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天倒是個好天氣,太陽一升起來,一掃昨夜的陰霾,就好像昨晚的呼嘯狂風不曾有過一樣。

香寒知道這個時候王妃大概是要醒了,她忙帶了倆個三等丫鬟打了溫熱的水往大帳子內走。

只是等香寒進到帳內伺候的時候,卻覺着帳內有點不大一樣。

香寒記得王妃同王爺是分被而眠的,這次香寒卻發現諾大的一塊地方,此時只有一條被子是攤開的。

香寒便覺着有什麽不對。

齊王起的早,這個時辰齊王早已經出去了,室內只有王妃在梳妝。

香寒忙端了銅盆過去。

早上起來,氣溫還沒回升呢,賀北這個地方,中午熱的人恨不得中暑,到了晚上又是個蓋厚被子的鬼天氣。

香寒過去的時候,蘇婵已經把頭發理順了,只是沒有香寒在,她一個人挽不了發髻。

等香寒走過去後,便接過她手裏的梳子,乖巧的說:“王妃,奴婢來給您梳頭吧。”

說着香寒猛的瞅到她脖子那有些紅點點似的東西,香寒吓了一跳,還以為這是王妃被什麽蟲子咬的,趕緊說道:“王妃,您的脖子怎麽了?有沒有覺着癢或者疼,要不要我給您找個大夫過來?還是把李姑姑帶過來?”

蘇婵聞言也是一驚,忙往銅鏡裏照,只是古代的鏡子哪裏有那麽清晰。

不過她脖子能有什麽東西,倒是不經意的想起了昨晚的事兒,想起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蘇婵臉都紅透了,心虛的說道:“這不是蟲子咬的,不礙事,你別去找大夫也別同李姑姑說。”

香寒原本還在擔心呢,忽然間王妃不光臉紅紅的了,耳朵都紅了。

香寒年紀再小也明白了一二,瞬時再看鋪展的單條被子都覺着臉熱。

不過這麽一來香寒倒是挺放心的了,一路上王爺跟王妃都有點淡淡的,這裏又天高地遠的,便是王妃在王府裏受了冷落,也沒娘家人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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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爺王妃如此恩愛,香寒打心眼裏為主子開心。

被伺候着梳洗打扮完畢後,蘇婵特意換了一件長領子的衣服,把脖子裹的嚴嚴實實的。

等從帳內出去的時候,大風已經停了,讓她驚嘆的是,昨夜刮風刮的那麽厲害,她以為周圍的胡楊樹都要遭殃的,沒想到那些胡楊樹竟然堅韌如斯,沒有一絲的折斷。

另一頭訓練有素的馬隊也重新規整完畢,蘇婵早已經習慣了齊王隊伍中的高效,一等那些人收拾妥當,她也跟着進到馬車內。

跟以往一樣齊王照舊在前面騎馬前行。

蘇婵卻是忍不住的會往外看他,她昨天被他折騰的都要散架了,不知道是進到賀北他興致好還是怎麽的。

而且因為沒有節制,到了第二天早上蘇婵便起的有些晚。

迷迷糊糊的只覺着身邊一空,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齊王早已經穿戴整齊了。

見她一副似醒非醒的樣子,齊王也不催她,只聲音平和的說:“不急呢,你再歇會兒。”

說完他便從帳內走了出去。

蘇婵也說不上倆人是不是有些不同了,她正想着呢,倒是前面騎馬的齊王往她這邊瞥了一眼,蘇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看向自己的。

不過看他很快又轉過頭去,蘇婵也不想這樣患得患失的。

她索性把目光從齊王的身上調開,開始去看路兩邊的變化。

半個時辰前,路兩側便漸漸有了人煙,而且這些人煙并不是什麽村民農莊,而是一些商戶。

能夠在這麽偏的地方還有商戶做生意,只怕這條道路經常會有商隊經過。

蘇婵也不知道那座城池該是什麽樣的,走了足有半天的時間,才終于是遠遠的看到了新城。

到了附近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

大隊人馬往內一走,那些商隊,城內的人都紛紛退讓開。

別看車馬很多中間還有駱駝,竟然不覺着場面混亂,一直都有人在中間維持着秩序。

而且等看到新城的時候,蘇婵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是太匮乏了。

她原本以為這裏只有不适合種地只時候放牧的地皮,也沒什麽山石,如果建造新城的話,一定是土坯做的城市,裏面到處土星子味。

可等到了蘇婵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麽回事兒,這城牆居然是用青磚做成的。

整個城池也超乎她的想象,大的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也有不足的地方,這地方因是新建的,門雖大,牆雖然很堅固,可跟京城不同,周圍的商戶都不怎麽精致。

