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最後覓月門長老秦軻決定:“既然盟主令牌讓陸宣不小心弄丢了,那盟主之位就暫且由她坐吧,由不得她不做,除非她能将令牌歸還。現在我宣布兩件事,一是派人速度将陸盟主找回;二是找回陸盟主前,還是由歐陽掌門暫時擔任代理盟主一職主持大局,衆位可有異議?”
衆人搖頭,皆無異議,歐陽純鄭重點頭,“責無旁貸。”
陸宣對自己再次當上正義盟盟主的事毫不知情,将蕭展背到關城,買了輛寬敞的馬車,在裏面鋪了個床,将蕭展小心翼翼放進去。
他的這番舉動吸引不少人目光,有位老者顫顫巍巍走過來勸說:“人都死了,還是趕快找個地方厚葬吧。”
陸宣淡淡一笑,“沒有呢,他遲早會醒過來。”
衆人搖頭,皆以為這人瘋了傻了。
喂馬兒吃了足夠多的草,陸宣便趕着馬車直奔烈陽山,那地方在大陸西北部,距離這裏頗遠,他真有點害怕還沒到地方蕭展就支撐不住死了,所以要快馬加鞭才行。
餓了就随便吃點,有時候怕蕭展餓到渴到,就将他抱起來喂吃的喂水,然而他也就喝了幾口水,吃的無論如何都不下咽,陸宣多着急都沒用,只得再喂一些水。
這日晚上,陸宣趕着馬車進了風城,到一家客棧前,将蕭展抱下車,這就要入住,卻被店小二攔了下來:“客官,本店只接活人,還請諒解。”
陸宣蹙眉,“我們兩個都是活人,他只是昏過去了而已。”
“哦?”店小二聞言走了過來,手指放在蕭展鼻下,又趕快收回去,态度惡劣了幾分,“你淨瞎說,活人哪會沒有呼吸?快走快走,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蕭展本想用錢擺平,随後又釋然,勉強買賣做不得,就算勉強做了恐怕也不會好受,于是将蕭展帶回馬車,又離開了風城。
擇了片幽靜之處,停車,将馬車從馬兒身上卸下,穩穩放在那裏,馬兒則另外拴在樹上。
望了望夜空,月亮正圓,陸宣輕輕嘆了一口氣,爬上馬車。
“今晚我們就睡這裏吧,你可別嫌擠,因為你我才住不了客棧,雖說用的是你的錢,但以我們現在的關系,用你一點錢也是理所應該是不是?”陸宣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這才閉上眼。
換作以前兩人睡在一塊兒,蕭展多少是要對陸宣動些手腳的,這次自然例外,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裏,如同死屍,陸宣反而不習慣起來,一只手覆在蕭展胸口,發現冰冷得有些吓人,忍不住動起恻隐之心,翻了個身将蕭展抱住,希望以此讓蕭展沒那麽冷。
因為太累的原因,陸宣很快便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忽被外面一陣雜亂響動吵醒。
有人來了,而且不止一個!陸宣抓起蕭展的那把彎刀,掀開簾子沖了出去。
只見外面四個粗魯大漢,正想牽走他的馬,已經在解缰繩。
這四個大漢手裏拿的不是刀劍,而是斧子、鋤頭、菜刀還有鐮。
他們和陸宣面面相觑,陸宣沉聲道:“大膽,敢偷老……娘的馬兒,可知後果?”
他們茫然搖頭。
陸宣将彎刀亮出,“我刀法一流,有沒有想過今晚你們會變成老……娘的下酒菜?”
他本以為他們四個會過來動手,哪知他們一下子慫了,紛紛跪在地上,其中拿菜刀的那個虛弱無力地哀求:“小妹妹饒命啊!我們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我們是從西北方向逃過來的難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再不找點東西下肚,恐怕要餓死在這裏!”
陸宣蹙眉,“西北方向?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麽?”
拿菜刀的那個實在沒力氣說話了,這次換拿鐮的那個說:“已經半年沒下雨了,河裏也沒了水,原本要收獲的莊稼沒熬過上個月就枯死了,這些都還能忍受,最要命的是……”
拿菜刀的那個快不行了,拿鋤頭的那個接上:“最要命的是烈陽城被一群妖怪占領了,它們比禽獸還禽獸,見人就吃,我的妻兒都被……嗚……”
陸宣輕嘆了一口氣,從錢袋裏摸出一串銅幣丢給他們,“馬兒留下,這些錢你們拿走吧。”
“謝謝小妹妹!你真是大好人!”這次是拿斧子的那個說的,他們神采奕奕,将那些銅幣捧在手裏,視如珍寶。
陸宣苦笑,沒說什麽,之所以苦,是因為烈陽城那邊情況那麽不樂觀,烈陽山會不會受影響?那位白發老人是否還在?會不會被妖怪抓走吃了……
如果白發老人遭遇不測,蕭展怎麽辦?
