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番外-老祖宗(倒V)

“喵喵, 喵喵~”阿貞剛從垂花門出來,就聽見有人拙劣得學貓叫。阿貞輕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走到花叢旁邊,問道:“又怎麽了?”

從半人高的花叢裏冒出一個人來,只見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人, 卻躲在花叢裏, 實在不搭。

“好妹妹, 怎麽樣?老祖宗今日心情可好?”

“老祖宗最是通情達理不過, 你有事說事, 管這些呢?”

“好妹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事兒太大, 必須找個老祖宗心情好的時候。事情不成是小,萬一氣壞了老祖宗是大。”

“且放心吧, 老祖宗什麽沒經歷過, 還能讓你給吓着了。”阿貞輕哼一聲, 轉身就走。

那青年從花叢中跳出來, 拉着她往亭子走去。兩兄妹笑笑鬧鬧到了亭子,那青年才正色道:“阿貞, 我想從武,宋世叔已經答應我, 只要我在今年六月之前到邊城,他便收我為徒,授我武藝兵法。可我不想一個人偷偷摸摸去, 邊關兇險,總要禀明父母長輩。”

“二伯三十大板還沒打掉你的妄想呢?”阿貞佯裝驚奇。

“随意更改那就不叫志向了。”那青年想得非常清楚,“爹娘、爺奶都不同意,現在只能寄希望于老祖宗了。要是他老人家願意為我說一句,爹娘肯定願意讓我闖蕩一番。”

“你又憑什麽認為老祖宗肯為你說話?”阿貞問道。

“我聽小叔說,小叔年輕時候,本在翰林院做庶吉士,那時候老祖宗還在朝中,又有幾位爺爺、叔伯幫襯,先做翰林儲相,兼任學士,再在各部侍郎的位置上歷練歷練,等時間到了,自然而然入閣,多麽清貴的路子。可小叔就想外放當個治理河道的濁流官,當時氣得爺爺、大伯、我爹他們直追着打,還是老祖宗站出來支持,這才有咱家這‘高行清粹’的牌匾。”青年嘆息一聲,笑道:“小叔能得老祖宗支持,我也抱着希望呢。”

“那可不一樣,就算是河道官也在文官的行列,咱家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出過武将?”阿貞并非愚昧村婦家裏對男女一般教導,甚至因為他們這支,四代以來就她一個女兒,更顯金貴。

餘家自老祖宗餘藍實開始,族內有三十二進士,舉人一百一十位,是有名的詩書之家。老祖宗當年在正三品都察院禦史上致仕,十年之後,又臨危受命,做了十年閣臣,這才徹底退下。這樣的官宦名門,文官世家,怎麽會允許子孫走武途。不是心胸狹隘瞧不上武将,是現實不允許家中人文武雙全,把持朝中選官。

“總要試一試。”年輕人總以為自己能開天辟地,不願意志向為現實折腰。“你快告訴我老祖宗心情可好?老祖宗最疼愛你們這些女孩子。”

阿貞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嘆道:“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青年興高采烈得跳起來,又佯裝淡定按捺住,他爹娘難道不知道說服老祖宗是唯一的路嗎?早就讓人把着院門,不許他進去,青年這才求到了堂妹身上。

阿貞趁着晚膳的功夫,偷偷溜出來,把堂兄帶進了老祖宗的院子。老祖宗年紀大了,平日裏不與晚輩們一起用飯。餘家用晚膳自有規矩,兩人裝病才未列席。

兩兄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進了老祖宗院子,正在用膳的餘家長輩卻放下筷子,輕嘆道:“聽老祖宗的。”他們不願委屈了孩子的志向,也不願壞了家族大事。即便在外人看來已是功成名就的餘家人,遇到不決之事,仍舊信任老祖宗的判斷。

藍生正坐在搖椅上發呆,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年輕時候鍛煉得好,等到年老便佝偻得不那麽厲害,即便頭發白了,仍舊穩當粘在頭皮上,沒成一個發禿齒搖的可憐老頭。

“老祖宗,阿貞來給您請安啦。”阿貞站在月亮門前,就脆生打招呼,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藍生側頭看了一眼玄孫和玄孫女,微微一笑,招手道:“阿貞、阿立,過來坐。”

