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找回

在芽兒放棄希望之時，孫辭寄突然出現，他極快地解決了大蛇，走到芽兒面前，面色冰冷:“不是信誓旦旦要來找曉喬嗎？我還以為你不怕這些東西。你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跑到這兒來送死？你是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是吧？”

芽兒低着頭，沒敢說話，她知道孫辭寄是為她好，可她真的不能就在那邊等着。沒錯，她是怕這些東西。可是，她怕，小姐也怕啊。雖然小姐從來沒說過幾年前迷失山林的時候經歷了什麽，但是那虛弱的樣子，卻成了她心中的結。她的小姐，那麽小的小姐，因為她的過失，受了那麽多傷，用那麽多好藥才治好，她怎麽能做到問心無愧？怎麽能在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又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一個人待在安全的地方？

芽兒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紅了。孫辭寄見芽兒那麽久沒說話，仔細望去，卻發現她泛紅的眼角，頗為無奈:“我不過說了你幾句，你便要哭？你家小姐尚且不如你這般嬌氣吧？我罵她她都不會哭。”

聽到這話，芽兒眼睛更紅了——她家小姐一向如此。明明是個千金小姐，卻沒有那些故作金貴的想法;明明該責怪下人，卻裝作什麽都未曾發生。即使到了如今，曉老爺和曉夫人仍不知道走失一事。想到這裏，芽兒低聲開口:“不是孫先生訓不得，只是......只是我在想我家小姐......”

“罷了罷了，”孫辭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曉家什麽福氣......”

芽兒搖搖頭，只有她知道，她家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

說來也巧，芽兒那邊尋找無果，周瑾這邊誤打誤撞倒是找着了人。

“曉喬。”周瑾遠遠走來，幾個閃身便到她跟前。

曉喬愣了愣，她沒想到會有人這麽快找到她。十三歲那年有一次，她與芽兒在林中走散，當時未做什麽聯系的法子，只能漫無目的到處亂逛，雖說有藥粉，卻終歸使用不熟練，身上挂了些彩。那是她第一次獨自與野獸近距離接觸，說不害怕定是假的。可害怕卻是無用，從那個時候她便懂得，人終究得學會一些技巧，保證自己與人離散時不會輕易死去。但道理是懂了，可十幾歲的姑娘，誰又不怕這些個猛獸呢，誰都希望能有個英雄出現。如果是幾年前的她見到這番光景怕是早已喜歡上周瑾了，可如今，她卻有些不确定。

曉喬看着眼前的少年，覺得連樹縫中撒下零星的微光都美得恰到好處，暈染開一圈一圈的邊際。輕輕捂了捂胸口，心跳倒是挺誠實的，怎麽都按不住。

周瑾沒什麽別的心思，細細看了下曉喬，确認其未曾受傷後，也是松了口氣。他自是知道這邊有猛獸出沒的，要是她出了什麽意外，倒是不好交代。

曉喬眨眨眼，似是瞧出什麽:“怎麽了？”

“你出發前是不是未曾聽孫先生的話？”周瑾不答反問。

“出什麽問題了？”曉喬突然意識到什麽，遲疑地開口，“這邊是......禁區？”

周瑾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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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這麽倒黴，她還以為自己多年山中經驗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的。

周瑾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只是低聲道:“下次記得聽先生說話。”

“好。”曉喬點點頭，從未有過的乖巧，讓周瑾也不由得微愣一下——似乎有哪裏不一樣。

周瑾帶着曉喬往回走，走着走着天色也逐漸暗了。曉喬望了望周邊，皺起眉頭——這裏好像有些熟悉？又細想幾分，靈光一閃——這不就是山洞所在的位置嗎！東瞧瞧西瞧瞧，曉喬的眼睛在瞄到遠處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時亮了幾分——果然是這裏。

周瑾看着曉喬一下子開朗的神情，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也看到了洞口:“你想去看看？”

“嗯！”曉喬頗為興奮，“本來來到這邊就是為了去看看，沒想到認真找的時候沒找到，這下子卻歪打正着了。”

聽了曉喬的話，周瑾擡頭看了一下天色，點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曉喬看着周瑾眨眨眼睛——這人這麽好說話嗎？

周瑾看到曉喬望着自己，補充了一句:“時間不能太長。”

“好。”

......

