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陸宣這還是第一次來荒漠,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新鮮感,反而滿滿擔憂。

向導張風說想要到極寒之地至少要五天,然而蕭展還有三天半就要變回不能自由活動的狀态了,到時一切将變得很艱難。

“沒有近路可繞嗎?”陸宣問。

張風神色一凜,“有是有,但那樣會很危險。”說着伸手朝正北方一指,“看見沒,那裏有座大山,原本我打算帶你們從山的東邊繞過去,但也有近路,就是走一線天,走那裏四天時間足夠了。”

“一線天?那裏有什麽危險?”陸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地方。

張風臉色更嚴肅了,“據說一線天住了只食人獸,兇殘無比,每個從那裏抄近道的人都被它吃了,妹子,如果你們打算從那裏走,我只能送你們到那裏的入口,再往裏走可就是送命了。”

陸宣想了想,最後決定繞遠路,如果真如張風所說,走一線天實在是不明智。

張風明顯松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蕭展問陸宣:“你男人不喜歡說話還是不會說?”

陸宣蹙眉,答道:“他是不想說,我男人不喜歡別人讨論他,不如張哥聊點別的?”

“哈哈,好。”張風有些尴尬,沒再說話,專心牽他的駱駝,他和陸宣一樣,也帶了一把彎刀,在腰間挂着,晃晃蕩蕩的。

這天無風,但太陽很曬,雖說帶了好幾壺水,陸宣卻不怎麽敢喝,倒是蕭展被他強行灌了不少水。

後來蕭展竟也從駱駝身上摘了一壺水要陸宣喝,陸宣莫名感動,抱着水壺喝了幾口。

很快到晚上,三人披星戴月又走了一段路,這才搭帳篷準備休息,他們總共帶了兩個帳篷,陸宣和蕭展自然要共用一個。

因為疲憊,這一晚陸宣蕭展之間并沒發生什麽,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然而第二天是被吓醒的,荒漠上竟起了大風,帳篷都險些讓風刮走。

陸宣爬起來的時候蕭展正和張風收拾東西,三人把一切收拾好後,帶着駱駝繼續趕路,只是因為逆風而行,速度極慢。

這種情況不容樂觀,陸宣忍不住問張風:“張哥,這樣的話五天還能到極寒之地嗎?”

張風嘿嘿一笑,“當然沒問題,這破天氣已經被我計算在內,這風還算小的,真正的大風能把人吹飛了,風沙大的根本看不見路。”

陸宣心想也是,以前就聽說過荒漠可怕,如果只是眼前這個程度,遠遠稱不上可怕。

然而張風有點烏鴉嘴了,中午剛吃過東西,風便忽然變大,雖說沒到人被吹飛的程度,人和駱駝卻是一個個都邁不開步了。

陸宣一邊拉着蕭展艱難地往前走一邊問張風:“這在你計算之內嗎?”

張風臉上笑的尴尬,“不在,就看這風什麽時候停了。”

他手裏的駱駝眯着眼有點不願往前走,陸宣就和蕭展過去幫忙,一起把它往前拉。

拉着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忽然缰繩斷了,三人猝不及防全都栽倒在地上,陸宣恰好栽倒在蕭展懷裏,兩人面面相觑。

這時張風大喊:“我天,駱駝跑了!”

陸宣吓了一跳,趕忙收回放在蕭展身上的目光,施展輕功去追,然而這時的風實在太大,她剛跳到半空,便被風吹的老高,然後身體控制不住,又順着風摔落在地,吃了一嘴的沙。

這時有人過來扶他,他擡頭一看,是蕭展,他忙将嘴裏的沙吐出來,然後環顧四周找駱駝,駭然發現不光駱駝,就連張風也沒了。

風沙大,能見度不到百米,陸宣便懷疑張風和駱駝是不是就在附近,便扯着嗓子喊了起來,一直以來嬌弱的聲音這時讓他喊的有些粗犷了。

然而這樣喊了十幾聲張風和駱駝卻是一個都沒回應,基本可以确定他們是跑遠了,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駱駝身上馱着吃的喝的還有用的。

陸宣再度和蕭展面面相觑,兩人在荒漠的狂風中像兩個可憐巴巴的孤兒,不對,他們其實就是孤兒。

在原地絕望地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那一人一駝回來,只得繼續前行,然而現在風沙很大根本看不着太陽,陸宣在這裏的方向感幾乎為無,只好憑感覺朝一個方向走,其實就是瞎走。

傍晚的時候謝天謝地風停了,然而不管陸宣還是蕭展都是又饑又渴,不過陸宣要比蕭展嚴重一些,畢竟蕭展現在是傀儡狀态,感受沒那麽強烈。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陸宣有些茫然,卻依然拉着蕭展往前走,步伐有些跌跌撞撞。

