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卞婃再一次站在了盛航的車旁。
靠在車邊的盛航還是笑臉吟吟,好似這些那些的殘忍事兒都與他無幹。
“上車吧。”盛航的語氣裏充盈着愉悅。
她還是再度回了一次頭,只有樹影婆娑,微風蕭蕭。
也不知為什麽要看那棵樹,但卞婃就想要去看。
待超跑飛馳出去之後,幾人從樹影之後走出來,領頭的人望着還沒完全落地的揚塵,眯了眯眸子,“給措哥打電話。”
他側過頭交代給了後邊跟着的幾個人。
卞婃只覺得今天所有人都怪裏怪氣的。
當她真切的面對着烏煙瘴氣的包廂時,卞婃才明白過來。
不是奇怪,而是徹底都瘋了。
這會功夫,整個包廂裏的人都圍站在包廂正中,肆意嬉笑着。
有人将音樂調至震耳欲聾,在快速變幻着的彩色燈球下将兩個嘴角大大咧開,仿佛要揚上耳側,一張張嘴巴裏的牙齒慘白,舌頭猩紅,活像一頭頭的鬣狗;還有人被迫跪在地上,不敢言語的承受着霸淩者的折辱。
卞婃手腳無措的愣在原地,隐隐約約的從人影的攢動裏看到些許。
那個男生早已被揍得直不起腰背,此時正像狗一般的伏在秦原的腳邊,一邊被他踢着下腹部,一邊還要被逼着學狗叫。
在這麽一群瘋子中間,他活得連狗都不如。
盛航則在一旁拽着聞嘉言的衣領,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湊到他耳邊喊叫着讓他答話,“嘉言啊,你看他像狗嗎,像不像!”
起初聞嘉言除了搖頭什麽也答不出來,但他越不說話盛航揪着他衣領的手就收的越緊,聞嘉言漲得臉色通紅,幹嘔着瞪大眼睛,渴求着順暢呼吸的求生本能令他低了頭,帶着哭腔的接連附和了好幾聲。
盛航與秦原對視,笑得猖狂。
卞婃的耳膜被震得生疼,這些笑聲如尖刺一般紮着她,折磨着她,嘲笑着她。
笑她無能為力,笑她無法置身事外。
一群人的酒勁上來,便有了更瘋的玩法。
也不知什麽時候,萌着鼓點的音樂停了。
男生被從地上拽了起來,毫無顧忌的甩在了茶幾的邊角處,那一聲悶響,卞婃聽得真切。
秦原跟身邊一個跟班耳語了兩句。
跟班夥同另外幾個人走向了還沒緩過勁的男生。
秦原跟盛航對視,笑得暢然。
男生還沒從劇痛裏拔離思緒,便被跟班拉扯着站直了身子。
“自己把衣服脫了吧。”這是秦原在說話。
包廂裏的音樂早已被關掉,這句話清楚無比,響在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卞婃瞪圓了眼睛,不知道秦原到底想幹什麽。
男生頓時漲紅了臉,死死的捂緊領口就是不肯。
秦原露出惋惜的表情。
他手腕一翻,示意旁邊幾個人上前。
男生盡可能用手捂住更多裸露的肌膚,試圖将自己絞成了一個扭曲的姿勢,但在絢爛的燈光下,他大片的肌膚還是被染上了變換着的各色燈光,細膩且豔麗。
那如同槍筒般豎起的手機,那密集亮起的閃光燈,都讓他更像一尊任人參觀的中世紀雕塑。
他手足無措的站在人群中央,盡力的蜷縮着,捂擋着,一雙眼睛快速的四處轉着,在對上卞婃震驚的雙眼時,他停住了。
而後卞婃聽到了最為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喊,還有這些始作俑者的哄笑聲。
他被剝光的不止是衣服,還有他最為看重的尊嚴和臉面。
這比殺了他都要難受。
卞婃原以為這場鬧劇該收場了,但是她低估這些人了。
跟班擺了一個酒瓶在男生的跟前,另一個在一旁吹起了口哨。
秦原樂呵極了,“你剛剛可是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應該急了吧,別怕,這兒都是自家兄弟,就在這兒解決,你要是能尿進瓶子裏,我就放你回去,明天去上學,你還是那個好好學生。”
男生已經完全絕望了,他還是緊緊的護住身前,但一雙眼睛卻散着神往卞婃這邊瞥。
秦原很機警的察覺到了他的分神,順着目光便看到了退到角落裏的卞婃。
“我說呢,訓了這麽久,怎麽還是這麽不聽話。原來是,我忘記阿婃了啊。”秦原說着便往卞婃這邊走來。
卞婃匆忙丢下一句“我先出去一趟”後便打算開門,手剛搭上門把,就被秦原拽了下來。
“別急着走啊,看完了表演再出去。”秦原拉着卞婃的馬尾讓她直對着男生。
卞婃妄圖掙紮,卻被秦原冰涼的手指扼住了脖子。
站在人群裏的盛航出聲阻止,“秦原。”
“放心,我有分寸。”
秦原的視線在男生流暢挺翹的臀部線條上黏膩的流連了一下,催促道:“快點,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他的虎口處抵住卞婃的下颌,湊到卞婃的耳邊交代,“睜大眼睛看好,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口哨聲越吹越響。
