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果真是個嬌少爺

慕棠跟着杜恒來到了一間向陽的卧室，裏面寬大明亮，擺飾十分精美。他随意掃了一圈，看他往外走。他腳步放輕，跟過去，看他進了隔壁的卧房。

那是何棠的卧房嗎？

是的。

何棠坐在床上欣賞自己的手工旗袍。就是之前，和沈婧一起欣賞的淡綠色旗袍禮裙。做工精致，手藝考究，繡法繁瑣而華美。她可以想象到，任何一個女人看到它，都會生出占有的心思。只要沈婧幫她。她一定可以再上一層樓，占有更多國內的高端旗袍市場。

“何總？”杜恒推門進來，躬身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小少爺情緒如何？”

“挺平靜的。”

“他這孩子吃軟不吃硬，得用心哄着。”

“小少爺心底還是愛着您的。”

何棠彎起唇角，摩挲着手裏的旗袍不說話。

杜恒點了下頭，退出去。他輕輕關了門，一轉身看到了盯着他的慕棠。

“你跟她什麽關系？”慕棠冷着臉，一開口就是劍拔弩張的氣勢。

杜恒看得想笑，可到底沒笑出來，低聲說：“上下級關系。”

慕棠不信，杜恒這人就跟忠犬沒差了，指不定兩人存在不當關系。他對他有敵意。

“你對她沒什麽非分之想？”

“小少爺，何總并不是個濫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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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何棠潔身自好。他見過太多寂寞空虛的有錢太太，但何棠不在此列。她對事業抱有極強的野心，情愛在她看來，一文不值。而這正是他欣賞的地方。

慕棠欣賞不了，所以，眼神依舊質疑：“你做的，超出了一個下級的要求吧？”

杜恒覺得他在無理取鬧，無奈地笑了笑，轉身下了樓。

慕棠沒再追問，先前，也只是詐他一詐。他冷着臉回了房，去浴室洗了澡，擦了頭發後，躺到床上跟陸烨視頻。

“我今晚回不去了。”

他聲音有些郁悶。可郁悶沒一會，就發現陸烨躺他床上看書呢。

“你為什麽不回自己床上？”

“我喜歡你的床。”他說着，嗅了下被子，眯着眼笑：“被子裏有你的味道。真好聞。”

慕棠被他那癡漢動作撩得臉通紅，郁悶的心情消失不見，眉眼都是春情：“你可不要在我床上幹壞事。”

陸烨經他這麽一提醒，反倒升起了壞心思，逗弄道：“這我可控制不住，我對你以及你的味道沒有一點抵抗力。”

甜言蜜語。

慕棠聽得樂呵：“你這張嘴真甜。”

“那你要不要親一口？”

“別肉麻了。”慕棠感覺再聊下去會變黃色話題，便轉了話題：“你在幹什麽？程川還好嗎？記得喂他點水喝。”

“知道。雖然他不怎麽理解我們，但我還不至于那麽小人。”

“你是君子。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可惜，當君子沒什麽福利。”陸烨又把話題轉回來了，“唉，想你，真想你，你才離開4個小時，我感覺過了4個月。”

“你就誇張吧。我才不信。”

“那我說想你想的硬了，你信不信？”

這話題接不下去了。

慕棠不說話，陸烨一人說得津津有味：“你為什麽不回來？那是你房間嗎？真大真豪華。果然啊，我曾說你是嬌少爺，瞧瞧，你果真是個嬌少爺。”

嬌少爺慕棠臉色微變，聲音有點不悅：“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他并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反而覺得處處受限。自出現在這裏，他就一直在裝，裝着謙遜有禮，裝着乖順識趣。可事實呢？他想質問杜恒跟何棠的關系，也想質問何棠的真心。

陸烨看他臉色不悅，也沒識趣地轉移話題，反而繼續說：“當嬌少爺有什麽不好？反正我是要把你寵成嬌少爺的。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買個大房子，再雇傭一些人伺候你。嗯，反正要讓你比今天還要有排場。”

猝不及防的一波情話。

慕棠噎得說不出話來，撇撇嘴，意興闌珊道：“其實，這生活也沒什麽了不起……”

