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四——”

秋蘭珊冷冷地看着餘珠筠，聲音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餘珠筠既不願意示弱又害怕秋蘭珊真的把她父親找來，一時間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眼睛都給燒紅了，不由用格外惡毒的眼神去看躲在秋蘭珊身後的謝衣衣。

謝衣衣身體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然後向前走了一步，極為害怕的模樣，秋蘭珊本來就護在她身前，與謝衣衣之間的距離并不遠，謝衣衣又往前走了一步，與秋蘭珊還有了一點肢體接觸，秋蘭珊自然感覺到謝衣衣的顫抖。

而餘珠筠那惡毒的眼神還沒有收起來，秋蘭珊真的要氣壞了，她冷笑一聲，一字一頓地說道：“看來餘小姐已經做出了選擇。”

也是秋蘭珊運氣好，她從那個女生手裏奪過手機的時候，手機開着錄像功能，所以沒有進入休眠狀态，也不需要輸入密碼，直接就可以使用。

說着，秋蘭珊直接點開撥打界面，眼看就要給秋慕文打電話。

“秋蘭珊！”餘珠筠的瞳孔劇烈收縮，她下意識地叫出聲，怒道，“你都多大了出了事還找家長？你要不要臉？！”

“校園暴力的是你吧？”秋蘭珊好笑地問道，“你都不要臉了，我還要什麽？”

“而且，幼兒園的孩子都知道，遭遇暴力脅迫的時候，要第一時間通知家長老師，相信我父親接到電話之後，第一感覺肯定是欣慰我先找了他，我要是不找他，他才會生氣呢。”

“你——”餘珠筠氣的伸手指向秋蘭珊，恨不得沖上去把手機搶走，但是她又不敢正面得罪秋蘭珊，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偏偏拿秋蘭珊沒辦法。

“道歉。”秋蘭珊慢吞吞道，語氣卻十分有力量。

餘珠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将自己洶湧澎湃的怒火壓了下來，她擠出一個笑，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沒必要這麽認真吧？”

“我這不以為謝衣衣做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讓你跟她這麽疏遠，這不才想着教訓教訓她嗎？”

“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把咱倆的關系鬧得那麽僵？”

秋蘭珊看着餘珠筠，不說話。

餘珠筠以為戳到了秋蘭珊的G點，讓秋蘭珊有妥協的意思了，心裏微微松了口氣，又帶了幾分傲氣，“方便的話，我們出去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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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珠筠指了指外面。

謝衣衣看着秋蘭珊的頭發，眉眼幽幽，醞釀着一抹譏諷。

從天堂一下子摔下來的滋味是怎麽樣的呢？

她今天可是體會到了。

如果秋蘭珊剛剛沒有那麽激烈的情緒，如果秋蘭珊沒有直接将她護在身後，如果秋蘭珊不曾給她從未得到的溫暖，如果秋蘭珊沒有讓她那麽感動，如果秋蘭珊沒有将她捧到天堂……

或許，她現在不回那麽心冷。

眨眼間，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幾乎要将她心裏所有的惡意統統釋放出來，甚至讓她不由自主地發抖。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讓謝衣衣直接呆愣在原地。

——“方便不應該去廁所嗎？”

餘珠筠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

秋蘭珊已經冷靜了下來，但是她剛剛憤怒的姿态已經做出來了，沒有必要再軟和下來，顯得她多麽精分一樣。

而且，她是真的厭惡這種行為，尤其是餘珠筠她們還想要錄像。

“餘珠筠，我沒有功夫跟你浪費，現在就道歉，要不然就去跟我父親談，”秋蘭珊淡淡道，“我們秋家的人，是你能動的？”

“秋蘭珊！”餘珠筠咬牙切齒道，“你跟我又有什麽區別？你也打過我！”

秋蘭珊冷淡道：“我和你是單挑，一打一，最多算是打架，而你現在是群毆，并且想用下作的手段毀了別人的一輩子。”

原主是跟餘珠筠打過架，但是原主一嬌生慣養還先天體弱的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氣？與其說打疼了餘珠筠，不如說是讓餘珠筠丢了面子。

其實原主只是推了餘珠筠一把，餘珠筠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跟謝衣衣這件事情能一樣？

