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年的五月二十也被人們當做了另一個“情人節”，估計又是商販的陰謀，他們詭計多端，千方百計去想各種掙錢之道。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我得提前給陳芙準備好這一天的禮物，我不希望她看到身邊的人都有禮物會因自己沒有而傷心。我秘密地為陳芙準備禮物，除此之外，玫瑰花是一定要的，這樣才會顯得浪漫。

我每次都會坐在教室靠後面的位置，我擡起頭一眼就能看見陳芙。有時看着看着，幸福感使整個人像氣球一樣膨脹。她時不時擡起頭很認真地聽課，我時不時擡起頭認真地看她。一旦她拿出手機低下頭去，我就知道她向我發送了消息：你坐在哪裏呀，我怎麽沒有看見你。

我快樂地回複：在你後面，看着你呢。

換做是以前，我可不敢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接着我試探性地問：你有想要買的東西嗎？

我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陳芙喜歡什麽，我打算“五二零”這天當成一個驚喜送給她。生怕她會猜到我的心思，我便補充道：你平時喜歡什麽樣的東西呢？

陳芙：沒什麽喜歡的東西。

不久，陳芙給我發來一張商品圖片，上面是一條項鏈展示圖。

陳芙：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我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卻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我感覺還不錯。你呢？

陳芙：還不錯嗎······我覺得很好看。

我重新回答：仔細一看确實很好看，而且這個心形的吊墜特別小巧精致。

我保存了項鏈的圖片。

見陳芙沒有回複，我便說：待會下課了，去吃飯嗎？

陳芙：和室友一起去。

我：那好。

作為陳芙的男朋友，我當然想和她一起共進早餐、午餐、晚餐。每次我也只能由她選擇。如果我說，待會我們一起吧。我會覺得自己是在強迫她。她也從來沒有提出和我一起做些什麽的想法。也可以這樣說，我一直都在等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要她一開口，我一百個答應。

到了“五二零”這天，我與她約定好在她同室友從操場散步回到宿舍的路上，我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她。(禮物盒裏有寫了字的卡片、零食、毛絨玩偶、書，還有刻有“兩人永遠在一起”字樣的水杯)

其中還有一束玫瑰，這是我為了預防意外在前一天就準備好的。為了防止它的枯萎，我把它輕輕放入一個灌滿水的瓶子，據說這樣能夠保持它的鮮美。為了不讓室友發現，我還把它藏在衣櫃裏。如果陳芙的身邊沒有室友，我早就跑去找她了。當我把禮物遞到陳芙手裏之後，她說室友還在另外一個地方等她。（不得不說，除了上次的偶遇，這是我們有史以來第二次在現實裏面對面。）

臨走時我看着陳芙溫柔地說了句，我愛你。

我不确定她有沒有聽見。我看得出來她有些羞澀，她的眼睛一直躲着不敢看我。當我意識到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時，那一刻，我鼓足了所有勇氣第一次想要親吻一個女孩。可事實卻是：“那你先去吧，你室友還在等你。”

陳芙回到宿舍之後給我發來消息：我不太喜歡玫瑰。

看到她的回複，我的心像受了驚吓一般開始顫動，我忘記了自己該如何呼吸。

陳芙：不過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我：既然不喜歡玫瑰，沒關系，那下次就不送玫瑰了。

“我愛你，你送的禮物我特別喜歡。”我幻想着陳芙會說這樣的話，結果沒有，我不免有些失落。

自我們在一起以來，有一件事情說來也奇怪。朋友，想必你已經發現了吧，我和陳芙的約會怎麽沒有提到呢？朋友啊，如果有，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說出來。我遲遲不說，那是因為事情發展到這裏一直也沒有。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周，我們還沒有過第一次約會，相處的方式還是同相戀前一樣，只是稱謂發生了變化。為了更多地了解陳芙，我還一度開始迷戀上研究她的星座。摩羯座的幸運數字是4，摩羯座面對愛情時擅長僞裝，即使遇上心儀的對象，也會嚴格控制浪漫的幻想力，以防感情泛濫；摩羯女喜歡一個人時的表現：一，經常找對方閑聊；二，常找對方幫忙；三、心情壞了就找對方······最後最致命的是摩羯座與天秤座的配對比重是50%，需要維持的一對；兩情相悅指數：48；天長地久指數：32；摩羯女和天秤男在一起：秤子是風象，摩羯是土象，從星象組合來看，你們不太合拍。

有一天晚上我給陳芙發送消息：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不管以後怎麽樣，我都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娶你。

