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起同居吧

回到楊璨的租房裏後，兩個人一起整理今天從彭曉川宿舍裏搬來的東西，等收拾得差不多，楊璨對彭曉川說道：“今天晚上雖然沒跑步，但鍛煉是不能少的。”

彭曉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等待他的指揮。

兩個人站在不算寬敞的客廳裏，楊璨突然伸手指着他，嘴裏一聲令下：“原地趴下。”

“哎？”彭曉川不出意外地又愣住了。

“叫你趴下，做俯卧撐。”

彭曉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今晚上的鍛煉項目。他趴在了電視櫃前的地毯上，兩只手托着臉，臉上還帶着點喝完酒後的紅暈，睜大眼睛從下往上看着楊璨。

楊璨在他身邊蹲下來，不知怎麽的突然很想捏捏他的臉，于是用手揪住他的臉蛋往外拉扯，扯得彭曉川龇牙咧嘴了一會兒，楊璨有些不忍心，便松了手，問：“疼嗎？”

彭曉川趕緊搖頭。

楊璨幫他擺好做俯卧撐的标準姿勢，說：“跑步只能練體能，要想練出肌肉還是得靠別的方法，俯卧撐最合适，簡單方便，效果還好。膝蓋給我伸直了，手撐穩，先做三十個。”

彭曉川腰腹無力，臂力有限，用不規不矩的姿勢做了十六七個俯卧撐就堅持不住了。楊璨一邊嫌棄一邊給他加油：“你想啊，你每多做一個俯卧撐，離宋櫻就又近了一步。你看她就在前面跟你招手呢，那臉長得像朵花一樣，皮膚又白，多美麗的一只北極熊啊。你再多堅持一會兒就能碰到她了。”

彭曉川靠着那模模糊糊的幻想支持自己，剛氣喘籲籲地做完了一組俯卧撐，楊璨半點不留情面，立刻又命令道：“做得不錯，再來三十個。”

“啊——”彭曉川哭喪着臉。

“啊什麽啊，拿出點精神來。”楊璨說着也在彭曉川身邊趴下，“我跟你一起做，這樣行了吧？”

彭曉川塌下腰，用手肘撐着上半身，開心地點了點頭。

楊璨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腰上：“別偷懶，腰給我挺直。”

好不容易做完了俯卧撐，楊璨又從客廳角落裏拎出一對啞鈴來。彭曉川問：“這又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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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舉啞鈴啊，難不成還拿來打架啊。”楊璨把兩只啞鈴分別放進彭曉川的兩只手裏，“每組三十個，每天做五組。”

啞鈴剛一拿到手裏，彭曉川的胳膊立刻往下一沉，啞鈴差點掉到了地上，他皺着眉頭說：“好重。”

“重就對了，不重能有用嗎。”他捏了捏彭曉川的上臂，“就你這小細胳膊，不練結實一點，将來連宋櫻都抱不起來。”

彭曉川在楊璨的監督下終于斷斷續續地把規定的次數做完，他坐在地毯上喘氣，突然問楊璨道：“楊璨，你不用舉啞鈴嗎？”

“怎麽，這個也想讓我陪你練？”

彭曉川不敢：“沒有沒有，不過你胳膊那麽結實，不用練也沒關系了。”

“那是。”楊璨對自己的身材倒是十分自信，“如果是我，不光能抱得起宋櫻，連你也可以抱起來。”

彭曉川直直地看着他：“哦。”

楊璨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彭曉川，突然興起，一只手穿過他的腋下，一只手穿過他的膝彎，一個用力，猛地将他抱了起來。

“哇啊！”身體突然懸空，彭曉川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趕緊抱住了楊璨的肩膀。

楊璨得意道：“怎麽樣，挺厲害吧？”

彭曉川有些慌張：“楊璨，你快、快放我下來。”

楊璨偏不，故意抱着他原地轉了兩圈：“你該不會連這點就恐高了吧？”見彭曉川一臉驚慌，便又多轉了幾圈，得逞地笑問：“我厲不厲害，嗯？厲不厲害？”

彭曉川今晚喝了酒，這麽一轉更是腦子發暈，他雙手緊緊抱住楊璨，頭也貼到了他的肩上，連忙附和道：“厲害！楊璨，你、你最厲害了！”

