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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宸坐在沙發上，他有些訝異：“你想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游暢很排斥他的記憶混亂。

游暢瞥了他一眼：“只要你不強迫我接受你腦海裏的真實，我也沒什麽計較的。”周明宸不過是生病了，他這個胸襟還是有的。

周明宸看了游暢一眼，他也不确定游暢只是随口一說，還是用這句話來告誡他不要把記憶和現實混淆。

不過他很識趣的沒和游暢讨論這個問題，而是和他說他記憶中的他們。

周明宸的聲音很好聽，磁性低沉，在安靜的夜色中如同小提琴一般，是非常适合說話的聲音。

游暢撐着手臂，像聽故事一樣，聽着周明宸描述他記憶中的他們，只聽了一個開頭，游暢就松了一口氣，周明宸的記憶是碎片化的，仔細一想其中還有許多和他真實發生的事情不一致的。可以完全排除失憶的人其實是他的可能性了。

沒了最後的心理負擔，游暢像是聽故事一樣聽着周明宸說得話。

開始的時候挺正常，他們是因為一起拍電影周明宸喜歡上了他，然後周明宸告白他們在一起了。不過到後來，游暢的臉色有些變了，雖然知道周明宸說得其實都是虛假的，但他還是不自覺代入了。

“我會因為你工作太忙沒時間陪我而不高興？而且我是那種一生氣就不接電話不讓你進家門的人嗎？”周明宸口中的他，似乎根本離不開周明宸，像一個粘人精。

他講了那麽多哄游暢給他的準備驚喜的記憶，為什麽游暢的關注點在這上面？

周明宸也有瞬間的迷惑，不過他看着現在還留在工作室加班的游暢，要是他不主動聯系游暢，他肯定也不會搭理他。兩相對比，他記憶中事情确實不太像游暢會做出來的。

周明宸濃密的眼睫低垂着，他的神情沒有最開始的晴朗了。

游暢也注意到周明宸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了，他會不會是說得太直白了，可他就不可能是周明宸描述中的那種人 ，是前期籌備不夠忙，還是拍電影還不夠香？

等到了那個時候，他說不定還巴不得周明宸能夠忙一點。

“面對很在意和熟悉的人是會不一樣吧？”周明宸交握着手，輕輕開口，他的茶色眼眸安靜的注視着游暢，像會說話一樣 ，期盼能得到游暢的一絲認同。

周明宸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明明他是那麽冷漠強勢的人，可當游暢看着他眼睛時，忍不住有些心軟。

“你說得也有道理。”反正都是假的，他口頭上讓讓周明宸也沒什麽大不了。

周明宸的眼裏立馬漾起笑意，他知道游暢一點也不信他說得事情，當面對醫生的詢問時，周明宸會感覺到被冒犯會很生氣。

可說給游暢聽，哪怕他當成一個故事，能讓他笑一笑，或者有什麽反應，周明宸也會覺得很高興。

“你還要聽嗎？”周明宸見游暢又把電影筆記本拿出來，拍《0714》時游暢就很喜歡用手稿記下的靈感和想法，他猜測上面應該是游暢的新電影。

游暢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靈感了，他手裏轉着筆說道：“你繼續說吧。”

他在周明宸的記憶中是虛假的，但周明宸中記憶中應該是他真實的性格吧，聽着周明宸的話，游暢感覺好像提前預演了一次，他們在一起後會是什麽樣的。

還挺有趣的。

周明宸講了很多他記憶中的事情，說他們的約會，說他在每一個紀念日給游暢準備的驚喜，說他們在莫斯科麻雀山的摩天輪上熱吻，說他們在威尼斯的嘆息橋下輕輕接吻。

說這些時候，周明宸總會意味深長的看游暢一眼，眼神熱的有些發燙。

游暢自然看懂了周明宸話中隐含的意思——之後肯定是幹了爽。

不過真正的戀人肯定不會缺少這種親密接觸，游暢都不知道該不該誇周明宸記憶混亂的還挺有邏輯的。

不過夜晚只有兩個人的辦公室其實挺危險的，游暢狠狠瞪了的周明宸一眼，讓他把這個話題打住。

周明宸卡着游暢的忍耐度，他适當的提了一下，就很識趣的把話題轉開了。

說他們也會像普通情侶一樣的争吵，然後有時是游暢占上風，有時是周明宸占上風，不過要是游暢贏了那一場硝煙就消弭與無形，要是周明宸贏了他就需要哄他很久。

“……不過，其實你很好哄的，只要我送你珍藏版的老電影光碟或者帶你去吃一頓美食，你很快就會消氣。”周明宸說着輕輕的笑了。

游暢不滿的抗議：“我有這麽容易被打發嗎？”不過他确實一直在收藏那個老電影的碟片。

想一想，他沒準真會像周明宸說得那樣。

周明宸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不是的，你只是不想和我生氣太久。”

明明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聽到周明宸娓娓道來的述說，以及他煞有其事替他記憶中的游暢辯解，他說得故事似乎也變得有些真實。

