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少年們在那邊互報身份姓名時,越四趴在車窗上,對着衛相府的馬車直搖手招呼:“衛姐姐!衛姐姐!”

衛昭笑着應了。

越四往衛昭的馬車裏看了看,說:“衛姐姐你來我車上坐~咱們倆說話兒~”

衛昭聞言,有些為難:“這……”

這時候衛昉開了口:“越四小姐這般邀請,昭兒你就過去吧。我和昀兒兩個在一塊也不會悶的。”

衛昀跟着在一旁點頭:“昭兒你不必介意我倆這邊。”

大姐二姐都這樣說了,衛昭也就不再猶豫。

對着越四笑了笑,說了聲“小四你等我”,衛昭起身便要下馬車。

吳以方雖然在和越慎言等人說話,可是心一直是落在表妹們這邊。衛家的馬車門才打開,吳以方就折身走過去,對着正要下馬車的衛昭伸出手:“扶着我些,小心人摔了。”

衛昭見狀,怔在車上。

衛旭回頭,看到表弟在對自家妹妹獻殷勤,心裏好笑,可還是幫着衛昭訓了一句侍女:“蒹葭!哪兒去了?!小姐要下來也不趕緊過來扶?!”

被吳以方擠到一旁的蒹葭欲哭無淚——

二少爺!表少爺把下馬車那一塊路全占了,我沒地擱腳啊!

見着衛昭不動,吳以方又将手擡高了些:“蒹葭人小站不穩,還是扶着我下來罷。”

衛昭扭頭看了看在角落裏一臉委屈的蒹葭,暗中嘆了一口氣,最後将手擱在了吳以方的小手臂上。

才放上去,衛昭就感覺到兩道犀利的目光掃過來,戳在她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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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心裏一咯噔,正要把手縮回來,誰知道那邊吳以方已經一把按住她,十分順手地扶着她下了馬車。

衛昭有幾分心虛,不敢看向衛旭那邊,腳一沾地就忙不疊地和吳以方劃清界限。

蒹葭英雄終有用武之地,大步上前搶了自家小姐過去。

雖然不樂意,可是人家幫了你,你依然得道謝。

是以衛昭落了地站穩了,便轉身向着吳以方一福:“多謝表哥。”

吳以方笑顏宴宴,還了一禮:“妹妹多禮了。”

越四看着衛昭吳以方兩個你來我往的,覺得十分有趣。有趣之餘,越四還不忘看自家大哥一眼。

只見越慎言臉上猶然帶着笑,可是目光沉沉,眼中一片清冷。

呀,惱上了嗎?

越四思量着,對衛昭招手:“衛姐姐快上車來~咱們得早點兒過去~去晚了就沒什麽時間玩了呢~”

————

衛昭在越四的馬車上坐好,接了謝婉遞來的手爐,開口問到:“那位海公子可是魏國公府的遠親?我怎麽沒聽說過他?”

越四看了衛昭,然後笑倒在她懷裏:“衛姐姐我看你平日裏是個明白的,這時候腦子怎麽就沒能轉過彎來?”

衛昭不明所以地對謝婉眨眨眼。

謝婉微笑着,給衛昭提示:“這個海,興許是随了母親呢?”

衛昭被謝婉這麽一提點,悟了:“啊!原來是他!”

皇後娘娘姓海,太子劉念的念字走了心,可不就是今字。

太子打小與威武将軍府熟識,越慎言和越四出來看花燈帶了他,再正常不過。

想明白來人是誰,衛昭擰了越四的小鼻子一下:“這位海公子,敢情是沖着你來的吧?!”

越四翹着嘴擡起頭:“我可一點兒不樂意帶着他!是他自己臉皮厚,非得跟着來!”

抱怨了一頓,越四又歪着腦袋對衛昭說:“衛姐姐,你這個表哥對你好體貼哦~”

衛昭小小尴尬了一下:“唔……我倆自幼親厚……表哥一直對我很好。”

看到衛昭不太自在,謝婉忙給她解圍:“小四,你這可是在嫌棄海公子這個表哥不體貼?”

