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十八】正文完

杜雨橫今天依然騷氣十足，林言易在群人中看見他的時候，非常想掉頭就走。不過對方顯然看見星閣這個浩浩蕩蕩的陣仗也不可能忽略。

雖然場館內明星很多，但星閣出現的地方，周圍還是需要保安疏通一下秩序。杜雨橫看見這裏的人，例行上來寒暄了幾句。

畢竟在圈裏吃得很開，星閣的女明星又基本是走高端代言路線，和杜雨橫熟得比比皆是。一個兩個都和他去打招呼，還這邊招呼林言易給他們合照。

林言易勾嘴笑笑，對着取景器裏那些摟腰樓肩的畫面無語。

拍攝完畢，幾個女星都要去旁邊一個媒體接受采訪，不需要林言易拍攝，他默默退到一邊祈禱杜雨橫千萬別在這時候找事兒。

尹文不在，林言易慫成了一團球。

杜雨橫果不其然還是走了過來，大大方方，用衆人皆知的聲音說道：“言易，之前找你一起來試裝周拒絕了我，原來是和星閣娛樂的一起來了嗎。”

“……嗯。”這種始亂終棄的語氣是怎麽回事，自己和星閣來的感覺仿佛被他捉奸在床一樣。

林言易眯着眼看他：“我本身就是星閣的攝影。”

“哦？”杜雨橫笑笑，“哎，我說怎麽邀請你來你這麽不給面子……”他微微前傾身體，嘴就差貼到林言易耳邊了，“原來背後是星閣啊。”

這動作讓林言易一陣惡寒，連連後退兩步，蹙眉看他：“我就一個人，要不你和星閣把我一人一半？”

他邊說邊退，猛地撞到個人身上。接着就感覺那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腰把自己穩住，而右邊又走出來個男人。

林言易有點驚訝，先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尹文含笑的眼睛，而另一邊的人……

“杜先生，幸會幸會啊。”

“……白總。”杜雨橫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白陸，有點吃驚，但逐漸也好像思考道什麽，手有些不安地揮動了一下，“請言易來拍攝的是白總嗎？”

“林老師這麽棒的攝影師，誰家都想要，那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白陸挑着眉毛，“你看，林老師現在一張照片微博就轉發成千上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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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

“拍你家那幾個不成器的不浪費了。”

“……”杜雨橫被這直白一下氣得說不出話來，但白陸在眼前，他根本不好發作什麽，只有點頭，“是是是……您說的對。”

“好好幹啊。”白陸說罷還拍拍他的肩膀，轉頭看看林言易，“走了，拍我家宇宙天團去了。”

林言易覺得這四個字特別羞恥，而且現在看見杜雨橫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他特別爽。爽飛天，恨不得現在抱着尹文轉上兩圈。

爽！

表情還要不動聲色舉舉相機：“好的，回頭見，杜、總。”

白陸在前面走，林言易和尹文跟在後面，林言易看了一眼尹文：“你怎麽來了？”

“白總帶我來的，說你太忙了，讓我跟着來拍會。”尹文說。

林言易點點頭，也不知道白總這是唱哪出，只能幽幽道：“前面那位總裁，你是不是笑我呢。”

白陸果真笑着回頭看他：“笑你什麽？”

“笑我狐假虎威啊。”林言易走快了兩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你是有什麽好消息麽。”

“當然有。”白陸手指在背後點了兩下，似乎也挺開心，“D牌A牌要宣布下一季的合作設計師，就在明天。”

“然後呢。”林言易随口問了一句。

“據可靠消息，不是杜老板。”白陸桃花眼一挑，嘴角勾起來，“這幾年他重心都在他公司和個人經營上，設計出的東西都挺讓人诟病的，審美是一年比一年差，換掉可以說是意料之中了。”

“所以他本人還不知道這事兒？”林言易奇怪道。

“嗯，差不多吧，這幾個牌子的品牌方都挺……傲嬌的，不到最後是不會公布的，和頒獎似得，是的就中大獎，不是也沒辦法，時尚圈嘛，就是這麽殘酷。還好我裏面認識人。”白陸說完，拍拍林言易的肩，“所以你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不拍宇宙天團啦？”林言易說。

“讓你休息休息看好戲你不要啊，那你繼續拍？”

