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們把車窗搖了下來,兩旁的風灌入車內,給這個初夏一絲清涼,風胡亂地在他們的身上吹,在城市外延的公路上,在郊外,大道上的車并不多,夏亦初把手伸出了窗外,捕捉風的足跡,這一刻的放縱,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感覺,一種逃離了這個城市,逃離了生活的無拘無束的感覺。

夏亦初看着坐在駕駛室雙手握着方向盤的男人,男人嚴肅的臉上也一直揚着一絲笑意。他們這一刻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思考,只需遵從自己內心的指引,用自己最舒适的方式去生活。

車跟着導航漫無目的地開着,不需要看時間,不需要在乎目的地,更沒有瑣事纏身,夏亦初第一次做到這樣的無拘無束。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從午後開到了傍晚,終于從傍晚涼爽的風中嗅到了帶着一絲微鹹的海風的味道,夏亦初大口地呼吸着大海的味道。

很快,他們的視野開闊了起來,遠處一片蔚藍凸出在地平線上,他們看到一汪蔚藍的海水在地球上蕩漾,微風拂過大海,夕陽下,波光粼粼,他們聽到了海浪翻湧的聲音。

雖然不是節假日,但是海邊的人也不少,兩人把車停好,夏亦初幹脆把整只鞋子都脫了,直接赤着腳走在了沙灘上,沙灘上的沙子很細膩,帶着午後太陽烘烤過的溫熱,踩在沙子上,感覺腳踝都是舒适的。伴着海風的吹拂,聽着海浪的聲音,兩人慢慢地走到了海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印在了沙灘上,兩人卷起了褲管,來到海邊,海岸拍着他們的腳,把他們整個小腿都打濕了,海浪不斷地翻湧,夏亦初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一片蔚藍,與天相接,無窮無盡,好像整個人都被大海包圍了一樣,看着寬廣的大海,人的心都會變得寬闊起來,面對大海,人的煩惱其實是很渺小的。

“你很喜歡海嗎?”任宇寒問,他看着夏亦初明顯不一樣的愉悅的神情。

“以前覺得還好,現在,是挺喜歡的。”夏亦初說。

“會游泳嗎?”任宇寒問。

“會一點。”夏亦初說。

聽到夏亦初說完這句話之後,任宇寒一下子扯着夏亦初的手,把他拉入了海中,夏亦初一個重心不穩,兩人一起摔到了淺淺的海邊,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全部被打濕了,就連他們的頭發都被海水打濕,濕淋淋地挂在了他們的頭上,夏亦初和任宇寒一片狼狽,濕淋淋的衣服緊緊的貼在了他們的身上,透過濕淋淋的衣服,還能隐約看到衣服下任宇寒那精壯的身材。

兩人在海水中爬了起來,任宇寒看着狼狽的自己和夏亦初,他惡作劇成功地笑了起來。夏亦初甩甩頭發上的水,無奈地看着他。

“我們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夏亦初平靜地說出了這個事實。

“沒事,這附近有旅館,我們把衣服換洗下來,換上泳褲過來游泳,等明早,衣服就能幹了。”任宇寒說。

夏亦初無奈地看着任宇寒,任宇寒這一出,恐怕是早有預謀。

“好吧。”夏亦初用手甩甩頭發,然後他把頭發上的水往任宇寒的臉上甩過去,反正都已經這麽狼狽了,他幹脆破罐子破摔。任宇寒也不甘示弱地還擊,彎下腰潑起海水往夏亦初的身上打,兩人竟然還幼稚地打起了水戰,誰都不甘示弱,糾纏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兩人一身狼狽地往旅店走去。

旅館的老板娘看着兩個全身都玩得濕淋淋的大男人,不過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要訂多少間房,一間還是兩間?”胖胖的老板娘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他們說道。

“一間。”任宇寒說。

旅館的規模很小,是農家私人經營的,但是很有特色,小旅館都是用木頭搭建而成的,裏面很多擺設都是和木頭有關,一間海邊的小木屋旅館,格調裝潢得剛剛好。

老板娘把他們領到了他們的房間門口,随意給他們扔了一串鑰匙,又跑了前臺那裏繼續看她的肥皂劇。旅館的房間不算小,很舒适,房間還有一個大大的木頭做的窗戶,剛剛可以看到了海邊,一個這麽便宜的價錢可以住到一間海景房,還真的是賺到了。夏亦初透過窗戶看着大海,他想起了一首海子的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把衣服換下來吧,濕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着涼的。”任宇寒說,雖然是夏天,但是着涼的機會還是有的。