如果不是她抓了個現行，如果不是一切傷害都沒有開始，她們真的将謝衣衣扒光了并且錄下視頻的話，那對謝衣衣是多麽大的傷害？

如果她再晚來一點，餘珠筠她們已經錄完視頻就走了，并且還将視頻發了出去的話，那對謝衣衣更是多麽可怕的傷害？

這兩件事，怎麽能相提并論？！

秋蘭珊的眼眸很冷，她不打算再給餘珠筠機會，她已經給了餘珠筠多次機會了，是她自己不肯認錯也不肯抓住機會。

秋蘭珊懶得跟餘珠筠廢話，直接撥通了秋慕文的手機號，餘珠筠大聲叫道：“——秋蘭珊！！”

餘珠筠撲過來想要奪走秋蘭珊的手機，但是秋慕文的手機有多個，給秋蘭珊的號碼無疑是最私人的那一個，所以雖然是陌生號碼打過來，秋慕文也是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喂？你好，請問找誰？”秋慕文客氣地問道。

“爸爸，是我，”秋蘭珊冷靜道，一邊護着自己身後的謝衣衣，一邊躲避餘珠筠的動作。

餘珠筠心裏害怕，動作漸漸過火起來，眼看就往秋蘭珊眼睛上抓——

“餘小姐，”一只手突然出現，牢牢地摁住餘珠筠的胳膊，謝斐然含笑道，“老實點，不要傷到我們家小姐，懂？”

謝斐然的語氣很溫柔，也很随意，但是卻讓餘珠筠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冷意，她就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怪物盯上了一般，整個人的動作都有些僵硬，帶着一些戰戰兢兢的味道，膽戰心驚地看向謝斐然。

但是謝斐然卻沒有看向她。

謝斐然含笑看着秋蘭珊，這個時候的她，真的極為耀眼，滿是光輝的模樣，仿佛可以照亮這片凄清而昏暗的大地。

慢慢地，謝斐然的視線越過秋蘭珊，看向正凝視着秋蘭珊的謝衣衣，他的眼眸漸漸眯了起來，帶着幾分不快。

很快，謝衣衣也注意到謝斐然的目光，她慢慢地擡起頭來，對着謝斐然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微笑，謝斐然也緩緩回了一個微笑，眉宇間一片涼意。

謝衣衣看着秋蘭珊的背影，她從未想過，自己接受的第一份保護、得到的第一份溫暖，竟然來自于這個傲慢任性的大小姐。

如果……如果她今天沒有試探這一下，是不是永遠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對她的感情那麽深？

她以為她不過是大小姐的一個跟班，一個傭人，一條狗，

誰知道……

看似自私傲慢的大小姐，給了她一份真心。

幸好，她沒有錯過。

謝衣衣又上前一點，虛虛地用雙手抱住秋蘭珊的腰，恍惚間，她仿佛嗅到秋蘭珊發絲的清香，這讓她更多了幾分心安。

但是很快，謝衣衣就感受到了一股針紮般的視線，她擡起頭，對上謝斐然陰冷的視線，她敏感地感覺到那隐藏在深處的嫉妒。

謝衣衣不屑地勾唇，作勢将頭抵在秋蘭珊肩膀上，雖然實際上沒有碰到，但是姿态已經十分親密了，她能感受到謝斐然的視線更冷。

但是有什麽關系呢？

蘭蘭更喜歡她。

嘻嘻。

謝衣衣勾起唇，眉眼中盡顯得意。

挂斷電話，餘珠筠的跟班已經有想要溜走的意思了，秋蘭珊語氣淡淡道：“現在想溜，是不是晚了點？”

“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我清楚地記住了你們每一個人。”

這純屬瞎話，事實上秋蘭珊連自己班上的人都沒有認全，她不讓她們走，主要是等着删視頻。

其中一個姑娘受不了了，崩潰道：“我道歉！我删視頻！別搞我行不行？別搞我！”

很快，剩下的幾個跟班也都說了類似的話，餘珠筠也放下自尊開口示弱，但是秋蘭珊只淡淡道：“晚了。”

“你為了謝衣衣就做得這麽絕嗎？！”其中一個跟班受不了地大叫道。

秋蘭珊猶豫了一下，說實話原主對謝衣衣真的沒什麽感情，但是謝衣衣對原主還是可以的，雖然偶爾會算計原主，會讓原主給她買東西，但是在最終東窗事發的時候，也是謝衣衣扛下了一下，給原主掙了條生路。

