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溯源

糟糕了。

席慕心想。

他今天特意沒有吃安眠藥, 而是吃了維生素片,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睡着。

藍斯遇在他的屋子裏, 摸索個沒停。“竊聽器, 拆掉。聲紋辨識器,改掉。”他坐在地板上,動作利索。

席慕悄悄睜開了一條眼睛縫, 看着藍斯遇坐在地板上,他的雙腳盤着, 看背影就像是一小團玩具一樣。

烏雲散去, 月光重新照耀大地,璀璨的月華, 映在他姣好的臉上。

藍斯遇似乎有什麽察覺, 立刻轉頭。

席慕在他腦袋動的一瞬間就閉上了眼睛。

藍斯遇看了他幾秒鐘,席慕的呼吸很均勻,于是他繼續忙活了。

席慕心驚膽跳。

他不知道自己是覺得藍斯遇可以闖進自己的家比較讓自己可怕,還是他的屋子裏無緣無故多了監聽器這類東西讓他覺得更可怕。

将該拆的東西拆了, 該改的東西改了,藍斯遇将東西打包, 準備離開了。

房間裏面, 嘶啞的八音盒聲音還在回蕩。

藍斯遇先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他将音樂改了回來,然後悄悄地拉拉一下窗簾。他并沒有把窗簾全部拉好, 只是拉到讓月光不足以照到席慕上半身的地步。

席慕的心跳劇烈地運動着, 他躺在被窩裏, 覺得自己身體的溫度上升,額頭似乎都要出汗了。

他在心裏求着,藍斯遇快點離開吧,不然他就裝不下去了。

房間裏面,寂靜無聲。

席慕不敢因為沒有了聲音就睜開眼睛。

藍斯遇走路,是沒有聲音的,像是幽靈一樣。

緩和的音樂飄蕩在空中。

一只手按在了床上。

席慕的神經都繃緊了。

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憑感受。那個人在他的床上坐下,然後慢慢地,再次趴在他的身上。

他在聽他的心跳聲。

席慕快要暈厥了。

“呼呼。”小惡魔在黑暗中發出了笑音。

席慕以為自己要被揭穿裝睡的事實了。

“隔着被子果然是聽不清心跳聲的。”藍斯遇默默吐槽,然後起身離開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因為門被關上了。

萬一他是詐他,其實他是在房間裏面關門呢?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席慕還是不敢睜開眼睛。

直到大門那邊有聲音響起,席慕才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房間裏面沒有人

席慕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放在被子上面,大口呼吸,額頭上的汗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滴。

“卧槽!”只有中國網絡最流行的兩個字才能表達他此時此刻操蛋一般的心情。“都是什麽鬼!”

他的房間有監聽器。

藍斯遇醒來過來。

蘇醒過來的藍斯遇趁他睡着,來他的家,幫忙拆了監聽器。

席慕的眼睛發直了。

現在發生的事情都超越了他的理解範圍。

他心情複雜地望着門口的方向。

那麽說,今天跟他吃飯的人果然就是藍斯遇?

他的眸光暗沉,暫時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去。

音樂還在放着。

席慕關上音樂,重新躺回床上睡覺。

回到了被窩裏,他也睡不着了。藍斯遇身上的淡淡香水味還萦繞在他的鼻尖附近,讓他的心髒持續以超越平常的速度跳躍着。

嗅着紅酒混着香水的味道,席慕将手放到自己的身上,接着氣喘籲籲地撲在被子上。

月光只能照着床的一半,那裏只有席慕卷縮起來的腳。

第二天醒來,席慕走出客廳,門口放着那把棕色的傘。

席慕掃清了一切的猜疑與恐懼,坦然地拿着那把傘出門了。

今天是周六。

但是他的姐姐一早打了電話給他,問他,他還記得自己是警局的咨詢心理醫生嗎?

