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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歲只覺着喉嚨裏像卡着一根魚刺,半分話也說不出來,她深呼了口氣,胸口的那團郁氣稍微散開了點,她聽見自己聲音微微顫抖着聲音狀似無意地問道:“軒王殿下問起我作甚?”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江晚歲的望星閣,是江朔随口取的,卻被江晚歲寶貝了那麽多年。說實話,這着實不是一個好名字。
望星。
比星星矮的塵埃或者是凡物才需要仰望星星吧。江晚歲忽然就想到江吟雪和江松鑫姐弟的院子,一個月中樓,皎潔皓月中高樓;一個松霖院,松柏高枝更上一頭。這些是江朔對兒女最美好的祝願,只不過不是給她的罷了。
有些道理她早該明白,有些事情也早該看清的,不然也不會落得上一世那般悲慘下場。
許柏行沒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素春和繁冬适時為兩人端上茶水,許柏行輕啜了一口:“可能是許久沒看見你,順口問了吧。”
“對了,”江晚歲的心剛放下來,又聽許柏行戲谑她:“從前我來,你老是愛追着問他的事,怎的今日不問了?”
定北侯府世代忠于皇位,從不與各派皇子拉幫結派。到了許振華這一代,大兒子許松初從武,小兒子許柏行從文。幼時便在書院讀書,在互不相識對方身份的時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此便成了好友。沈逸清比許柏行小一些,所以兩人在稱呼上私底下較為随意。
只不過,兩人都默契地從不談朝廷之事。偶爾沈逸清也會去許家尋他,而江晚歲經常去許家,時間長了,就見過了,還老愛跟在兩人身後玩。
江晚歲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杯盞裏的茶水倒了些在她白淨的手背上,她擡眼看向許柏行,見他并未察覺,便不動聲色地放下杯子,用帕子擦了去。
斂了斂思緒,然後才略一彎唇道,“那是小時候不懂事,軒王殿下始終是殿下,我一個後院女子還是要回避的好。”
“古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許家世代武将,哥哥你竟連這都不明白~”江晚歲嬌嗔着說道,如她預想的那樣,許柏行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你呀,才多大就擺着大人說教的模樣!”許柏行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他側了側身,身後的吉竹立馬呈上一塊托盤放在石桌上。
江晚歲好奇地瞄着被紅布蓋住的小拖盤,看起來東西不大,小小的。“這是什麽?”
“你掀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許柏行溫潤地笑了笑,眉梢都帶着寵溺,許振華就明溪一個妻子,明溪在生許柏行和許松初倆兄弟的時候受了好些磨難,許振華心疼愛妻,便一直不肯讓她再生。聽說唯一的姑母生了個小妹妹,心裏一直癢癢,有什麽好東西恨不得都給江晚歲,當親生的一樣。
江晚歲輕輕掀開紅布,托盤上是一個很好看的小木盒,上面還鑲着紅寶石,看上去便知貴重。
盒子都如此了,裏面的東西肯定更是珍貴。
江晚歲小心翼翼地撥下板扣,打開蓋子,黑色絲絨布料上靜靜地躺着一對精致的耳墜,細細的金絲絞成一股,末端制成一個小方體,裏面還。綴着紅色的寶石,看上去華貴又不老氣。
“哇,好漂亮啊!”江晚歲不禁感嘆道。
那耳墜的樣式簡單中透着別出心裁,很耐看。
“送給你的,”許柏行輕輕一笑,手中折扇阖着抵在下颌,“前些日子我和灏言外出時路過一家首飾鋪子,我說想送你些小玩意,他一眼便看中了這個,我當時還覺着你不會喜歡這種,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猜對了。”
江晚歲摩挲着那吊墜的手一頓,許柏行未察覺到異樣,絮絮叨叨的:“話說,那家店也很有意思,他們家的每一樣首飾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還死活不收我的錢,說是什麽他家主人的看我有緣不收錢?”
“我也沒記清楚,反正好像就是什麽說我看起來很有緣,那掌櫃神神叨叨的,我沒多看,就走了。”
許柏行說了好些,可江晚歲卻只聽到了他那句沈逸清看中的,本來平靜的心湖又因為這個名字蕩起了漣漪。手上動作一滞,那吊墜也如同燙手山芋似的。
她失神的看着那耳墜,仿佛又看見了男人清冷的面容。
“歲歲,歲歲,你在聽嗎?一臉神游天外的想什麽呢?”許柏行說了片刻終于說得口幹了,一口飲盡杯中茶水,便看見江晚歲在走神。
他折扇輕敲上江晚歲的額頭,驚得她一彈,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猛然回頭望着他。
“啊?”江晚歲先是一驚,然後茫然:“什麽?”
一看就知道沒在認真聽走神去了。
對上許柏行含笑的眼眸,江晚歲愧疚地垂着頭小聲道:“對不起二哥哥,我沒聽到……”
許柏行當然不會生氣,輕笑道:“說什麽呢,跟哥哥不用說對不起的。”
如果說是這世上真心實意對她好的親人,那只有許家人了。
“不過歲歲,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許柏行折扇敲了敲下颌,視線在她的身上來回打量着,眉心微蹙:“不僅經常走神,而且說話和行事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被調包了~”
果然,幾遍她再小心翼翼,小細節地方總歸還是很難逃過親近之人的眼睛。江晚歲的心提起來,被石桌擋住的手緊張地拽着帕子,面上故作鎮定,正在腦海中尋思着要如何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就聽見折扇敲在石桌上時發出清脆一響——
許柏行倏地站起來,嚴肅地盯着江晚歲:“我知道了!”
