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嚴師高徒
宋仲麟依舊躺在床上,從三日前開始,他便處于處于昏迷不醒之中。若不是馮桃花和馮小樂兩人日夜照顧,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不過他因着傷口發炎引發高燒,全身熱得跟煮熟地沒區別。後頭還是謝清溪問起宋仲麟的消息,聽聞他這樣的情況,便趕緊讓人送了兩壇烈酒過來,讓馮小樂每日給他擦拭。
馮小樂剛開始就給他擦了一回,馮桃花見好像有些效果,便逼着他一日三回地擦。不過馮桃花也怕這烈酒傷身,特地還兌了些水進去,效果雖沒純烈酒好,不過好歹也有些效果。
就這麽悉心照顧了三日,宋仲麟總算是醒了。
一見他醒了,盯着兩團黑眼圈的馮小樂,立即高興道:“你可總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來,我和我姐就得累死了。”
“就你廢話多,”此時掀簾子進來的馮桃花,見他醒了也是高興,不過随即斥責弟弟說道:“你還趕緊回去,将家裏頭爐上熬得燕窩粥端過來。”
“哎喲,那粥不是給我和馮小安留着的嗎?”馮小樂一聽心疼地說道。
馮桃花對準他的腦袋就敲了一下,說道:“那是六姑娘送來給宋公子用的,若不是宋公子前兩日一直昏迷,我哪會給你們吃。”
“你還是我親姐嗎?”馮小樂嘀嘀咕咕地說道。
馮桃花瞪了他一眼,馮小樂嘿嘿一笑趕緊往外面跑。此時宋仲麟迷茫地看着這姐弟,過了好久他才微微張開嘴,喊了聲:“水。”
“你想喝水?”馮桃花立即到旁邊的桌子上弄了杯水給他,這幾日她已經将這房間略打掃了下。不過因着實在是太長時間未住人,也只能略收拾下。
馮桃花本打算将人挪到自己家中養傷,可是她母親如今寡居,家中還兩個年幼的弟弟照顧,她也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這幾日為了照顧宋仲麟,她可是連繡活都未做。
“謝謝姑娘,”宋仲麟一口氣喝了三杯水後,這才放下水杯。他如今再也不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旁人倒了杯水說聲謝謝也是應該的。
馮桃花見他面色依舊慘白,安慰道:“睡了這麽久,想必是餓了吧。公子略等會,我弟弟已經回去拿了燕窩粥過來。”
待她說完後,便安靜地坐在旁邊凳子上,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個繡筐。她這幾日雖做不了大件的繡活,不過閑來無事便繡了些荷包。如今她繡的荷包若是拿到外頭去賣,也能值百十個大錢呢。
宋仲麟看着她面色漲紅,幾次張嘴想說話都沒好開口。一直到過了好一會,他實在是憋不住了,這才輕聲問道:“不知馮小兄弟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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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小樂啊,他不過是去我家院子裏端燕窩粥過來,去去便回了,”馮桃花用銀針在頭上捋了捋,見宋仲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将手中的活計放了下來,輕聲笑道:“公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只管同我說也是一樣的。”