陳芙回複我：你太幼稚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誰也說不定。

難道陳芙就不希望有一個人能夠與她相守一生嗎。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回答。我始終覺得我們這份感情對她來說可有可無。陳芙的話使我傷心，并且讓我非常過意不去，為此我們的冷戰開始了。陳芙同我聊天的時候，我就故作随意敷衍地回答。在聊天的過程中她也明顯看出了我的情緒。反倒她表現得沒有那麽在意，任由我傷心難過，就好像這場冷戰由我一個人挑起，就應該我一個人承受。她同樣以冷漠的方式反擊我。我的心就像發生了一場無比慘重的車禍，使我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煎熬的痛苦。在持續了兩天的冷戰之後，陳芙做出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決定。

晚上，在陳芙同張陽結束游戲之後。

不久，我收到來自陳芙的消息: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們好像不太适合。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機器出故障時發出的嗡嗡聲。我的全身失去了知覺，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一片怎樣的黑暗。眼淚流下來，才讓我有了痛苦的感覺。

陳芙：要麽，我們還是算了吧。

我接近崩潰的邊緣，我努力抑制自己傷心的情緒，在我的心裏有太多的痛楚和不甘。

我:為什麽？

我:我們為什麽不合适

我:你怎麽了

陳芙：我覺得我們性格不合适。

我:和我在一起，讓你不開心了嗎

我：可是我們明明相處很好。

陳芙：也許吧。

我：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夠好，你可以說出來。

陳芙：我們只是不适合。

我：總得有不适合的原因

……

陳芙：你的情商很低，我不想和你說話。

我:情商哪裏低了

我:你告訴我，我改，可以嗎

陳芙:我們真的只是不合适。

想要離開的人終會離開，勸住了，時間到了也會離開。盡管我有多麽地不想同陳芙分手，為了順應她，我不得不任由她離我而去。

我: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陳芙:恩。

就這樣，我們分手了。整個過程平靜而簡單。可我仍沉浸在同陳芙相戀的幻想之中。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走到分手的地步。在我看來，兩個人能夠走到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無論遇到再大的難題都能扛過去，并且彼此不放棄。愛情也會出現問題，就像一件衣服，從新到舊的過程，會出現脫線、褶皺、掉色，碰到尖銳的東西還會劃出一道口子，我們需要做的不是第一時間抛棄它換件嶄新的，而是及時找來針線縫補，以免出現更大程度的裂痕。愛情不是因為華麗而美，愛情因為陳舊而浪漫。

我一遍又一遍去看陳芙發來的消息，我的心因這些帶有刺的文字一次又一次陣痛。我的眼睛呵，已記不清流了多少眼淚。我還沒反應過來，這段感情就已經離去；我還沒舔舐到愛情的滋味，它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走了。

後來我仔細反省，才發現自己在這段感情裏顯得特別幼稚，然而陳芙卻表現得尤為成熟。動了心的人就得承受不認真的感情所帶來的後果。分手後，最開始的幾天我們還有幾次短暫的聊天。可能對于陳芙來說，她早已看得開了。陳芙是我動了心真正愛過的人，我沒有身份更沒有臉主動找她，看似我們有着朋友關系，其實已不如了路人。後來我們漸漸沒了聯系，就像被這個世界完全吞沒的兩個人。

張陽和陳芙游戲時的語音聊天成為了我近距離了解她的方式，我能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陳芙周末會不會回家，她去了哪些地方游玩，她每天都在做些什麽，她有沒有因分手而不開心······打探她的消息成為了我生活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在我這個階段，常常聽見身邊的人說大學的戀愛是不現實的，他們所謂的現實就是兩個人會面臨未來的一切障礙，為了避免它，同樣也錯過了轟轟烈烈；步入社會的人回想起大學的戀愛才是最浪漫的，他們淚流滿臉，遺憾曾經失去的愛情；有給男孩說的話，等你進入社會就再也遇不見像學校裏那樣好的女孩了；有對女孩說的話，等你工作之後會遇見比學校裏還要優秀的男孩；仔細一想，這兩者有什麽關系呢，每一個他不是從學校走出去的男孩嗎，每一個她不也正是青春裏遇見的女孩嗎。所以，為什麽一開始選擇聽別人的胡話而忘記給自己的那盆花澆水呢。

陳芙曾經同張陽聊起時說過：“怎麽都要在大學談一次戀愛，這樣才算不辜負自己的大學和青春。”

