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仙君強迫徒弟!

“哥!你們到現在都不肯放過弟弟嗎!哥!啊——!”陳九泉氣急,滿臉漲紅,兩手緊抓頭顱,撕扯頭發,他在抖,渾身都打着顫。

本是個養在雕花錦籠的金絲雀,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窮奢極侈。奈何突然有一天,暴風雨席卷而來,四只金絲雀裏兩個咽了氣,還有一個自己飛出了這金碧輝煌的雀籠,到最後只剩他一個,依舊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窮奢極侈,奈何卻要天天擔驚受怕那死去的兩只金絲雀要抓自己去賠命。

過大的心裏負重再加上今晚種種事件太難消化,竟一瞬間口吐鮮血,直朝後仰,暈厥過去。

“小少爺!小少爺!”

侍衛丫鬟們吓得趕緊擁上前将人扶住,才沒摔倒在地。

“兒啊!我的兒啊!你可別吓娘啊!你醒醒啊!泉兒!”

二夫人本還在地上躺着緩氣,看到自己寶貝兒子昏過去,立馬掙開那些丫鬟,發髻散亂,手腳并用的爬過去抱起陳九泉。

蘇忘離見狀大步邁上去,指尖輕點陳九泉額中,一道金光閃過。

只見陳九泉緊皺的眉頭在此刻完全舒展開,緊抿的嘴唇完全放松,似是進入美好夢鄉。

“二夫人不必擔心,只是氣急攻心暈過去,我已平和公子心脈,不久便會蘇醒。”

二夫人面露感激,一雙明豔杏眼噙着淚凝望蘇忘離。

“謝謝!謝謝這位道長!”

二夫人陳姚氏将兒子交給侍女便要磕頭叩謝,被蘇忘離攔住拉起來。

景湛看此情景不住一愣,總覺哪裏奇怪,但也說不上來。

“陳耀祖,該跟我們講講了吧。”景湛歪頭看着陳耀祖。

陳耀祖本來還在眼神躲閃,猶豫不定,踟蹰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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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瞞不住,便嘆了口氣,認命道:“想必兩位道長也從鎮上聽到過些什麽......鎮中那些人傳的......的确都是真的。”陳耀祖雙眼渾濁,望向桌上烨烨發亮的喜紅燭臺,血紅燭淚緩緩流下。

“我本有四個兒子,大兒子在外研習藥法,不常回家,便只有柏兒,笛兒和泉兒陪在我身邊。但是好景不長,就在這個月,柏兒突然像丢了魂一樣,茶飯不思,滴水不進,如行屍走肉,整天将自己關進房裏,後來就将門鎖了,直到我們打開,才發現……”陳耀祖哽咽着,聲音發顫,雙肩發抖,眼淚繃不住的要往下掉,“已經走了……就連柏兒祭期還沒過去,笛兒......也走了,我,我害怕,便給笑兒寫了信,還好泉兒還在,他回信說這幾天便會趕回來。”

這位辛苦活到了半百的老人,擁有了家,擁有了財,擁有了妻兒,本該子孫滿堂卻突遭變故,一家人離的離散的散。

淚水如同上了弦的弓箭,一箭一箭,一滴一滴,從眼眶中落下來,陳耀祖抻起袖沿抹了把昏黃老臉,終于泣不成聲。

“我還是不放心,請了道士來做法驅邪,道士說陰氣太重,要沖喜,我才給泉兒娶妻,沒想到……沒想到啊……”

蘇忘離最看不慣百姓受苦,瞬間心軟,本來沉默寡言竟也開口安慰他一句。

“陳老爺不必太過傷心,既然蘇某二人路過此地,必将竭盡所能保黑水鎮安危。”

“老夫愚笨,愚笨啊,錯怪二位道長了。”陳耀祖涕泗橫流,一張溝壑坑窪的老臉滿是噙住的淚和鼻涕,看上去肮髒又滑稽,他全身抖個不停,雙腿将将支撐站立,雙手顫栗卻還要作揖行禮。

“不必客氣,分內之事。”蘇忘離顯然不給他行禮機會,在這人作揖前扶住他的胳膊将人扶起來。

景湛一直蹙眉盯着陳耀祖,一手在下巴上摩挲着,不知道是發現哪裏有不對勁。

“陳大人,您兒子都叫什麽?”景湛這話突如其來,他本就覺得陳九泉這名字聽着總是不怎麽順心,心中不免一種怪異情感。

“......”陳耀祖被他問愣了,便老實回答,“大兒陳含笑,老二陳逸柏,老三陳圖笛,小兒子道長你也知道,陳九泉。”

“......”

“......”

這回不止景湛無話可說,連蘇忘離都愣住了。

這大戶人家起名字就是有些意思,含笑九泉,一敗塗地......

怎沒聽怎麽都不想能活很久的樣子。

陳耀祖起給四個兒子起這麽幾個名字,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房間一時毫無聲響。

“這……”陳耀祖本想再說些什麽客套漂亮話,但撇眼間卻又看到喜榻上那具屍體,體面話都憋回去了。

蘇忘離回過神順着陳耀祖視線望過去,眉頭緊蹙,錦帶覆眼,衆人望不清他那眸中眼色,但景湛卻清楚不過,那眼裏盡是冰冷。

蘇忘離走近喜榻,長身玉立望着岳想容。

此刻天際蒼穹泛起蟹青色,旭日将要東升,金紅旭光如同一排騰騰烈火,自天際蒼穹燃燒飛奔過來,勢要将漆黑幹涸的土地燃燒殆盡。

但這場離奇詭谲的黑夜卻遠遠沒有過去。

蘇忘離感覺到身體中一股熱流湧動。

他的仙力正漸漸恢複,随後将手掌自暗紋金邊的袖口伸出,頓時點點金光閃中現出一把精雕龍紋寶劍,霹靂雷電纏繞細長劍身,如同一條金蛇纏繞,閃着耀眼金光。

劍起劍落,最後三層衣衫盡數劈開。

衆人皆是緊閉雙眼。

雖是無頭女屍,但婀娜身軀,細膩皮肉畢竟是真的。

非禮要勿視。

“哇——!”