宋仲麟雖落魄了幾日,可骨子裏到底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翩翩公子,這會讓他如何當着一個少女的面提出那等的要求。于是他含糊着說道:“還是等馮小兄弟回來吧,我不着急。”
可是越說不着急,他臉色卻越是憋得慌。待過了會,馮桃花瞧着他的臉色,也慢慢羞紅了臉,小聲道:“我去叫小樂回來。”
她一頭沖了出去,只餘下宋仲麟在床上越發地難忍。
此時馮小樂正端着小陶罐過來,這樣的陶罐本來是他家放糖用的。為了盛這個金貴的燕窩粥,他姐可是把他家的糖都掏了出來。
“姐,你這是去幹嘛,”馮小樂走到院門口,正碰見馮桃花急匆匆地往外走。
馮桃花見他正好過來,便松了一口氣,趕緊伸手結果他手裏的陶罐,便說道:“宋公子裏頭有事呢,你進去瞧一下。”
“我還成了他的奴才不成,”馮小樂小聲抱怨道。
若不是馮桃花手上端着陶罐,只怕又要伸手打他,她恨恨道:“先前吃了那樣多的燕窩粥,可不就是托了人家宋公子的福氣。如今讓你做這點小事,就推三阻四的。”
“那燕窩粥是馮小安吃的多,好吧,”馮小樂一邊往裏頭走一邊走道。
待進去後,他問了半天,宋仲麟才吱吱唔唔地說自己是尿急了。馮小樂還以為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見他這模樣,又知道他是少爺脾氣作祟,只得好生去家中拎了夜壺過來。
待将他伺候好了,又喂着他吃了一碗燕窩粥,宋仲麟便又昏昏睡了過去。
馮小樂出了門,便依照着謝家大少爺吩咐的,往鋪子裏頭遞了消息。沒一會鋪子裏的活計便趕了車往莊子上頭報信去了。
謝清駿此時正在審問犯人,按理說這樣的犯人實該交給衙門。不過如今還未扳倒宋煊,又兼宋煊曾經在蘇州任過布政使一職。若是真将人交給蘇州衙門,只怕人剛送出去就被滅口了。
當初帶頭的兩人都還活着,只是那個年紀略長的受的傷勢有些重,當初被林君玄一劍當胸刺了個對過穿。不過謝清駿卻是請了蘇州的名醫,好生替他醫治了,別說一時半會死不了,估計秋後問斬都能等得到。
因着林君玄已經知曉了此事,而且謝樹元也特地派人查過林君玄的底細,确實是天津衛一帶的镖師。因着壓了一批價值不菲的貨物從天津衛過來,所以帶的人都是個頂個的好手。
既然人的身份都弄清楚了,謝清駿又有求于人,如今更是毫不避嫌地将林君玄拉了一塊來審人。
不過謝清駿做慣了豪門貴公子,讓他識文斷字他自然是極通的,那可真是難為他了。
于是‘江湖草莽’出身的林君玄便成了主角。
此事涉及朝廷二品大員,就連謝清駿等閑都擔不了關系,因此參與審問的人那自然是越來越好。所以謝清駿身邊帶了一個面目普通的中年人,這乃是謝樹元的幕僚,謝樹元不好親自過來,只得派此人過來。
至于林君玄就幹脆獨身一人來了。
那領頭人就被關在謝家平日裏放雜物的倉庫裏頭,不過這會他整個人被用鐵鏈铐住手腳,若是看得仔細些,便可以注意到他腳踝處有不自然的地方。
“聽說你是海盜出身,”林君玄淡淡起了個頭,不過這句明顯是廢話,對面的人連頭都不願擡。
“如今你也該知道,你落到我們手上是斷落不得什麽好的,”林君玄說這句話的時候卻突然有些無辜地輕笑了下,他說:“可誰讓咱們想從你嘴裏問出點東西呢,如今倒也不好直接把你殺了。”
連謝清駿都忍不住笑了,這位林兄可實在是為妙人,讓他審問吧。他倒是好了,将自己的底牌一股腦地全告訴了對方。
此時對面的海盜領頭總算是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估計是在這個傻缺究竟是怎麽問話的呢。