越四不屑沖着窗外哼一聲,抱胸道:“他要是會體貼,母豬都能上樹了!”

衛昭和謝婉毫不客氣地笑了,聯手打趣越四和太子。

三人在馬車裏玩笑了好一會兒,突然有人在車窗上敲了敲。

“小四,到了賣面具的地方了,你要買什麽樣兒的面具?”

敲窗的人是越慎言。

聽到大哥這樣問,越四歡呼一聲,撲到窗邊推開窗,對着窗外騎在馬上彎腰詢問的越慎言道:“我要孫悟空的面具~!最好是頭上還帶着雉尾的那種~!”

越慎言應承了,又轉去問謝婉和衛昭:“婉兒和衛三小姐想要什麽樣兒的?”

謝婉不假思索道:“麻煩大表哥給我買一個吉祥天女的面具。”

越慎言颔首稱是,然後無聲地看向衛昭。

目光和越慎言對上時,衛昭臉有些熱:“我……”

就在這時候,吳以方策馬來到越家的馬車邊上,探頭過來對衛昭說:“妹妹還是和之前一般,要馬頭明王的面具罷?我來之前就給你準備好了,請了匠人專門做的。”

說着吳以方對身後的小厮招招手,接了小厮呈上來的錦盒,打開來取了面具給衛昭。

衛昭不敢去看越慎言,默默地接過了吳以方遞來的面具。

那面具上的馬頭金剛三眼倒豎,一臉仇怒,令人觀之畏然。

見到稀罕事物,越四來了興致:“呀~這馬頭明王的第三只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嗎?!好大一顆呀~!”

撲過來摸了摸這面具上的寶石眼睛,越四又一臉嬌憨地對越慎言道:“大哥~!明年元宵你也給我做個面具呗~每年都在街上買,都和別人的重樣了!”

孰可忍撞衫不可忍!

越慎言面無表情地應了聲,說:“那麽我現在先去給你和婉兒買你們要的面具。”

說完越慎言便扯了缰繩,扭頭走了。

吳以方一個男子也不好總盯着馬車裏的表妹瞧。見着越慎言走了,吳以方也對着三位小姐拱拱手,跟着走了。

謝婉有些憂慮地對越四說:“大表哥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

越四湊在衛昭身旁玩賞她的特制面具,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換我我也不高興呢。”

“咦?”

越四的話,謝婉聽不太明白。

回頭對着謝婉扮了個鬼臉,越四道:“婉兒姐你別管他。我大哥這個人就算不高興也是要憋在肚子裏的。憋死他得了~!”

當事人衛昭表示十分囧——

這個元宵節……怎麽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啊!

————

大周朝的元宵節算得上是古代的狂歡夜,這天夜裏未婚的小姐公子們都可以上街來,賞花燈猜燈謎,玩個痛快。

這時候天還沒黑透,可大馬路上已經全是人了。

到了街市,五位小姐各自帶了面具,下了馬車。

兩家少爺各自打發了馬夫和小厮牽了馬回去,再和小姐們湊到一塊兒商量玩賞路線。

宋畔和衛昉兩個郎有情妾有意,早恨不得眼前的電燈泡都死開,和衆人打了聲招呼,就先行離去。

太子很自覺地站到了越四的身旁。

吳以方不甘落後,也霸占了衛昭右邊的位置。

衛昀看看場上的情況,思量着她不好杵衛昭吳以方之間,而和越四謝婉又不熟,幹脆就勾了衛旭的手,對大家夥揮手道別:“我和二哥一塊兒,先走了~”

說完,衛昀拉着神經粗大什麽端倪都沒發現的衛旭走掉了。

現在,只剩下六個人。

現場的氣氛有些尴尬。

謝婉左瞧瞧右瞧瞧,最後無奈搖搖頭,對越慎言說:“大表哥,看來只能委屈你帶着我玩帶着我飛了。”

謝婉這話音一落,越四就跟炸了毛似的,一個猛子跳到衛昭身邊抱住她的手,不高興道:“為什麽偏要兩個人兩個人一隊玩啊~!?那我就要和衛姐姐一隊!那個姓海的你和衛姐姐的表哥一對去!”