愛情一旦成為當務之急，就必定會走向毀滅。

也許是我為愛情流逝時的哭泣感動了上蒼，命運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最想感謝的人是劉生，是他給我“制造”的機會，當然他并不知曉我與陳芙交往過。在劉生生日聚餐的包廂裏，陳芙被劉生安排坐在我身邊的位置，我默認自己成為了全場最尴尬的人，我只想着聚餐早點結束。心想，早知道是這樣剛剛應該換一個位置······即便是這樣也阻止不了我內心的喜悅，因為我知道陳芙就在身邊。我坐在位置上一句話也不敢吭聲，被醉酒的張陽逮個正着，他突然朝我嚷嚷道：“來！你和陳芙喝一個！”

随後所有人開始起哄。就這樣我和陳芙彼此心知肚明地拿起杯子，我小聲地對她說，你少喝一點。于是，兩只杯子輕輕碰在一起，這一碰徹底化解了我們之間不可言喻的羁絆。藏在我心裏的障礙突然消失了，陳芙于我而言又回到了從前，我們無所不聊的時候，那時我們未曾相戀，那時我們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浪漫朋友。

聚餐回去後，陳芙給我發來消息。這是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聊天，我原本以為我們的關系在分手之後就會永遠疏遠，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陳芙：我們回到從前吧，我們複合吧

我：好。

陳芙：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我：你想去哪玩呢？

陳芙：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都可以。

這是這麽久以來陳芙主動提出的約會，這将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滾燙的血液流經我身體的每一處地方，它們奔騰在血管之中，它們自由而幸福。

愛情的甜蜜不易品嘗，即便是慈祥的手指也會被蜜蜂蜇傷。

我想起了之前去過的蠡湖。

第二天，我站在不顯眼的屋檐下等待陳芙。這麽浪漫的場景，是我從來不敢幻想的事情。我一想到幾分鐘後，女生宿舍樓裏會走出來一個女孩，她會徑直地走向我，她邁出的每一步都使我心跳加速。我不敢擡起頭來，生怕陳芙突然出現看出我的緊張不安。昨夜我為今天的約會想了一整晚。反複在腦海裏排練與陳芙在一起的時的場景，沒話時我應該說些什麽，到底牽不牽手讓我猶豫不決，讓我困惑的是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主動去牽她的手，十指相扣好呢還是其他牽手方式，我應該站在她的左邊還是右邊······腦海中突然想起的一件事再次把我的所有想法予以否定，陳芙曾經說過，我們在一起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我把前一晚組織好的語言當做劇本的臺詞背誦。比如，當兩人走在路上找不到話題時，那麽我就問她：“你渴了嗎？”如果她說渴，我猜她會這樣說：“有一點。”接着，我就會從随身攜帶的背包裏取出一瓶她之前給我說起過最喜歡的蜜桃味飲料。如果她還不渴，我就會問她想吃什麽······我還想過，到了校外就可以牽她的手了吧，為什麽我這麽執念牽她的手呢，想到這我的手心開始冒汗，不知身子該用哪種姿勢站立。

陳芙說她已經在下樓來的路上了，很快就到。我小幅度地扭動僵硬麻木的背脊，以此讓自己放得輕松一些，至少不要讓陳芙看出我的緊張和羞澀。

我突然的擡頭看見了陳芙已出現在宿舍樓門口。好在她沒有發現我注意到了她，我迅速低下頭去，我的心砰砰直跳。陳芙那般美麗動人的形象浮現在我的眼前——有那麽一瞬間她是靜止不動的。她穿着一件有彩色條紋的薄款藍色長袖，舒适柔軟的黑色九分運動褲······她的身材纖細，那一瞬間她的嘴角顯露一絲微笑，誘人的雙眼藏着少有的若有所思，她不知該怎麽面對，就像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她一樣。

陳芙快要走近我時，我不由自主地把笨重的頭擡了起來，她的目光在看見我之後就躲到了一旁。我才發現自己居然很不害臊地盯着她看，她有着少女一樣細膩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白淨的臉蛋······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裏。我的雙頰散發着一股滾燙的熱，熱的程度不足以灼傷我的皮膚。我忘卻了自己是否同陳芙說話，我們已經開始走動，似乎是一瞬間的事情，陳芙一走到我的身邊，我就像彙入江河的溪流，自然地與她走了起來。

我用餘光測算彼此的速度，以此穩定相同的步伐。陳芙也表現出一副謹小慎微的神态。我們之間隔有一段距離，說近也不近，說遠也遠不到哪裏去，這樣的距離讓熟人見了并不會起太大的疑心，至少還有解釋的餘地。

好在陳芙先開口說話，一下子驅散了周圍凝固的氣氛。

她好奇地問：“我們怎麽去呢？”

