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沈奶奶的生前簡簡單單,死後卻風光大葬,來了很多人,其中除了譚家親戚好友,也不乏一些與譚家有生意往來的合夥人,光車就堵在墓園外,圍有些水洩不通。

下葬的時候餘眉也去了,卻怎麽也擠不進去,只能停在外圍遠遠的看着。

沈奶奶的骨灰盒是唯一的孫子拿着,她看到譚慕銘穿着黑色的禮服,胸口帶着白花,雙手緊緊的捧着手中的盒子,随着幾個人後,頭低低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餘眉說不出那種感受,在殡儀館臨時設的靈堂時,餘眉去上了三柱香,看着靈堂中間擺的像片,沈奶奶笑的那麽慈祥,好像就在昨天似的,怎麽也想不到,轉眼間,人說沒就沒了,連一點點緩沖都沒有,甚至沒有讓兒子孫子來得及看走時最後一眼。

想到那天晚上她還拉着自己說話的情景,餘眉眼晴不由的紅了,她都不舍得,都想哭,難以想象,守着沈奶奶身邊十九年的譚慕銘,會是什麽樣。

是的,絕對難以想象。

所以,在看到的時候,餘眉眼晴忍不住的流下來。

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會無動于衷,從來沒有哭過人,在捧着骨灰盒的時候,哭的像個淚人,全場沒有一個人會那樣不顧形象的痛哭,不會哭的連肩膀的抖動都控制不了。

餘眉站在外面,一邊看着他,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心疼的厲害,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和孫子的感情,卻沒有人知道在譚慕銘心中,沈老太對于他而言意味着什麽。

啊,從小将他養大的爺爺奶奶,已經走了一個,在他還沒來得及回報的時候,剩下的,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唯一最重視的人,他無論如何都想要好好照顧,一點點頭疼腦熱都要讓大夫上來,名義上是奶奶,可是實際更勝于母子。

可是,卻在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也離開了他。

他心裏是什麽樣的?餘眉無法想象,她只要想到自己的父母也不在身邊,也都不在了,那種感覺,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感覺,她就覺得眼淚就跟譚慕銘一樣止也止不住,一直哭一直哭,有些停不下來。

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看到男生的眼淚,她的眼淚就跟開了伐門的水龍頭,旁邊的人一個勁的看着她,有的好心的還送了紙巾。

墓地早就采好的,早先沈老爺子下葬時,就一起買了地點,直接将骨灰盒放進去,可是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儀式環節,卻要三四個人才能辦到。

因為沈奶奶的孫子死死捧着骨灰盒不肯撒手。

餘眉從來沒有看過譚慕銘這個樣子,她前世從來都有知道這件事,他可能很讨厭別人知道他奶奶去世的事,沒有一點消息透露出去。

Advertisement

她有些痛恨自己,重生,卻一無是處,如果,如果早一點知道這件事,知道沈老太太在這一年會離開,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挽救,心梗不是無可挽救的,如果能早發現一點異狀,如果能早點提醒,也許事情就會是另一個樣子。

也許,就不用從一個從小沒有感受多少親情的少年身邊,将最後一點點的溫暖給奪走,她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痛恨自己。

她有些泣不成聲的看着遠處,幾個從少年手裏奪走了骨灰盒,少年站在墓前,孤零零的,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和一座冰涼的墓。

她站的這麽久,似乎也聽他一直邊哭邊說,“奶奶,奶奶,奶奶,孫子不孝,奶奶,孫子不孝……”一遍一遍,頭垂的低低的,眼淚順着臉流到嘴唇上,劃過嘴唇從下巴上滴落,殷透了腳下那塊白岩石。

早上就已經陰沉的天色,終于滴下雨來,先是淅淅瀝瀝,然後便是瓢潑一樣,豆大的雨點砸在頭上,很多人不再站在周圍,而是回到車裏躲雨,只有譚家的幾個人和一些親戚還在原地撐場。

因為這場雨,使得葬禮匆匆完成,人也走的差不多,最後只剩下譚家人,無論別人怎麽勸,譚家的孫子跪在墓前,怎麽都不肯離去。

就算譚父譚母如何拉着他,他都跪地不起,最後譚父耐不住冰涼的雨水,被譚母扶回車上。

頓時整個風雨飄搖的墓地中,就只剩下那麽一個人,低着頭,任雨水打濕浸涼,說不清的雨水還是淚水,就像是被遺棄在人間遺孤。

站在樹後的餘眉再也忍不住的捂住嘴哭出聲,他跪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直到雨越來越大,大到眼前全是雨霧,她才跑過去拉他。

最愛的人死了,也許心疼到深處會覺得自己也跟着離開一樣,餘眉拉不動,雨水一直順着臉頰往下流,可餘眉就是能看清他的淚。

沒有哪個帥哥哭的時候是好看的,譚慕銘一樣,甚至可以說是醜,臉頰止不住的有些內縮。

可餘眉卻覺得沒有任何時候比這個時候更讓她記憶深刻,也許,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幕,為至親的人流淚的人,即使再醜,也勝過笑容燦爛的照片。

餘眉用她帶的衣服幫他遮着頭上的雨水,幫着他擋着大片的風雨,他現在這樣子,雨又那麽大,怎麽受的了,卻忘記自己。

“餘眉……”不知多久,他低着頭,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他說:“奶奶不在了……”

“沒有。”餘眉聽到他終于肯出聲,忙湊上前道,卻不曾想,一吐出來,就是梗咽:“奶奶一直在的,在我們心裏,她會一直活在我們心裏,你記得,我也記的,都不會忘的……”