越四炸毛,太子不甘示弱,也跟着炸了:“越四你以為你誰啊!老子稀罕和你在一起啊!婉兒姐我和你一塊兒玩!”

說完太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謝婉跟前,扯了她的袖子就走。

謝婉被這場上的風雲變幻速度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太子押走了。

沖着太子和謝婉離開的方向扮了個鬼臉,越四伸長了手去勾越慎言,勾了老半天沒勾到,跺跺腳,道:“哥!你別管他們!咱們四個自己玩!”

————

衛昭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隊伍好奇怪。

她和越四兩個在前面走,越慎言和吳以方兩個一左一右地當着護法。

雖然一路上和越四有說有笑的,但是衛昭還是覺得這周圍的氣壓太低了。

低得就跟到了珠穆朗瑪峰峰頂、衛相府阖家上下發悶氣似的。

衛昭不是很開心。

她不知道越慎言是不是和她一樣的心情。

衛昭正心事重重的時候,前面突然湧來一大群人。

“城東要燒判兒了!大家快去看吶~!”

人們叫着嚷着,逆着衛昭行走的方向沖去。

奔跑的路人來得又快又急,衛昭躲避不急,被連着撞了好幾下,撞得面具都歪了看不清路了。

好不容易這一大波路人過去了站穩了,衛昭正要正一正面具,新的一大波路人又來了。

怎麽和植物大戰僵屍似的沒完沒了了!

衛昭憤憤想着,死死地抓着越四不撒手。

如果說前面一波是普通僵屍帽子僵屍,那這一回來的就是橄榄球僵屍,跑得那叫一個快沖得那叫一個猛啊,衛昭一個回合就丢了越四,第二個回合就被撞翻了。

頭朝上往後倒下,衛昭心中只一個想法——

完了。

我衛昭要成為大周朝元宵節第一個被踩死的無辜路人了……

————

料想中的事情并沒有成真。

衛昭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叫了一聲“小心”,緊接着自己就被人扶住了後腰,勾着站直了。

随後臉上的面具被掀掉,衛昭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他緊緊地護在胸前。

身邊人潮擁擠,耳邊人聲湧動,衛昭全都看不見聽不見。

她只看得到眼前那一片天青色的衣袍,只聽得到自己穩健而急速的心跳。

有他在,就心安。

————

好不容易紛亂的路人們終于如潮水般退去。

衛昭紅着臉後退了一步,四下看看,卻還是不好意思擡頭看他:“小四呢?”

衛昭話音一落,越四就從越慎言的身後蹦出來:“我在這兒呢!”

說着越四拍拍自己的胸膛,大聲道:“衛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們越家的孩子都是從小紮馬步紮到大的,這點兒人不算什麽。”

衛昭笑着點點頭,又張望了一圈,欲言又止。

“吳公子也無事。”越慎言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不過剛剛我看到他跟着人群走了。”

“嗯嗯嗯。”越四跟着連連點頭,“我還看到他手裏牽着個小姐呢!”

聽到越四這話,衛昭愣了愣。

牽着個小姐?

————

人潮才退去一會兒,太子便火燒火燎地殺了出來:“小四你被撞壞了沒!?”

越四沖着太子翻了個白眼:“當我是你呀?!你都沒被撞壞我怎麽可能會被撞壞!”

太子與越四長達數年不間斷的單挑總是輸,這時候聽到越四這話經不住臉白了白。

又是一會兒過去,謝婉扶着丫鬟慢悠悠地走過來。

和衛昭越四打了招呼又問了她倆可還安好,謝婉看了看被波及的三人,問了衛昭一聲:“你那個漂亮的面具呢?”