席慕當然記得,畢竟他每個月都能收到來自警局的一份微薄的工資。

“今天有一個老同事,收到了一些心理沖擊,我希望你來一趟。”席鑰冷冰冰地說道,仿佛電話那頭的是只是自己的工作夥伴,而不是自己的弟弟。

席慕習慣她這種說話方方式,因為他也是一樣性格的人。

“時間。”

“一早上都過來吧。”席鑰這麽說。

“好,我會準時到。”席慕做保證。

席慕本來就是守時的類型。

當他踩着點邁入警察局的時候,看到裏面的人員陸陸續續開始工作。“席慕弟弟!”有人看到了他,“頭在會議室裏面。”

這個點,開會未免太早了一點。

沒有人阻止席慕,席慕幹脆就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裏面的狀況,讓人不想直視。

他的姐姐,紮了一個高馬尾,穿得邋邋遢遢,跟着一群男人一起,翹着二郎腿,動作粗魯地吸溜面條。“這個好吃,明天還買這家店。”席鑰吩咐道。

“是,頭!”新來的小兵立馬響應自己上司的號召。

席慕關上門,無奈地站在旁邊。

門關上了,席慕才發現自己看漏了一個人。

Arnold雙手抱胸,用他那雙冷冷的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場景。

“席慕。”席鑰發現自己的弟弟來了,連忙端出另一碗沒有動過的面條,“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吃,不餓,不必了。”席慕一連拒絕兩次。

“你要吃到什麽時候?”Arnold看着席鑰,語氣不耐煩。

席鑰嘆氣,“現在才剛上班。”

“是的,上、班、了!”Arnold複讀。

“頭,這個外國人的中文真好。”在一旁吸溜面條的下屬感慨。

席鑰沒有空聊天了,她低下頭,瘋狂吃早餐。“等我,很快。”

“我去外面等你。”Arnold翻了一個白眼,打開了門。

“姐,那個心理遭受沖擊的警察呢?”席慕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席鑰聞言,拿着筷子的手一指,指着她旁邊的那個人。

席慕早就注意到她旁邊的那個人了,因為他姐是這個辦公室裏第一粗魯的人,而她旁邊的人排名第二。

排名第二粗魯的警察擡起頭。

席慕一愣,這一位警察長得很俊俏,大概是那種走出門,會頻頻有回頭率的帥哥類型。對對對,現在流行的小狼狗類型。

這是他們警察局的傳統嗎?長得越好看,人越糟糕?

席慕說實話,看着這位警察吃早餐的樣子,完全感受不到他有什麽心理問題。

“你們慢慢吃,我也出去等你們好了。”席慕也疲憊了。

那兩個冰冷系男子出去了以後,席鑰跟他旁邊的男警察抱怨。“我們吃個早餐,怎麽讓他們不舒服了?”

男警察夾了一筷子酸菜給她,“別管了,再不吃完的話,就要去工位上工作了。”

“有道理。”

兩個人繼續扒面。

席慕在這裏是有工位的,雖然他不常在,除了一個位置以外,幾乎什麽都沒有。他本來想去位置上坐着的,結果一去到,就看Arnold占據了他的位置。席慕挑了挑眉毛,“好久不見。”他說。

Arnold擡頭,不鹹不淡地看了席慕一眼,“你沒有見到我而已。”

席慕确實有聽他的姐姐說,Arnold經常來往于中國和英國之間,他每次來中國,都是席鑰當他的領航員。

“你把監聽器拆了?”Arnold突然問了一句。

席慕一開始聽到這句話 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等他将藍斯遇的行為跟Arnold的話聯系起來以後,他瞪大眼睛看着Arnold。

“不過都六年了,他都沒有在你的身邊出現過,我們也差不多可以對你解除監視了。”Arnold冷冷地說道。

“他?誰?”席慕裝傻,“原來是你們裝的。”

“你不知道嗎?”Arnold驚訝。

鬼才會知道!