我朝她的位置看，但不敢看她：“你想怎麽去呢？我們坐公交車嗎？”

她又問：“那地方遠嗎？”

“還行，坐公交的話十站左右。”

“那我們騎車去吧。”陳芙溫柔地說道。她甜美的聲音就像軟綿綿的溪水流經鵝卵石光滑的表面。

“好。”我同樣溫柔地回應。

出了校門，我們各自騎上一輛共享單車。一路上，我們一會并行在寬敞的大道；一會一前一後騎行，陳芙在前，我守護在她的身後。空氣中不常有的淡淡的清香，我不确定那是什麽味道的香味，它從陳芙的身上散發出來，有點像晾幹的栀子花的香味，它讓我一下子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我小心翼翼地囑咐她穿過一個又一個路口。陳芙愉悅地回應：“好。”她吐字清晰。這個好字被她說得如此耐人尋味。風穿透我的身體，同樣也穿過陳芙軟玉溫香的身體，衣衫之間淌着接連不斷的涼爽之意。我們疾馳在林蔭道上，兩旁的櫻花已謝，只剩下少有的幾樹洋槐花，結着一串串潔白的花綴滿樹枝。我與陳芙迎着空氣中彌漫着的淡淡的素雅的槐花清香，我們就像兩只即将相守一生的信天翁，在花樹間嬉戲，随即向着永恒幸福的方向飛去。我看到自己的幸福就在身旁，它向我招手，喚我随她而去。

陳芙激動地說：“快跟上，我們應該快到了。”

忽然間我才發現右側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再向前騎一段距離就看見了蠡湖支流的輪廓映入眼簾，逐漸成形······是的，蠡湖已經到了，我的心再一次急速跳動起來。

我們穿過低矮的竹林沿着湖邊的小徑行走。陳芙一會小跑到湖沿蹲下身子認真地觀察岸旁的小魚小蝦，一會拿出手機拍下雜草叢中特別顯眼的一朵淺紅色野花。她宛如一只游玩在山間的小兔子，湊很近去聞各種野花的香味，接着又跳到另一株植物旁仰着身體擡起兩條短小又毛茸茸的前腳去嗅長在枝頭上的果實。我對陳芙的了解有了新的變化，我以為她只是那種安靜冷漠的美，沒想到她同樣擁有天真的心。

“你渴了嗎”我盡量把話說得清晰一些，以掩飾我的害羞。

陳芙拍完蠡湖的相片後把手機揣在手中，她回答:“有一點。”

她朝四周看了看，回過頭對我說：“可是，這附近應該沒有售貨處。”

正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從背包裏取出了那瓶蜜桃味飲料擰開瓶蓋向她遞去。

她莞爾一笑。在她的嘴角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弧度。陳芙接過水後，轉過身對着湖面的地方，仰着圓潤的下颌小口地飲水。

“你走累了嗎要不要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我看着她說，我已經敢把目光停在陳芙的身上了。

陳芙回答:“有一點。”

我指着石橋處的小亭子說：“我們去那裏吧。”

陳芙點點頭。

走着走着，一股冰涼的感覺從我的右手手心處一直蔓延到大腦皮層，它與我身體裏的幸福所散發出來的溫暖相互融合。我······我已經牽着陳芙的手了。最開始感覺兩只手橫豎不協調，最後陳芙微微張開手指，我們十指相扣。

我們坐在亭子下的木制長椅上。陳芙扭過頭去看蠡湖的風光，我扭頭去看陳芙。此時正有一道微風掠過她的臉頰，她側臉的輪廓美得無與倫比，我無法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我嘗試着轉移目光，但那太艱難了。陳芙自然也發現了我在看她，她不敢把頭轉過來。陳芙好像很怕與我對視，所以她幹脆就向着湖無邊無際的盡頭看去，那兒仍是一汪湖水。陳芙的視野跟着不遠處的幾只紅嘴鷗，它們從空中像鵝毛一般飄落到湖面上，接着又像一只小小的紙船在湖面游蕩，游蕩。

“你餓了嗎？”

陳芙盯着遠處湖面上漂浮着的小小紙船，似乎想知道它們何時起飛。

“還行，不怎麽餓。”她接着又說：“這湖真大。”

我朝她的視野望去，那幾只小小的紙船一窩蜂地飛了起來。陳芙不再去看它們了，繼而低下頭去用手捶打自己緊致的小腿。我彎下身子，輕輕地給她按摩。我的臉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羞紅了，反倒是陳芙透露出很是害羞的神情。

“要是走不動了，我們就不走了。”

我指着亭子前面的石橋，“這前面直走應該就能出去。”

