邁動小短腿跟上他的步伐,慌張地喊着:“姜硯,姜硯同學,你松手呀!”
“不,”姜硯同學回答的可幹脆了,“看你傻乎乎的,我一松手,你估計就要被別的要炖成一鍋了。”
蘇笑笑在一旁跟着,目光探究地看向兩人,但她臉上依舊帶着笑,熟稔道:“姜硯,你怎麽還這麽孩子起呀。”
姜硯夾着遲漾的小腦袋往前走,側頭沖蘇笑笑笑了笑。
一直進了大廳裏,姜硯才松開手。遲漾終于可以直起身來,氣呼呼瞪他一眼,扭頭要上樓。
姜硯慢悠悠跟了過去。
“姜硯,等一下。”蘇笑笑在身後叫住他。
“怎麽了?”
“我有事跟你說。”她的神情嚴肅了很多,“你不應該冒險去蛇族的,你忘了你要幹什麽了?”
姜硯停下了腳步,看一眼已經上樓的遲漾,最終退了回去,跟着蘇笑笑去了書房。
遲漾跟姜硯去了蛇族一趟,留在家裏的螞蟻小嘿也沒閑着,帶着小哈一起,迅速地跟滿屋子精怪打成一片,收集到了極其重要的信息。
小嘿和小哈在遲漾窗臺處邊膩歪邊向她彙報收集到的信息。
如果不是這些信息很有價值,遲漾真的想直接關窗戶。
“我們今天下午見到蘇笑笑了。”小嘿認真彙報。
“我也看見了。”
小嘿八卦的積極性一點沒被打擊,挺着小胸脯,興奮道:“那你肯定不知道她跟姜硯的關系。”
蘇笑笑跟姜硯的關系,這的确是個有用的信息,遲漾的興趣一下子就掉了起來。
小嘿小哈你一言我一語,将蘇笑笑的底扒了個光。
原來蘇笑笑在萬年前就認識姜硯了,也是個不得了的大妖怪,在姜硯那裏的地位大概類似陸景骁,幾個妖認識上萬年了。
但從小嘿小哈得到的小道消息來看,姜硯對蘇笑笑特別縱容,不像對陸景骁各種壓榨各種怼,當然,也有可能是性別的關系,所以相處方式不一樣。但幾乎所有精怪都認同一點,那就是姜硯對蘇笑笑很好。
除了蘇笑笑這件事以外,小嘿和小哈還探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姜硯的屋裏有個小小的密室,其實并不隐秘,但是絕對的禁地,誰都不能進。
雖然密室不夠隐秘,甚至于整個院子的妖怪都知道那個密室的存在,但誰敢去姜硯那裏找不痛快呢?所以沒有一個妖怪知道那個密室裏有什麽,大家只知道姜硯十分喜歡待在裏面,一待就好幾天。
遲漾默默想了一下,院子裏的妖怪估計沒有一個活過上萬年,所以不知道姜硯的秘密也是可以理解的。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可能知道他秘密的只有陸景骁和蘇笑笑了。
遲漾将自己的想法跟兩螞蟻讨論了一下,小嘿十分深沉地點點頭,“嗯,我覺得蘇笑笑應該比較好接近。”
小哈冷哼一聲,“我覺得陸景骁比較好接近,你們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準。”
遲漾覺得蘇笑笑看起來人挺好的,不明白小哈為什麽對她帶了敵意,大概是因為小嘿覺得她比較親切?
螞蟻的狗糧永遠都來得猝不及防。
就在情侶螞蟻為誰比較好接近争論不休時,黑暗裏走來一道優雅的身影。
傲嬌的黑貓走在窗臺邊,挺着脖子,優雅地趴着,側頭看向遲漾,聲音冷淡:“我覺得你可以直接從姜硯下手。”
遲漾:不行,不可以,我拒絕!
遲漾原本就很怕那些冷血動物,知道姜硯是龍後,更害怕了。那是傳說中的神獸啊,生下來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她只是一只卑微的、修煉了幾百年才勉強成精的兔妖,為什麽要去攻略這種神級大妖呢?
姜硯、蘇笑笑以及陸景骁,到底該從誰身上下手?遲漾想了大半晚都沒得出定論。
雖然她還沒想到解決辦法,但她天生樂觀,又想到裴瑜幫着她瞞過了地府的事,所以整個人還是非常開心。早上她用上次做香囊剩下的藥材又做了一個香囊,準備送給姜硯。
遲漾心情頗好地拿着香囊下樓,剛到大廳口,就見姜硯沉着張臉走了過來。看起來心情不好,目光帶刀,她頓時吓一跳,慌忙将香囊揣進了口袋裏。
“怎、怎麽了?”對獵食者的本能恐懼真不是那麽好克服的,遲漾努力鎮定,說起話來還是結結巴巴。
姜硯掃過來,眼裏的刀像是紮了過來似的,遲漾頓時就想化成一團兔子,撒腿跑掉。
姜硯冷冷道:“有人找你,說有東西給你。”
遲漾有點懵,不知道姜硯的這股無名火是從哪兒來的,她輕輕哦了一聲。
“快去啊。”語氣不耐。
遲漾小心翼翼看着某黑臉的大妖怪,鼓起勇氣提醒,“你、你擋着門了。”
姜硯的臉更黑了,滿身不爽地走到了一邊。
遲漾頂着來自姜同學的死亡凝視,慢吞吞走到了大廳。
“小兔子!起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一坨歡快的陸景骁跑了過來,他一手纏着一條小蛇,一手拿着個繡花荷包,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但整個人嘚嘚瑟瑟的。
遲漾對着他彎起了眼,“我早起了,不知道你來了。”
“這個,送給你的。”陸景骁邊說着,邊把手裏的荷包遞給了遲漾,“昨天我給小妖弄了個儲物空間,想到你也沒有,所以順手給你也弄了一個。”
陸景骁滿臉得意,顯然覺得自己這個山頭大妖怪當得十分稱職,相當照顧旗下的小妖。如果不是感覺脖子涼飕飕,察覺某大妖極其不友善的目光,他甚至想就地挖一下牆角,問問小兔子願不願意拜他當山頭。
講真,這只小兔子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見了就開心,用姜硯那種不要臉的話說就是看見就舒坦。
遲漾打開荷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個乳白透光的镯子,看起來像質地上乘的玉石,但又不是。
她拿着镯子打量,一邊陸景骁嘚瑟地介紹:“套在手上就行,什麽東西都能往裏放,甚至姜硯這個小破屋。你別覺得這個易碎的樣子,比鑽石還堅固,是我的毛編織成的,每一寸都充滿了靈氣,甚至可以幫你擋劫。”
遲漾捧着手镯,一雙眼都瞪大了,這可是九尾狐的毛!普通人甚至普通妖,想要見傳說中的九尾狐一面都難,而她居然能拿到九尾狐毛做的儲存空間!
“謝謝!”她真誠地道了謝,然後滿心歡喜地把玩着瑩白色的镯子。
“有什麽好稀奇的?”姜硯涼涼的聲音驟然插進來,“破狐貍毛,到了換毛的季節,一掉一麻袋。”
遲漾:……
陸景骁有點手癢,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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