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熱餃對冷糕

來不及等如荼反應過來,肅雍這個新年注定要過不成了,北戎和狄人連手來戰,肅雍連夜出征,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留給如荼。

方才還溫暖的坐墊,那不正經的話,好似做夢一般。

整個晚上如荼都沒有睡好,次日身體不大舒服,小日子本來該走的,也依舊很多,丁媪抱怨:“怎麽就偏偏趕上過年了,過年那年蠻夷也是自找不痛快。”

如荼知道丁媪還有未說出來的話,外有蠻族侵犯,家裏都跟什麽事情沒發生一樣。

尤其是郭琇瑩,聽說肅雍走了,又鼓動老太太聽堂會,那老太太也是個糊塗的,竟然還答應了,打着是為二房相看的旗號,其實還不是為了自己享受。

“那有什麽辦法,郎君既然走了,咱們也不能自怨自艾,否則旁人不是看輕我了,還以為我離不開男人呢。”

人多嘴雜,尤其是肅家這樣的大家族,聚族而居,一點小事都容易被放大。

大年初一,各處上門來拜年的人都多,如荼跟着孟夫人韓氏一起忙活到了晚上,一直把客人全部都送走了才回來,孟夫人派茵娘送了一碟餃子過來,說是晚上竈都封着了,怕她們餓。

丁媪代如荼謝過之後,才進來跟如荼道:“姑娘的婆母真是沒話說。”私底下丁媪還是喜歡叫如荼姑娘,以示親昵。

如荼笑道:“我也這麽說呢,婆母心胸寬廣,為人也厚道,是我的福氣。”想想她娘在她祖母底下過的多戰戰兢兢,她的日子真的算是很不錯了。

餃子是純肉餡兒的,蘸點醋,好吃的緊,從來不曾宵夜的她也把一盤子吃的精光了。

吃飽了,她才準備休息。

另一邊,江宛如卻餓的揀了點糕點墊巴肚子,涼糕點吃的自然壞肚子,但也沒辦法,江夫人這邊的小廚房早就熄火了,她哪裏敢為這點小事就去找姑母。

綠雀憂心道:“小姐,您這去了多少趟恭房了,明兒還是得跟姑太太說一聲。這堂會上的東西吃也吃不飽,您又站了那麽久,這可怎麽是好?”

“不,不要。”江宛如捂着肚子,“你去說了,旁人未免說我挑剔,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憑什麽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綠雀聽不得江宛如如此妄自菲薄,遂道:“小姐,姑太太留着您也是有大用的,該給您吃飽喝足的,總得給吧。拿那麽幾件漂亮衣裳來有什麽用,又不能變賣。”

顯然綠雀在抱怨江夫人這個人為人,起初綠雀想着這位姑太太人和氣,讓她家小姐能夠安穩出孝了,尋一戶人家嫁了,這是最好不過的,但是後來慢慢的,她才品出點別的味道來。

江宛如冷嗤了一下:“什麽大用,她這是當我傻呢?孟夫人是好相與的嗎?我若是真的做了,那才是得不償失,到頭來,淪為妾,被利用的徹徹底底的。”

她也不是傻子,江夫人接她過來,她确實很感激,但是她也很清楚,即便她暫時能夠迷惑肅茂,可真正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夫人不同意,肅茂真的能扛過孟夫人嗎?恐怕也是不能的。

從她來到肅家第一天就知道,孟夫人這個人絕對不好惹,她對內那是非常好,越女那種從南蠻之地嫁過來算和親的,她都能對越女那般親切,可對外絕對不手軟,當時就因為肅四爺救了她,孟夫人差人過來,話裏話外的說是順手救她的如何,那時候她就知道孟夫人絕對不滿意江夫人這邊的人。

僅僅因為她姓江,孟夫人就避之唯恐不及,何況說要和她兒子好,那就更不可能了。

綠雀一貫忠心,聽了江宛如的話,不禁道:“可您上次怎麽不反對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我若是當場反駁,恐怕我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那個時候,想怎麽做也由不得我了,不如我先應承下來,随意應付一二,就說我盡力了不就成了。再說了,肅四爺的婚事恐怕孟夫人已經在相看了,人家正主兒一來,她就是想再多也沒用啊。”江宛如嘆道。

若是她爹娘還在,又何至于此,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何必做這樣的勾當。

綠雀心疼道:“小姐,您喝點熱水吧,明日我們拿錢讓人去小廚房讓她們提前把菜做好了送過來,您今天還是先休息吧。”

江宛如擺擺手,“不用,喝了水肚子又疼,我躺下就好了。”

見江宛如躺下了,綠雀才出去,她照顧江宛如這麽久,肚子也是空的,想了想進府認識的同鄉,拿起屋裏的酒和五十個大錢,給看門的老媽媽們,那群人趁着過年防守虛的很,幾個人湊在裏屋打葉子牌,綠雀送了錢過來,她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順着前院出去,外面沿路都挂着燈籠,綠雀心想,也難道人人都說肅家富貴。

很快就找到她的那位老鄉了,那老鄉是老太太房下的二等丫頭紫晶,知道她境遇不好,早早備了熱乎乎的豆腐皮包子給她,“拿去吧,這還是孟夫人孝敬我們老太太的,我湊巧分了幾個。你今兒跟我說了,我也替你留了。”

綠雀推辭:“這如何好意思。”

紫晶笑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們伺候老太太的什麽沒有,你就放心拿去吧。”

見她說的這樣随意,綠雀便不好再推辭,從暖和的屋子裏的出來,綠雀凍的直打哆嗦,黑夜裏她想把包子趕緊提回去,卻不料碰到一個人,那邊提着燈籠照了一下,綠雀忙跪下請罪:“四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來的人正是肅茂,他打外邊回來,一時不察覺,倒是碰到人了,瞬間皺眉:“這麽晚了,你是哪個房的,怎麽還出來跑?”

“回四爺的話,奴婢是江表姑娘身邊伺候的,今天是正巧有事。”

肅茂一聽,倒是來了精神:“你是江表姑娘身邊伺候的?”

“是。”綠雀聽出肅茂的口氣軟和了不少,心也放松下來。

那次從邙山回來,沿途中這位江家表姑娘極為守禮,從不多跟她說一句話,倒是太太想多了,總以為她和他有什麽首尾,說着便問起了近況。

綠雀見他毫不作僞的關心,立馬就說了,什麽小姐吃冷的吃壞肚子如何,說完又道:“小姐不讓奴婢往外說,四爺權當沒有聽說過吧。”

肅茂奇怪:“江夫人不是你們小姐的姑母,怎麽這般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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