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啊？殺人？WHAT？！

直到跟着慕遠爬牆翻出了學校，秦骁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1小時後，他們停在了舊城區的一個偏僻小巷子外，這裏沒有路燈，漆黑一片，也不見任何行人。

慕遠在周邊走了一圈，說：“這附近沒有監控。”

說完他走到巷子角落的灌木叢邊，放下背包，從裏面不斷取出東西。

首先是一個黑色的口罩，接下來是雙同色的手套，又取出兩把彈.簧.刀，甩了個刀花，然後別在腰間。

今天慕遠本來就穿了套修身的黑色衣褲，再加上腳上的高幫皮靴，全套裝備下來竟和他在游戲裏的雙刀盜賊形象有幾分相似。

半張臉被口罩遮住，只露出雙有些清冷的眸子，更顯得慕遠眉眼的線條輪廓刀刻般淩厲而深邃。

秦骁覺得自己可能病得不輕，眼前的場景怎麽看怎麽像違法犯罪活動的準備現場，但他滿腦子都是慕遠簡直酷斃了。

暗夜的殺手，行走在黑暗中的雙刀刺客，千裏獨行，十步一人，快意恩仇。

好想舉起熒光棒給他打call。

下一秒，慕遠真的丢了根發光棒狀體給他。

“熒光棒！”秦骁驚呼。

“熒什麽光棒？這是光劍！”慕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秦骁又定睛一看，還真是光劍，大約是小學門口賣10塊錢的那種，按下棒狀劍柄側面的按鈕，就有道耀眼的虹光從劍刃上冒出，還特麽是七彩的。

秦骁舉着光劍在原地新奇地舞了舞，接着又露出擔憂的神色，“這是給我的武器嗎，好像沒有什麽殺傷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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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那點戰鬥力還想要什麽殺傷力？等會兒舉着這個站一邊就行，記得把燈打開，免得天太黑了看不清誤傷你。”

秦骁失望地收起光劍。

慕遠又扔了一團又滑又軟的東西給他，“把這個也戴上！”

秦骁把那團東西抖開，瞬間面色大變。

這是條女生穿的性感黑絲連褲長襪。

他五官擠成一團，“我真的要戴這個嗎？就沒有……”他上下瞅了眼慕遠，“和你身上這套差不多的……比較酷的裝備嗎？”

“原先又沒打算帶上你，這個還是臨時從櫃子裏拿的。少說廢話，趕緊戴上！”慕遠面無表情地重申指令。

從櫃子裏拿的……為什麽慕遠的櫃子裏能随便拿出黑絲啊！

細思極恐。

又弱弱掙紮了一番，秦骁最終還是含着淚把黑絲從頭頂套進去，又在眼睛處用手指摳了兩個洞，做完這一切，他估計自己此時的形象已經和搶銀行的劫匪相差無幾，說不定還不如，畢竟劫匪可不會拿七彩光劍。

見秦骁也武裝完畢，慕遠跳上牆頭，沿着青瓦石牆向巷子深處走去，邊走邊給秦骁解說。

“刺了澤哥兩刀的那個人叫趙齊，他哥在舊城區有點勢力，找了人給他頂罪，這兩天他都待在青九街這邊避風頭……”

快走到能看到巷子另一頭的大街時，慕遠跳上牆邊的大樹，蹲在枝桠上，凝望着遠處的燈紅酒綠。

“趙齊每天晚上都會到那邊的青三街喝酒，然後沿這條小巷抄近路回青九街……”

說到這裏慕遠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附近很黑很暗，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他的輪廓，但是他的眼睛卻很亮，很冷。

“這條巷子荒廢很久了，平常都不會有人來，也沒有監控，是個下手的好地方！”

說完這句話慕遠就安靜地靠着樹幹坐下，把自己藏匿在茂密樹蔭的陰影之中，像只等待着獵物出現的捕食者，耐心而危險。

秦骁在牆根下焦急地踱來踱去，都沒功夫思考為什麽慕遠會知道這些。

好半天後，他終于忍不住擡頭朝上面喊：“慕遠！你就把我丢樹下啊？能不能把我也拉上去？”