楊璨這才滿意地停了下來，把彭曉川放到了沙發上，彭曉川也不知是被吓到還是別的什麽緣故，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後心髒仍在砰砰跳個不停。

楊璨看時間不早，催他道：“行了，今天就先到這，洗澡去吧。”

“哦。”彭曉川總算回過神來，拿了睡衣進了衛生間。

等楊璨也洗完澡出來時，發現彭曉川正跟座雕像似的一動不動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邊擦頭發邊問：“你在這幹什麽呢，還沒困啊？”

折騰了大半天，彭曉川是有些困了，但他不敢貿然先爬上楊璨的床，甚至不怎麽好意思進到楊璨的卧室裏，他揪着手指說：“我、我在等你。”

“等我？你一個人不敢睡啊？”楊璨故意不懷好意地笑着問他，“還是說你專門在等着我和你一起到床上做點什麽？”

彭曉川反應過來楊璨話裏的意思，臉上禁不住有點羞，嘴裏急忙否認道：“才不是。”

楊璨其實知道他是因為臉皮薄才不好意思先一步上床睡覺，于是便一把将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把人往卧室裏推，最後壓着他的肩膀坐在了床上：“行啦，跟你開玩笑的。早點睡吧，明天周一得上課了。”他又問：“明天早上第一大節有課嗎？”

彭曉川搖頭：“沒有。”

“那就好，我也沒有。明天早點起來，我給你好好打扮打扮。”

楊璨擦幹了頭發，坐在床邊把彭曉川往裏面趕：“過去點。”彭曉川聽話地往裏挪了挪，楊璨問他：“你睡覺老不老實？”

彭曉川怕他嫌棄自己，連忙答道：“我睡覺很老實的。”

“那就好，你要是睡着了敢亂動，我就一腳把你踢到床下去。”

彭曉川又往裏面縮了縮：“哦。”

楊璨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騙你的啦。”他掀開被子說道：“睡吧。”

楊璨關了燈後也躺進了被窩裏，伸展四肢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彭曉川的身體，彭曉川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給楊璨騰出寬敞的地方來，結果楊璨一只手又把他給撈了回來：“躺那麽靠邊，晚上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彭曉川只得挨在他身邊躺好了，把自己縮在溫暖柔軟的棉被裏，呼吸間全是楊璨的氣味。他轉過臉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種安心的感覺，忍不住對他說道：“楊璨，晚安。”

楊璨在黑暗裏輕輕一笑，也對他說道：“晚安。”

第二天鬧鐘剛一響起，彭曉川就感覺被一只大手揪住了頭發，他聽見楊璨迷迷糊糊的聲音從枕頭的另一邊飄過來：“起床了起床了，別睡了。”

彭曉川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十點半才有課呢。”

楊璨用膝蓋頂了一下他的屁股：“起床，說了今天早上要幹大事的。”

彭曉川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什麽啊？”

楊璨把被子一掀，一個挺身坐了起來，順便把彭曉川身上的被子也給扒了：“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鬧，今天來給你玩一票大的，保證讓你改頭換面地走出這扇門。”楊璨又一把将他拉了起來：“趕緊給我刷牙洗臉去，立刻，馬上！”

彭曉川洗漱回來，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等着楊璨，楊璨也洗漱完畢後，一進到卧室就把衣櫃打開，把前天他們倆一起去給彭曉川買的新衣服翻了出來。

楊璨想了想，覺得還是先從穩妥的保守路線出發，給彭曉川扔了一件白襯衣：“換上。”

彭曉川乖乖地接過來，動手開始解睡衣的扣子，解到一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背對着楊璨繼續脫衣服。

楊璨嘁了一聲：“換個衣服還遮遮掩掩的，都是男人，有什麽不能給人看的？”又把一條米色長褲扔給他：“這個也換上。”

彭曉川穿好了襯衣，轉身接過楊璨遞來的褲子，接着又轉回去開始脫睡褲。

楊璨對着一堆衣服思考了一會兒，轉過頭去看了彭曉川一眼，看到他正擡起一條腿往褲管裏伸，被內褲裹緊的小屁股在他做出這個動作時顯得格外挺翹，楊璨沒忍住上去捏了一把：“看你雖然身上瘦，這裏倒是還挺有肉的。”

