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仙君會禁術?!
僅一瞬間,陳九泉身體直挺,直板板從地上立起來,雙臂肌肉迅速隆起,彙聚發力,陳九泉周身湧出大片黑紫邪氣,緊綁全身的尼龍粗麻繩硬生生短成碎段。
發冠被震碎,高高紮起的發冠散開,披散下來的烏發因周身邪氣擁簇立起,如同條條細長毒蛇突出信子朝四周爬開。雙目通紅突出,利牙大口張開。
陳耀祖發覺身後不對勁,呆愣轉臉,只剛轉過身來,便被一只指甲尖長之手扼住喉頸,眨眼間便将足有二百斤重的成年男子掐住脖子勒起來。
陳耀祖只覺胸悶梗塞,喉嚨透不過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眼睛張的極大,生理間的的惡心感從喉嚨傳來,奈何被緊掐咽喉,想咳卻卡在嘴邊,只得雙手用力去掰脖頸間那只手。
那手掐得結實,如同石頭般堅硬,陳耀祖兩只手并施都不見用處。
“兒......兒啊......咳咳”陳耀祖胸膛起伏漸緩漸慢,兩腿撲騰的也不如剛才厲害,他似乎覺得自己臆想間聽到脖子發出的“咔蹦”聲,那是骨頭要裂開的聲音,但卻仍不死心。
“我,我是你,你爹,啊”聲音漸漸衰弱。
旁邊打鬥激烈,人人都只顧自己,哪還能顧得上去看這邊倆人怎麽樣。
蘇忘離左右躲閃,雙眸卻一直緊緊注意陳九泉的一舉一動,包括陳九泉直挺起來,他看在眼裏,但要出手救人時便被侍衛圍攻。
這些侍衛也是聰明,兩人身手不凡,另一人他們打不過,剛近身便被扔出去,而這個偷穿他們家少爺喜服之人招招躲閃,不曾出手。
柿子都挑軟的捏,圍攻蘇忘離的人漸漸多起來。
蘇忘離躲閃不及,無閑暇之餘顧及陳耀祖。
而眼看這糟老頭子就要死在自己小兒子手裏,蘇忘離無奈,心中默念法咒,一躍起身,飛出侍衛包圍,直沖陳九泉。
同時手指來回揮舞,只見食指中指指尖閃出琉璃金光直沖陳耀祖,金光穿透掐住陳耀祖的那只手。
陳九泉立刻發出空靈寂寥的吼叫,那叫聲刺利入耳,聲音男女莫辨,掐住陳耀祖的手立刻收回,陳耀祖掉落在地。
蘇忘離兩手并攏食指立起放至嘴邊,默念法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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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間金光咒文一行行纏繞至蘇忘離周身,如同全身被紅光大網罩住。
漆黑後院被紅光頃刻間照亮,衆人皆皺眉閉眼,被強大靈陣力量掀翻在地。
景湛絲毫沒得丁點好處,被強大咒網激的後退幾步,此刻靈氣仙力皆在體內胸腔橫沖直撞,勢要撞出個窟窿才肯消停,景湛深呼喘氣,運功發力,抵擋咒網,藏藍衣袍耀武揚威。
金佛滅魄咒。
景湛皺眉,細長雙眸緊盯咒網中央吉服長袍飛舞敞揚的蘇忘離。這咒法為禁法,對妖魔危害極大。
咒法開,咒文起,抽妖骨,破魂靈,方圓百裏妖魔必死無疑。
但這法咒對施法者也是極其不友好,靈力低弱者若執意駕馭或施法間被人打斷便會被反噬,吞其血肉肌骨,死無全屍魂飛魄散。
景湛之前便見過那麽一人,不自量力執意施法,最後落得個腐肉爛骨。
但這金佛滅魄咒為禁術,世間難見,更是難學。
鵲橋星鬥,瑤華仙君,哪學來的禁術?
景湛擡手設了層透明結界,将自己罩進去,臉上平時嬉笑神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似雪的雙眸和緊抿的唇。
蘇忘離猛然睜眼,雙眸淩厲似寒冰,雙手牢牢指向發狂瘋癫的陳九泉,“借君之力,滅其魄魂!”