慕遠在樹蔭裏露出半張臉，“你運動神經不是很好嗎？自己爬上來！”

秦骁摸了摸那高過頭頂三尺的石牆，郁悶道：“我又不是您老人家，天天追着小婊砸滿天飛，翻牆上樹跟走平地似的……”

說完抱住牆蠕動了兩下，表示自己努力過了，實在無能為力。

一架繩梯在眼前垂下，慕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自己爬！”

秦骁踩着繩梯蹿上樹，屁股往樹窩處一擱，把繩梯提上來好奇地說：“遠大俠，您裝備還挺齊全的啊？”

見慕遠不搭理他，他又湊過去拉開慕遠的背包，興致勃勃地往裏瞅，“我瞧瞧，都有些什麽啊……折疊刀、鋼鋸、鐵絲、手.弩……媽呀，遠大俠您這背包簡直武器庫啊……诶，這個黑匣子是啥，還接着天線呢……這個我認識，應該是攝像頭？這個罐子又是什麽啊？”

“信號屏蔽器，竊聽器，防狼噴霧劑。”慕遠面無表情地回答。

秦骁連聲卧槽，“這都哪兒搞來的啊？”

“淘寶買的。”

秦骁組織了好久的語言，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此時的欽佩之情，千言萬語最終彙成一句話：“慕遠，遠哥，您真不是個一般的高中生！”

“別說話了，人來了。”慕遠突然撲過來，捂住秦骁的嘴巴，把他壓在了大樹的主幹上。

兩個人擠在枝桠夾出的小塊地方，茂密的樹葉将兩人包圍。

慕遠把頭壓低，臉頰幾乎貼着秦骁的胸口，目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向下看去，看似平靜的眸子中閃過鷹隼般的銳利。

秦骁感受着慕遠的體溫，心髒又不争氣地抖了抖。

遠處喧嚣傳來的方向，一個男人背着光走進陰暗的小巷，他叼着根煙，面色陰沉，嘴裏不停罵罵咧咧，“死小白臉，居然搶老子的女人，要不是大哥說這幾天不能惹事，我當場就廢了你丫的！”

秦骁好奇地伸出頭去看，卻被慕遠一胳膊給壓回去，慕遠的唇在他的耳邊輕輕擦過，“別亂動，馬上就動手了。”

秦骁緊張地點了點頭，感到壓在身上的軀體微微弓起，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小巷的寂靜突然被遠處的一聲驚呼打破。

“小白！你跑什麽呀！”巷子的另一頭突然“噠噠噠”跑進來個女孩，同時一束耀眼的手電燈光在小巷裏橫掃而過。

光束掠過樹蔭時兩人往裏縮了縮，擠得更緊了。

陰影之下，兩人一言不發。

氣氛安靜而緊張。

樹下，女孩沿着巷子一路跑來，在距離趙齊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她舉起手機晃了晃，燈光照出一張被酒色掏空的青瘦臉龐，遲疑了兩秒，女孩鼓起勇氣問：“這位大叔，你看到我的狗了嗎？是只白色博美，剛剛沒牽住，往這邊跑不見了。”

趙齊扯起嘴角，在蒼白的燈光下笑得猙獰而恐怖，“小妹妹，大半夜的不找男人找什麽狗？和哥哥我去喝兩杯好不好？想要什麽狗我都買給你！”

女孩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算了，不麻煩大叔了，我自己找就行。”說完快步繞開趙齊，邊朝着對面巷子口繼續喊着“小白”，邊飛快跑遠了。

“操，那女人裝清高不理我，連個小姑娘都他媽的躲着我！”趙齊面色更黑，他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幾大步跨上前，從背後一把揪住了女孩的頭發。