陸烨神色陡然嚴肅：“可慕棠，你知道嗎？今天的你，讓我很有壓力。你的母親固然不讨你喜歡，可我看得出來，她是很看重你的。你是少爺，是繼承人，未來，或許是一個大總裁，而若我平平庸庸，拿什麽争取你？”

“你想太多了。”

“沒有。”陸烨搖頭，聲音也嚴厲了很多：“我以前總覺得我的未來一片坦途，我也有信心出人頭地。所以，我不急，我年輕，我學很多東西，因為我喜歡，我渴望豐富自己，可現在想一想，很多東西都不能帶來現實利益。倘若你贏在了終點，在我奔向你的過程中，會不會失去你？”他說完，複又嘆息：“未來太多變數了。”

這是慕棠被人接走時，他得到的殘酷認知。

原來，同是學生，但慕棠轉眼間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慕棠聽得有些心疼，柔聲道：“你只是個學生，何必這麽苛待自己？”

陸烨微微一笑，一改前面的低迷，爽朗道：“別擔心，我只是在激勵自己。慕棠，我愛你。任何困難，都不會改變我的初心。”

慕棠心裏熱熱的，笑着回：“我也是。陸烨，你別多心。”

氣氛乍嚴肅又乍暖，又乍煽情。

兩人直聊到困意上心頭，才結束了視頻通話。

早晨，第一抹新陽照大地。

慕棠換了仆人準備的衣物下樓吃早餐。

面包和果醬，依然西方風格。

慕棠吃不慣，簡單吃了幾口要走。

何棠攔住他，笑道：“之前陸院長有說，你不想轉專業，會在期中考試證明你的決心。現在，你既然說了聽我的話，那我還是希望你轉專業。你覺得呢？”

慕棠皺起眉，十分不解：“為什麽非要我轉專業？”

“新聞傳播學學來做什麽？你要做記者嗎？每天風裏來雨裏去地找新聞？”

“這個專業也不一定非要做記者。”

“那你能做什麽？”

慕棠有些語塞。他對未來并沒什麽安排。

何棠看他沉默不語，放軟了語氣，溫聲勸道：“轉去管理學吧。學學管理，以後出國渡層金，回來幫我。”

慕棠不答反問，聲音加重，帶了絲迫切：“你真的會跟父親和好嗎？”

“不管你信不信，慕棠，我只有過你父親一個男人。”何棠說着，放下手中的果汁，眼眸倏然犀利，沉聲道：“而且，離婚是你父親提的。”

這是一道重擊。

慕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麽、怎麽可能？”

父親是極愛她的。慕，有愛慕之意，所以他的名字叫慕棠。父親曾說，“我每次喊你，就感覺在呼喚她。你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可何棠不愛他。

何棠學會了慕家刺繡就殘忍地抛夫棄子。她的心裏沒有他們，只要旺盛的野心。

一直以來，慕棠懷揣着對她的恨意活着。

可現在，何棠告訴他，是父親提出的離婚。

“你騙我。”

慕棠疾步往外走，他要去尋找真相。

何棠抓住他，冷聲道：“我不騙你。慕棠，我不騙你。雖然離婚是我期盼的事，但率先提出離婚的是你父親。”

慕棠搖頭，甩開她的手，大喝道：“我、我不信。你是個蛇蠍女人！”

何棠笑得諷刺，語言近乎刻薄：“一直以來，你父親都在維持着他的偉大，但慕棠，你父親是個懦夫。”

慕棠邁步跑出了別墅。他用手機預約了出租車，坐上去，直奔海濱療養院。

兩個小時後，他站在了父親的病床前。

慕誠今天的氣色不錯，正吃下一把紅黃藍綠的藥丸。看到他時，眼裏有驚訝：“棠棠，你怎麽來了？”

慕棠一步步走向他，然後，跪在他床側，握住他瘦得硌人的手。他眼睛紅紅的，似哭未哭，聲音卻哽咽了：“爸爸，她說，是你提出的離婚。”

嘩啦啦——

慕誠手裏的藥物落到地上，蹦跳着鑽入床底。他驚了片刻，收回手，顫顫地捂住臉。屬于人生的不堪被揭開，那些發臭的記憶啊……

“棠棠，爸爸錯了。”

過了好久，慕棠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他只覺腦袋裏轟鳴一響，有些東西破碎的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蠢作者心情很喪，真的很喪，真的很喪。但心情很喪的作者決定更新，更新使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