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顆糖

小籠包鋪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

因為位置在老巷子的深處, 所以這個點人不是很多，入座的除了江音音和許湛，其他全是老爺老太。

離開的時候, 老板看他們小兩口連付錢都要站在一起便問了句結婚沒。

許湛：“今年結。”

老板笑起來，眼尾厚厚幾層褶子，說起祝福的話：“早生貴子。”

許湛笑着道了聲謝，偏過頭注視江音音, 用口型把那四個字重複了一遍。

一出店，江音音毫不手軟地掐了掐他的手背。

“嘶”許湛吃痛地皺眉。

就算這樣，一走進小區，他還要趁着沒人，環着江音音和她咬耳朵：“早生貴子，我們什麽時候生嗯”

江音音的臉被他蹭得熱乎乎的，耳垂有點燙。

她也有四個字想說，臭不要臉。

回杏城的這段時間，江音音只接了兩個封面拍攝，工作輕松又能酒足飯飽。這還是因為袁姐知道她腳曾經受過重傷的事，專門囑咐了給她先空一陣好好休養。

所以到了時令, 春色大好, 兩人選好景點, 找了個合适的時間一起自駕去周邊古鎮玩幾天。

因為工作原因, 她飛過很多地方, 空的時候就會在當地走走逛逛, 結束後寫點旅游景點的攻略給大家作參考。像現在這樣, 和許湛一起旅游的機會反而很少。

許湛在前面開車，江音音抱着一只小熊坐在後座。手機刷到一半，她忽然擡起頭，盯住他的側臉。

過了一會兒，許湛回過頭，逮住偷看的她，笑問：“看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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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音趕忙低頭，煞有介事地照着手機念道：“經沒任何科學依據的網友經驗表明，長時間在後面盯着喜歡的人，如果他也喜歡你，他會回頭。”

聽到這話，許湛的笑容燦若豔陽。左邊更往上翹一點，少了檢束，多了放浪。

江音音便知道，自己早就挖到寶了。

到了下一段高速，換她開車。

午後總是容易困倦，許湛放不下心，坐在副駕駛上陪她聊天提神。

江音音道：“人家都說，兩個人适不适合結婚結婚前，得看一塊旅游能不能相處好。”

許湛來了興趣：“為什麽”

“因為那時候兩個人心思全部花在旅游上，人太累了沒多餘的心思想這想那，掩飾自己，最真實、最直接的內心就會表現出來。”江音音道。

許湛彎了彎嘴角，說：“上半年好日子不多，就5月21領證吧，取個我愛你的寓意。”他翻過日歷，那天是周五，連領證夜和後面的周末怎麽度過都想好了。

江音音：“好。”

沒有煩心事，日子過得緩慢而悠長。流逝起來又不可察覺，一晃就過去了好幾個月。

到達山腳就此分叉，因為不是節假日也不是周末所以來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停在這是為了在這裏買票進五星風景區，與江音音和許湛要去的小小古鎮方向形成鮮明對比。

這邊人多眼雜，江音音怕被認出來，下車前戴上口罩，壓低銀灰色鴨舌帽。

下了車親昵地挽着許湛，一寸不離。

她習慣由他擋在自己前面，遮風擋雨。

兩人很快穿過人群，去了沒什麽人氣的小古鎮。因為去的人少，知道的人也少，所以古鎮還沒有被開發成商業化的旅游景點，連票都不用。還有個原因是那邊網絡信號不好，太勸退了。

他們先去民宿歇一晚，第二天乘坐環城的小車随便走走。這車慢悠悠的，是鎮上人平時的交通工具，依然不收費。除了他們，幾乎看不到年輕人。

青石板被歲月打磨得又光又滑，綠色的爬山虎連着一片，苔藓攢了厚厚一層。所有低矮的屋子全是白牆黑瓦，剝落的牆皮積在牆角。

他們邊走邊拍，享受慢下來的時間。

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飯，簡單樸實。到了下午兩三點，太陽偏斜，悠悠哉哉地坐在樹蔭下吃茶。