“可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林君玄同他對視,笑眯眯地說道。
這人将頭別到一邊去,顯然是不願再聽林君玄故弄玄虛。
“你叫陳全,家裏有九個兄弟姐妹,排行老大,所以你有個外號叫陳老大,”林君玄見他這般無狀,也不惱火,只接着往下說了下去。誰知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卻讓這個陳老大轉頭朝他死死地看着。
“你家裏便是蘇州吳中縣梧桐村人,你父母如今都尚在。哦,對了,你老婆孩子住在吳中縣城裏頭,聽說你孩子如今還在讀書呢。不過咱們大齊朝若是要考科舉的話,只怕是要查這家庭背景的。若是讓人知道他爹是做海盜的,就算是再飽讀詩書,連這考場都進不去吧,”林君玄仿佛沒瞧見對面那人殺人的目光,只安靜地說道。
不過他又莞爾一笑,倒是讓他平淡無奇的面容有些些許生機,他說:“不過聽說在你老家,你早就是個死人了。所以你這是一邊做着海盜,一邊供着兒子讀書考科舉吧。”
這個陳全倒也是個厲害人物,當初也是憑着力氣吃飯的莊稼人。可不知怎麽的,竟是跟撞了文曲星一般,家裏頭三個兒子竟是各個讀書不凡。原也不過是想讓三個兒子略識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可是到了後頭,便是他自己也舍不得任何一個兒子辍學。
這古代要供養一個讀書人,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寒門學子雖也有中舉的,可到底是占了少數。這科舉大多還是有錢人的游戲,畢竟寒窗苦讀十年,那就要家人供養十年,這期間的筆墨紙硯,上學的束修費用,趕考的盤纏,豈是一個普通莊戶能供得起的。
更別提,陳全還妄想着供養三個兒子。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這人竟将自己的身家調查的這般清楚,若是再拼死抵賴也不過是徒增笑話。陳全當了海盜也有七八年了,早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普通老實的莊稼漢子了。
此時林君玄突然站起身,起足了架勢,看着陳全蒼白的臉色說道:“這裏是哪裏,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們殺了蘇州布政使謝大人家的家丁,有險些害了謝大人的嫡出姑娘。別說是你這一條命,便是将你陳家一家六十一口人命全填進去,都不夠數的。”
林君玄到底是做慣了上位者的人,這幾日裝裝草莽也只能不露餡。如今這麽一審問,倒是将身上的氣勢全都激發了出來。他這般冷冷地說出,別說是陳全,就連旁邊的謝清駿都忍不住一淩,只覺得他還真做得出這等事情。
“所以我勸還是将知道的都同我說了,若是這消息夠重要夠讓我滿意了。你這命我收下了,倒是可以饒恕了你家人。”
林君玄将這人命說的輕飄飄,旁邊的謝清駿倒是依舊含笑端坐着,只是站在謝清駿旁邊的那中年人卻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此人如今還只是一介匹夫,若是真讓他得了謝家的助力,日後便是一飛沖天也未可說。
待三人步出這陰暗的倉庫後,林君玄站在門口,頭頂溫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竟是越發地暖意洋洋。
旁邊的謝清駿同在他旁邊站定時,就聽他突然哈哈笑了兩聲,便壓低聲音道:“這裝神弄鬼倒是真不簡單,恒雅覺得我方才那幾句話可有唬住那人?”