陳芙點點頭，她說：“我們待會去市裏逛逛吧。”

我答應了她。

那個一開始坐下時就萌生的想法，最終還是被我說了出來。若是再不說，就失去了一個好機會。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本來是一個問句，我一說出口就成了陳述句，有點“強迫”的意思。陳芙目光呆滞，紋絲不動，我一下子就親了上去。親的地方可不是臉，而是嘴唇。如果只有嘴和臉這兩個選項的話，傻子都知道選擇第一個，因為和前者比起來，後者更像是親一塊生肉。可惜還不到兩秒鐘的功夫就結束了。她那塗了唇油似的嘴唇軟綿綿的，帶有一股清香。我很後悔兩張嘴巴只是那麽簡單的碰了一下，也不像電視劇裏演得那樣。接着，兩人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屏住呼吸式地喘氣，傻傻地轉頭，心不在焉地冒出一兩句話。等到陳芙說休息夠了，我們就起身，我主動牽起她的手。走過石橋，朝着那條徑直的出口踱步而去。

我的手輕輕地放在陳芙瘦小的肩上，她乖巧，怯弱地依附在我的懷裏；我們的身體挨得很近，兩顆心幾乎快要連在一起，陳芙成為了我生命裏的一部分。我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乎從這一刻起，陳芙才真正屬于了我。沒了她，我不是完整的。

我們來到惠山古鎮，在小玩物店裏精挑細選，這些東西依舊平淡無奇，毫無紀念可言。被我們踩過的石板發出幸福的聲音，除了人群裏沸沸揚揚的喧鬧聲之外，一切靜止的事物都有了聲音。我聽見路旁盆栽裏的花草開始生長，酣睡的魚兒藏在石縫裏說着不為人知的夢呓，我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它不僅僅只是震動。我們走近一家藏在古巷子裏的書店，在那裏我們靜悄悄地在書叢中走來走去，就像兩只快樂的蝴蝶在花叢中嬉戲。

天黑之後，公園的草坪上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我們選擇僻靜的地方坐下，水波粼粼的湖面與那輪明月構成一幅未風幹的油畫。

陳芙把自己那纖細的腿彎曲抱在懷裏，她看着遠處漆黑的湖面：“你以後會帶我去旅游嗎？”

我認真地回答：“會的。”

陳芙扭過頭看着我：“什麽時候呢？我很久都沒有出過遠門了。”

“下學期······怎麽樣？”

陳芙有些失落：“為什麽不是這個暑假？”

“暑假，暑假我們都得回家。我會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相信我。”

陳芙不再強求，“好吧。”

她繼續看向遠處漆黑的湖面。

在那未知的黑暗處，傳來魚兒躍出水面又掉入水中發出的噗通聲，夜空中好幾只醺酒的蝙蝠發瘋似地亂竄，成群的飛蛾撲向岸旁的路燈，它們為了追随虛無的東西，結束了生。

陳芙開口問我：“你為什麽喜歡我呢？”

“你人很好，我對你一見鐘情。”

陳芙故裝生氣：“絕交！難道你就不能說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我這才醒悟過來，補充說：“當然是因為你的漂亮，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孩。”

“晚了！你的這些話只能騙騙小女生······”

“難道你就不怕我和別人在一起了嗎？”

我倒想知道陳芙所說的別人是誰，“怕……還有誰喜歡你嗎？”

“很多個，他們都對我很好。”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慶幸陳芙選擇了我。

“他們比你還要對我好呢。”

陳芙的話讓我的生活有了危機感。

陳芙突然改口問我：“你真的沒有談過戀愛？那麽——我是你的初戀？”

“恩。你是我的初戀。”

我不敢反問陳芙，我害怕這個話題會将她引向那個糟糕的經歷。

過來一會兒，她說：“我們躺一會吧。”

于是我們将身體慢慢貼近草坪。陳芙說草有些紮人，我便有了機會将自己的手臂放在陳芙的頸下。我們看着彼此的眼睛知道接下來将會發生什麽。趁陳芙仰躺着，我親吻了她的額頭。待我們坐起來時還有短暫地接吻。

回到宿舍之後，我回想一天的行程。心裏根本沒有底，生怕有什麽地方自己做得不好。當陳芙給我發來一句消息的時候，這些顧慮煙消雲散。

她回複說：今天和你在一起，很開心。

這是我和陳芙第一次約會，想着未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數不清的次數時我心頭那幸福的種子就又開始生根發芽了。我心想，有陳芙我已心滿意足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着自己。我覺得這句話不管正着說還是反着說，它都是在說我和陳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