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能別纏我嗎？

陸烨視而不見他的忍耐，問他：“剛剛聽顧霖說，夢見牙齒松動或掉落，有3種含義：一是你的牙齒可能生了毛病；二是如果牙齒很健康，夢見一兩顆牙齒脫落，有骨肉分離之意，要多注意長輩的身體情況；三是如果你掉了牙齒，在夢裏卻不覺害怕而是平靜和喜悅，那麽可能是“棄舊換新”之意，意味着你的生活将面臨着全新的體驗。如果此時正有什麽困難在束縛你，那麽困難很快就會離你而去。慕棠，你是哪一種？”

第三種。

他的牙齒掉光了，但是卻不覺害怕，而是一種平和與喜悅。

慕棠想着他的話，忍不住想：他最近要說什麽困難，也就是被他纏上了。那麽，寓意是他很快就會走出我的生活了嗎？

那還真是期待。

想到這裏，慕棠心情竟好了些，笑着回：“我剛剛說的夢是胡扯的。”

“胡扯的？”

“嗯。”

陸烨臉色倏然冷淡了：“說謊不是個好習慣。”

慕棠撇撇嘴，語氣敷衍：“嗯，受教了。”

叮鈴叮鈴——

上課聲響起，他們各自坐好，等待老師進門。許是之前睡了會，這兩節課慕棠沒有睡覺，但也沒有聽課，而是拿了紙張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用盡了全力，過着平凡的一生。】

慕棠有練過書法，寫下的這幾個字筆鋒淩厲，線條很具有美感。筆畫勾連間，乍一看起來，還有些飄逸灑脫的氣度。

陸烨聽課很認真，但身邊坐着的人着實充滿了吸引力。他也說不清為什麽，眼睛就是管不住地想要去看他。英語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單詞，趁這個間隙，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這一瞥，目光就移不開了。

陸烨出身書香世家，從小就被教育習得書法。但他小時候性格太活，根本不是個能靜下心來練書法的人。為了這點，爺爺沒少拿藤條抽他。但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捱了幾次，爺爺便放棄了。後來，他也想過重新學習書法，但大抵天分有限，只學了個皮毛。

Advertisement

此刻，他學了個皮毛的東西，有人學得很好。

一種羨慕敬佩感油然而生。

陸烨心中驚嘆：慕棠的字跡太好看了。如果爺爺看到了，一定會贊嘆一番。

他這麽驚嘆着，也就情不自禁地誇了出來：“你字寫得真好看。”

慕棠忽地聽到這句誇贊，吓了一跳，握着的筆一頓，擡頭看他：“有事？”

“沒，我就看你字寫得不錯。”

很多人都誇過慕棠字跡好看，這并沒什麽好稀奇的。

“謝謝。”慕棠口氣冷淡地道了謝，便放下筆，不再寫了。他沒有賣弄的心思，純粹是無聊，就拿了筆胡亂寫寫。然，言為心聲。他那句話，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的心。

“這話我知道，出自《月亮與六便士》，很不錯的一本書。”

“既然你知道這句話，那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吧。所以，陸烨同學，你以後能不能少管我的事。”

“不能！”

慕棠忍住一拳捶出去的沖動，咬牙問：“為什麽？我只想做個平凡的人，沒礙着你什麽事吧？”

陸烨點頭，但看他時眼眸深沉認真：“的确，沒礙着我什麽事。但你并不平凡，慕棠，你是被我看中的人，只這一點你便不平凡了。”

他誰啊？

哪裏來的中二病患者？

慕棠心裏嘔死了，現在什麽病都能治，就這中二病讓人無可奈何。他又閉上了嘴，決定不再和中二病人說話。

陸烨也沒再跟他說話，又去專心聽課了。他偶爾還會忍不住去看慕棠，少年人側臉俊秀柔和，被陽光照耀下，像是帶了聖光。

撲通撲通——

一顆心不自覺地狂跳了幾下，又歸于平靜。

什麽都沒發生。

慕棠下課往外走，還沒走兩步，書包被人拽住了。他不耐地轉過臉，聽到陸烨說：“等等，中午一起吃飯。下午沒課，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吧。”

他可真會安排。

他中午要午睡的好麽？

下午要看片的好嗎？

當他是他一心只有學習嗎？

慕棠不理他，拽掉他的手就往外跑。但他委實沒陸烨跑得快，後者三兩步抓住他，皺眉問：“你跑什麽？我又沒怎麽你！”

慕棠被扳住肩膀，對方手上力道很大，抓得他有些痛。他動了動，對方抓得更緊，面色也嚴肅起來：“慕棠，有事說事，別搞冷戰啊。”

誰跟他搞冷戰？

那都是女孩子的小把戲好嗎？

當他是女人嗎？

慕棠真心和他溝通不了，皺眉道：“陸烨同學，你能別纏我嗎？”

他的話才出唇，一道身影閃過來。

程川收拾了課本就準備去找慕棠，結果一擡頭人不見了。他快步出了教室，就看到他被陸烨欺負，當即怒上心頭，沖過去，一把捏住陸烨的手臂，用力拽下來，冷着臉喝道：“怎麽？又想打架啊？”

陸烨特別煩程川，見他們站在一起，就躁得厲害。尤其是見他攬着慕棠的肩膀，一副護衛者的架勢，簡直要氣炸了。可他為什麽生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就是憋屈，就是生氣，就是各種不舒服。

“你別碰他！”

陸烨伸手扒掉他的手臂，冷着臉對慕棠說：“你忘了你之前答應我的事？”

之前，程川對陸烨下瀉藥。他出于朋友情義向陸烨求情，只要他願意息事寧人，他就離程川遠些。

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

慕棠記在心裏，當時只是敷衍，但明顯陸烨當了真，還拿這個交易當了免死金牌。

陸烨見他不說話，臉色越發不好，惱怒道：“慕棠，随口胡扯就罷了，若是騙人就是人品問題了。”

誠然，慕棠是不在乎什麽人品的。但他莫名地不想跟陸烨鬧到那種程度上，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不守信的家夥。細思其中的原因，多半還是他對他并無惡意，甚至其中充滿了善意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