雖然原主沒有珍惜。

沖着那條生路，秋蘭珊也不可能讓謝衣衣被人欺負。

更何況——

——她們可是一根繩上的惡毒姐妹花，幫謝衣衣不需要尺度！

再說了，男主還在這裏呢，男主多麽讨厭謝衣衣這個姐姐啊，她這麽幫謝衣衣，在男主眼裏她就和謝衣衣是一夥的了，愛屋及烏恨屋及烏，男主說不定也能順帶讨厭她了！

想到這，秋蘭珊更是理直氣壯。

“對！”

秋蘭珊利落地說道。

“我之前給過你們機會。”

秋蘭珊慢吞吞地說道：“但是我現在覺得，你們不配有機會。”

“給你們機會，誰給那些受害者機會呢？”

“秋蘭珊——！”見大勢已去，餘珠筠崩潰地叫道，撲過來就想要抓秋蘭珊的臉，但是被謝斐然牢牢地制住。

謝斐然看起來瘦弱，但力氣卻不小，他微笑着、一字一頓地說道：“離我們家小姐遠一點。”

謝衣衣看着秋蘭珊的背影，只感覺心裏滿滿當當的。

沒有錯過她的大小姐，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幸好，她選擇了這一場試探。

你予我一片真心，我必回你一腔熱忱。

一輩子。

謝衣衣緩緩在心裏許下這三個字，這感覺自己的胸腔都熱了起來，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在這一刻，她突然能夠明白“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了。

如果，是為了秋蘭珊……

……她可以。

秋慕文來得極快，處理事情的手段更是雷厲風行，餘珠筠等人的手機都删的幹幹淨淨，道歉也道的那個心甘情願，而秋慕文還是将人領到校長辦公室，研究接下來的處罰問題。

而這些學生的家長、包括餘珠筠的父母和大伯，都在趕來的路上。

而她們做下的事情，不僅是謝衣衣的這件事，還有以前的事情，都統統被秋慕文扒了出來，要為其他受害學生讨個說法。

看她們拍視頻扒衣服的利落勁，也知道不是第一次。

秋慕文不想讓秋蘭珊看這些事情，又擔心謝衣衣的狀态，就讓秋蘭珊和謝衣衣先回去，承諾這件事一定會有滿意的答案。

秋蘭珊自然是想回去，一想到剛剛對她圍追堵截的趙白葉、冉亞寧、葉雲平，還有虎視眈眈的女主黎玉姿，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實在是給她了莫大的刺激，能回家休息一下自然是極好的。

于是秋蘭珊就帶着謝衣衣坐車離開了學校。

在車上，謝衣衣小聲道：“……蘭蘭，謝謝你。”

秋蘭珊僵硬了一下，覺得自己也不能太崩人設，便黑着臉道：“平時看你也挺精明的，怎麽這個時候就這麽蠢？你不會跑嗎？你往這種小樹林裏跑是失了智嗎？操場上那麽多人你不知道去那裏跑嗎？你腦子裏裝的都是稻草嗎？”

“你不知道去找老師嗎？你……”

秋蘭珊的話還沒有說完，謝衣衣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被拳打腳踢的時候她沒有哭，被辱罵威脅的時候她沒有哭，秋蘭珊來救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哭，這個時候眼淚卻止不住了，嘩啦啦地往下流。

她知道秋蘭珊是在關心她。

那些掩藏在冷漠嘲諷的話語之後，是一顆真誠的心。

但是曾經，她卻忽略個徹底。

幸好——幸好不晚。

秋蘭珊瞬間就慌了手腳。

謝衣衣直接撲進了秋蘭珊的懷裏，秋蘭珊身子一僵，但到底沒有将謝衣衣推開。

“我……我……我害怕……”

謝衣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要将這麽多年所有的委屈和害怕統統哭出來，她突然回想起那個年幼的小女孩，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暴打辱罵，而被她稱之為母親的那個女人卻躲在一邊看着，根本不管她死活。

沒有人管她，也沒有人會幫她，她那麽痛那麽痛，躺在地上仿佛都要死掉了，也沒有人看她一眼。

秋蘭珊從未看過謝衣衣這個模樣，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謝衣衣的後背，似乎是安撫。