“我還以為在你心裏面，我就是一個又小氣又黏人的小作精。”游暢抱着手臂，睨着周明宸，故意作出冷冷的表情。

周明宸慢慢走近游暢，游暢是坐在辦公椅上的，周明宸本來就高，從他現在的角度看，周明宸的身材就更加高大和具有壓迫性了。

游暢想要興師問罪的姿态快要拿捏不住時，周明宸的手指把游暢臉頰上的糯米粒撥下：“臉頰有東西。”

游暢是典型的嘴巴上厲害，真刀真槍的時候他慫得特別快。

“你躲什麽？”周明宸笑了起來，醇厚的聲音讓游暢的心髒漏了一拍，“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游暢的臉有些紅，周明宸講了那麽接吻啊約會呀，他的意圖不是很明顯嗎？

“喂，別湊這麽近，我聽得到的。”游暢向後仰了仰，“你還講不講，不講的話我繼續工作了。”

周明宸偏頭看了游暢一會兒，眼神有克制有深情，他在游暢的唇上碰了碰：“你臉紅的時候，我特別想親你。”和做一些快樂的事情。

不過很顯然，游暢的進度還沒有到這種地步，所以他還不能在他面前說有些過火的話。

“你在我心中特別的好，你不是完人，但你的所有我都喜歡。”周明宸停頓了一下，說道，“其實你要是黏人又嬌氣的話，我會更喜歡。”

游暢本來有些感動的，聽到後半句什麽感覺都沒有了，感情周明宸是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我管你喜不喜歡。”游暢嘟哝着，讓周明宸好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周明宸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其實也不是我一直來哄你，有一次我忘記我們因為什麽吵架了，都對對方說了很傷人心的話，你說你厭惡我，當時我很傷心很憤怒，離開家就再也沒回去了。”

游暢想要反駁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說厭惡周明宸，只是周明宸很明顯是沉浸在回憶中，他也就沒有打斷周明宸的話。

周明宸想不起他們吵架的理由，卻一直記得當時哪種窒息心痛的感覺，他第一次那麽喜歡一個人，卻被放在他心上的人狠狠刺傷。厭惡、惡心，明明他那麽愛他，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後來呢？”

游暢的聲音把周明宸從負面情緒的深潭中喚了回來。

“你去找我了，”周明宸說着深邃俊朗的五官上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我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裏誰不也想要理會，但你找到了我。你對我說，你好幾天沒看見我，你很不習慣。然後還故意在我面前說，你的新電影要開拍了，還差一個演員。”

周明宸笑得雙眼皮上的間距更寬了，讓他的眼睛多了一些溫醇的魅力：“我知道其實你是想讓我主動問你電影的事情，故意想要引我和你說話。”

“然後呢？”游暢忍不住問。

“我開口說想要争取這個電影的角色，你對我笑了，然後我們就和好了。”周明宸顯然很喜歡這段記憶，他說話時神情特別溫柔，“其實在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原諒你不生氣了。”

其實只要對象是你，我是很好哄的。

“就這樣原諒了？”游暢也不是受虐狂，只是的對比周明宸說出來的記憶，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待遇完全不一樣。在周明宸的描述中，他生氣時，周明宸又是放下工作包機陪他去西雅圖看一場電影，又是放下身段到他的劇組裏面去打雜。

而他忍周明宸生氣的時候，只需要主動去找他就好了，甚至都不需要道歉？

周明宸的記憶也太雙标了吧？

“你說得那個人肯定不是我，我再生氣也不會親近的人說傷人心的話，而且要是我真的做錯了，我肯定會認錯道歉的。”游暢斬釘截鐵的說道。

周明宸摸了摸游暢的頭發，他看着游暢生動的神情，帶着微笑點頭附和游暢說得話。

“不過，你的記憶混亂的還挺有條理的，你說會不會你多出來的記憶，根本不是你的記憶，不是有很多電影都提到過平行時空嗎？”游暢摸了摸下巴，天馬行空的說道，“說不定你是撞了頭之後，無意中得到了另一個時空自己的記憶？”

“或許吧。”周明宸說着說着，話題就變了，“真的只能的等到查清楚原因，你才能給我答案？”

他真的很像快點成為游暢名正言順的戀人。

“當然了！”游暢忍不住順着平行時空的理論想了下去，“你說有沒有那一天我也多了不屬于我自己的記憶？”

“也有這個可能吧，”周明宸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手順着摸上游暢的後頸，“就算你對我有感覺，也不能提前一點嗎？”

游暢的後頸非常敏.感，周明宸的手指滑過，他全身都有些酥酥麻麻，他很警覺的立馬把周明宸推開，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不可以！好了，談話時間結束，我要開始工作了。”

游暢把他記載靈感的筆記本拿出來，和周明宸聊天确實給了他很多啓發，這部片子他會找專門的編劇來做，但他事先準備的越多的，編劇交出來的劇本才和他想要更加契合。

周明宸沒抵抗，順着游暢推他的力度退後了幾步，他坐在沙發上，單手支着頭，安靜的看着游暢工作，沒再打擾他。

認真寫寫畫畫的游暢沒有發現，他桌前的水一直是滿的溫熱的。

第二天，游暢在休息室裏的床上醒來時周明宸已經不在了，他不知道他是幾點睡的，也不知道周明宸是幾點離開的辦公樓。

不過看着他身上蓋着的毯子，周明宸應該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