“不了，白總您忙，白總再見。”林言易嘿嘿一笑，轉頭就拉着尹文走了。

……

幾個奢侈品品牌的排場很大，看完秀之後就是發布會，品牌的總監宣布大中華區新一季的設計師，應該是這次上海時裝周的一個大爆點。

于是連帶這一季的品牌發布會都格外的熱鬧。

作為星閣特約的攝影師，林言易混個證完全沒問題，還幫尹文混上了一個。兩個人沒有穿得隆重，除了顏值非常能打之外，混在奢侈品潮牌加身的人堆裏，就顯得意外接地氣。

林言易把尹文的攝影師證翻來覆去看，因為證上要提供一張一寸照片，尹文就随便給了一張。對于身份證照都端正好看得不像話的尹文而言，這張一寸照，放網上估計可以搞個什麽“國民校草”評選。

“老公好看吧。”尹文低下頭壓着聲音說。

“喊，再喊大聲點兒。”林言易白了他一眼。

“老！……”

“住口。”林言易馬上又瞪他，“閉嘴。”

尹文向周圍看了看：“可能是我錯覺，我老覺得有人在拍我倆。”

“讓他拍吧。”林言易說，“你媽再收到照片，我們差不多基本就能确定是誰了。”

“嗯。”尹文點點頭，“出櫃了就是能橫着走哈。”

臺上，主持人已經說着讓大家安靜坐下。周圍的人都紛紛坐好，等待着品牌總監宣布新一季的設計師和代言人。

D牌不出意外地依然是星閣娛樂的La!Mon組合代言，三個少年上臺的時候，林言易都想給他們喝彩。品牌總監對他們賞識，從三人上臺開始就一直寫在眼裏。

林言易擡起手摁着快門，在取景框裏看着這一切。

他站的位置是在臺下專門給媒體開辟的地方，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臺下密密麻麻的人，不過很容易就能看見杜雨橫。

杜雨橫的位置離他不遠，用他的70-200鏡頭看得就更清楚了。

“接下去，讓我們歡迎埃文先生宣布下一季的大中華區設計師。”女主持人驚喜的聲音，然後把話筒遞給了埃文總監。

報出了一個新名字時，林言易清楚地看見了杜雨橫的錯愕。他下颚線條繃緊，在那一瞬間的眼淚少有地露出一絲壓抑許久的崩潰和憤怒。

他手攥着，但還是松手啪啪啪地拍了起來，嘴角勾着笑，站起來狀似很大度地為臺上的人鼓掌。

微表情的憤怒和錯愕被照片拍下，一覽無餘，這張圖的焦點在杜雨橫身上，周遭都是景深效果之後的人，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這麽一個人。

可能外人會看得覺得落寞，林言易卻捧着液晶屏，嘲弄似得笑了一聲。

尹文則在拍臺上那位新晉的設計師。

設計師很年輕，是位非常帥氣的小姐姐。幹練清爽的短發，穿着一襲水紅色長裙，在總監和幾位高層握手後，高高興興結果了為了他特別定制的D牌設計師徽章。

她高高舉起手，把徽章分享給在座的所有人看。主持人給她話筒，讓她說兩句感言，小姐姐說道：“謝謝大家！終于可以告訴世界，女孩子的設計也會很棒！”

她舉手的動作，咧嘴的笑顏，被尹文記錄了下來。

……

林言易在三天後的微博上發了這組圖，微博寫了：

——這三天。

一套九宮格，沒有過多的文字，都是這三天內他記錄下的各個模特和明星，設計師和品牌方之間的小互動。那張拍得頗為滿意的杜雨橫、尹文拍得新設計師小姐姐也在其中。

可能是他這張照片拍得太過真情實感，又或者說，林言易曾經就是因為擅長記錄這種瞬間而在時尚圈立足，他的這張圖被各大營銷號轉發。

圖中的杜雨橫繃着的下颚線，還能隐隐約約看見下巴的奇怪骨骼，也可能是假體，臉上的不情不願和憤怒無限放大，手中卻只能無奈地拍着。

從期待轉為憤怒的瞬間，誰能記住呢，照片呢記住。

吃瓜群衆分析他的表情，分析杜雨橫的表現，營銷號把他這些年來毫無進步，甚至退步的作品一一陳列。還有人們老生常談的他明明整容但不承認的問題。

娛樂至死的年代，人們愛看奮發勵志，自然也愛看高處墜崖，對後者更是樂此不疲。杜雨橫那“終于作着作着把自己作沒了”的經歷，在往後也會随着這張頗有戲劇性的照片不得翻身。