謝衣衣也是一個很苦命的姑娘啊，雖然同是惡毒女配，但是原主起碼是享福型，謝衣衣就一直是受苦型。

謝衣衣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她更往秋蘭珊的懷裏鑽了鑽，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心馳神往。

謝斐然坐在旁邊，看到謝衣衣往秋蘭珊懷裏鑽，眼眸裏漸漸出現了一些風暴。

……那雙爪子，那張臉，真礙眼。

……真想剁掉。

很快就回到了秋家，秋蘭珊打電話叫了家庭醫生來，只是謝衣衣自從剛剛哭過之後，就變成了黏人精，拉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她走到哪裏謝衣衣就跟到哪裏，秋蘭珊只能陪謝衣衣一起去處理傷口。

顧忌着謝衣衣今天受了驚，怕謝衣衣心裏再留下什麽嚴重的創傷，秋蘭珊雖然嘴上嘲諷沒有斷過，但到底也沒有把謝衣衣推開。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秋蘭珊發現自己和謝衣衣成為連體嬰後，謝斐然似乎就不是多麽愉快，嘴上的笑都少了，默默地坐在最邊緣，像被抛棄了一樣。

這個發現讓秋蘭珊精神一震，更和謝衣衣黏在了一塊，反正惡毒姐妹花，永遠不分家。

而謝衣衣更是高興來不及，怎麽會推開秋蘭珊？

因為家裏也沒有什麽冉亞寧葉雲平趙白葉的騷擾，還能刷男主的厭惡值，秋蘭珊簡直高興到飛起！

看着秋蘭珊和謝衣衣親親蜜蜜開開心心的模樣，謝斐然肯定就不高興了。

謝斐然拿出手機，在他們的微信群裏發了幾條消息。

那個微信群裏都是一起聚會的那些人，因為曾經趙白葉把秋蘭珊趕出了聚會，扭頭秋蘭珊就退了群，現在也沒加回來。

他從群裏發消息，不過是為了讓某兩個人看到。

——趙白葉和葉雲平。

怎麽能讓謝衣衣這麽得意呢，對不對？

謝衣衣哪裏配得上大小姐的真心？

秋蘭珊還沒有高興多久，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首先是外面有車駛了進來，秋蘭珊本來以為是秋慕文回來了，還想去接他一下，順便問一下最後的處理結果，結果一打開門——

趙白葉抓住秋蘭珊的肩膀，焦急道：“蘭蘭你沒有事吧？你沒有傷到吧？我聽說你受傷早退了，可吓死我了……”

“幸好你沒事……”

秋蘭珊：“……”

——她都躲回家了都沒有用嗎！！

而且，她的人設擺在那裏呢，她又不能把人趕走，不僅不能把人趕走，還得做出高興的樣子……

秋蘭珊吐血的心都有了。

但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沒一會兒，外面又有車駛了進來，秋蘭珊本來以為這一次是秋慕文回來了，結果擡頭一看——

葉雲平略有蒼白的臉看向她，平靜地對她點了點頭，一邊将秋蘭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邊從容道：“我來找爺爺。”

“我和他約好了下棋。”

秋蘭珊：“……”

所以你不上樓找爺爺過來跟我們擠客廳幹什麽啊？！！

秋蘭珊心裏一陣絕望。

她都躲回家了，怎麽這些大佬還就是躲不過了呢QAQ！

大家在客廳裏一起尬聊，雖然刀光劍影，但面上起碼都帶着笑。

秋蘭珊只感覺頭皮發麻。

而這時候，又有一輛車駛了進來。

——還能有誰？！

秋蘭珊絕望地想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秋慕文的聲音。

秋蘭珊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下去看門，然後——

門外三個人，齊齊看向她。

秋慕文、嚴年、嚴萬清。

秋慕文笑道：“蘭蘭知道爸爸回來了，還給爸爸開門？”

秋蘭珊麻木地點了點頭。

嚴年哈哈大笑道：“還是女兒好啊，女兒真貼心。”

秋慕文得意地點了點頭。

嚴萬清将手裏的禮品袋塞到秋蘭珊手裏，言簡意赅道：“禮物。”

秋蘭珊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是什麽？這是大雜燴嗎？

為什麽這些大佬都選擇在今天集聚一堂？

這是什麽特殊的團建活動嗎？！！！

作者有話要說： 秋蘭珊：給我一個喘息的機會好不好QAQ

秋蘭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