“豈止是唬住,我覺得君玄兄已是掐住這個陳全的七寸,”謝清駿笑意盎然道,不過說話間卻是突然多了幾分疏離。
林君玄能分毫不差地說出陳全的來歷,竟連陳家幾口人都能知曉地一清二楚。若是他再将他看作是普通的江湖草莽,只怕他謝恒雅往日那些名聲全都是唬人的了。
不過謝清駿卻能感覺到,林君玄這是在向他示好。畢竟他完全可以私底下審問陳全的時候,再将這番話說出,可他偏偏當着自己的面。
“其實知道這陳全的來歷并不難,恒雅還記得關在另一處的應生嗎?”林君玄笑着望向院落的另外一角。
謝清駿點了點頭。
林君玄接着說道:“這應生也算是這海盜之中的智囊吧,不過這等自作聰明的人,最喜歡的便是收集各種人的把柄,以備不時之需。而陳全的家人便是陳全的把柄,應生無意中發現之後,還特別派了兩人去吳中縣調查了一番。”
“所以,君玄兄是從這個應生口中得知這消息的?”謝清駿這回倒是覺得有些意思。
“聲東擊西略加上些嚴刑逼供的手段罷了,”林君玄不在意地說道。
這兩人不過是一介土匪罷了,如今能讓當今赫赫的恪王爺親自審問他們,也算是三生榮幸了,便是日後做了這刀下亡魂,都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成先生,我如今可是個病人,先生居然這般不知憐香惜玉,還要讓我蒙誦這孟子,”謝清溪捧着書本假哭道,可是那眼睛哧溜溜地朝着書上看過去。
說實話,自打她認真讀書之後,才發現自個的潛力也是無窮的。便是這樣一篇幾千字的文言文,她竟能在半個時辰內将它全部背誦出來。
這會,謝清溪才終于堅信,她果真是謝樹元和蕭氏親生的。
經過醫學鑒定,子女的智商絕大多數是遺傳與母親。而謝家三兄弟能這般聰慧,自然是少不了蕭氏這等雙商齊高的奇女子。
如今謝清溪終于也明白,不是自己沒繼承那份聰慧,實在是以前懶得可以。
成是非自然也知道她這是借機擾亂自己,正抓緊背書呢。不過成是非這人素來劍走偏鋒,她要背書他偏偏同她一直說話。
“我見六姑娘前兩日一直在擺弄一把箭弩,聽說那是一把可連發十次,每次可雙發的箭弩,不知這等好東西,可否讓先生一看,”成是非坐在前頭閑閑說道。
謝清溪正在默背呢,便随口說道:“先生若是喜歡,只管來看便是。”
“嗯,”成是非老神在在地說道。
謝清溪到了下午就後悔了。
因為下午的時候,成是非不僅給她提前下課,還對她今日臨的帖子好生稱贊了一下。謝清溪還未從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中醒過來,就見成是非一路跟着她走到門口。
成是非素來對她要求多多,這尊師重道更是首要的。如今見先生居然親自送自己到門口,謝清溪感動地說道:“學生自己回去,就不勞煩先生親送了。”
“誰要送你,”成是非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用一種你想太多的表情回道。
謝清溪:“……”
待她轉頭就要走的時候,就聽成是非在身後老神在在地說:“你不是說将那箭弩借給我瞧瞧的嗎?”
謝清溪簡直要昏過去,合着是為了這個。她說怎麽這位素來油鹽不進的成先生,今個怎麽這麽慈眉善目了呢,簡直是白感激她了。
于是謝清溪自己拎着書袋,帶着成是非一路往裏面走。
待謝清溪進去後,便請成是非到自個院子裏一坐,只聽成是非瞧了一眼裏頭,說道:“你們大戶人家姑娘規矩重,我閨閣我就不進去了。”
“不過是到正堂坐坐,成先生是我的老師,又怎會惹出非議呢,”謝清溪假笑着說道。
說成是非桀骜不馴吧,他還得在某些事情上,純心惡心你一下呢。也不想想,如今她才是幾歲的娃娃,誰會說閑話。要是誰敢說閑話的,不等謝清溪知道,估計她大哥和她娘就已經料理了她們了吧。
“你可有騎馬裝?”待成是非拿了這箭弩之後,好生把玩了一下,突然問道。
謝清溪略點了下頭,不過心頭卻是猶豫的。
自從那幫歹徒闖進莊子之後,謝清溪便變得安分起來,尋常別說是去騎馬,就連花園都等閑不去。如今除了去前面跟着成是非讀書,她便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繡花。
謝清溪倒是覺得自己的繡活要得到了質的飛躍,畢竟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又有丹墨這樣的巧手在旁邊指點,如今再勤加練習,繡的荷包倒是越發能拿得出手了。
如今她給蕭氏、謝清懋、謝清湛還有謝樹元的荷包都已經繡好了,如今就差一個謝清湛的。不過林君玄師傅到底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不好什麽表示都沒有。但若是送荷包,未免太親密了些,她雖年紀還小,可也不好授人以話柄。
所以謝清溪這幾日也正煩着呢,想來想去都不知道送哪樣答謝禮物給林君玄好。
不過她還遙想那日,她朝林君玄要那串葫蘆時,他義正言辭地說道:“這乃是王爺給我的信物,我自是要交還與王爺的。若是小姐想要,還請小姐以後見了王爺,親自要了便是。”
嗯,你家王爺在京城呢,她怎麽去要。
不過這串葫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物件,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怎麽,平日你不是最願去騎馬的?”成是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這個女學生。
謝清溪垂了下頭,沒有說話。她也算是瞧出來了,自己這是容易招禍的體質,還是不要出門好生待在家中才是最好的。
看門上那兩人下葬了,他們的家人也被謝清駿安排到別處,不再在府上當差了。可是彌補了再多的銀子,可到底是兩條人命,謝清溪只覺得寝食難安。
成是非摸了下手上的箭弩,突然笑了問道:“六姑娘可是覺得自己這會惹了大禍出來,不願出門了?”