彭曉川給他的動作吓了一跳，輕聲叫了出來，轉過頭來時臉上不禁發紅：“你幹什麽啊。”

楊璨滿不在乎道：“不就捏一下屁股，這都不行？”他最後又從自己的衣服裏挑了一件針織衫丢給彭曉川：“再把這件穿上就差不多了。”

彭曉川接過來，遲疑着說道：“可這件不是你的衣服嗎？”

楊璨道：“讓你穿你就穿，哪來那麽多廢話。”

“哦。”彭曉川只得把針織衫給套在了襯衣外面。

楊璨又把剛買的新鞋拿出來擺在彭曉川的腳邊：“換鞋。”

彭曉川坐在床上把新鞋穿好，楊璨這時候已經從衛生間裏洗了手回來，還拿着彭曉川剛配好的隐形眼鏡。他對彭曉川說：“坐好，頭擡起來，給你戴隐形眼鏡。”彭曉川聽話地坐好，楊璨又道：“眼睛睜大點，第一次戴可能會有點不習慣，戴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楊璨用手指撐開彭曉川的上下眼皮，把那個透明的小殼小心翼翼地貼在了他的眼球上。彭曉川感覺眼球一涼，視線一下子清晰起來，楊璨放大的臉龐就在咫尺之處，呼出的氣息也盡數灑在了自己的臉上，連睫毛都因他的氣息在微微顫動着。彭曉川覺得有些緊張，忍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好了。”為彭曉川戴上兩邊隐形眼鏡後，楊璨退後一步，讓彭曉川也站起身來，他從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笑得似乎非常滿意，“不錯，還差最後一步。”楊璨對着自己櫃子上的幾瓶男士香水思考了幾秒，最後選了那瓶長方形的藍色香水，打開蓋子對着彭曉川的脖子輕輕噴了兩下。

彭曉川低頭聞了聞，楊璨問他：“怎麽樣？”

彭曉川皺着眉頭想了想：“像雪碧。”

楊璨哭笑不得：“沒品位。”接着他把彭曉川推到客廳的全身鏡前，雙手扶着他的肩膀，讓他看着鏡子裏那個煥然一新的少年：“怎麽樣，還不錯吧？”

彭曉川看進鏡子裏，裏面的人留着清爽的短發，在摘掉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鏡後，年輕的面龐難得被完整地展露出來，五官雖然并不出衆，卻因為白皙的膚色而顯出些許秀氣的感覺。上身白襯衣外面套着藏青色的開襟針織衫，看起來斯文整潔，還帶着些書卷氣。外套因為是楊璨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寬松，恰到好處地營造出一種毫不違和的休閑感。米色的棉布長褲合身妥帖，頗有幾分拉長雙腿的視覺效果，最下面是一雙黑色帆布鞋，簡潔而精神，給這一身從上到下一個幹淨爽快的收尾。

彭曉川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時愣着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個人真的是他嗎？他也可以變成這副光鮮洋氣的模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自己走在楊璨身邊，看起來卻終于可以像是他真正的朋友，而不再是一個灰頭土臉、呆愣傻氣、只要能成為他的跟班小弟就足以沾沾自喜的卑微存在。

彭曉川看着自己的新面貌，總覺得這好像不該是自己應有的樣子，這叫他很不習慣，還怪不好意思的，可心裏又止不住地喜歡。他咬着嘴唇，臉上露出了一點羞怯的表情，雙頰透出粉嫩的紅色，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

楊璨用手擡起了他的下巴，讓他再次注視着鏡子裏的人：“喜歡嗎？”

彭曉川用力地點頭：“喜歡。”

楊璨從彭曉川身後看進鏡子裏，在鏡子中與他對視，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像在欣賞一件自己親手完成的傑作，不僅充滿了成就感，還帶着一些珍惜的心情，他問：“那喜不喜歡我？”

彭曉川轉過身來直視他的眼睛，更加用力地點頭：“喜歡！”

楊璨笑着揉了揉他的頭頂：“還挺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