江晚歲心裏一驚,雖然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麽,但是莫名的慌。
“二哥哥,你、你知道了什麽?”江晚歲咽了咽口水,想着要是她實話實說有多大的幾率可能被認為是神經病。
“你——”捕捉到了江晚歲眼中的躲閃後,許柏行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嘩”一聲搖開扇子,目光炯炯:“你肯定是被你那好父親和他那個姨娘還有庶女給欺負了!不敢告訴我們,是不是?!”
江晚歲已經做好了坦白的準備,聞此言,先是一愣,然後心下一松,眉眼溫軟,“沒有的,哥哥放心吧。”
“那你怎麽……”江晚歲的表情很自然,但許柏行還是有些不相信。
江晚歲勾着他的手臂搖了搖,“我就是覺着我從前太軟弱了,為了一個根本不在意我的父親讓舅舅、舅母,還有你和大哥哥總是擔心很過意不去,歲歲都想明白了。”
許家早就想點破,可是江晚歲一直自欺欺人,不忍心,便從老太太那送禮,以求她能在關鍵時候護着些江晚歲,畢竟有時候很多事情他們不在身邊來不及插手。
眼下,江晚歲幡然醒悟,許柏行覺得高興極了。兄妹倆又聊了一會兒,許柏行身後的吉竹上前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許柏行眸色一深,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他表情難得這般難看,江晚歲也不禁擔憂:“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妹妹關切的話語溫婉動聽,許柏行很快恢複正常,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哥哥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還有些小玩意待會兒有人給你送過來,過兩天我忙完了就接你回家去住住,母親很是念叨你。”
明溪待她就像親女兒,江晚歲乖巧地點點頭:“好。”
許柏行收回手,眉眼溫潤,“嗯,真乖。”
*
雨連下了幾日。
初春時節,雨總是比平常時多些,春雨綿綿,百姓就等着這莊稼在春雨的滋潤下茁壯生長。
午後,天空難得放晴,街道上的人多了起來,都趁着這晴朗的天氣出來逛逛。
臨街二樓,隐約可見一青衣男子正慵懶地靠在窗戶邊朝着對面舉杯,對面那人坐在陰影裏,看不太清楚面容,只能依稀看見那線條分明的下颌。
“灏言,這快要殿試了你叫我出來喝酒,有何居心啊。”許柏行勾起一邊唇角,玩笑道:“要是醉了回去被我母親教訓可就怪你了。”
聞言,對面男人終于有了反應,輕笑一聲:“你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這點小酒哪能讓你醉了。”
許柏行朗聲笑道:“又故意擡舉我!”
沈逸清彎了彎唇,摩挲着酒杯的邊緣,狀似無意地問道:“歲歲的病好了?”
許柏行擺手,“別提了。”
沈逸清心頭一跳,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了?”
許柏行嘆了口氣,“那天我去看她,病好是好了,可我總覺得她似乎哪裏怪怪的。”說到這個,許柏行的神色也凝重起來,疑神疑鬼道:“我總覺得江朔和柳氏肯定背着我欺負歲歲了!不然好好一小姑娘,怎麽就突然不活潑了?”
聞言,沈逸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握在手中的筷子也被他捏斷在了手中。
“咔嚓”一聲,甚為清脆。
“……”
“……”
許柏行奇怪地看着他:“灏言,你幹什麽?”他瞄了眼斷口慘烈的兩根,哦不,是四半根筷子,嘀咕道:“歲歲是我妹妹,怎麽比我反應還激烈……搞得好像我一點也不稱職……”
話音剛落,緊随着的“咔嚓”清脆響,許柏行也掰斷了雙筷子。
一擡頭,對上神色怪異的沈逸清。
他搖了搖折扇,眼尾微挑,帶着幾分得意。
沈逸清:“……”
本來也就是閑暇時出來打發打發時間,許柏行和沈逸清邊聊着天邊喝酒,只是自從剛才那一打岔後沈逸清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了。
垂眸喝着酒,清朗的眉宇間藏着些許愁緒。
許柏行看在眼裏,但沈逸清素來嘴巴緊,他不說,任憑別人怎麽問也不會得知,遂心大地望着窗外百姓融融的美景,喝着小酒,韻味十足。
不遠處,幾個穿着裙衫的姑娘帶着幾個丫鬟往酒樓這邊的街道來了。其他幾個姑娘都穿着豔麗,只有掉在最後的那個姑娘穿着素淨的青色裙衫。
他随意一瞥,視線卻驀地頓住。
“灏言!”許柏行身體還趴在窗臺上,卻是沖着沈逸清喊了一聲。
沈逸清獨自小酌着,掀起眼簾望他:“怎了?”
“你看,那個是不是歲歲?!”許柏行的聲音很是高興。
歲歲。
沈逸清端着酒杯的手一頓,黑膜更加深沉,瞬間扔開了酒杯,“我看看!”
“這小丫頭——”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旁邊有一股勁風襲來,沒有敵意,許柏行也沒有戒備。一個沒注意,許柏行眼睜睜地看見自己那個向來清冷的好友餓狼撲食似的扒在窗臺邊。
許柏行:“……??”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好不容易出場了,卻只占了一小部分!
歡迎小仙女們交流呀~要是下個星期二之前收藏能再漲個二十個就加更~實不相瞞,蘇蘇沒存稿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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