尹文這組圖裏還有其他人，談不上什麽針對，杜雨橫在之後徹底消停了。林言易發現對方朋友圈都沒有了，應該是把自己删了。

無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自食其果而已。

“老實說。”尹文裸着上身，身上都是汗，林言易躺在他的胳膊裏眯着眼，似乎很惬意的模樣。

尹文用手勾起他的下巴，問道：“老實說杜雨橫那事兒，你是故意的吧。那些什麽營銷號轉發啊什麽的……”

“不然呢。”林言易靠着尹文的脖子，“這招還是白陸教我的，人也是他聯系的，錢倒是我出的，啧。”

他伸了伸腿，把尹文的手從自己的肚子上推下去，準備洗澡：“算了，千金難買我快樂。”

林言易剛要下床，忽然又欺身壓了回來，盯着尹文有點莫名其妙的雙眼看：“哎，你不會罵我惡毒吧。”

“為什麽要罵你？”尹文更莫名其妙了。

“怕你比較喜歡清新脫俗小白蓮大少爺角色。”林言易放心地下床去衛生間，“幸好你不是。”

尹文手撐着頭笑了起來：“杜總一生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和林老師‘強強聯手’什麽的。”

“滾你的。”林言易在浴室罵了一聲。

……

兩天後，葛蕭收到了他們在時裝周咬耳朵的照片。

顯然已經全部預計中了的林言易和尹文早有準備，和尹義合計了一下，尹義這邊也因為這件事情弄得人仰馬翻的，他本來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公司在哪兒，我去把他打一頓。”

最後被尹文制止了。

“還不知道是不是爸呢。”尹文說，“沒證據就找過去，你是公衆人物，不怕被抓尾巴啊？”

“……這擺明是針對我們媽啊！”尹義說，“就想讓我們媽傷心難過，讓我事業路走不好。”

林言易把照片放尹義手上：“讓你們公司出面，讓白總出面解決這事兒。你什麽都別幹，我覺得白總會有辦法的。”

尹義看着那照片，重重點了下頭。

“娛樂圈就是個圈。”林言易說，“你爸啊、你啊、還有什麽星閣啊，其他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大家都是有了點縫隙都往上鑽。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尹義看了他一眼，對他揚揚手上的照片：“行了。”

……

四月的畢業設計展，尹文為林言易拍的那套畢業設計如約展在了他們學校的文化藝術長廊中。

因為莫琉高超的技藝，并沒有人認出了這是林言易，連指導老師都說：“希望把模特名字标上。”也被尹文一句“這位模特低調，放過他吧”堵了回去。

當然他自己沒放過模特，回去特地找了老徐那個印了個巨幅的，回去把卧室挂了一幅。

尹文看着那張林言易濃妝豔抹，倒在一堆啤酒瓶中的妖豔臉，忍不住道：“如果你出差不在了我可以……”

“你撸得下去？”林言易抱拳，“勇士，人家朋克養生，你朋克撸/管。”

“……”尹文拒絕和他說話。

順利畢業的尹文，也順利進入了林言易的工作室。

本身想着讓尹文再出去鍛煉幾年，接觸一下周遭社會，熟悉一下這個社會快速的節奏，林言易還喊尹文去找了兩天工作。

但最後也無疾而終。

他知道尹文有實力，有擔當，所以更想把這個瑰寶留在自己身邊，皇帝宏圖大志，将軍就要替他遠征，猶如左膀右臂一般，他哪裏有自斷手臂的道理。

不過後來皇帝發現，有了将軍天天不早朝……

有首詩叫什麽來着。

“但使龍城飛将在，從此将軍……”

“閉嘴。”

閉嘴就閉嘴，尹文低頭親了親林言易的嘴。

林言易的父母在年中回來過一次，林言易見了他們。他父母湊錢還了一半的債務，林言易也湊着給他們還了一些，接下去的錢，林言易手上也有個不小的工作室，還要吃飯，不能一次性還清。

再工作幾年，總可以一起還掉了。

林爸林媽在市區租了個小房子住，打算開個小餐飲店□□生計。林言易也支持這種做法，并且在這個時候，适時地，出櫃了。

風和日麗的下午，林言易邀請父母來自己租的房子內喝茶，在讨論完在市中心盤一家小店之後，林媽已經盯着門口鞋櫃旁邊的兩雙拖鞋看了很久。

林爸也對所有屋裏成雙成對的東西，露出一絲奇異的表情。

“別看了。”林言易把咖啡一放，嘆了口氣，“我和人同居呢。”