“啊！”女孩驚叫起來。

趙齊把女孩推到地上，獰笑着蹲下身，用膝蓋壓住女孩的的腿，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臉上噴了口煙，“小妹妹，交過男朋友沒有啊？”

“強.奸啊！救命啊！”女孩大叫起來。

趙齊吐掉煙頭，輕佻地拍了拍女孩的臉，“呵呵，平常我壓根瞧不上你這種發育都不完全的小丫頭，不過你都說我強.奸了，我要是不奸是不是吃虧了啊？你說？”

“嗚嗚。”女孩滿臉驚恐，奮力掙紮起來，可是根本無濟于事。

趙齊一把扯開女孩的外套，眼見他的手就要往裏面探去，這時慕遠動了。

他從樹上一躍而下，在趙齊背後飛起一腳，這一腳的力道帶起了飒飒風聲，把趙齊整個人從女孩身上踢飛了出去。

趙齊在地上滾了半圈，擡起頭，雙目赤紅，“媽的，什麽人？！”

慕遠不發一言，再次沖過去，掄起一拳把人狠狠砸到對面牆上。

趙齊在牆根摔了個頭破血流，他吐出口血，撫着牆站起來，從地上撿起塊板磚朝慕遠砸過去，“小B仔操.你.媽的活得不耐煩了吧？”

慕遠偏頭躲開板磚，趙齊卻趁這個空隙從褲兜裏摸出把折疊短刀，他在半空中甩了甩刀刃，機關展開組成一把兇悍無比的長刀，刀口還帶着恐怖的鋸齒。

慕遠迅速往後退了一步，趙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舉着刀一步步往前。

秦骁在樹上看得心驚肉跳，再也顧不得其他，慌忙從樹上跳下。

趙齊被這個樹上掉下的大活人吓得一愣，趁這個機會，慕遠反手掏出防狼噴霧劑，對準趙齊噴了他一臉。

煙霧散去，趙齊半跪在地，抓着自己的喉嚨和眼睛，雙目流涕，瘋狂咳嗽不停。

慕遠撿起趙齊丢過來的板磚，擡起手就往對方後腦上狠狠一砸，趙齊慘叫一聲徹底倒在地上，弓起身體抱着腦袋發出抽痛的悶哼聲。

秦骁在地面站穩腳步，正要拔腿去幫忙，結果沒兩步就看到慕遠已經把人打趴在地，只能尴尬地在半途停下。

東張西望了一圈，他走到癱坐在牆根的倒黴女孩跟前，威風凜凜地舞了套光劍，擺出個酷炫的POSE，問：“那個，你需要幫忙嗎？”

女孩瞪大了眼睛，“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秦骁卡了一下，轉頭問慕遠，“我們有什麽稱號嗎？”

慕遠腳踩在趙齊身上，黑夜和月色勾勒出一個寂寞而孤傲的背影，他用低沉而蒼涼的語氣說：“我，陰影之王慕法爾……你，黑絲王子秦小貓。”

黑絲王子是什麽鬼？秦小貓又是啥玩意兒？整個畫風都不對了啊！

秦骁滿臉糾結地回過頭，對少女報上名字，“我是黑絲……黑夜帝王霍爾斯·秦！他是陰影之王慕法爾，我們是行走在黑夜與陰影中的正義夥伴，白晝，白色的明天由我們守……呃，不接受拍照及加好友請求謝謝。”

“喔。”少女失望地收起手機。

“你快走吧，我們要使用不能被普通人看到的超能力清理現場了！”秦骁很紳士地幫女孩遞上外套，請她離開。

女孩這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慌忙穿好外套，臨走前她回頭朝秦骁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你們！你的同伴陰影之王真是太帥了！”

“謝謝誇獎，我也覺得他帥爆了！”秦骁用力揮了揮光劍，與有榮焉地說。

目送小女生離開現場，他滿臉興奮地跑到慕遠旁邊。

“這種場合還泡妞，你還真有閑情逸致。”陰影之王說。

“我這個形象能泡妞嗎？”黑絲王子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絲襪，慕遠沒出聲，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表情，但秦骁覺得他絕對笑了。

