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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霁心今天沒有摟着林頔睡,他等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後輕手輕腳下了地,在客廳打開了電腦,謹慎地關閉wifi,用手機熱點把整理好的研究所信息發到了張寧的郵箱。

很多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最重要的各個課題的名字負責人他勉強能回憶起來。吳霁心閉着眼睛,逼迫自己回想一年前的場景,第一天去實驗所時和他一起的那批學生分別去了哪些組,實驗室裏有哪些東西,連着人的儀器究竟是探測什麽的。

他想的精疲力盡,最後只在郵件裏寫了自己可以确定的幾個名字和模糊的細節。當然,他把和林頔相關的一切內容都隐去了。

做完這一系列事,吳霁心已經冒了一身冷汗,他去衛生間沖了個涼才回到卧室躺下。卧室裏的林頔看起來很不安,五官緊繃着,身子蜷成一團。吳霁心慢慢地爬上床,把蜷縮的林頔摟到了懷裏,懷裏的人半夢半醒的哼了幾句,可能因為感受到了熱源,安心的睡了。

他這封郵件可把張寧難倒了,張寧看着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嚴重懷疑是吳霁心自己随口起的。接觸組是什麽?睡覺組又是什麽?也是多虧了他多年的記者素養,面對這碎的像餅幹渣一樣的信息,竟然還能提煉出一個故事的梗概。他熬着夜,把這些信息仔細梳理了幾遍,在黑夜裏打出了一個底稿。

第二天一大早,張寧就搬着自己的電腦去吳霁心那裏找他算賬了。

“你寫的那些組名是你自己瞎起的吧。”

吳霁心一讪,“都一年了,我能記得這些不錯了。”

張寧被他氣得無計可施,掀開電腦屏幕,“人臉你總記得吧?我們去官網上一個個對照指認。”

研究所的官網上有所有課題組的信息,張寧打開那一排列表,每個項目負責人的照片明晃晃挂在課題組的後面。

“石澤和徐涼,所有非法實驗都在這兩個人的輻射範圍。”吳霁心指着管理人員那一欄,給張寧解釋:“我們當時是被徐涼帶過去的,他好像很久沒有實質性的研究了,他的工作看起來更偏向管理類。石澤出現得次數不多,只有在實驗出事故和開會的時候才會出現,我猜測他比徐涼的權限要大。”

張寧看起來比吳霁心這個受害者還憤懑,指着屏幕上石澤的臉憤憤:“他們研究所能把消息捂得這麽嚴多虧這老狐貍,當時那麽多家新聞社愣是一句采訪都沒撬到!”

“當時連內部人員都被限制出入研究所了,撬不到是正常的。”

張寧這人看起來像個邋遢的社交障礙者,熟起來以後倒是情感豐富生龍活虎,他對着石澤那張稱得上隽秀的照片哼了一聲,很快轉移了話題。

他倆在官網上一個個對照,很快把涉及非法實驗的研究員基本都确定了。

“那你還能記得起當時負責你的人嗎?”張寧迅速打開一個新文檔,整理着這幾個人的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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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讓吳霁心瞬間頭皮一陣發麻,他豈止記得,就在昨天他們還同床共枕。但他當然不能說,搖頭對張寧撒了個謊,“我只能确定石澤和徐涼兩個主要負責人,其他研究員經常變動,記不清具體有哪些人。”

張寧表示理解,經歷過這樣的事之後誰還能冷靜自持一字不差地把經過描述一遍?他把吳霁心打發去接咖啡,對着屏幕兀自琢磨起來。

吳霁心接了兩杯咖啡,回來卻發現張寧表情翻了篇,剛剛生龍活虎的勁一掃而光,此時正盯着官網頁面眉頭緊皺。

“怎麽了?”吳霁心把溫的那杯遞給張寧,自己攥着熱咖啡喝了一口。

“太奇怪了。”張寧指了指屏幕上晝夜節律那組,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這個組怎麽看都像是最有可能做非法實驗的,真的沒有他們?”

晝夜戒律組是林頔的後來加入的新課題組,當初非法實驗課題組的名字不可能出現在官網,他們只能憑吳霁心的辨認來确定究竟有哪些負責人。

吳霁心沒說過謊,此時有點緊張,掩飾般又喝了一口咖啡,“我印象中沒有。”

張寧不放心,仔細閱讀起官網的介紹和課題進展。

這個頁面一點進去,所有研究員的履歷都在上面,吳霁心猛然看到林頔的照片,深棕的瞳仁穿過屏幕和他對望,他吓得踉跄了一下,咖啡因為猛然搖晃而灑了一半。

“小吳?”張寧迅速抽了幾張紙遞給他,語氣有點擔心,“你今天怎麽不在狀态?”

吳霁心慌張地接過紙巾擦身上狼狽的咖啡漬,“沒事,你繼續說。”

張寧想當然的以為他這樣緊繃的狀态是因為回憶起研究所不好的事情,安慰了幾句轉而回歸正題。他指着屏幕對吳霁心說:“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太奇怪了。”

他說得正是林頔,“他負責這個項目的時間正好是賀博事件被曝光後的幾天,太湊巧了。”

然而吳霁心的語氣很篤定,“我确定裏面沒有他。”

張寧雖然疑惑,但也無意繼續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纏,五個組的指認和實驗細節已經夠研究所吃一壺。

他昨晚根據吳霁心提供的信息已經打好了底稿,今天把确定的信息準确地糅雜在底稿裏就能完成一篇初稿。

旁邊的吳霁心看起來狀态很不好,一直恹恹地看着他打字。

“你是想到什麽不好的經歷了嗎?”

“不是。”吳霁心一口氣把那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光了,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他:“報道出來對這些人會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嗎?”

張寧當了好幾年記者,對這些人的大致下場基本摸透了,“底下的小魚小蝦可能會被革職,上面的人估計動不了。”他頓了下,“想要揪真正的惡人不容易,這是塊難啃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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