目送那四位大漢離開,陸宣心事重重地返回到馬車上,抱着蕭展,久久難眠。
次日陸宣一大早便醒了,洗了把臉,便把馬車架好繼續趕路。
自打離開青袖派,他已經趕了一天半的路,除了吃喝睡覺幾乎沒停過,然而即便這樣,也才走了三分之一路程。
很快,很快就到了,白發老人肯定完好無損就在那裏,只等着自己把蕭展送到。
陸宣這樣想着,輕甩鞭子,讓馬兒跑快了幾分。
明都,是去烈陽山必經之路,到了那裏,便離烈陽山不遠了,然而陸宣帶着蕭展趕到的時候,城門上明都二字變成了陰都。
陸宣眉頭緊鎖,這裏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過去兩日,陸宣經過不少地方,越接近這裏,人煙便越稀少,原本繁華的城市也蕭條了許多,遇到的人中還多詭異猙獰面孔,甚至有好幾次有人想對陸宣出手,想要搶奪馬車,更有甚者觊觎他的美色,所幸都被蕭展的彎刀逼退,這把血色彎刀似乎自帶有一股懾人的殺氣。
雖說這一路過來有驚無險,但現在陸宣有點擔心了,這陰都大門敞開,明明是大中午,從外朝裏看去卻不見街道上有一個人,而且感覺這陰都上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不是陰雲籠罩想要下雨,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灰霧,這麽詭異,誰敢輕易進去?
但是陰都兩邊都是懸崖峭壁,想要去烈陽山只能從這座城穿行而過,別無選擇。
這麽看來,只能铤而走險了,陸宣左手按在彎刀上,硬着頭皮将馬車趕了進去。
從這個城門到對面城門不過兩裏路,走了一大半都沒見人,在陸宣以為會就這麽相安無事走過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就出現在馬車正前方,街道正中間。
更恐怖的是,這個人陸宣還認識,正是三天前死在青袖派的項如風!
只是他現在的長相打扮和那日的他有很大不同,倒很像兩年前離開青袖派的他,面如冠玉,一身樸素布衣。
陸宣慌忙把馬車拉停,詫異地問:“項……如風,是你嗎?”
項如風淡淡一笑,“不是我還能是誰?師妹,你怎麽找來了?難道師妹……想我了?師妹應該叫我師兄,或者直接叫如風也是可以的。”
項如風說後半段話的時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這在那幾日的項盟主身上完全看不到。
陸宣很想問你不是死了嗎,然而話到嘴邊變成了:“項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項如風聞言蹙眉,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最後視線落回到陸宣身上,“是啊,我為什麽在這裏?我明明該在北域的,那裏有一座大殿,我進去了……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就來了這裏……師妹,你是來接我回青袖派的嗎?師父可安康?”
項如風和陸宣的師父是同一個人,那便是青袖派掌門歐陽純。
陸宣沒有回答,而是語氣凝重地問:“項師兄,你忘記之前做過什麽事了嗎?你背着我殺了蕭展,然後強迫我與你成婚。”
項如風搖頭,“不,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雖然我喜歡師妹,但也不會用強,這件事肯定另有蹊跷……師妹,先帶我回去吧,這裏好冷清,我快孤獨死了……這輛馬車是為我準備的?”
說完,項如風在陸宣眼前消失了,再出現,已經出現在他身邊,正要掀開簾子往裏面看。
“住手!”陸宣大驚,不想讓項如風打擾到裏面的蕭展,現在的項如風很不對勁,甚至陸宣覺得,他根本不是活人。
情急之下,陸宣手中的彎刀朝項如風劃去,劃在對方胳膊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随之瘋狂冒出。
“師妹,你怎麽傷我?”項如風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表情猙獰,張嘴,牙齒變得異常尖利。
這樣的項如風,怎麽都不可能是正常人了,分明是個怪物,陸宣彎刀指着他,冷聲道:“真正的項如風三天前就已經死了,說吧,你到底是何人?”
“我就是你的項師兄啊,師妹,你不記得我了?”項如風說的很哀傷,兩只手卻朝陸宣抓去,那兩只手瘦骨嶙峋,骨節分明。
陸宣不再費舌,持刀迎了過去,沒想到這個項如風根本不堪一擊,不過幾下,身體便殘破不堪了,但依然站在那裏,眼神詭異地看着他。
“你是什麽怪物?”陸宣蹙眉問。
項如風忽然哈哈大笑,騰地跳起,懸在半空,由人形變成一團黑霧,不過依然有手有腳,一只手隔空朝馬車一抓,蕭展便從裏面飛了出來。
“你要幹什麽?放開他!”
陸宣大驚失色,施展輕功飛起,卻被那團黑霧一腳踹回地上,胸腔一疼,吐出一口血來。
黑霧力氣很大,伸手将蕭展抓在手上,居高臨下看着陸宣,桀桀怪笑,“這人本王就帶走了,你自行離去吧。”
說着,就這麽抓着蕭展飛走了。
陸宣心頭一緊,想也沒想,便飛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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