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姚雲祈也來了?
江晚歲自從知道了這個春日宴還有為她相親的性質在裏面, 她就覺得萬分尴尬。剛一聽到姚雲祈也來了的時候她還有些驚喜, 畢竟能在這個偌大的宴會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總歸是一種安撫,但是一想到這個宴會的性質......
徐淑然沒有察覺到江晚歲的不對勁,挨個給她介紹這群小孩子:“這是姚公子的妹妹, 叫姚雲舒, 小名阿桃。”
江晚歲想起之前姚雲祈說他妹妹調皮搗蛋的話, 再看到現在面前安靜乖巧的小女孩, 頓時對姚雲祈說的話産生了一些懷疑, 這麽乖的小孩子哪裏皮了。江晚歲搖搖頭, 沒多想。
徐淑然正要再介紹下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姚雲舒突然撲進江晚歲懷裏, 聲音又軟又甜:“我見過這個漂亮姐姐哎!”
徐淑然瞬間就笑了, “你怎麽可能認識歲歲,明明是第一次見呀。”她怕姚雲舒手上的灰會弄髒了江晚歲的裙子, 準備把她抱開, 江晚歲擺擺手:“沒事, 讓她抱着吧,我也挺喜歡她的。”抱了一小會兒, 姚雲舒就自己松開手了,站在江晚歲身邊很安靜地一直望着她。
“好吧。”徐淑然又給江晚歲分別介紹了其他的幾個小孩子, 除了姚雲舒,其他的都是她的堂弟堂妹。和幾個小孩子說笑了一會兒,有丫鬟跑來找徐淑然,說是另一邊又有了什麽事情。徐淑然有些為難, “要不你去找大哥吧?”
丫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江晚歲,江晚歲立馬了然,拍了拍徐淑然:“淑然姐姐你去吧,我自己轉轉就行了。”
徐淑然為難,“母親叫我好好帶着你轉轉,現在就讓你一個人......”江晚歲笑着擺擺手,“沒事的,你有事你先去處理,待會處理完了再來找我也可以,我正好坐一坐~”
徐淑然還想再說什麽,但身邊的丫鬟神情焦急地又在催促,一咬牙,她歉疚地看着江晚歲:“那好吧,真是抱歉,家裏有些事情。歲歲,你先轉一轉,我處理完了再來找你。”
江晚歲微笑着點點頭,看着徐淑然和丫鬟走遠。東陽的春天短暫,離夏天還有幾天,太陽就已經隐隐曬着有些熱了,江晚歲這麽站在太陽底下,繁冬有些擔心她臉上的妝花掉,遂提議道:“小姐,這太陽大了,不若到那邊的亭子裏坐一下吧,到時候出汗了妝花掉就不好了。”
江晚歲想了想,“也行。”轉身正要走的時候一直站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她們的姚雲舒突然抱住江晚歲,江晚歲正要擡腳,被她猝不及防勾了一把,身形有些踉跄,好在素春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這才沒有摔一跤。
繁冬生氣地瞪着姚雲舒,正要說話,江晚歲就擺擺手示意沒事,垂頭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腦袋:“阿桃是吧,你抱住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姚雲舒蹭了蹭,聲音嗡嗡的:“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玩?”
江晚歲是打算到附近的亭子裏去休息的,她不好沒經過允許就把姚雲祈的妹妹帶走,頓時有些為難,她好聲好氣地想要說服姚雲舒:“你難道不想留在這裏和其他的小朋友玩嗎?”江晚歲指了指旁邊正在編花環的徐淑然的幾個堂弟、堂妹們,“你看他們都在編花環,看起來很有意思的。”
姚雲舒搖搖頭,聲音軟軟的:“我和他們不熟,而且這些都是小孩子才玩的。”她拉了拉江晚歲的袖擺,圓溜溜的眼睛烏亮烏亮的,翹而彎的睫毛撲閃着,猶如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精致得就像一個娃娃,“姐姐,在這裏,除了哥哥,阿桃只認識你......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玩。”
江晚歲很是疑惑,自己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姚雲舒,姚雲舒為什麽幾次都說她認識自己?