衛昭輕呼了一聲,看向越慎言。

越慎言對着她一揖,抱歉說到:“剛剛手沒拿穩,被人群沖走了。”

越四咋呼起來:“那麽好看的一個面具,大哥你怎麽就沒拿穩呢!”

上面那顆黑曜石可比雞蛋還大啊!!

越慎言一臉歉意,從後腰上取下一個面具,遞給衛昭:“很抱歉丢了你的面具。我這兒有一個,也是馬頭金剛的。雖說只是在小攤上随便買的,但是聊勝于無,你今夜先帶着,回頭我再賠你一個。”

衛昭“欸”了一聲,接過面具,道:“越公子言重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丢了便丢了,說不上賠的。”

“要賠的要賠的~!”越四手舞足蹈對衛昭說,“我大哥的手工可好了!我小時候玩的木偶坐的小木車都是他做的。衛姐姐你一定得讓他親手做一個面具給你~!做一個比你今晚上戴的這個精巧一百倍的~!”

越四才說完,大家夥就聽到街頭傳來一聲怒吼——

“小賊給我站住!”

衛昭扭頭循聲看去,就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在半空中急馳,踏着人頭而來。

只見那少年用腳尖點着路人的頭頂,就如蜻蜓點水似的,兔起鹘落,須臾間就奔到了衆人跟前。

越慎言定睛一看,看清來人後怒喝一聲——

“越慎行!”

那少年被越慎言這一聲震住,在半空中石化了一下,繼而倒栽蔥似地栽在地上。

“大哥!”越慎行連滾帶爬地撲倒過來,“我在抓賊呢你亂叫什麽叫!”

“抓賊?”

越慎言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一個正從他身邊跑過的人,狠狠地将那人擲在越慎行面前:“抓賊是像你這樣跑到賊前面?!”

那被越慎言抓住的人在地上翻了個大跟鬥,一擡頭看到越慎行,忙不疊跪地求饒:“少爺行行好!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歲小兒!少爺您就放過我吧!”

越慎行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賊:“哥……你怎麽知道他就是我要抓的人?!”

“我看他一路畏畏縮縮,人又長得賊眉鼠眼的,看上去不像好人,便随手抓了。”

聽大哥這樣說,越慎行對他的崇拜再次升級——

真不愧是我大哥!這抓賊也是手到擒來一抓一個準啊!

而在一旁圍觀的衛昭也是震撼不已——

威武将軍府真是卧虎藏龍!瞧這一家子,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神、神人啊!

————

賊抓到了,苦主緊跟着也出現了。

那嬌滴滴的小姐見着越慎行英姿飒爽的模樣,三魂早去了兩魄,哪還記得賊的事?

掏了袖子中的繡帕子,嬌小姐柔柔弱弱地遞給越慎行:“公子抓賊辛苦了~!先擦擦汗。”

“好的!”

越慎行毫不介意地接了手帕,幹脆利落地抹了一把臉上的土和汗,然後低頭一看那賊也是灰頭土臉的,順手也給他抹了一把。

嬌小姐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繡了大半年的手帕這樣糟蹋成一塊抹布,小心肝也跟着擰成了一塊抹布。

還帕子的時候,越慎行還特誠懇地和嬌小姐說了一句:“這樣的手帕不好用,不吸汗。回頭你帶一塊棉的在身上吧。”

見義勇為的公子不解風情,嬌小姐在心中哭瞎。

————

看着這嬌小姐不斷地打量着越慎行,越慎言就知道她是瞧上自己這傻弟弟了。

這種大馬路上找夫君的小姐越慎言也看不上。

四下看看,越慎言毫不猶豫地将越慎行和謝婉送做堆:“婉兒沒人陪,阿爽你帶她看燈花去。”

越慎行一向對大哥言聽計從,越慎言才說完,他就撇開那嬌小姐跑向謝婉那兒去。

不待越慎言看過來,太子就自覺地牽了越四的手:“小四妹妹和我一隊。”

越四十分嫌棄地甩開他的手:“誰要和你一隊了!”