他還以為又是藍斯遇在搞些什麽有的沒的。

Arnold有點後悔自爆了,“這個我們是申請過,不是違法的。”他先辯解。

席慕靠在桌子上,居高臨下,視線往下看着他。

“席慕醫生應該不會知道,藍斯遇對我們有多重要。”Arnold的表情很認真。

搞得像是他對藍斯遇暗戀了十幾年一樣。

席慕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他死了。”席慕面無表情。

“也許。”Arnold說道。

“有屍體,是屍體檢驗報告,當初不是你給我看的嗎?”席慕冷笑。

“如果你也是這麽覺得,為什麽當初沒有去美國讀書,而是留在中國找人呢?”Arnold輕而易舉就戳破了他的謊言,“不好意思,前兩年,監視你的工作是我來執行的,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視界之內。”他說,“你也太拼命了吧,如果不是我知道,我會以為藍斯遇卷款上十億逃跑了。”

席慕有時候也很自戀的,他覺得他的心是價值十億。

“藍斯遇對你們有多麽重要?”席慕那麽多年來都找不到一點一滴跟他有關的東西。“你們給他的罪名是反宗教。”

“是。”Arnold拿出自己的電子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我們千辛萬苦給他安上的罪名。如果讓我定義的話,那一群人做的事情,更像是,陰謀罪。”

席慕願聞其詳。

Arnold看了席慕一眼,“這種事情,我怎麽可能随便張嘴就說。”

席慕跟他保證,“我聽完以後,一定會像是一個啞巴一樣守密的。”

Arnold說:“就算你保證了,我也不會說的。”

席慕:“切。”

Arnold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我也不希望那些小孩會死……畢竟,如果真的要說的話,他們也是受害者。”

他們是受害者。

“他們現在做的一切,可以說是複仇吧。”Arnold無奈地笑了,“雖然陣仗太大了一些。”

席慕想要追查下去,但是他才剛開口,喧鬧的聲音就沖着他們來了。他的姐姐以及她的下屬吃完早餐了,現在像一群流氓一樣走過來。

Arnold徹底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席慕。”席鑰招呼着席慕。

“我們下次再聊。”給arnold留下一句話,席慕跑到了席鑰的面前。

“認識一下。”席鑰用手裏的筆記本拍了拍隔壁班小鮮肉的腦袋,“這個是隔壁刑事案件的組長,溫知夏。”

席慕擡頭看他。

溫知夏咧開嘴巴笑。

“他最近要潛進一家精神病醫院卧底,你幫忙補補習。”席鑰簡明扼要。

席慕覺得頭疼,“姐,你不是說他的心理收到了沖擊嗎?”

“是的,心理學上面知識的沖擊。”席鑰補全那句話。

席慕不得不提醒她,“精神病學和心理學不是一回事。”

“我不管了,總之他就拜托你了。”席鑰指着溫知夏,“別看他長成這樣,學習成績可好了。”

溫知夏看着席慕,禮貌地點了點頭,“以後就麻煩你了。”

他現在的樣子比剛剛吃面的癡呆樣好多了。

席慕收下這個徒弟了。

看到席鑰過來,Arnold立刻起身,然後讓她跟自己一起離開。

溫知夏吃完早餐,現在拿起豆漿喝。“席鑰是不是跟那個外國人有一腿啊?”他跟席慕打聽八卦。

席慕:“……”剛才他覺得他為人還行,看來完全就是錯覺。

他們也是受害者。

他們也是複仇者。

藍家今天有一家新的産業開業,藍吟嘯帶着藍若有去剪彩帶。

“你的爸爸時間所剩無幾了。”藍吟嘯一邊笑着,一邊遞一把金色的見到給身邊美麗的少女,“以後藍家可能就靠我和你了。”

藍若有今年二十三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表情冷淡,不發一語從藍吟嘯的手中接過剪刀。

“之前,哥哥把一大筆錢留給了藍斯遇。但是藍斯遇那麽多年來都沒有出現……”藍吟嘯費盡心思說謊,“他也該改遺囑了吧。”

