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為了緩解自己的頭痛症狀，慕遠幹脆躲進廚房準備午飯，結果沒兩分鐘秦骁就滑開廚房門跟了進來。

望着竈臺上一字排開的廚房用具，他滿臉驚訝，“慕遠你現在都會做飯啦？需不需要我幫忙？”

見慕遠沒搭理自己，秦骁又跺到他身後，悉悉索索地在後面轉來轉去，“慕遠，你太絕情了！昨晚你還在床上抱着我親來親去，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慕遠拿着鹽勺的手抖了抖，黑着臉說：“不要造謠，我和你都半年沒做過了，怎麽可能……”

話說到一半慕遠就後悔了，果然秦骁立刻順杆子爬上來，“都半年沒做過了啊？那你現在豈不是很想……”

“……給我閉嘴！！！”

秦骁聽話地閉上了嘴，慕遠松了口氣，深呼吸平複下自己的心情，開始往鍋裏丢火腿腸。

然而閉嘴了不到兩分鐘，秦骁的聲音又自身後響起，這一次他整個身體都貼上來了。

“慕遠，你怎麽又長高了？我明明都已經一米八了，還要稍微踮起腳才能親到你耳朵。”

“……是你太矮了，還有不準動手動腳！”慕遠身體僵了下，不自然地偏頭避開耳邊傳來的柔軟觸感。

“我還會長高的！诶，我後面是長高了吧？肯定不會比你矮吧？”秦骁不依不撓地問，雙臂勾住慕遠的肩膀，冰涼的發絲在他頸項間若有若無地掃過。

“是，長高了，不矮。”慕遠有氣無力地答，同時艱難地讓自己離身後的人更遠點。

然而行動并沒有成功，察覺到他的遠離，秦骁幹脆一把圈住了他的腰。

“慕遠！”身後的人親昵地喊了句，然後聲音突然壓低了，語氣神神秘秘地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要不要……要不要看下我的大寶貝！和未來的我比較一下~看看我将來還能發育多少？”

慕遠“啪”的一聲把胡椒瓶拍在竈臺上，斬釘截鐵道：“沒興趣！”

秦骁很是失望，“我差點忘了，你都半年沒有性生活了，估計也不記得我的尺寸了。”

Advertisement

“……”慕遠手裏的刀狠狠抖了抖，掙紮了許久，總算沒扔出去砸對方頭上。

***

折騰了老半天，慕遠的湯面終于煮好出鍋。

滿滿一大鍋面水草一樣擠在鍋裏，幾塊腫脹的火腿腸猶如浮屍般泡在血紅的辣椒湯中，五顏六色的幹蔬菜像臭水河裏的塑料垃圾般跟着浮浮沉沉。

火腿腸是昨天外賣吃剩下的，蔬菜包是泡面沒用掉的。

面對如此毫無誠意的面，秦骁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我還要長高呢，你怎麽能給我吃這個！”他舉着不鏽鋼筷子敲了兩下桌面，憤憤地抗議道。

慕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遞過去100塊錢，“不吃這個就自己出去吃。”

秦骁飛快地接過錢。

“出去了就別回來了。”

秦骁又飛快地把錢推回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鮮血！慕遠做的東西我最喜歡了！”秦骁端起大碗，懷着英勇就義般的悲壯，抄起筷子大口吞咽起來。

看到秦骁龇牙咧嘴地兩三下就把面幹掉了，慕遠也端起面小小地吃了口。

操，好特麽難吃！

他陰沉了臉，然後迅速拿起手機，點了個外賣。

外賣店就在樓下對門，送得很快，不到10分鐘小哥就帶着燦爛的笑容出現在門口，把餐盒遞給了慕遠。

慕遠點了一個辣子雞、一份酸菜魚，還有份手撕包菜。三菜一飯，贈一例湯，色香味俱全。

看着慕遠在那兒慢條斯理地享用美味的午餐，秦骁捂着已經鼓鼓的肚子，內心是崩潰的。

“我去洗碗。”他左右看了眼說，不能再看下去了，心态會爆炸的！

***

洗完碗，望着一團糟的屋子，秦骁又潔癖發作，忍不住找出掃帚和拖把，主動做起了大掃除，順便探索起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小屋。

這房子應該好長時間沒人住了，窗臺牆角都是厚厚的一層灰。慕遠的行李箱随便扔在客廳，箱子打開着，衣服褲子亂糟糟地翻開。從卧室到客廳到處都是啤酒罐、外賣盒子、塑料袋，更別提陽臺還有個沒鏟的貓砂盆，整一個大型垃圾場。

打掃到書房時，秦骁進門就踩到了本書，拿起來一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再環顧四周，牆邊堆着好幾個透明塑料箱子，裏面滿滿都是高中課本和複習資料。地上這幾本似乎不久前被人翻出來看過，書頁的折痕都很新鮮。