越慎言不去理會越四和太子那本糊塗賬,轉身對失竊的嬌小姐一揖,道:“賊人已經擒獲,我也已經派人去告官,片刻即有人來将他铐走。小姐若無他事,便離去罷。”

看到越慎行有了陪伴的小姐,嬌小姐心中不勝唏噓惋惜,可扭頭一看到越慎言,頓時又兩眼放光起來——

這位公子也很不錯啊!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

這位嬌小姐看越慎言的目光讓衛昭很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又怎麽樣,她不是他什麽人,她管不着。

此時謝婉越慎行、太子越四四個人都已經告辭,衛昭想着要不她也走開了算了。

一個人看花燈,雖然有些凄涼,但是她也還受得住。

這樣想着,衛昭悄無聲息地往後退。

誰知越慎言伸出手來抓了她的手,不讓她退。

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嬌小姐的目光黯了黯。

可秉承着“名花雖有主我來松松土”的不要臉原則,嬌小姐還是湊了上來,對着越慎言嬌滴滴地一福,問到:“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衛昭縮了縮,想要把手縮回來,可沒想到越慎言抓得緊緊的。

“我與小姐萍水相逢,不必相告姓名。”

越慎言對那嬌小姐道。

嬌小姐妩媚一笑:“那若是我邀請公子一同賞花燈,可否就可以知曉公子的姓名?”

此地衛昭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麽她便控制自己的腿。

轉了身,衛昭便要走。

“我已經有人陪了。”

越慎言答道,對着那嬌小姐說了聲“告辭”,便随着衛昭轉身,然後牽着她往街頭深處走去。

衛昭心裏有些甜,可還是抽了抽自己的手要抽回來,低聲道:“這樣會被人看見的。”

越慎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街角的、手中捏着一張黑曜石做眼的馬頭金剛面具的少年,嘴邊噙着笑,轉過身來給衛昭戴上自己買的那面面具——

“戴上面具,別人就認不出你來了。”

————

戴好了面具,衛昭看着一臉無所遮攔的越慎言,不滿意道:“就我戴着嗎?”

你呢?

越慎言牽着她往路邊的小攤走去:“那我也買一個一樣兒的。”

想想現代人有情侶裝穿,而自己和越慎言要戴情侶面具……還是這樣兇神惡煞的情侶面具……

衛昭不由得有些惡寒。

可是那邊越慎言已經挑好了要付錢了。

“唔……等等。”

衛昭按住了他的手。

“怎麽?”

越慎言不解問。

“你真要買這個?”

衛昭再問了越慎言一遍,懷着智能答題節目主持人問選錯了選項的參賽者的心情。

越慎言徐徐地笑了:“我想和你戴一樣兒的。”

衛昭面具下的臉肆無忌憚地一紅。

“那麽這個我送你。”

衛昭說着拿出小荷包,從裏面摸了一粒銀馃子出來交給那賣面具的小販。

小販歡天喜地地收了,連聲向衛昭道謝。

越慎言笑彎了眉眼,把那面具遞給衛昭,對着她彎下腰:“你幫我戴上。”

衛昭的臉都快紅到脖子上了。

衛昭幫着越慎言戴好了面具,一旁看着的小販還不忘記誇獎一聲:“公子戴上這面具可真好看!”

衛昭和越慎言相視一眼,齊聲笑了。

“遮着臉,哪能看出什麽好看不好看嘛!”

衛昭說了那小販一句。

越慎言複将她的手又抓緊些,說:“買好了就走吧。”

“欸等等。”衛昭拉住越慎言,看向小販,“他還沒找我錢呢。”

小販一聽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反問:“那……那一整顆銀子,不……不全是給我的?”

“當然!那一粒銀馃子夠買你五十個面具的!”衛昭說着拿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找錢啦老板!”