當年,就是藍吟嘯找到了藍斯遇,并且把藍斯遇偷偷送去杜松子樹下精神療養院的。他本來想要培養一個聽話的人格,然後接着藍斯遇,将藍徐行剩下的資産都收入囊中。沒有想到,在快要成功的那一天,藍斯遇遭遇了車禍。

這一件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告訴別人。

他知道。

一直追尋藍斯遇的Arnold知道。

席慕也知道。

他們都知道藍斯遇遭遇了車禍,但是除他以外的藍家人,都不清楚這件事情。

沒有了藍斯遇,藍徐行現在就剩下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了。

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藍吟嘯必須要在藍徐行死之前,将所有的資産轉到自己的手上。否則的話,那一大筆錢只會躺在銀行裏,等待着并不會出現的藍斯遇。

“我不管家裏的事情。”他叽叽喳喳,讓藍若有覺得很煩。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要說這種事情,就去找我媽媽吧。”

藍吟嘯看着她生氣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準備剪彩了。”主持人在拿着麥克風大喊,“請大家擺好動作,看着鏡頭。”

藍若有立刻擡頭,看着鏡頭。

這一眼看過去,她似乎看到了人群中有一位少女。

少女,很高挑的少女,一米八多。

藍若有從來沒有見過那麽漂亮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套着毛茸茸的外套,畫了一個淡妝,站在人群之中,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熱鬧的場景。

也許是妝花了,她拿起鏡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就陷入了自戀當中。捧着臉,顧影自憐。

好熟悉的表情。

“我可真是太可愛了。”

藍若有莫名其妙,想起了童年的一幕。她跟她的媽媽,在她的房間撞見了她的哥哥。

藍斯遇穿着她的裙子,聽到門響的聲音以後轉頭看他們。他的表情嚣張跋扈,完全不像是從前的藍斯遇。

就像是眼前的這個少女一樣。

少女補好了妝,轉身離開。

“欸欸欸,你們剛才看到了嗎?那個女孩子穿的裙子好可愛啊,我也想要。”她自言自語,“沈萬奇,給我買嘛。”

沈萬奇在她的腦海裏,根本就不說話。

李白白失望極了。

走在大街上,路邊有一個可愛的擺設玩偶。李白白立刻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自拍一張。“好可愛。”她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滿意極了。“要是藍斯遇長得再矮一點就好了,矮一點的話,完全就是女孩子。”

她是這麽想的,但是藍斯遇漂亮,卻沒有女相,是李白白用了一堆的化妝品,才把他變成了這副樣子。

李白白走在街上,提着小包包,腳步歡快地蹦來蹦去。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

就在她捧着自己的臉,對着窗戶照出來的自己自戀的時候,幾個男人路過,看到了她。“小姐姐,你長得真漂亮,要不要一起去喝點什麽東西啊。”叼着棒棒糖的男生上下打量她一眼。

李白白比他還高,她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說,“滾。”

就算她在外表上再怎麽将自己的臉打扮成女孩子,她的嗓音還是粗的,而且藍斯遇的喉結很明顯,一說話就能暴露。

“草,是人妖!”男生吓到了。

李白白最讨厭的就是別人說她是人妖。

于是她拎着包包,将那個男生狠狠地打了一下。

“啊!”男生捂着自己的肚子,彎下腰痛叫。“你死定了!”

李白白撒腿就跑。

偌大的街上,一群男生追着一個比他們都要高的女生。

李白白竭盡全力逃跑。

可惜她穿着長裙,還是魚尾款的長裙,腳步根本就邁不大。眼看她就要被追上了,李白白在猶豫,要不要放傅徒出來大殺四方。她走神了一下,忘記看前路,跟一個路人撞上了。

路人跟她差不多高,但是因為她跑的時候撈寬松的外套,于是彎腰,于是直直撞上了路人的胸膛。

“借過!”李白白着急地想要拉開路人。

路人不讓路。

李白白不耐煩地擡頭,然後看到了一張,她難得可以說是熟悉的一張臉。

席慕。

身後的人已經追到了。

席慕拉住她的手,将她藏到身後去。

“喂!”那群小混混不滿了,“小哥哥,我勸你,不要是人是妖都不知道,就随便保護你身後的人。”