“這……”林媽頓時奇妙道，“喲，你還會談戀愛啊。”

“喲，您這話說的。”林言易說，“我不光談戀愛了，我還談了個準備氣死你們的戀愛。”

“對象……男的嗎？”林爸抱起手臂，“我看你櫃子裏都是男人衣服，有些不是你尺寸，開始只是覺得奇怪。”

林言易笑了兩聲：“想見嗎，他一會回來了。”

林爸和林媽頓時又坐直了，林爸憋紅了臉憋了半天，罵道：“不像話！和男人算什麽！”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林媽輕輕撫着林爸的手臂，“他和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有個人照顧也是好的……我一直以為我們兒子沒感情準備單身一輩子呢。”

“嗯，之前是這麽打算。”林言易碰起咖啡喝了一口，“還好遇見他了，先說好，你們不可能拆散我們，對方父母我倆已經出櫃了。他在我的工作室工作，你倆不想見現在可以走，想見的話就留着……”林言易垂下眼，又補充一句，“就當多個兒子，他可比我勤快多了，你們開店要幫忙，他絕對第一個蹦得快。”

被林言易又花式誇了兩句，尹文回家來了。回來的時候帶着一盒剛出爐的烤鴨，懷裏還捧着兩瓶冰啤酒，進來的時候大吼了一聲：“老婆我回來了！”

林言易頓時臉色一黑，渾身一哆嗦，一巴掌拍在腦門，看都不敢看自己爸媽的臉。

尹文蹬了鞋，但還是有彎腰擺好的習慣，也沒看屋裏的人，邊走邊道：“前幾天你嚷嚷要吃的那個烤鴨啊我排了半小時總算排到了，還帶了兩瓶冰啤酒快誇我啊老婆……阿姨！叔叔！下午好！！！”

尹文抱着烤鴨和啤酒站在客廳中央，筆直筆直仿佛站軍姿一樣。

林言易甚至還驚嘆了一下他的語速究竟是怎麽一口氣從玄關道客廳說了那麽多話，還能及時打住。

“欸，你好。”林媽看着他點點頭，然後，“噗……”

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林爸倒是很沉得住氣，點點桌子：“拎着不累啊，放桌上吧。”

“好的！”尹文把東西放到桌上，都不敢動，林言易站起來摟摟他胳膊，說道：“這我爸我媽，這是尹文，我男朋友。”

“叔叔阿姨好。”尹文對他們鞠了個躬，“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們在家，都空手來了，只有個烤鴨……你們來了我肯定多帶點東西，要不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林媽已經細細打量了尹文一陣子，從剛才進門放鞋的那個動作開始就對他頗有好感，這會覺得他眉清目秀挺帥氣，笑起來還有甜酒窩，好感度頗高，也點點頭：“怎麽好意思讓你請，我們請你倆吧。”

“不不不不，叔叔阿姨來一次多難得啊。”尹文馬上拿出手機，“我定館子。”

他說罷就跑到房間去打電話了，林言易叼了根煙，給他爸也發了一根：“怎麽樣？”

“挺可愛的。”林媽說，“看起來他挺照顧你的嘛。”

林爸默不作聲叼起煙，不發表意見。

“我想和他一輩子的。”

尹文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猝不及防聽見這句話剎住了腳。林言易背對着他坐着，右手夾着煙，煙霧從煙頭緩緩飄起，他拇指點點桌面，看起來漫不經心，話語卻無比認真。

“一輩子很長的，言言。”林母嘆氣道，“所有變數都是始料未及的。”

“沒事。”尹文從房間裏出來，對着林爸林媽笑笑，“我們倆都做好了這種準備。”

一輩子。一起拍照，一起生活和相愛。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啦！別急別走還有倆番外哈哈哈哈。

去年構思寫好大綱的故事，今年總算是撸粗來了。激動。

還有兩個番外，

一個是十八歲迷弟尹文和愛豆林言易的初見。

一個是兩個人的三年後的一次采訪出櫃。

感謝看到這裏的！！！！雖然寫的不好，蛋四very開心寫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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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pick一下吧！ 第一章 下前十評論的紅包我已經準備好了！（真有那麽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