譚慕銘閉着眼晴,眼淚滾了下來,他的手扣着地上的石板縫隙,臉上有一絲痛苦道:“你知道嗎?她走的時候那麽不甘心,兩只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餘眉,餘眉,她還有話要說,還有未了的心願,可是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看着他在雨中泡得發白的手,指尖因扣着地板而流着血,餘眉不由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裏,那麽涼,她不敢去想他的話,她沒辦法想象,這個早上出門上學時還好好的人,回到家,就成了一具冰冷的身體,當時譚慕銘是什麽樣的,握着老人的手是什麽樣的狀态。

“你知道嗎?在我心裏,奶奶,就是我媽媽,我想過要照顧她一輩子,一輩子,我以為還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可是太快了,太快了,我沒辦法接受,為什麽……”男生跪在那裏斷斷續續,哭的像個孩子。

而餘眉也早已跟着哭的說不出話,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像護着他一樣,讓他有發洩的人,依靠的肩膀,她聽着他雨中沙啞的聲音,她想,你不要難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這場大雨不知過了多久。

餘眉回去就病倒了,還好是周日,打了點滴才退了燒,第二天好了一些,就爬了起來,自己病了,還是樓上那個請的大夫,但他自己卻說什麽也不肯吃藥打針,他身體比餘眉好,可是那又怎麽樣,倒底心神俱傷,根子傷的比餘眉這種小發燒還可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反過勁兒的。

他也是一天沒有下樓,餘眉不由弄些補心神養身的湯食,也不知道家裏保姆還在不在,出了門就端着湯想到樓上。

剛走到拐角樓梯,便看到保姆輕手輕腳的出來,看到餘眉時,還吓了一跳,随即直擺手,然後指了指門裏。

此時也不用保姆說什麽,直接就聽個清楚,她甚至往上走了兩步隐隐看到門內的情況。

譚慕銘聲音的有些激動,他壓着嗓子似乎也在壓着自己的情緒道:“我不管轉學的事,我只想知道,你們在奶奶走的前一天,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銘銘。”坐在沙發上的譚母似乎有些坐不住,過去拉兒子的手臂臉上有些緊張和慌亂,“你別站着,有話好好說,先坐下來。”

譚慕銘不為所動的慢慢将手從譚母手裏抽出來,眼晴盯着譚母道:“沒說什麽?在你們來的前一天,我就帶奶奶做過全身檢查,一切都好,血壓用中藥穩定下來,心髒也沒問題,臉色也好多了,偏偏你們來之後突然離世,你們跟我說沒說過什麽,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銘銘,是真的,你奶奶她主動提出暑假一起到B市的事,還有你轉學,她希望你……”

“夠了,媽媽,你明知道奶奶離不開生活幾十年的房子,她不可能跟你們走,如果可以,也不會拖到現在,你現在跟我說是奶奶主動提出過去,可能嗎?她每天都要擦一遍我爺爺的老相片,你覺得她能離開這個和爺爺生活過的地方?偏偏那天晚上,奶奶改變了主意,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你們還想瞞我?”

“不是啊銘銘,不是這樣,你奶奶确實是這樣說的,為了你的前途……”

“前途?我早就跟奶奶說好,考軍校,奶奶她答應了,她絕對不可能同意我去B市,媽,你這個謊撒的幼稚了!我不是當年三五歲的小孩,你至少用心想一個理由吧?”

“放肆!”一直坐在沙發上的譚父頓時拍了桌子,“你就是這樣的禮教?對着你的母親冷嘲熱諷?”

譚慕銘冷笑了聲:“父親,你就是這樣的教導,對着兒子暴跳如雷?”

“這麽多年,對我不理不問,現在又要端起長輩子的架子?兩年前爺爺過世的時候,我給你們打電話,媽,你是怎麽說的?忙?走不了?出差在路上?”

“結果呢?等到爺爺出殡才趕回來,爸,你現在跟我講禮教?抱歉了,我從來沒有從你們身上學到過,爺爺的事暫且不提,奶奶呢?你們突然間回來,又突然的走,奶奶晚上臉色就不好,擦了一個小時爺爺相片,說想爺爺了,保姆說老太太心情不好,爸,媽,我就想問問你們,一個老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兒媳回來,本來應該是高高興興,開開心心,可是為什麽被心情低落,會臉色不好?”

“那天,我們到底背着我跟奶奶說了什麽?不會是逼着奶奶吧?你們用什麽逼?拆房子?用錢?還是扒爺爺骨灰盒……”話還沒說完,就被譚父丢過來的煙灰缸打斷。

煙灰缸直接被摔在牆上,落下一地碎片。

“畜生!”譚父一下子站了起來,卻沒站穩,譚母急忙跑過去扶住,滿面痛苦焦急:“你別激動,你肺不好,不能生氣,快坐下……”

“我怎麽養了這麽個畜生!”譚父指着站在那裏的譚慕銘,氣的語氣發抖,他不理旁邊勸說的妻子,直指着他道:“你剛是在幹什麽?把我和你媽當成罪犯,殺你奶奶的兇手?

你別忘了,你奶奶是誰,她是我媽,是你媽的婆婆!你那是什麽态度?把我們當犯人審,還是我們是你的敵人?

不要以為,你奶奶去世,只有你心裏難過,我們好受嗎?”

譚慕銘看着譚父,毫不相讓道:“好,就當作你說的那樣,那我現在想知道,你們那天到底跟奶奶說了什麽?為什麽她會同意到B市,如果你們心中坦蕩,何必遮遮掩掩!”

“銘銘,你不要逼你爸了,求求你,你爸心裏比你還不好受,你要想知道,媽告訴你,媽跟你說,那天……”

“蘇瑾!”譚父當即暴喝了一聲。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