直到黃昏，兩人才回民宿。比起當地人，他們的吃飯時間算晚的了。

這裏像是與世隔絕，娛樂項目不依賴電子産品，天黑後每家每戶靜悄悄地早早歇下。

許湛怕夜裏再做點什麽江音音會累着，所以洗完澡就進被窩休息了。兩個人說着夜話，慢慢睡着。

第二天，得到充足睡眠的兩人醒得很早，不緊不慢地爬到屋頂看日出。

江音音沒許湛那麽敏捷利索，需要他上去後再拉一把。

天邊還攏着朦朦胧胧的一層霧，太陽藏在底下尚未升起。

“在想什麽”江音音伸出手在他眼睛前揮了兩下。

正想得入神的他正在思忖：“在想到時候怎麽求婚你才會願意嫁給我。”

聞言，江音音一怔，唇邊染了笑意：“那就要看你誠意了。”

雲層散了些，兩人被不約而同地望向天際。

天似乎壓得很低，太陽慢慢露出一點紅，露出一半

眨眼功夫，突然一躍而出，整個東方的天空都被染紅了，越來越高，越來越亮。陽光照下來，由紅到金，清晨的寒意開始驅散。

這麽有儀式感的一刻，要親一下。

許湛這麽想，也就這麽實施了。

軟軟的唇，比嘗到天上的紅雲的滋味還要令人愉悅。

趁着時間還早，兩人吃完早飯出發。今天要去河邊。

天亮以後，溫度上升得很快。

腳踩在水裏，溫溫的，不會覺得太涼。

江音音披着配色鮮豔的防曬披風，手裏攥着長裙的裙擺。脫了鞋，光腳沿着河邊淺水走，鵝卵石踩在腳下酸酸麻麻。

河水幹淨澄澈，清可見底。細細的小魚簇擁而來，撓她的腳背。

許湛遠遠地給她拍了幾張。

再把相機定時好，跑過去和她合影。

水天相接，碧水與藍天。相機定格下二人的側臉，唇齒纏綿。

走累了，她就撩起裙子坐上河岸的巨大石頭。許湛把收好相機後走了過來，與她靠肩而坐。

“到時候結婚拍婚紗照要多拍一點。”

“比如乘熱氣球、看極光、穿雲霧”

“粉紅色的海、玻璃橋，還有三月櫻花，全部都要拍一遍。”

“全部聽你的，只要你願意戴上我的求婚戒指。”

江音音用英文回了一句我很期待。

回民宿的路上，兩人走走停停，特色小食邊買邊吃，等走到了也就飽了。

澡許湛先洗，出來後江音音再去洗。他是挺想一起洗的，但媳婦兒不同意。

風透過窗，許湛系着睡袍站在窗前。桌上他的手機響了，看了眼是陌生號碼便摁掉。

過了一會兒又響起。和剛才一樣，同一個號碼。

許湛蹙了蹙眉，把手機接起來。

“小湛啊，你媽出事了”電話那頭的是他繼父的聲音。

知道對方是誰，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下意識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繼父說了一長串的話，他沒仔細聽，只捕捉到幾個字眼就理解對方的意思了。

“你媽車禍住院不是一天兩天的開銷，我把公司再運轉起來就有錢了，能不能在你那先挪筆錢”繼父試探着問。

他盤算着自己大病初愈，公司經濟還沒來得及周轉好，妻子就車禍了，醫院開銷吃不住。

許湛聽了直冷笑。

這男人那時候就不饒人，現在年紀大了只會更精更賊，情分兩個字和他就沒半點關系。離婚吵得那麽兇，他還不肯離，估計就是怕分財産，巴不得她趕緊死了才好。

見許湛不說話，男人又說了幾句。

公司出問題後，他就一直想找個名頭問許湛要錢，眼下終于有好理由了立馬找上門，就等便宜兒子捧着錢給他砸進公司幫忙運作。

就算許湛沒錢，許湛女朋友有錢，是個很賺錢的模特，一點小錢絕對拿的出來。兩個人在一塊那麽多年，婆婆出這麽大個事不會不管的。

“你看，你那邊也不急着用錢”

“不借。”許湛态度很明确。

男人氣急：“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冷血呢那是你媽啊”

許湛：“正準備結婚，沒錢。”說完這句，按下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