蘇婵坐在馬車上駛進去,只是齊王卻在進城後很快往軍營去了。

中間只派了個小太監過來傳話,說他要去處理些公務,讓她先到王府裏休息。

蘇婵知道他就是這個勞碌命,後來得了天下,不光每日上早朝,就連荒廢了許久的午朝他還重新拿了起來。

倒是等她進到王府內,這裏的王府可比京內的大多了,只是照舊粗狂的很。

後宅還好一些,前面簡直就是小衙門軍營大帳。

而且此地的護衛跟京內的都不一樣,這裏的人不管有沒有軍情都是穿着戰甲的。

這樣的天氣人穿着多薄都覺着要中暑了,那些人穿着那麽重的盔甲卻是面不改色的。

瞧得出比京中的禁衛軍還要軍紀嚴明。

蘇婵暗暗稱奇,等進到王府,她也的确是乏了,便休息了會,等用了午膳,蘇婵正想着要不要去為齊王準備些可口的飯菜呢。

卻聽着外面有人過來傳話,說路總管有事兒要回禀。

蘇婵自從嫁到王府後便再沒與個陸言打過交道,此時乍一聽說是他來。

她驚的手心都出汗了,可卻不好無辜擋着王府裏的內侍總管。

等陸言低着頭進來的時候。

蘇婵坐在軟榻上強自鎮定着。

陸言低垂着頭,恭敬的說着:“奴才叩見王妃,王爺讓奴才給王妃傳句話,說他今日便在營內歇了,王爺怕王妃惦記,讓奴才回來伺候王妃,奴才聽憑王妃的吩咐。”

陸言說完又跟想到什麽一樣,他跟左長史不一樣,他是早被派回到賀北的人,為的便是為王爺王妃接風,此時難得的機會,自然要表現一二,便面帶笑容的拿出一個東西道:“這是屬下孝敬王妃的,這裏氣候幹燥,王妃不如試試這個塗臉,若是喜歡,王妃喜歡什麽樣的,吩咐下來奴才都會為王妃備好。”

這樣的讨好賣乖,蘇婵看到他卻跟看到一條毒蛇一樣。

他現在不過是王府內的總管。

可是自己一路上的事他已經摸到了,不然怎麽會送禮送的如此合适。

若不是自己早知道他什麽人,只怕他這裏禮送的既不顯山露水,又送得萬分妥帖!

再想到他後來在齊王身邊扶搖直上的提升速度,到最後的所作所為,讓人聞風喪膽的名聲,簡直就是齊王身邊的鷹爪一般!!

就是這個人,因他的弟弟被她哥哥挑下馬,她在宮裏的時候沒少受他的整治。

她現在還記得他涼涼的手指挑起自己的下巴,笑着說的那句:“蘇家倒是有你這個美人……”

再想起他後來對自己做出的那些惡心事兒!

蘇婵只要見到他便會想到性壓抑出的超級大變态!

蘇婵也不去接他的東西,只強忍着心頭的不适,淡淡笑道:“你有心了,只是我剛到府裏,也沒什麽需要你做的,你先下去吧,若是有的話,我自然不會跟你客氣。”

陸言聞言忙躬身退了下去。

蘇婵一直等他退出去,提起來的心才算是歸了位。

倒是一旁的香寒眨巴着眼睛的直說:“娘娘,就是這個人,當初娘娘從花轎下來的時候,是他攙扶着您進的王府,只是這樣的靈秀的人竟會做了宦官。”

蘇婵低頭沒吭聲。

這個陸言說起來也是倒黴,他家原本是朝中的臣子,因得罪了柳太後的娘家,他父親被定了貪腐的罪狀,殺頭不說,他們兄弟還都被罰入宮廷。

幸好他父親生前有位好友仗義,打通了宮裏的關系,把他弟弟全須全影的花錢贖了出去。

後來兄弟相認,他弟弟也在齊王麾下當差,這陸言苦心經營了那麽久,原本指望齊王謀逆成功能夠回複他們陸家門庭,卻沒想到他弟弟在就要入都城的一仗中被她哥哥挑在馬下。

這陸言本身又是個絕了根的人,到最後蘇婵進宮的時候,聽說喪心病狂的陸言還把她父兄的屍體從墳裏挖了出來鞭屍!

想起前世種種,蘇婵臉色便不怎麽好。

香寒還以為她是哪裏不得勁了,趕緊問道:“王妃,您是哪裏不舒服嘛?”

蘇婵忙擺了擺手,掩飾道:“只是趕路趕累了。”

說完她便躺在床上,心裏默默盤算着,王爺經常要忙着處理內外的政務,這裏不比京內,李姑姑不過是個女人,也就是王府裏的事兒能做做,出了王府的事兒只怕就不好指望了。

雖然左長史挺不錯的,只是那是個正正經經的男人,便是偶爾叫過來傳個話,都是忌諱。

思來想去,若想有個人幫襯着,伺候着,還真是需要用這個陸言。

再來他便是一千一萬的不是,對齊王卻是從無二心,忠心耿耿的,這一世見了她又是如此的恭敬。

她又在齊王妃的位置上呢,便是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對自己不敬。

蘇婵終于是緩了口氣,暗暗想着,這人還真是不用白不用,上一世他對自己那麽壞,這一世他不過是自己手下的一個奴才!

她要不把那小子的腿使細了,她便算白重生了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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