也不想一下誰才是罪魁禍首。夏亦初不免在心裏埋怨了一下,任宇寒拿出了剛剛在海邊買的泳褲,遞了給夏亦初。

夏亦初換下衣服,把身上的水擦幹,再換上泳褲,感覺一身幹爽,舒服多了。他看着也已經換上泳褲的任宇寒,任宇寒标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比起任宇寒,夏亦初覺得自己過于纖細了一些。夏亦初的眼光在往下,看着任宇寒那修長的腿,腰和腿間那隆起的器官,看起來很可觀。

任宇寒發現了夏亦初的目光,他慢慢地看到了夏亦初的面前,夏亦初對上了他那精壯的胸膛。

“現在先去游泳,今晚回來我再脫光給你看個夠。”任宇寒說。

“好。”夏亦初回應道。夏亦初說話的語氣永遠是這麽平靜,即使是任宇寒在調戲他,他還是臉不紅心不燥的模樣,即使是偷看任宇寒被抓包,夏亦初依舊可以一臉坦蕩的模樣。在任宇寒的面前,他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內心和欲望。

任宇寒把兩人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中,把門鎖上,兩人此刻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夕陽與月亮悄悄地交替,微弱的月光灑在了海面上,海灘的行人漸漸離去,月亮慢慢地升高,點點的星光布滿在夜空之中,在海上看着這片夜空顯得特別的寧靜,夏亦初躺在了海灘上,他的頭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滿天的星辰,海風把他的身體打的濕膩,看着這片星空,夏亦初感覺心情特別的寧靜,仰望蒼穹,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自己處在蒼茫的天地間,望天地之悠悠。

任宇寒看着躺在沙灘上那個纖細的白皙的身影,夏亦初看起來是那麽地美好,他在想,如果他是一個同性戀,一定會死心塌地地愛上夏亦初,可惜他不是,所以他與夏亦初這場邂逅注定是這個夏日裏旖旎的豔遇。

任宇寒來到了夏亦初的身邊,他沒有打擾夏亦初,而是并肩與夏亦初躺下,用着與夏亦初同樣的姿勢仰望着天空,兩人并肩的躺在這片安靜的海灘上。

“聽說對着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任宇寒說。

“那都是騙小孩的。”夏亦初說,他早就過了那個天真浪漫的年紀了,正确地說,他壓根就沒有過那個天真浪漫的年紀,他成熟得太早,也懂事得太早。

“流星只不過是星體爆炸後劃過地球表面的碎片。”夏亦初說。

任宇寒輕笑了一聲,他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更加的動聽。

“希望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任宇寒看着滿天的繁星,他說:“跟你打賭,今晚我們可以看到流星。”

“如果看到流星了呢?”夏亦初問。

“如果看到流星,你就和我一起許一個願。”任宇寒說。

“如果看不到呢?”

“如果看不到,我們就回去睡覺。”任宇寒說。

“如果看到流星,你想許什麽願?”夏亦初問。

任宇寒想了一下,剛剛他一直叫夏亦初許願,可是現在問到他,他卻也一時之間說不出他想要許一個什麽樣的願望,任宇寒和夏亦初一樣,他不相信對着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如果流星許願真的那麽靈驗,那麽每個人晚上不睡出來找流星就好了,人生就不用努力了,标準的躺着就能成功了。任宇寒相信自己,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白日夢不是這麽容易實現的。

見任宇寒這麽久沒有回答,夏亦初接着說道:“如果是我,我希望永遠留在這天晚上。”

夏亦初的聲音輕輕地在任宇寒的耳邊響起,打在了任宇寒的身上。

他們彼此都知道,自己對彼此都沒有過多的感情,他們心裏都沒有對方,這一刻在一起只是因為他們之間神奇的契合,相處的意外地舒适。如果夏亦初早一點遇到的人是任宇寒,毫無疑問,夏亦初愛上的人一定是任宇寒,如果任宇寒是一個同性戀,毫無疑問,任宇寒一定會愛上夏亦初。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夏亦初遇到的那個人是任宇言,陪伴了夏亦初整個青春的人也是任宇言,夏亦初心裏那個人也是任宇言。而任宇寒只是他偶然遇到的一個意外,一個人生中随機發生的變數,以後他們的人生都不會再有交集,轉過身之後,他們都不會再聯系,也許在未來又一個這樣漫天繁星的夜晚,他們會偶然想起對方,但也始終是物是人非,他們誰也沒有辦法停留在當下。

兩人最後沒有再說話,就任由着風不斷地吹,這一夜的星星依舊明亮,只是這一夜,他們确實沒有等到流星。

任宇寒把夏亦初從沙灘上拉了起來,兩人赤着腳,背對着這一片星空,轉身回旅館中,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轉身的一剎,一顆流星悄然地滑落在夜空中,夜依舊寧靜,沒有人聽到這顆流星滑落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我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揮一揮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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