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歐陽澈父親

隔天上午，送女友到學校後，歐陽澈開車回家，一打開門，看到落地窗前的人影，他立刻認出對方，驚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從機場回來。”窗前人轉過身，正是他的父親歐陽克。“兒子，好久不見。”“怎麽沒叫我去接你？”每次他父親回到臺灣，總是會刻意化老妝、戴假發，因為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年紀相仿，如果不僞裝一下，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是父子。

就他所知，父親是在三十歲那年“變身”的，那是在一處古老的戰場，在歐陽克幾乎斷氣之前，有一名吸血鬼對歐陽克做了無法改變的改變。

“我知道你很忙。”歐陽克摸了摸嘴上的胡子，這倒不是假的。“聽說你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歐陽澈拍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像個被當場逮到的小孩。“是小越告訴你的嗎？這家夥真多嘴。”“這是件好事，愛一個人沒什麽不好。”“要來點飲料嗎？”歐陽澈并不習慣跟父親讨論自己的感情狀況，事實上這還是第一次，他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改變話題。

“當然，我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需要補充體力。”歐陽澈從冰箱拿出兩個黑色瓶子，坐在椅子上陪父親共飲，聊起這段時間彼此的經歷。

最近幾十年來，歐陽克的兼職工作室投資，也就是走進證券交易所，對資深員工使用讀心術，尤其是內線交易或對沖基金，正職工作則是當聖誕老人，他喜歡到處旅游、發送禮物，尤其是對于老人和小孩，他無法壓抑自己行善的沖動。

歐陽澈受到父親的影響很大，加上對醫學的興趣，因此成為今天的他。他們父子有許多共同點，其中一點就是不像普通吸血鬼，他們對人類的痛苦感到同情，願意為這世界付出一些心力。

閑聊半小時後，歐陽澈回到原本主題：“聽說她叫小宸？”

歐陽澈知道自己躲不了，只好坦白說：“恩，她叫楊雪宸，是一個很善良、很美麗的女孩。”“你真幸運。”“是的，我非常幸運。”歐陽澈微笑的有些苦澀。“但同時我也很掙紮，我不知道這對她是好是壞，如果她跟普通男人在一起，就不用面對這些複雜的問題。”“我明白，我完全明白。”聽到父親長長的嘆息，歐陽澈忍不住要問：“你也愛過普通女人？”

歐陽克的眼神盯着窗外，仿佛回到當初的時空，不願回到此時此刻。“大概是兩百多年前吧，我愛過一個人類女性，但是她太柔弱了，我無法把她變成吸血鬼，那只會讓她永遠恨我，你也知道，長生不老未必是幸福，已經有太多吸血鬼自殺了。”歐陽澈點頭表示了解，在他們吸血鬼界之中，多的是适應不良的case，尤其是剛變成吸血鬼的新鮮人，因為生活和飲食方面的完全改變，必須控制自己嗜血的本能，甚至要遠離親友和家鄉，如果被四周人類發現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一些抗壓性較低的吸血鬼，累積了幾年沮喪情緒之後，嘗試各種方式讓自己毀滅，像是拿槍射穿腦袋、用木樁穿過心髒、割腕流血直到幹枯、站在正午的陽光下，化成灰燼飄揚。

他不能讓這些事發生在他所愛的女孩身上，她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更平凡也更完整的人生。

歐陽克繼續回憶過往。“當初我離開我所愛的女人，讓另一個正常男人照顧她，我讓自己漂泊了幾十年，後來遇到你的母親，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種直覺，雖然我跟她之間無關愛情，但她有股堅強的生命力，于是我決定試試看，後來就有了你，于是我不孤獨了。”“為什麽你這麽想要孩子？”歐陽澈不禁想到他親愛的女友，他自己雖然也喜歡小孩，卻不曾奢望能有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