在有連續不斷的液體打在玻璃瓶上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卞婃閉上了眼睛,緊緊地。
她還沒有進到地獄,卻真切的看到了魔鬼。
那一絲孱弱的哭腔被笑聲淹沒得毫無蹤跡。
卞婃不記得這個男生是什麽時候出去的了,當她回過神時,這群人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尋歡作樂。
她不知道那些金屬制的小罐子是怎麽被帶進來的。
冰冷的外殼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顏色詭異的膠囊。
這些被他們稱為是“氣彈”玩意兒林林總總裝了小半箱,在場人的目光全部黏在了這些罐子上,也顧不得什麽秩序,像是撲食的狗,抓起一罐來就視為珍寶似的藏在懷裏,竄到角落就抖着手腕拿出了氣球或是奶泡槍。
卞婃瞬時明白了:他們在吸氣。
秦原并不着急吸食,将罐子裏的氣充到奶泡槍內後,就遞到了聞嘉言的手邊。
聞嘉言無力的倚在沙發邊,哪怕是說不出話來也滿臉寫着抗拒。
“你喜歡這東西的。來,吸一口,就不痛了。”秦原蠱惑般的将聞嘉言扯過來,不由分說的把噴頭塞進了聞嘉言的口中。
不一會兒,聞嘉言就不再掙紮了,連帶着眼神也迷離起來。
他自覺地接過東西,開始大口的吸食着。
秦原笑着拍了拍他的臉,而後就靠回沙發上,昂着下颌抽出一支氣彈。
他遞向盛航。
盛航接了過來,卻沒有自己用。
秦原自己續上一支,自顧自的對着吸氣。
他吸得兇猛,眉頭緊皺,眼神卻飄忽且歡愉。
沒一會兒,包間裏的人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态:秦原少有的安靜半躺在沙發上,舒暢得連眼皮子都不願擡起來太多,嘴角挂着笑,好似進入了一個沒有痛苦,沒有傷感的夢境裏,全身心都散着惬意;剩下的人則開始莫名的傻笑,時不時的再摸過來吸幾口。
整個包廂裏,死寂一般,不似仙境,似鬼蜮。
卞婃只看到盛航走到了她的身邊,手裏攥着的氣彈像是殺人的刀具。
淬着毒光。
“拿開。”
卞婃咬緊牙關,瞥了一眼盛航貼在她臉頰上的金屬罐子。
盛航只是在笑,并沒有聽她的。
那冰涼的外殼激得卞婃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扣緊手指,不讓自己有一絲的顫抖。
“不試試嗎?好東西吶。”盛航慢悠悠的說道。
卞婃的眼神從盛航臉上瞥過,唇齒間洩出一聲冷笑。
“那你為什麽不先試試看呢?”
盛航用他那雙沉黑的眼睛盯着卞婃,良久才露出笑容。
“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小東西。”盛航一只手撐在卞婃耳邊的牆上,将手裏的氣彈随意丢在了腳邊,晃着手指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不過我可真的沒诓你,這确實是好東西。吸上幾口,什麽痛苦都沒有了,任何的煩惱你也不會記得了。”盛航接着說道。
卞婃環顧了一圈,這才帶着笑意開口,“總有醒的時候吧,醒了以後呢?不還是痛苦煩惱嘛,一時的逃避有什麽用呢?”
盛航沒想到卞婃會這麽說,但還是接上了她的話頭,“人生在世,哪有過什麽純粹的快意呢,當然是能享受一刻是一刻。就算是假的,暫時的,他們也很快樂啊。”
他揚着下巴點了點躺成一片的早已神志不清的人。
“人活在這肮髒的世上,就不會感知到快樂。如果不想要痛苦,那就死去,一了百了,再也不會有這麽多要顧及的了。”卞婃不屑一顧。
盛航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吐出字詞來。
“阿婃,你可真讓我驚喜。”
“如果你們都覺得痛苦,都要靠這些東西,那我們,豈不是要痛死了?”卞婃索性靠在牆上,将這句話如輕煙般吐進了越發甜膩的空氣裏。
輕輕巧巧的,毫不費力氣的。
卻是從她那破敗的內裏摳挖出來的,帶着血淋淋的皮肉的。
沾着流過眼淚的鹹澀。
與這氣裏的甜味和冰涼截然相反。
“那這就由不得你了。”
盛航微微一笑,便扯着卞婃往那堆所剩無幾的氣彈邊走去。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從外邊踹開。
卞婃還沒辨認清楚來人是誰,拉着她胳膊的盛航就被一記勾拳給掀翻在地。
而後她的手腕就被換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裏。
那雙手的溫度,她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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