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老舟新客

“話都不讓人說完，就一腳把人踹了出來，這貂精怎麽恁得心急。”

蘇北騎坐在通體漆黑如墨的混元葫蘆上，心中對紅貂界靈不滿得腹诽。

混元葫蘆發出一陣烏光，包裹着蘇北，快速在虛空亂流中穿行。

堕神界和唯一真界的界壁之間，是無盡的虛空亂流。這種虛空亂流不同于同一大界之內的虛空，空間極不穩定，一片茫茫死寂，缺乏生機，在這種虛空亂流中穿行動辄就有隕落的危險。

還好蘇北有堕神界孕育的至寶混元葫蘆相助，混元葫蘆乃是堕神界開辟之初誕生的一道靈藤所結，和界靈紅貂有着相似的來歷，可以庇佑生靈在穿行虛空亂流時不受傷害。

混元葫蘆已經被界靈刻下方位，此行的終點即是唯一真界聖劍宇宙的主星，聖劍星。

“公子，這虛空亂流大道不穩，法則混亂，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九彩幻蝶的聲音在蘇北的耳中突兀響起。

蘇北不以為然道：“彩兒你和紅貂都愛危言聳聽，我看這虛空亂流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危險嘛。相反，景色還挺漂亮，看，那裏就有一片飛仙光雨，真是好看啊。”

虛空亂流中的罡風和混亂規則之力，都被混元葫蘆發出的烏光擋在了外邊，此刻騎坐在葫蘆上的蘇北，別提有多悠閑自在，對九彩幻蝶所言完全不放在心上，還有心情去欣賞途中看到的風景。

“公子千萬小心，那飛仙光雨是虛空亂流中的‘九刀霓虹’，由九種刀道法則凝聚而成，王級修士以下碰之必化為肉泥。”

“啊？這麽恐怖？那我們還是離遠點好，果然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

蘇北暗暗咋舌，收斂起玩笑的心思，專心留意着途經之地周圍的變化。

果然，随着穿行的距離越來越長，虛空亂流中的罡風和混亂的規則之力也越來越強，從起初不能撼動混元葫蘆絲毫到開始打得混元葫蘆外的烏光噗噗作響。

“公子，我們已經遠離了堕神界的界壁一端，開始向唯一真界靠近了。這一段距離的規則之力是最強的，你切記要集中精神，萬萬不可大意。”

九彩幻蝶的聲音又響在了蘇北的耳中，但這次不用它提醒，蘇北也知道最危險的時候終于到了。

只見虛空中一股數十丈粗細的龍卷，像一條猙獰的巨大惡龍，由遠及近咆哮而來。

那股龍卷純粹由混亂的規則之力構成，破滅沿途的阻礙，将所遇到的一切盡皆化為虛無。

蘇北眼睛瞪得渾圓，眼球都快要蹦了出來，拍着肩上的九彩幻蝶大喊道：“彩兒，這龍卷是什麽怪物？咱們這葫蘆扛得住嗎？”

“公子，這是界壁之間罕見的虛空風暴，是修士穿梭虛空時最怕遇到的東西之一，聖級修士都要避其鋒芒，虛空葫蘆能否擋住它，還猶未可知。我們運氣實在是太差，竟然第一次穿梭虛空就遇到了麽厲害的風暴。”九彩幻蝶焦急得解釋道。

“苦也！那紅貂還說我身負一界大氣運，際遇定然會非比尋常，我看是黴運非比尋常吧。神靈保佑，希望這葫蘆能扛得住。”

蘇北一邊叫苦不疊，一邊駕馭混元葫蘆極速遠遁。

可是虛空風暴仿佛就盯上了蘇北，一路裹挾兇威朝他襲來。

“嘭！”虛空風暴和混元葫蘆發出的烏光碰撞在一起，發出一陣如瓷器碎裂的聲音。

蘇北暗道不好，這虛空風暴委實太過厲害，混元葫蘆怕擋不住太久。

果然，在又遠遁了一段距離之後，混元葫蘆再也支撐不住，散發出的烏光結界轟然破碎，而混元葫蘆本身也緊跟着炸裂開來。

“造化太盛遭天妒，可憐我蘇北，果真是還未踏上修行路，就要赴那黃泉路啊！彩兒，也可憐你，剛從時間囚籠裏出來，還未多看兩眼這個世界，就要陪我一起葬身在這虛空風暴裏了。”

混元葫蘆破碎的那一刻，蘇北縱身躍入虛空中，短暫脫離了虛空風暴的範圍，可眼看虛空風暴又朝他襲來，根本是再也避無可避。

就在蘇北以為必死無疑之際，一陣悠揚的道偈聲從遠處傳來。

“天有道兮道有靈，白骨為舟虛空行；空間為壺藏日月，時間煮酒醉三生。”

伴随着玄妙的道韻，一葉扁舟在虛空中穿梭，由遠及近飄蕩而來。

那葉扁舟看似速度不快，但好似影響了空間和時間的規則，幾個起落間，就到了蘇北的面前。

近看之下，這葉小舟竟然是由一堆白骨彙聚而成，略顯破舊，似乎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擊打。

白骨所化的舟上，一個老翁身披蓑衣，手持一把酒壺，正看向蘇北，滿目含笑。

“小友，老叟行此虛空亂流，大夢大醒，不知塵世浮沉，這艘老舟載客不知凡幾，小友可願做我舟上新客？”

蘇北大笑出聲，道：“正有此意”，縱身跳入了白骨做的老舟之上。

并非蘇北愚笨或故作豪氣，他當然知道在虛空亂流中突然出現一艘白骨老舟，舟上還載有一名老叟，肯定有問題。但現在他已立于垂死之地，這老叟是敵是友暫且不管，能逃脫性命才是正理。

“老叟觀公子儀态不俗，根骨非凡，又身負莫大氣運，更有大道孕育之彩蝶随身，定非凡俗之輩。不知小友冒險穿梭此虛空亂流，所行為何？”

老翁見蘇北跳入舟中，伸手示意他坐下，笑問道。

聽到老翁所言，蘇北表面上看似平靜，但心中已開始泛起波瀾。紅貂界靈曾說九彩幻蝶伏在他肩上青衫上時，暗合大道，一般人很難發現。而魔神的神力種子已化入他的體魄和神魂，造就他的根骨确實不凡，可尋常人也看不出問題。至于堕神界氣運更是和他的神魂融合為一，外表來看也沒有絲毫痕跡。

但這蓑衣老翁一眼之下，就能看出自己所有的秘密，當真是非同小可。

蘇北心中震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正巧此時虛空風暴所化的龍卷朝白骨老舟襲來，趕忙出言提醒道：“老丈，先莫要管晚輩身份來歷，速速離了這虛空風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