姚雲舒可憐巴巴地望着她,拉着她的袖子不松手,江晚歲對一切可愛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更別說像這種可愛的小孩子了,只一眼她就淪陷了。可是,私自帶別人的妹妹走這件事是真做不得啊,江晚歲很是為難地看向素春和繁冬,繁冬和素春對視一眼,上前蹲在姚雲舒身邊,兩個人輪番拿出自己的辦法哄着姚雲舒,可是不管她們倆說什麽,姚雲舒都是抿着唇搖搖頭,然後巴巴地望着江晚歲。
繁冬和素春也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江晚歲對此也是束手無策,三個人低頭看着姚雲舒,面面相觑。正當三人為難之時,一道疑惑的聲音解救了她們:“阿桃,你又在幹什麽?”
聲音溫和,又帶了些疑惑,卻是江晚歲很熟悉的。
江晚歲驚喜轉身,果不其然看見姚雲祈那張清隽溫和的面容,近乎是解脫般地松了口氣:“姚公子!”
姚雲祈遠遠就看見自家妹妹抱着一個女子,卻因為江晚歲她們是背對着他的,再加上江晚歲又被繁冬擋住了,所以他一時間還沒有認出來是江晚歲。眼下見到江晚歲,心中已泛起點點波瀾,看似淡然,實則帶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急切走了過去,“江姑娘。”
江晚歲像是見到了救星,指了指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姚雲舒,姚雲祈看清了情況之後,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盯着某個小屁孩,聲音盡量溫和:“阿桃,松開這個姐姐。”
“我不!”姚雲舒死死地扒着江晚歲,探出腦袋,對着姚雲祈吐了吐舌頭:“我想跟這個姐姐玩!”
姚雲祈面色微微一沉,伸手拎着姚雲舒的領子就要把人拎過來,江晚歲看着他的舉動吓了一跳,連忙攔住他護着姚雲舒:“姚公子你要不好動作輕些?”
見江晚歲護着她,姚雲舒趁三人不注意對着姚雲祈做了個鬼臉,姚雲祈看得腦袋疼。江晚歲垂頭摸了摸姚雲舒的腦袋,小孩子梳的發型不算精致,腦袋上紮的兩個小團子甚至還有些不對稱,一看就不是出自丫鬟之手。她彎唇看向姚雲祈:“我本來是想帶着阿桃到那邊的亭子裏去玩的,但是沒有跟你說一聲,我也不好擅自主張。現在想問一下,我能不能——”
“可以。”江晚歲還沒說完,姚雲祈就應下了,語氣裏還帶着些許急迫和激動。江晚歲一愣,眉眼彎彎:“姚公子若是無事也一起吧,正好現在現在太陽有些大。”
少女笑容明媚,一時間不知道是陽光還是這個笑容,姚雲祈晃了下眼,有片刻失神,察覺到少女疑惑的目光他很快恢複自然,溫和笑道:“好啊。”
江晚歲垂頭看向姚雲舒,笑吟吟地說:“帶你一起玩,現在可以松開我的了吧?”她伸手遞到姚雲舒面前,“要不要牽着?”
姚雲舒飛快地瞄了眼面色複雜的姚雲祈,笑眯眯地把手放到了江晚歲手中,“要!”江晚歲彎了彎唇,姚雲舒又把另一只手遞給姚雲祈,“哥哥,牽!”
江晚歲和姚雲祈均是一愣,江晚歲有些尴尬,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姚雲祈面色有片刻不自然,在看到江晚歲面色尴尬時,心中那些旖旎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他沒牽姚雲舒,面色嚴肅地盯着她:“阿桃,哥哥不能牽你,這是在外面。哥哥和姐姐如果都牽着你,別人會說姐姐的,你喜歡姐姐,希望看到她被別人很難聽的議論嗎?”
姚雲舒就是小孩子心性,考慮問題也不周到,但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跟她好好講道理還是會聽的。聞言,她瞄了眼江晚歲,又低下頭,小聲道:“不想。”
姚雲祈面色緩和了一些,“不想你牽着姐姐就好了,可以嗎?”
姚雲舒點點頭:“好~”然後她收回手,拉着江晚歲的手一蹦一跳就往亭子裏去了。小小的個子沒想到力氣倒是很大,江晚歲被她拉着往前跑,都來不及對姚雲祈說聲謝謝。
姚雲祈在後面看着她們倆歡快的背影,唇角不由得勾起,眼底噙着溫柔,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溫柔又安靜。等他走到亭子裏的時候,江晚歲正坐在凳子上垂眸看着姚雲舒給她編草環,唇邊還挂着笑意。
察覺到他來了,江晚歲仰頭對他笑了笑,“令妹很可愛,就是性子好像有些內斂,也不像之前你說的那般調皮啊~”
她的笑容太耀眼,姚雲祈怕自己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連忙低頭看向蹲在地上的姚雲舒,眼角抽了抽。
性子內斂?