景湛雙眼瞪圓,薄唇大張,眼珠一轉不轉,直直瞧着那具luo體。

“你!你們不是修道之人嗎!怎能……怎能……”

也不知是哪個侍衛捂着眼聽到景湛的謂嘆大喊了句。

“怎能這般不知羞恥?”景湛将他下半句話補全。

“我們雖為修道之人,但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某些僞君子,明面上拿手捂眼,暗地裏卻偷偷從指縫裏瞥。”

這話說的更是讓在場大多數人耳紅面滾。

景湛說的不錯,大多數的侍衛有誰不想一瞧這岳想容曼妙胴—體,誰不想瞧一瞧那鎮上所傳“岳家祖宗來顯靈,岳家想容真水靈”呢。

可真當他們見了,腸子都要悔出來了。

那躺在喜榻上的岳想容哪還有那嬌嫩皮囊,胸膛上戳穿一個大黑窟窿,兩座山丘磨去一半,血肉模糊,看模樣像是被啃掉的,往下的早已被撕扯開,裏面亂七八糟的的都被扯出來,再朝下,簡直慘不忍睹,那處被—幹涸泛黑的血裹住,看不清原本模樣,啃出森森白骨,各處都有屍蟲蠕動。

惡心至極。

衆人忍不住又要吐,只是昨夜裏将肚中殘渣酸水都吐幹了,現在卻只能幹嘔。

“景湛,過來。”蘇忘離退後兩步,側身不願再看。

“師父?”景湛茫然的走到蘇忘離身邊,眼睫慢慢眨了兩下。

蘇忘離朝床上那“婀娜多姿”的美人兒指了指。

“去看看她的胸。”

“!”

景湛頓住了,驚呆了,石化了!

他的師父居然要自己的徒兒去看一個裸—體女人的胸!這女人還是具冷屍,這冷屍還沒有腦袋,這沒有腦袋就算了,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活像攤爛肉,胸都啃下一半了!怎麽看!

他怕是以後要對女人再也沒法起來了。

“師父,你放過我吧……我……我還小……”景湛連笑都笑不出來了,聳拉一張臉,笑的比哭還難看。

“不小了,你已經二十了。”蘇忘離沒聽懂這人想要表達什麽,他那對男女一無所知,對感情更是半點不懂的腦子便遲鈍又迅速的反駁他。

“二十了我也不願看!這……這都這樣了……提不起興趣啊師父……”景湛說的再明顯不過了,畢竟這屋子裏還那麽多個人,景湛這城牆厚臉皮破天荒紅起來。

蘇忘離這算是聽明白了,耳根噌的紅起來,轉首擡眸,劍眉緊蹙,“不知羞恥!我讓你看她的胸膛,去看看心髒還在不在!混賬!”

“......”

“哦……”景湛這才發現自己理解錯了。

原來他這師父潔癖犯了,不願挨近這具腐臭爛屍,要自己去。

他就沒考慮過自己徒弟的感受嗎!二十歲的心裏将會有多大的陰影!

算了。

看在我是你徒弟的份上,我讓着你。

景湛不情不願地一點點挪過去,捏住鼻子伸頭看了看,發現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便又将頭湊近了些,整個人都要貼上去。

“哇——”

終于某個丫鬟忍不住,吐了一地黃水。

“......”

在場衆人各個神色都有,嘲諷,惡心,隐忍,同情,還有人直接昏過去。

“我說你尊重一下我好嗎!”景湛忍無可忍,直起身捏住鼻子朝那人吼。

“有嗎?”蘇忘離問。

景湛嘆口氣,朝蘇忘離搖搖頭。

沒有心髒,漆黑一片,空洞一片,什麽都沒有。

“果然是這樣。”蘇忘離喃喃道。

“什麽?”景湛并不明白。

“這具女屍我并不确定她是不是岳想容。”蘇忘離拿開目帶,蹙眉望向景湛。

“不确定?”

“從她身上撕咬程度來看,應該是窮奇所為,但你還記不記得周伯說過什麽?”蘇忘離臉色青白,旭日晨光輝映而下,打在背窗而立的蘇忘離大紅錦袍上。

他逆着光,輪廓帶一層淺色光暈,但卻看不清神情。

“見過窮奇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連骨渣都找不到。”景湛似乎懂了什麽,細長眸子微眯,側身瞧了眼榻上那攤爛肉。

“但岳想容卻回來了,被人施了絕煞傀縱,那人還費盡心思給她做了個頭安上,讓她嫁來陳家,為的是什麽?那背後操縱她的人又是誰我們不知道。”蘇忘離嘆口氣,神情緊繃。

“操縱術的咒法本該施在心髒上,可這女人心髒已被挖走,所以只能重新找一個代替。”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重新做一個心髒?”景湛聲音冰冷。

蘇忘離搖搖頭。

“這世上總有那麽兩個原因,第一,不想做,第二,做不到。可我猜不透這人是不想做還是做不到,若是別的完好屍體只需将咒文打入心髒即可,他為什麽費盡心思從窮奇手裏把她搶回來……”

蘇忘離越想越想不通。

“走,去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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