孫辭寄和芽兒又是尋找了許久，卻仍是不見曉喬蹤影，芽兒急得快哭，孫辭寄安慰道:“你先別慌，回去看看，沒準人已經被周瑾帶回去或是自己走回去了。”

芽兒強打精神點點頭，随着孫辭寄一起往回走，回到聚集地，被派去尋人的人已經去了，卻不見曉喬和周瑾出現，芽兒更急，孫辭寄倒是微微松了口氣:“這下別擔心了，若是周瑾同我們一般沒找到人，肯定回來了，他如今人不在，多半是找到人了，但路上有什麽耽擱了而已。”

“真的嗎？”芽兒有些不信。

“等等吧，就算周瑾沒找到人，那麽多人都去了，該是能找到的，你身上還有些傷，去了反而添亂。”

“若是周公子和小姐遇到危險怎麽辦？”芽兒擔憂道。

孫辭寄瞥了芽兒一眼，覺得這丫頭也太過杞人憂天:“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周瑾功夫不錯，若真找着人了，倒不會在這麽個小地方把人弄丢或是置于危險之中。”

“那......奴婢再等等。”

......

山洞同上次見到的無異，走進洞口，曉喬正猶豫着要不要提議先弄個火把什麽的，卻見周瑾拿出一顆發光的珠子，光芒不強，但能讓人大概看清洞中樣子。

“你随身攜帶這東西嗎？”曉喬有些詫異，這東西确實在這種時候用着方便，可想周瑾這樣一個男人一直帶着這東西倒是讓人不解了。

周瑾點頭:“朋友送的，就帶着了。”

曉喬愣了一愣——送這種精致玩意兒的，不是個男的吧？這樣一想，本不想觸及別人隐私的心思霎時便淡了。寂靜的山洞中，曉喬聽到自己的調侃聲:

“哪家的姑娘心思這麽細？”

借着昏暗的光，周瑾看了曉喬一眼，似是在笑:“這是那‘校園霸主’送的。”

曉喬懵了——他？轉念一想，頓時笑出了聲:“沒想到這人不僅行事作風與衆不同，連送禮物都獨樹一幟。”

“你同他關系很好？”曉喬沒多想，順着問道。

周瑾颔首:“還算不錯。”

又緊接着道:“還記得你昨晚見到的那位長輩嗎？”

“記得，怎麽？”

“那便是他的父親。”

曉喬錯愕:“竟是他的父親？”

周瑾點點頭。

“這麽說，那長輩是個将軍？”曉喬追問道。

“是。”周瑾微笑，“戰功赫赫。”

“怪不得......”怪不得她總覺得那人正氣凜然，想來是位敢愛敢恨的國家猛将吧。既然那小子是這麽位将軍之子，她倒是可以考慮以後不無緣由地整他了。

“他叫什麽名字？”

“薛影。”

“影子的影？”

周瑾點頭:“是。”

話題暫告一段落，兩人往山洞深處走去，沒多久，原本黑暗的山洞竟逐漸亮了起來。曉喬看了看周瑾手中的珠子，其光芒依舊柔和，并沒有變亮，這證明......曉喬眼睛微微發光，看來目的地要到了。

不出曉喬所料，沒走多遠，一個微微明亮的小室出現在二人眼前。

曉喬偏偏頭:“沒想到這兒這麽精致。”

周瑾似是覺得有些不妥，卻不方便說什麽，只得點頭道:“別亂動別人東西，看一會兒便走吧，不然先生他們該等急了。”

“好。”曉喬答應着，又向前走幾步，望了望周圍，這兒雖精致，卻似乎并沒有什麽好探究的，也不知道怎麽會有個人在這荒郊野嶺的山洞中建個小室。又走兩步，倒是對這小室主人越發好奇，拿起小書桌上一本看起來十分舊的書，輕輕翻開第一頁，只見一句詞躍然紙上:

閑夢憶金堂，滿庭萱草長。

“嗯？”曉喬疑惑出聲，“這小室與書院有什麽關系嗎？金堂......似乎是書院中先生所教課本的編撰者吧？”

周瑾聽到曉喬所說的話，打斷了曉喬想要繼續想下去的想法:“該走了。”

“嗯。”曉喬點頭，像是意識到自己的過失，也覺察到周瑾的絲絲不悅，将書規規整整擺放，同之前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