剎那間金網般纏繞蘇忘離的咒文陡然變為血紅,宛如一雙雙兇狠腥紅的惡魔之眼,朝陳九泉襲去,緊纏其身。
“啊——”
瘆人嘶吼響徹整個陳府大院,像極了高飛的禿鹫,盤繞府邸上空。
“兒,我的……兒啊”陳耀祖躺在地上,兩手摸着被掐出瘆人五指紅痕的粗大脖子,整張臉漲得通紅,竟還擡頭伸手要去喚陳九泉。
陳九泉此刻已被金咒梵文緊緊束住,拼命掙紮,咧嘴大叫,氣急敗壞。聽聞人聲要朝陳耀祖撲去,奈何咒術緊鎖,只能将一顆還算靈活的腦袋使勁朝前探,脖頸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張開獠牙大口就要去咬。
陳耀祖見狀那還有心思管他還是不是自己兒子,哆嗦起身,手腳顫抖,雙目圓睜,張皇失措,一身肥肉晃晃颠颠,手腳并用爬到蘇忘離身後,顫巍巍的抓住蘇忘離飄揚的衣擺,像是即将被湍急大海沖沒的可憐之徒,茍延殘喘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蘇忘離一手顫抖指向癫狂的陳九泉,一手放至嘴前,嘴中默念咒術,火紅衣袍狂風起舞,似海上滾滾巨浪,洶湧澎湃。
“破!”
深沉沙啞的嗓音瞬間放大,伴随火紅咒文緊鎖,陳九泉狂聲尖叫,咒文緊勒陳九泉,發出“嘶嘶——”猙獰聲響,似被熱油燒制滾燙的鐵鍋突被涼水侵襲,又如細長指甲刮磨細嫩耳廓。
總之是叫人心煩意亂,汗毛直立。
那火紅咒文竟像熾熱鐵塊将陳九泉每一寸衣衫燒焦,燒至皮肉,衆人于狂風巨浪中勉強眯眼望去,皆是倒吸一口冷氣,進鼻之氣似還帶有些許皮肉焦爛的糊味。
“大師!大師!手下留情啊!”陳耀祖也是倒抽幾口冷氣,眼看這焦燙梵文就要燒糊小兒子那嬌嫩身軀。
陳府本就失去兩子,只剩兩子,小兒子那可是陳家兩口平常放心尖上的心頭肉,打不得罵不得,連陳九泉欺難民女都被陳耀祖拿銀兩壓下去。
蘇忘離嘴中緊念法文,此刻正是滅魄咒最為關鍵的時刻,倘若有半點分神,便會被法咒吞噬,緊纏陳九泉的發文也會盡數纏住蘇忘離,令其不得施力。
顯然,這老頭絲毫不懂,眼看這道士要把自己小兒活活燒死,跪起身使勁去拉蘇忘離廣袖袖沿,口中大喊,“你這神棍!若是敢要了我兒的命!我一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蘇忘離眼看要分神,英氣劍眉緊皺,瑩潤如玉的一張臉此時看不出絲毫血色,星眸吊起,嘴中仍是法咒不停。
金佛滅魄咒為何會為禁咒?
不僅是在于其威力強大,方圓百裏無論好壞,妖魔盡除,這本就是對鬼界無端的挑釁,現在世道,神,鬼,人三界鼎立,多年前鬼界進入人間,大肆殘殺人類百姓,魔界鬼尊更是在那時為抵抗天帝伏羲傾盡所能,化出百鬼兇煞。
仙魔兩界大戰七七四十九天,人界民間百姓民不聊生,處于刀山火海,活像人間煉獄。
最終魔界鬼尊被天帝伏羲使出金佛滅魄咒打入三十三重修羅地獄,将其封印,使其永生不得返回人間,從此鬼界便無鬼尊,猶如群龍無首,天帝任善,不願将其趕盡殺絕,便與鬼界立下條約,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人間半步,而為使衆鬼信服,便将金佛滅魄咒與“絕煞傀縱”、“鑄魂換骨”設為三大禁術。
修仙者不可知,得道者不可學。
“你聽見沒有!”一陣嘶吼将景湛思緒拉回。
只見陳耀祖已然完全恢複氣血,掙紮站起來,也沒方才如此膽怯神情,若是除去脖子上暗紅的五指印,便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豆大汗珠順着蘇忘離慘白臉頰滑落,滑過修長脖頸,落至火紅衣領內。
顯然,他要撐不住了,這死老頭經恬不知恥要去抓蘇忘離高高豎起的馬尾!
不要臉是要有底線的!這死老頭忘了剛剛誰救了他嗎!恩将仇報!比惡鬼還可怖!
“你他媽別碰他!”景湛頂住強大仙流要移至陳耀祖身旁,要将他連人全部拖走,那肥膩的手怎麽能觸碰他的師父!怎麽能玷污那聖潔的師父!
景湛本是想着這老頭擾亂師父施法,極大可能将他師父推至無邊深淵。
然而,當他逆流向前時,心中所想卻全然不同!
他眼中只有那雙肥膩雙手,那手扯他師父的衣袖!拽他師父的衣領!摸他師父的頭發!
不可忍!