姚雲祁覺得這個詞大概這輩子都跟姚雲舒無緣了,姚雲舒要是性子內斂,那他家附近那些男孩子大概不會見了姚雲舒就喊大哥吧。
姚雲祁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了眼姚雲舒,在姚雲舒心虛的目光下他溫聲道:“許是和江姑娘在一起時,多少影響到了她吧,平日裏總是皮得很,今日見了你卻是這般乖巧。”
江晚歲摸了摸姚雲舒的頭,抿唇一笑:“姚公子真的是謬贊了,是令妹本來就很乖巧啊。”摸着姚雲舒,江晚歲突然就想起來一件事情,她好奇地看向姚雲祁,小聲道:“姚公子,阿桃的頭發是你梳的吧?”
江晚歲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姚雲舒那兩個不對稱的小團子,姚雲祁看過去,彎了彎唇:“姚某實在是手拙,梳不會姑娘家的發型,家裏的嬷嬷也不會,姚某只能勉強這樣了。”
姚雲舒聽見他們在議論自己,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氣鼓鼓地瞪了眼姚雲祁,姚雲祁拿她沒辦法,當做沒看見。江晚歲卻是把這兄妹倆的互動看在眼裏,不禁想到,姚雲祁上一世成了許松初的軍師也不過是較現在而言一年之後,那個時候姚雲舒應該才不到十歲吧?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姚雲祁是怎麽舍得獨身去了軍中成為軍師的?那後來姚雲舒又怎麽樣了?
“姚公子,其實如果不能對稱的話,你可以只給她紮一個小團子,後面的頭發放下來,這樣既好看又不用擔心不對稱了。”江晚歲知道姚雲祁現在就算是領了職務,但畢竟家底不豐厚,想要買些丫鬟回來還是有些拮據的,便也沒說買些手藝好的丫鬟回來。她見姚雲祁若有所思地盯着姚雲舒的頭發看,笑道:“我小時候皮,娘親便給我绾了那樣的頭發,很是方便。”
姚雲祁一臉受教地點點頭:“姚某明白了,回去就給阿桃試一試。”
姚雲舒拿着手中編好的草環,遞給江晚歲,笑得眼睛都眯在一塊:“姐姐,這個送給你,我幫你戴在頭上可以嗎?”
草環編得很是拙劣,葉子又是沒有清洗過的,這樣戴在頭上不知道要沾多少灰塵,說不定還有蟲子,江晚歲皮膚嬌嫩敏感,搞不好又會起紅色的疹子。站在旁邊候着的繁冬差點要跳腳了,還是素春沉得住氣,示意她不要沖動。
“阿桃!”繁冬的表情被姚雲祁看在眼裏,他連忙呵斥着姚雲舒,想要阻止,卻看見江晚歲笑着低下頭,眼尾彎着:“好啊,那你可要給我戴得漂亮些~”
姚雲舒小心翼翼地把草環戴在江晚歲的頭上,笑得一臉滿足:“姐姐漂亮,戴什麽都好看!”
被人誇是件很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被一個可愛漂亮的小孩子誇就是更令人愉悅的事情了。江晚歲眉眼彎着,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寶石一樣,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找了個頭發亂了的借口到一旁整理。
亭子裏暫時只剩下姚家兄妹二人,姚雲祁拉過姚雲舒,眸色深沉,難得的嚴肅:“阿桃,不能給姐姐随便戴這些東西,她皮膚不好,你不要皮了。而且,你剛才要我牽你的舉動很不對,哥哥給你講過那麽多道理,我不相信你今天是無意的,你到底要幹什麽?”
姚雲祈很少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跟她說話,今天卻為了江晚歲這麽兇,姚雲舒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擡手就往姚雲祈身上捶去,聲音裏帶着哽咽和控訴:“我怎麽了,你幹什麽這麽兇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書房裏藏着的畫像上的人,我就想看看是什麽樣一個人足以讓你畫了千百遍卻不敢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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