小販滿含希望地看向越慎言。

這位公子看着就是個貴人!應該不稀罕這點兒小錢吧?!

誰知道越慎言湊過來,學着衛昭也在桌上拍拍:“找錢啦老板!”

兩人口徑一致,買面具的小販苦了臉:“小本生意不好做,兩位貴人就不能施舍施舍小人?”

衛昭語氣十分嚴肅:“這本來就超出你所得。不勞而獲使人廢義忘志,君子當審之慎之!老板找錢吧!”

小販真想大聲告訴衛昭他是小人不是君子啊不找錢啊行不行,可是一扭頭看到越慎言目光凜凜地看着自己,腿一軟,慫了。

找了衛昭兩吊錢又一大堆銅板,小販趕緊送客了。

走了好遠越慎言才問:“為什麽要這般與那小販計較?”

衛昭收好了銅板,又提着那兩吊錢,給越慎言解釋道:“你方才沒注意到他手上嗎?那買面具的老板手上帶着一個金戒子呢,他不差錢。”

越慎言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不,我記得他手上什麽都沒帶。”

然後又一想,補充到:“不過身上衣服的料子不錯,看上去是個家底殷實的人。”

衛昭嘻嘻一笑:“金戒子是我胡謅的~其實讓他找錢是為了待會在小吃街那兒能多吃些。每個攤子都給銀子,你們威武将軍府得被你吃垮咯~”

越慎言聞言一笑:“你這樣的身量,吃得了多少?吃不垮我們家的。”

衛昭明明說的是越慎言,沒想到他卻将話題扯回她身上,頓時有些羞赧。

衛昭側過頭去看他。

明明馬頭金剛的臉那麽兇悍,可是映着他一雙亮亮的溫柔的眼眸,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可怕。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不知道是誰的手心在出汗,濕濕滑滑的,可是兩人都不想松開。

與越慎言一起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并肩走着,衛昭只盼着這夜能更久些,街道也能更長些。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

吃馄饨的時候衛昭的眼睛一直四處看。

她先是看到了宋畔和衛昉兩人一塊兒在舊書攤子上選詩集,然後看到越四被太子背在背上滿街跑,而後又看到謝婉和越慎行兩個,一人拿着一根冰糖葫蘆,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

看到越慎行肩上扛着個草木梆子,上面插滿了冰糖葫蘆,衛昭頓時有些無語。

越慎言順着衛昭的目光往謝婉越慎行那邊看了一眼,給她解釋道:“婉兒喜歡吃甜食,最愛的就是這個冰糖葫蘆。”

“可是越二公子這也太誇張了……買那麽多,婉兒吃得完嗎?”

衛昭簡直不敢想象越慎行的腦回路。

“阿爽這個人簡單。就覺得喜歡什麽都多買些,先吃膩了玩膩了再說。”越慎言說着微微一笑,“可他偏又是個長情的,只見過他吃吐糖醋小排咕嚕肉葡萄魚,也沒見他吃膩過。”

聽到越慎言說了越慎行鎖喜歡吃的這幾道菜,衛昭在心裏默默吐槽——

這些全是酸甜的菜……其實想吃冰糖葫蘆的人是越慎行吧?!扯上謝婉做什麽!

越慎行再次成功地刷新了衛昭對越家的認識。

————

吃完了一碗馄饨,衛昭回想方才越慎行和謝婉,越想越覺得有貓膩:“婉兒和越二公子……該不會有些什麽吧?!”

越慎言笑了:“你多慮了。阿爽那人心眼直,我娘又說了不許我們對表妹有意,他一早就斷了這份心。”

頓了頓,越慎言又道:“再者,想必阿爽他得過了二十歲,才會對女孩子有想法。”

衛昭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遲疑着搖搖頭:“越二公子沒這個意思,但是……但是萬一婉兒有這個意思呢?”