“這人怎麽處理啊？”秦骁小跑到癱軟在地的趙齊身邊，裝模作樣地用光劍戳了戳他的肚皮，為這場正義與邪惡的戰役貢獻出微不足道的傷害值。

趙齊在地上哼唧了兩聲，慕遠走過去，又狠狠一腳踢在他腦後，這下趙齊連哼唧聲都發不出了。

慕遠接着從腰間抽出彈.簧.刀，握在手上轉了轉，然後沉着臉在趙齊身邊緩緩蹲下……

秦骁驚呼出聲。

慕遠此時的眼神很可怕，很冷，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慕遠在做什麽。

不是行俠仗義的都市傳說，不是少年人的角色扮演大冒險，他說，他要去殺人。

殺人，這個詞的份量太重了，絕對不是一個高中生可以承擔的。

他沖上去，抓住慕遠手裏的刀。

慕遠回頭看他，口罩之上的眼神陌生而狠戾。

秦骁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慕遠……你別沖動！不要為了這種人渣毀了自己！”

兩人無聲地對峙。

在慕遠冰冷的目光注視下，他覺得脊背發寒，好像被某種危險的動物盯上了一般，汗毛炸開，四肢都禁不住微微顫抖。

在他感到快要無法站直的時候，慕遠放下了刀。

“算了。”

“就這樣了，走吧。”他說。

卸下口罩，收起刀，把裝備都塞進背包裏，此時的慕遠只是個有點冷酷的普通少年。

秦骁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趙齊。

慕遠說：“放心，死不了，頂多變成植物人吧。”

他又說：“剛才我在趙齊身上摸到了一大袋毒品，等會兒警察過來，他應該沒法再逃脫法網了。”

“喔。”秦骁傻呆呆地應着。

慕遠見他還不動，視線又從他身上從上到下掃過，突然說：“你手受傷了？”

“啊？”秦骁慌忙擡起手，看到右手虎口處有道細長的口子，邊緣正滲出血來，應該是剛才搶慕遠刀的時候被劃傷的。

他瞪大了眼睛，“真的！卧槽，好痛！”

慕遠嘆了口氣，“你反應可真遲鈍啊，小蠢貓。”

說完，他盯着秦骁又看了一會兒，突然往前一步。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秦骁猛地擡起頭，愣愣地看着慕遠拾起他的手，輕輕含住了他帶着血的指尖。

舌尖觸碰到狹長的傷口時，酥麻的感覺自尾椎蔓延而上，秦骁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當機。

慕遠稍微偏着頭，抓住他的手，微抿着嘴唇将傷口的血跡一點點吮幹，黑亮的眼睛卻一直看着他。

他看到血紅的顏色逐漸浸染了慕遠的嘴唇，無比豔麗而淩厲。

在他愣怔的目光中，慕遠擡起手背，抹了抹唇角的血跡，朝他露出一笑，然後眼前的面孔驟然放大……

當秦骁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已經被慕遠按在了牆上。

背後是冰涼的牆壁，膝蓋不自覺地彎曲，嘴唇被強硬地打開，唇舌相抵，鮮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慕……慕遠親了他？

秦骁的大腦霎時間混亂成漿糊，無法思考，無法行動，就連呼吸都忘記。

直到他因為窒息而開始急促地喘息，慕遠才松開手，兩人身體分開，微冷的空氣湧進來。

深夜的涼意吹開了剛才的熱流，也讓秦骁的腦子徹底清醒過來。

“走吧，警察要來了。”慕遠擡腿朝巷子外的燈火走去。

秦骁跌跌撞撞地跟上。

淩晨的街道空無人煙，路燈迷蒙的燈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在身後拉出長長的黑影，影子随着光影的變幻交錯在一起。

世界安靜得仿佛只有他們兩人。

“今天不想回學校了。”慕遠低着頭說。

秦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我們去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