他恨不得立刻就沖過去,沖到他師父身邊,将這油膩老頭跟他師父隔開,将那雙老手剁成肉泥!
狠戾陰霾略過那雙暗眸,琉璃色瞬間變為猩紅。
他在漸漸失控,在漸漸麻木,甚至想要開膛破肚,掏出那老頭心髒肉腸,嗜血的快感漸漸湧上心頭。
“景湛!回去待着!”
熟稔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将景湛拉回清明。
蘇忘離目不斜視,緊盯陳九泉,卻厲聲朝景湛喝道,“回去!”
“可師父……”景湛大口喘氣,強大的法陣仙流像滾燙熱浪朝他撲來,又似火山岩漿将他緊裹其中,咕嘟熱油将他煮爛,使他融化。
他清楚地知道,這法咒和他相沖。
若是上前,便是死路一條。
但是他的師父,正處于滾燙熱流中間,臉色煞白,薄唇輕抿,星眸微吊,劍眉緊皺。
“回去!別讓我分心!”蘇忘離大概是真急了,竟連“為師”都不用了。
他深知這法咒對于凡人來說也是擁有強大的吞噬攻擊力,景湛雖修為一年,但靈力薄弱,定是抵不住這法咒。
“師父……”景湛并沒聽出不同,師父冰冷斥責的語氣,只讓他覺得心寒,他這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師父,鵲橋星鬥,瑤華仙君,竟嫌自己徒兒麻煩。
他本是想要幫師父,可師父似乎并不在乎他那點微薄之力,他朝他吼,讓他走,嫌他擾亂自己心神。
凄涼落寞如同拔地而起的血盆大口,直沖他來,血淋淋的獠牙直沖他的胸口,将其心髒挖出,硬生生的疼,疼的無法呼吸。
他默默退回原處,心神意亂,望向周圍被滔滔熾熱巨湧掀翻的到處都是的陳家侍衛,有人緊抱磐石,有人緊扒牆沿,有人什麽都沒抓住,被熱浪洶湧卷至天空,手腳并用掙紮,嘴中慘叫連連,像個玩物,被高高扔起,又直直落下,後背前腹毫無遮擋撞向瓦檐、假山,嘔出一灘鮮血,緊接又被另一襲巨浪湧起,反反複複。
陳家老頭依舊不知死活愚昧無知地拉扯蘇忘離,一雙細紋垂眼充斥腥紅金光,分不清是蘇忘離大紅喜服映的,還是金紅法咒襯得,竟是那般猙獰可怖。
不知過了多時,那團邪祟黑氣終從陳九泉額間鑽出,緊裹陳九泉的紅光咒文陡然暗下,由紅慢慢變至純金,後又化為點點星光,随風融入黑夜中。
“你這醜道士,當真要同我作對!下次!定将你剝皮抽筋生吃入腹!啊哈哈哈——”凄慘詭谲的女聲響徹陳府大院,黑氣猛然向上飛去,竄入黑夜之中,消失于無影無蹤。
蘇忘離定然站立在原地,衣衫被陳耀祖拉的淩亂,便伸手整理,陳耀祖見陳九泉恢複原樣,昏睡在地,“啊——”的朝陳九泉沖去将他抱起。
“少爺——”“兒啊——”
早就聞聲而來的大夫人二夫人及其貼身丫鬟在石牆後躲着,看其已然安全,便沖出來圍在陳九泉身邊哭喪,也不知是真擔心陳九泉,還是哭喪給陳耀祖看,反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陳九泉除了氣息虛弱昏睡過去之外,毫無外傷,除了被燒爛的衣衫褴褛,皮肉依舊完好,不似方才可怖模樣。
這金佛滅魄咒只對鬼魔邪祟傷害極大,凡人只要不靠近,便不會有太大傷害。
蘇忘離将顫抖雙手掩至廣袖內,心髒跳動極快,脈象很不平穩,但面上一副無事淡然模樣。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使出咒術已是将其仙力耗損殆盡,再加上剛才陳耀祖的阻攔使其分神,還好及時穩住心神,但卻還是被咒法反噬部分。
蘇忘離忽然想起什麽,立刻揮袖進屋,看到還直直躺在大紅喜床蓋着喜紅帕子的岳想容。
他深吸一口氣,跺步向前,白玉手指猛然掀開喜帕。
星目圓睜,卻又立刻平靜下來,恢複朗然刻薄模樣。
景湛緊随其後,看到這番景象不住心中大驚,後退兩步穩住身形,不可置信,閉了閉眼,複有睜開看向岳想容。
那身子仍是婀娜身段,軟香如玉,但潔白細嫩的半截脖頸上,是一只與頭相似大小的白繡球,上面滿是紅字符文,像鮮血一般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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