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離去

女兒要走了？

李母皺眉，她有點生氣，難道遇到問題她只知道逃避麽？

于是兩人直至第二天早上都沒有說上話。

早上，八點左右，李母照常做早飯，李茉今天難得早起，跟李母一起做。

李母沒有拒絕，無視了她。

“媽，我今天得走了，公司的假期快過了，我得提早回去準備。”李茉低頭認真地清洗用過的盤子，沉默的氣氛就被打破。

李母無動于衷，繼續煮着餃子。

看着不說話的李母，李茉忽然生出無力感，“媽，我們就不能好好談一下麽？”

李母動作停下，注視着李茉，“談什麽？”

審視的目光讓李茉不自然地想撇開目光，随後又覺得氣勢上矮了一截，又不甘示弱，擡起頭與李母四目相對。

“媽，你不是那麽疼我麽？這次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平時你怎麽樣都行，這件事就是不可以。”李母态度依然強硬，臉色倒是稍微緩和了很多，許是想起了平素李茉的小任性，不知不覺氣勢也柔和了些許。

李茉一臉不服，困惑環繞着她，“為什麽？”

李母語重心長，鍋裏湯圓已經浮起來了，她将火關掉，“女人怎麽能和女人相愛呢？還是這只是你的錯覺？”

“媽，我很确定這不是錯覺，況且面對別人你那麽平靜，為什麽換成我就不行了？”

看着李茉無比認真的眼神，李母知道，李茉怕是不會改變主意了，她的脾氣随他爸，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但她也不可能同意的。

“你怎麽不想想親戚們怎麽看你？這世界沒那麽單純，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同性戀的，我們受一點非議就罷了，但你們不一樣，你們還年輕，那些你們承受不了的。”

李茉撅了撅嘴，“不試試怎麽知道？媽，我需要你的支持。”

看着李茉期待的眼神，李母心還是軟了，她搖了搖頭，“你現在已經經濟獨立了，願意怎樣就怎麽樣吧，我也管不住你了，不過到時候可別到我面前哭鼻子。”

“媽，你同意了？！”李茉驚喜，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我沒同意，最多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會跟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說的，畢竟他們年紀大了，承受不了打擊……對了，老人家都盼望着你早點生孩子呢，你自己看着辦吧。”

“哦……”沒關系，只要母上不反對，一切都好辦，李茉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李母看着李茉站在那裏傻笑的樣子，沒好氣白了李茉一眼，“愣着幹嘛，端出去啊！”

“好！爸，吃早飯了！”

看着李茉快活的背影，李母搖了搖頭，笑了笑。

到底是還沒長大，沒有經歷過坎坷啊，年輕，真好。

她突然記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爸媽也是想一手包辦她的婚姻，她想要是沒有遇到建國，她可能就任由自己嫁給一個父母滿意的人草草結婚生子。

可惜她遇到了李建國。其實他那時候沒那麽有錢，跟她家比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寒酸。

奈何她喜歡。

當時家裏父母死活不同意，她死活要嫁，不惜為此離家出走，跟着建國在外打拼。

現在想想，她似乎比自己女兒任性多了。

但只有當上父母才能體會父母的難處，恨不得把一切美好的捧到孩子面前，也恨不得所有醜惡的都替她檔下，認真替她規劃好未來的道路，一步一步教她走。

但她忘記了，她不可能規劃好一切，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想給的卻不是孩子想要的。

這和她父母以前對她何其相似，她曾經還信誓旦旦不要父母的教育方法，而如今一切都與她的諾言背道而馳了。

從什麽時候起，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了呢？有時候她覺得，那個抱着她的腰仰頭孺慕地喊着她媽媽的小女孩的模樣似乎剛發生在昨日。

原來，她老了啊。

“媽，快出來吃湯圓了。”李茉燦爛笑着，在門框探了個頭，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興奮。

“來了來了。”李母回神，果然人老了啊，就愛回憶以前的人和事了。她擦了擦手上已經冷了的水，走出廚房。

李茉和李父已經坐在位置上了，正笑着朝她招手。

這樣似乎就很幸福。

看着李茉已經長大的面孔，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好像很久都沒有去拍全家福了，什麽時候，去拍一個吧。

那什麽時候呢？

“媽，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李茉有些無措，看了看自家媽媽，又看了看自家爸爸。

“啊，有嗎？可能是人老了就容易傷春悲秋吧。”李母笑了笑，抹去了眼底的淚。

“胡說，媽您才不老呢！外面的人都說我倆走出去就跟親姐妹似的。”

“對對，我說我是你丈夫的時候，他們都還不相信，非說我包養女大學生。”

“噗……爸，你這馬屁拍過了啊。”

“啊？有嗎？”

一家人其樂融融，吃完了早飯，李父開着車送李茉到了機場。

“過去那邊吃好一點，你看你，放假回來的時候都瘦了……”

“哪有，我被主管養的好好的，上次回來胖了好多斤呢！”李茉不服氣地打斷李母。

“主管？”

“額……對了，媽，我還沒正式跟你說，我女朋友是我的前主管，她可溫柔了，天天變着法給我做吃的，還有還有……”

好吧，李茉說起自家主管大人來總是滔滔不絕，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主管的好。

咦，馬上就要見到主管了呢，好高興。

李父李母互相看了眼彼此，無奈一笑，真是個孩子啊。

“……喂，你們倆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你們未來兒媳啊！”李茉鼓起腮幫子，瞪着眼睛，像個倉鼠……好吧，這個倉鼠有點大只。

“聽着呢，聽着呢……唉，你快登機了，趕緊走吧。”

“嘿，女人心海底針，剛才還唠叨我來着，這會兒又嫌我煩，真是善變。”

“你不是女人麽？”李母給了李茉一記眼刀。

“呃……說的是哦，”李茉撓了撓頭，本來還想怼回去，看到李父的眼神縮了縮頭，知道你護妻，我不說了還不行麽？于是她讪讪一笑，“那我先去安檢了，你們回去吧。”

“去吧。”

李茉提着行李，獨自一人往安檢處走。

不知道為什麽，她情緒突然低落了。

“茉茉！”

李茉回頭。

她看着李母含着淚看着她。

“記得打電話！”

李茉努力揚起大大的微笑，誇張地點了點頭。

“有空就回來看看……帶着她一起！”

“好！”

李茉轉頭，沒再回頭。

啊咧，怎麽有眼淚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開始寫這個小說的時候并不只想寫愛情，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只為愛而活，所以中間加了很多對親情的描寫，這也是我對親情的理解，希望你們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