“我們越家的事讓你操心了……婉兒三歲的時候就口頭上定了雍親王的嫡長孫,兩家就等着婉兒再長大些,就定親。”

這麽一聽,衛昭也就不再追問謝婉和越慎行的事兒了。

吃完了馄饨又吃了湯圓油潑面,炸餃子鹵豆腐幹子,衛昭吃撐了。

看着她一副難受的模樣,越慎言買了碗消食的酸梅湯給她喝了,這才帶着她在河提邊上慢慢走着,消化消化。

河邊放花燈的少男少女們已經散去,徒留一河随着水波微微起伏蕩漾的蓮花燈。

河邊風大,一個冷風撲面,衛昭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越慎言趕緊脫了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

“要不要還是回到街上走?街上暖和些。”

越慎言問她。

衛昭搖了頭:“就河邊吧。河邊人少,也好說話。”

衛昭說什麽就是什麽。

越慎言應了聲好,又給她壓了壓大氅,複再次牽起她手,與她一同慢慢地走在河邊上。

衛昭擡着頭,望着天上圓圓的滿月,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越慎言說話。

“回去我就給你馬頭金剛的面具,做他三個臉的,紅色綠色白色各一個。”

“好的呀。”

“你上次帶來的蘿蔔,我讓家裏的廚娘腌了,說是再過幾日便能吃了,到時候我讓小四請你來家嘗嘗。”

“好的呀。”

“你和海辰的事擋着,我家不好急。等兩個月後風頭過去了,我便讓我母親尋人到你衛家提親。”

聽到越慎言這樣說,衛昭突然停下了腳步。

越慎言不禁緊了緊握着她的手。

摘下了面具,衛昭微微側着頭,對越慎言微笑——

“好的呀。”

————

夜瞧着越來越深,路上三五成群的人也開始散去。

被衛昭放假出去玩了個瘋的蒹葭在河邊尋到了人,站在岸上直沖衛昭招手:“小姐~!該回去了!”

衛昭依依不舍地放開了越慎言的手,又脫了大氅還他:“我回去了。”

越慎言忍不住伸了手,摸摸衛昭的頭:“嗯,你回去吧。”

衛昭在越慎言的指腹上捏了捏,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一段路,突然又轉身,對他說:“你一定要記得呀!”

越慎言嘴角一揚,反問:“記得什麽?”

“記得……”衛昭咬了咬下唇,“記得面具、蘿蔔,還有……”

還有提親。

“我都記得的。你放心。”

“那我回去啦。”

“你回去吧。”

“下次見。”

“下次見。”

————

衛府的馬車邊上,衛昉衛昀還有衛旭已經等了許久。

衛昭左右看了看,問:“以方表哥呢?”

衛旭先答了:“我和昀兒正猜着燈謎呢,以方突然跑過來,說他不舒服,先回去了。”

衛昭覺得有些奇怪,可也沒細問。

三位衛小姐一道兒上了馬車,坐穩了,衛昉便開口道:“今天以方表哥怪怪的。我原本見他牽着個姑娘,那姑娘還帶着他送你的那個面具,我還以為是你呢。誰知道又過了好一會兒,他自己拿着那個面具回來了。”

頓了頓,衛昉問衛昭:“所以他牽着的那個姑娘,到底是不是你?”

衛昭很誠實地回答:“不是我。”

我那時候正牽着越慎言呢。

衛昭說不是,衛昉便沒再問。

而一旁的衛昀只是聽着,一言不發。

一路上,三位衛小姐各懷心事,安安靜靜地回到了家。

衛昭洗漱好了,讓桃夭拿了繡花用的花樣冊子來給她。

越慎言說了要做面具給她。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她也當繡個荷包還回去才是。

衛昭正專心致志地挑選着,衛昀不請自來了。

衛昭驚訝之餘,還是讓丫鬟泡一杯玫瑰露來,讓衛昀坐了。

衛昀似滿腹憂愁,拿着帕子咬了半響,才扭捏對衛昭說到——

“三妹,我今晚上,在街上碰到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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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