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夏亦初想離開這裏,他不想再面對任宇寒,面對着任宇寒,他就覺得自己全身都是□□的,毫無秘密的,他感覺到不舒服。可是在任宇寒的邀請下,夏亦初還是重新坐了下去,他開始冷靜下來,一雙淡然的眸子沒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蒙上了一層沒有情感的鏡片一樣。
任宇寒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他的心裏是很不舒服,沒有來由的不舒服,可是夏亦初并沒有做錯什麽事情,一開始兩人确實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只能說是上天惡意的捉弄,任宇寒感覺到了夏亦初對他的抗拒,之前兩個人的相處不是這樣的,他們在一起是很舒服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任宇寒很清楚自己的性向,一直以來也有自己對于美女的特定的審美标準,他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他知道他會為什麽樣的女人心動,他也知道他将來會娶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他對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那麽清楚,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一個男人上床,至少在遇到夏亦初之前。
即使現在面對着夏亦初,任宇寒也沒有那麽強烈的非他不可的沖動,也沒有覺得夏亦初真的那麽完美,完美到值得為他放下性別的禁锢。他一直生活在國外,一個對于同性戀相對比較寬容的社會中,所以他對同性戀并沒有那麽抗拒,只是他知道,他不會去嘗試,他不喜歡男人,他很清楚這一點,只是現在看到夏亦初,感覺到夏亦初對他的抗拒,他莫名地覺得有些慌了,心裏莫名其妙的感覺亂七八糟的拉扯在一塊,就好像無數把鈍鈍的刀子在他的心裏來回的拉扯。
可是在他的心裏,他是很慶幸再次遇到夏亦初的。
但是重逢了,之後呢?
兩人沉默了很久,夏亦初根本就沒有了再開口的打算。
“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任宇寒說,他打破了他們之間那窒息的沉默。“忘記之前的事情,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好,我叫任宇寒。”
夏亦初愣了一下,就看到任宇寒誠意滿滿地伸出了手對着他。
夏亦初覺得這是一個很無聊的游戲,人不是電子機械,按下删除鍵就能夠删除的,他只是有些懊悔,向來克制的他,唯一的一次放縱,就讓他處于這樣的尴尬之地。只是任宇寒的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夏亦初無奈只能伸出了手與任宇寒的手緊緊握住。
兩個人手上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夏亦初的膚色白皙,而任宇寒則偏向古銅色,夏亦初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任宇寒那雙厚實的大手握住,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收回了手。
“很高興認識你。”任宇寒說。
這是很蹩腳的緩和氣氛的方法,任宇寒面對着夏亦初,他感覺自己以往的經驗都沒有辦法用上了,夏亦初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所以他以往的一切在面對着夏亦初時都不合适。任宇寒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但是他很确定,這一次重逢之後,他不想和夏亦初再回到陌生人的關系之中,可是不回到陌生人的關系之中又能怎麽樣呢?他想讓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呢?任宇寒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他和夏亦初不會再有什麽過火的糾纏了,畢竟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是一個足夠克制的成年人了,是一個已經可以不再被自己的欲望牽着走的成年人了。
“其實你不需要這麽做,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之前的事情的,對你的聲譽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尤其是宇言,我不會對他說出任何一點我和你有關系的話的。”夏亦初解釋道,畢竟他們的把柄是相互的,想必像任宇寒這樣的人也不會想讓別人知道他曾經和一個同性戀糾纏過。
“你認為我會在乎這些事情嗎?”任宇寒說,他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我是真的覺得,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任宇寒說。
成為朋友,在他們從陌生再到一夜情,再到彼此有一個共同的關系密切的人聯系的紐帶。可能嗎?他們之間根本不會成為朋友。
“我可以邀請你去兜兜風嗎?”任宇寒說。
夏亦初遲疑了一下,他不應該再和任宇寒扯上任何一點關系。任宇寒和他不一樣,如果任宇寒也是一個同性戀,哪怕任宇寒對他有一點點意思,他都會鼓起勇氣和他交往試試看,可是任宇寒不是,任宇寒和他不是同一類人,他知道,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所以他不要再這麽傻從一個坑掉到另外一個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棄任宇言,現在卻殺出一個任宇寒,他是不是注定和他的家人糾纏不清。
或許是他命裏就欠他們家的。
夏亦初還是上了任宇寒的車裏。
夜幕降臨,都市的霓虹在夜裏有着自己的熱鬧,霓虹燈在街頭上,在高高的建築樓上,在每一個廣告招牌上,不斷地閃爍着,都市的夜裏是看不到星光的,因為霓虹燈的閃爍會迷了人的眼,都市裏是沒有夜晚的,無論多玩,四處都被各種燈光照的亮堂,很多人是屬于夜的,他們到了夜裏才活過來,在夜裏狂歡着。
夏亦初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任宇寒開始喜歡聽電臺,聽着電臺裏播放的音樂。夏亦初沒有任何的思緒,他靜靜地看着兩旁倒退的街景,看着四處閃爍的霓虹,看着密不透風的大廈,看着一同穿梭的汽車,他偶爾回過頭來看着任宇寒,他不知道任宇寒要載他去何方。
車開了很久,任宇寒把車開到了一座山頂上。
夜晚的山頂有些大風,四處樹影婆娑,山不算高,卻恰好可以看到整個燈光閃爍的城市,夏亦初從車上下來,就被迎面打開了山風吹得一個踉跄,夏天的夜裏,山上還是有些涼,山頂很安靜,已經沒有游人了,偶爾稀稀拉拉的幾個情緒,但是都漸漸離開,剩下相對無言的兩個人倚着山上的圍欄,看着遠處的燈火。
“你覺得我們今晚會看到流星嗎?”任宇寒問。
夏亦初看了一下夜空,今晚的星星并不多,月正圓,月明星稀,他笑了一下。“不會。”他肯定的說。
“我們還是很有緣的,一起爬過山,一起看過海。”任宇寒說。
“并不算是爬過山,這裏你是開車上來的。”夏亦初較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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