蕭展不說話,卻是認真跟着陸宣。

夜幕漸漸降臨,星月高挂,這麽晴朗的天空讓陸宣有些懷疑剛才是不是根本沒刮過狂風,然而張風和駱駝的走失卻是實實在在,只能祝福他們安好了。

根據北鬥七星判斷了一下方向,走的偏了一些,不過不算離譜。

這一晚他們兩個只能以滿是黃沙的大地為鋪,以夜空為被,他們再一次抱在一起,卻不是為了親近,而是這天居然開始冷了,只能靠這樣取暖。

“蕭展,我們能順利走出荒漠吧?”陸宣抱着蕭展,盯着他問。

蕭展擡頭看了看天,又低回來看他,沒有回應。

陸宣卻笑了,“你這是在點頭?相信你便是。”

閉上眼,忍着饑餓口渴和寒冷,憑借擁抱帶來的一點溫暖,還有整整一天的勞累,很快睡去。

再醒來陸宣發現自己竟然發燒了,額頭燙的厲害,身體卻冷的直哆嗦,明明太陽都升起來了。

最可怕的是口渴、饑餓,這些感覺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沒起來。

不過所幸蕭展還比較健康,他沖蕭展艱難笑笑,“扶我起來,繼續趕路吧。”

蕭展聽話照做,兩人繼續朝北走,只是走的速度遠不如前。

勉強走到中午,本該吃點東西了,可是兩人身上什麽食物都沒有,只得坐下來歇歇腳,然後繼續趕路。

陸宣發燒越來越嚴重,甚至有種自己就要死了的感覺,蕭展又扶他走了一段,忽然停下,趁陸宣愣神的工夫将他背了起來。

“???”陸宣很疑惑,絕沒想過傀儡狀态的蕭展會背自己,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輕輕趴在蕭展結實的後背上。

不過蕭展此時的狀态也不佳,背着陸宣走路有些不穩,即便如此,還是堅持走了起來,現在離張風所說的那座大山越來越近,張風叫它大欄山。

陸宣是實在沒力氣了才肯讓蕭展背的,但這麽讓背了一會兒後,感覺蕭展走路越來越不穩,陸宣知道蕭展這是在強撐了,便拍了拍他的肩,有些虛弱地道:“放下我吧,我能走了。”

蕭展卻是不放他,硬着頭皮繼續往前,陸宣又說了兩次,蕭展還是不聽,陸宣蹙眉,自己從蕭展背上掙脫下來,然而落地的時候腳沒站穩,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

蕭展忙轉身湊過來看他,兩個人互相望着,互相擔心,陸宣忽然感覺,現在的蕭展未必真如孫大聖所說是個傀儡,就算是,也是個有感情的傀儡。

“我們……在這裏躺一會兒,好不好?”陸宣央求道,不知怎麽,特別想和蕭展在這裏躺着,還好現在已經快傍晚,天沒那麽炎熱。

蕭展聞言沒有猶豫,在他旁邊躺下,他主動握住蕭展的手,因為沒什麽力氣,只能輕輕握着。

兩人今天就這麽早睡了,一直睡到半夜才一前一後醒來,陸宣是被凍醒,蕭展則是跟着他醒的。

陸宣摸了摸蕭展的額頭,還好,這家夥身體還算正常,再摸摸自己的,好像沒之前那麽燙了,但也不樂觀。

兩人先是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趕路,有北鬥七星的指引,倒不至于迷路,而且今晚的夜沒那麽黑,竟然依稀可見大欄山的輪廓。

“蕭展,如果我們碰巧看到一線天的話,就走那裏好不好?你怕被食人獸吃掉嗎?”

陸宣感覺往大欄山的東邊繞是基本不可能了,往那邊繞至少還要走兩天,兩天時間,足以把他渴死餓死,他現在喉嚨發幹,肚皮已經貼後背,至于蕭展,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裏。

唯一慶幸的是發燒漸漸沒那麽厲害了,但頭又暈又疼,還是很難受就是。

蕭展沒有說話,只是扶陸宣的那只手緊了幾分,陸宣鼻子忽然有些酸,開玩笑道:“如果……食人獸把你吃了,我就給它加餐,我們都死在他胃裏。”

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們……現在算是同生共死了吧?”

走到天亮,又強撐着走了半個上午,終于到大欄山腳下,正對面,赫然就是張風所說的一線天,如同一把巨斧在大欄山上豎劈了一刀,從這邊穿過一線天看去,能模糊看到大欄山的另一邊。

陸宣沖蕭展笑笑,這就要進去,這時一個男聲忽然傳來:“二位,進去之前,先把錢送給老子吧。”

來人是張風,他正騎在駱駝上,不用說,這只駱駝就是之前和他一起走失的那只,上面還有他們的東西,尤其水和糧食。

很明顯,張風現在要趁火打劫,更氣人的是,他一邊打劫一邊喝着一壺水,而陸宣和蕭展則是又饑又渴,而且他們渾身無力,走路都很勉強,張風現在來打劫,豈不是小菜一碟?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正好寫到快兩點,于是蹭一下玄學,喜歡看的敬請收藏,謝謝各位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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