謝清溪這點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成是非,不過被人這般直白地點出來,她還是忍不住低頭。
“六姑娘可知,成某初見六姑娘便覺得六姑娘與其他閨閣姑娘實在是不同,”成是非放下手中箭弩含笑道。
謝清溪奇怪了:“可先生你剛見我,不是說我資質尋常,若是努力些只能勝過大多平庸之人的?”
成是非險些咽住,虧得他還覺得這個女弟子先前不太高興,便想着法子要開解她。她倒是鬥嘴從不輸人。
謝清溪一見成是非臉上紅紅白白的,便立即噤聲再不說話。
“六姑娘可知自己這會最大的錯是在哪裏?”成是非轉頭便直接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謝清溪也思索了好久,她是說自己運氣不好呢,還是怪自己做事不經思慮呢。
成是非倒也覺得這實在是有些為難一個八歲的女娃,可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經了這回這般大的事情,還沒有一點長進,倒是真白瞎了自己做她師傅。
“六姑娘最大的錯,就是自不量力,”成是非拿出嚴師的派頭,一句話就說的謝清溪面紅耳赤。
她忍不住低下頭。
“救人本是好事,可是這宋仲麟本就一身是傷,六姑娘便該想到他必是被極厲害的仇家所追殺。想來六姑娘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想着将他送走,可是六姑娘卻沒想過這後果,”成是非看問題倒是辛辣,又能說旁人所不能說的話。
謝清駿是心疼自己妹妹,見她受了這樣的驚吓,哪裏還想着要教訓她。至于林君玄,他恨不得将這幫匪徒千刀萬剮,又怎會覺得此事是謝清溪的過錯。
“六姑娘無救人之力,卻又逞了救人之能,方招惹了這樣的大禍。”
謝清溪這會真的認真擡頭,只見她恭恭敬敬地起身,給成是非行禮,問道:“那先生之高見,學生又當如何呢?”
她因着自己的奇遇,仗着自己內心乃是成年人,便自然行事同一般孩童不一般。可是她光顧着救人,卻沒有将自己和家人的安危顧全,蕭氏曾因此事責罰過她。可是她不僅未記得當日的教訓,又招至今日的大禍。
“世上哪有周全之法,我便問六姑娘一句,若是讓六姑娘再重新行事,可當如何?”
謝清溪這會真的認真想了一遍,她緩緩說道:“若是再重新來過,人我自還是會救下。只是我會派人立即請哥哥們回來,将此事禀告哥哥。當然在期間,會讓人關上莊上大門,集中健壯的家丁,以防止意外出現。”
“很好,六姑娘總算沒讓成某失望到底。”
謝清溪莞爾一笑,還要說話便聽成是非懶散說道:“對了,咱們還是趕緊去騎射吧。我今個還約了人比試,要不然也不會借你這長槍一用。”
“不用太感激為師的教導,只當這是你借給我箭弩的報酬便是。”
謝清溪吐槽,她就不該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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