席慕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我是他的男朋友。”

李白白瞪圓了眼睛,打斷他的話,“我想沒有這回事。”他們之間是清白的。

小混混怒了,“她說沒有這回事。”

席慕想要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她做什麽了?”他好聲好氣地跟他們商量。

“那個人要突然用包砸我!”他站了出來,“傷很嚴重喂!”

李白白從席慕的背後伸頭,不滿地反駁,“他們先罵我人妖的!”

席慕看了李白白一眼,随後沒眼看,迅速回頭。

李白白生氣了。

席慕準備拿出錢包,“我給你們一點錢,你們拿去找個地方休息,或者去醫院檢查一下也可以。”

“要拿錢賠償我們啊!”小混混笑了,“這樣吧!三千!”

話落音,席慕将錢包塞回口袋裏。他的手往後摸索,抓到李白白的手腕以後,轉身就跑。

“給我們站住!”小混混們又追了上去。

跑了幾十分鐘,席慕和李白白終于擺脫他們了。

“啊!”李白白痛呼。

“怎麽了?”席慕緊張地看過去。

李白白指着自己的鞋子,“鞋子上面的蝴蝶結掉了。”

剛剛事态緊急,席慕沒有仔細打量李白白。現在他靠在牆上,一邊喘氣,一邊看着她的樣子,覺得自己快要心梗了。“你還活着啊?”他問。

“哼。”李白白冷哼。

她也不用裝模作樣了,席慕已經認出她了。“沈萬奇在藍斯遇的記憶裏挖了一個安全洞,我們在消失前躲進去了。”

“哈?”席慕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神操作。

李白白看着席慕,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子。

席慕舔了舔嘴唇。

他跟李白白在一起,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是什麽樣的記憶?”他只好問問題了。

“藍斯遇很小的時候的記憶。”李白白大概也覺得尴尬,于是只能回答問題了。“是藍斯遇絕對不想要去回憶的事情,所以他不會查到那裏。就算他猜到我們躲在那裏,也不會去那裏将我們拽出來。”

席慕更加好奇了,藍斯遇也有不想面對的事情嗎。

李白白比任何人都清楚,席慕就只對藍斯遇好奇。李白白拿出自己的錢包,數了一下裏面的錢,然後對着席慕莞爾一笑。

她長得明豔動人。“給我買東西,我就告訴你。”

暴食的怪物想要交易。

席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要什麽都給你買。”

聽到席慕同意了,李白白立刻拉住席慕的手,歡快地跑了出去。

李白白宰錢的能力簡直一絕。

她吃得多,買的衣服也多。

席慕看着錢像流水一樣出去,眼睛發直了。

再有錢也不能這樣揮霍啊。

李白白買了冰淇淋,正在大口大口咬。“你有什麽問題,問吧!”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回答多一點問題的。

“李白白。”席慕對于她,确實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你的人格原型是藍斯遇的妹妹嗎?”

李白白擡起頭,抿唇點頭,一臉驕傲,她是。

“藍若有嗎?”他繼續問。

“不。”李白白搖頭,“我怎麽可能是那個醜八怪。”她做了一個鬼臉。

席慕皺眉,可是他沒有聽說,藍斯遇還有妹妹。

李白白擡起頭,看着碧藍天空。“我是藍斯遇用藍彩虹為藍本創造出來的。”

“藍彩虹?”

“小彩虹。”李白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藍斯遇沒有出生的妹妹。”

席慕一愣,然後看到了李白白皺着眉的笑臉。

這就是他在少年時期沒有完成的工作。

只有将這些人格徹底溯源,他才能清楚知道,在藍斯遇這個人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劇變。

他是被千刀萬剮才活生生剔下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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