秦骁順着折痕抖開書，一眼就看到書頁最底下寫着行字：慕老師，本頁題目已經全部做完，正确率100%，求豪華獎勵大禮包。

後面還畫了個笑臉。^o^

他頓時樂了。

高中的最後一年，秦骁和家裏人徹底決裂，慕遠用他爸的錢買了學校附近的這套房子，兩個小屁孩開始了相依為命自力更生的日子。

秦骁高二時功課落下不少，高三為了能趕上慕遠的成績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慕遠也推出了“慕老師的輔導小課堂”和“慕老師的豪華大禮包”來鼓舞刻苦好學的秦骁同學，每天給他講題，只要題目全部做對，就獎勵摸頭擁抱親親一套。

結果往往是親着抱着就滾到了床上……

把幾本書整齊地碼好放進箱子裏，秦骁又走到書架前，架子上擺的大多是秦骁沒見過的書，看書名都是游戲開發編程還有硬件方面的資料，應該是他們大學時的課本。

玻璃櫥窗外覆了一層薄薄的灰，秦骁用抹布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又在書房裏環視了一圈，除了高中和大學的書籍，更後面的痕跡就找不到了，桌面豎着個日歷，看時間剛好翻到他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

這之後他們應該就從這裏搬走了。

“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秦骁撫摸着日歷，頗為唏噓地感慨，對他來說，慕遠給他講題還是不久前每天都在進行的事，在這個時代卻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了。

那他們的感情呢？也已經成為過去了嗎？

***

全部衛生搞定，秦骁在慕遠對面搬了個小板凳坐下，兩人互瞪了半天，慕遠率先敗下陣來，合起筆記本電腦，說：“我替你在公司告了半個月的假，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要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至于現在——”

他頓了頓，“先跟我出一趟門，給你買幾件衣服。”

既然要出門，總得先找身衣服穿上。

慕遠走進卧室打開衣櫥，當初他們搬家的時候把不能穿的衣服都捐了，能穿的衣服都帶走了，只有幾套高中的校服秦骁舍不得扔，就留在了老房子裏。

校服用真空袋密封着，雖然放了幾年倒也沒什麽太大的異味，抖一抖，抹平折痕就可以直接穿。

他們當初讀的是私立書院，校服是學校自己設計的，外面是運動外套，裏面卻是自帶假領帶的襯衫式短T，再配上深藍色短褲，堪稱土洋結合，當年覺得這身帥氣新穎吊爆了，以現在的眼光看卻實在有些蠢。

還很中二。

秦骁倒是親切無比地換上了。

事實證明，衣靠人裝，如此中二的衣服穿在秦骁身上依然讓人眼前一亮。

穿着校服的秦骁滿身少年氣昂揚勃發，尤其是兩條露出來的大長腿，看得慕遠內心一咯噔。

秦骁穿完轉了一圈，突然頂着胯部中央驚奇地說，“這字這麽多年還沒洗掉啊？”

慕遠定睛一看，頓時覺得眼睛都要瞎了。

只見短褲中央凸起的那塊明晃晃寫着行字：“慕遠到此一游”。

“換一條。”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覺得這條就很好，字這麽小，不盯着我那裏看，誰能注意到啊。一般人都不會盯着別人的那個部位看，你說是吧？”秦骁把褲子提了提，又把外套給穿上，轉過身面向慕遠。

可是，知道了那行字的存在，真的很難控制自己不去看啊！

慕遠撫了撫額頭，最終還是別開目光，默默先遁去樓下車庫找車。

***

慕遠的小屋位于新規劃的大學城，這裏除了兩人當年就讀的高中，還有4所大學的新校區，距離市中心不算近，但風景秀美，綠化極佳。

現在正是夏季，高速公路兩側綠樹如茵，繁花似錦。秦骁趴在窗邊，興致勃勃地看着風景，不時點評一番。

“哇，這裏我記得以前是片荒樹林，現在居然都修了這麽大的樓了！”

“快看！小蘑菇東北菜！我們以前經常來這吃飯的！你還記得不？辣成那樣居然還沒倒閉啊！”

“小沙河釣魚的人還是那麽多，這麽大太陽，他們蹲河邊也不嫌曬！”

慕遠秉承着一個優秀司機的素質，全程對身邊的噪音置若罔聞，專心致志開車。

穿過小沙河上的陌沙大橋，車就正式進入陌城市中心區域，路上的車流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在臨近市裏最大醫院的紅綠燈路口處，終于不出意外地堵車了。

等了約5分鐘，車流排成的長龍都沒有半點移動的跡象。

慕遠有些百無聊賴地四顧一圈，正對上隔壁的人定定望着自己的目光。

“怎麽了？”他手指敲着方向盤，不動聲色地問。

秦骁的表情波動了一下，下定決心般地捏緊了拳頭，說：“慕遠，你之前說我們分手了……你能告訴我，我們是因為什麽原因分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