兩個晚輩作揖行禮,乖巧依偎在藍生身旁。

老祖宗身強體健,沒有普通老人身上那種老邁腐朽的味道,身上總泛着淡淡的皂角清香,為人又慈祥和藹,家中晚輩都喜歡在老祖宗身邊晃悠。

“正是吃飯的時辰,你們怎麽來了?”藍生輕聲問道。

“來給老祖宗請安。”阿立笑着給藍生捶腿。

藍生又有什麽不知道的,阿立為了去邊關的事情在家裏鬧了好幾場,讓父母追着打了好幾回,他這個隐居深宅的老頭子也有所聽聞。

不過他既然這麽說,藍生就只當真是來請安的。迷迷糊糊眯着,讓阿立捶腿,半點不接茬。

阿立和阿貞趁藍生閉目養神的功夫,你比我劃、擠眉弄眼,好半響才打定主意。在藍生悠長的呼吸聲中,好不容易找到插話的空子:“老祖宗,阿立有話想說。”

“哦,說吧。”

阿立看着老祖宗似笑非笑的面容,仿佛什麽都知道一樣,仍舊硬着頭皮把想去邊關的事情說了。阿貞在一旁嚴陣以待,若有氣着老祖宗的跡象,馬上給堂兄一腳讓他改口。

藍生懶洋洋聽了,懶洋洋回道:“哦,那就去吧。”

“我是真想……啥?老祖宗,您剛說什麽?”

“想去就去啊?難不成是葉公好龍反悔了。”藍生慈祥笑道:“我這一輩子從農家子掙紮着走上科舉仕途,不就是為了祖孫後代多條路。若是為這所謂家族,連自己都不能實現志向,豈不本末倒置?”

阿立大喜過望,他本以為即便老祖宗再通情達理,也要磨半天,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成功了。阿立喜得原地翻了兩個跟鬥,單膝跪在老祖宗面前,朗聲道:“老祖宗放心,孩兒定當奮勇殺敵、忠君報國,不負我餘氏門楣!”

藍生卻沒有那麽大奢望,撫摸着他的頭道:“平安就好。”

年親時候沖動,年老之後保守,這是人生理心理的客觀規律,即便藍生這樣的老妖怪也受到身體機能的影響,思想有微妙變化。

玄孫兒笑着跳着蹦出院子,藍生估算着天時地利,微微一笑,“是時候了。”

藍生把自己的三個兒子召集起來,宣布了自己的決定:“樹大分支,是時候給你們分家啦。”

“父親!”三個兒子都是耳順之年的老人了,可父親健在,他們就還有不得體、能任性的權利。“父親,可是誰惹您生氣了?怎麽能分家?”

“是啊,是啊,父母在,不分家。”老三連連點頭。

藍生虛壓一下,開始講古:“咱們餘家本不是什麽豪門大族,往前數三四代,只是土裏刨食的農民,自我這輩開始科舉入仕,而後才有家族興旺。等我這一輩都入了學之後,我的爺爺,你們曾祖就主持分家了。第四代已出生、第三代已成家立業,正是該分開的時候。都說遠香近臭,咱們一家人守望相助,不在形勢上。”

“父親……”幾個兒子不知該說什麽,只能一聲聲喚着父親。

“好了,好了,你們也是入過官場的人,知道我是有的放矢。上面不見得喜歡我們餘家枝繁葉茂,前些日子我收到一份折子,說咱們餘姓占了半部晉紳錄。國朝之中,我餘家人已占了一成。”

老三脾氣火爆道:“咱們家子弟讀書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辛苦得來的。旁人不知刻苦,反怪我們家教太好了不成?”

藍生幽幽一嘆,他做皇帝時候,恨不得打散天下宗族,變成小家庭,不能抱團對抗朝廷。可等自己做了一家之主,就忍不住用姓氏和血脈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

“罷了,不說這些,分家已成定局,你們幾兄弟看着分分,趁着我還在,能給你把關。”

藍生這話說得不詳,幾個兒子都默然不語。

“早晚的事情,有什麽可忌諱的。我一直說,好的主事人不如好的制度,可公正嚴明的族長不是不重要。樹大難免有枯枝,天下宗族對內抱團、對外抗争,總也免不了欺淩弱小。咱們族中有監察、有刑堂、有族老,三角鼎立,比旁的地方強些。可你們也要時刻記着族學教導,血脈之親、守望相助。”

“都別傻站着,是時候了,分吧。”藍生揮手,定下此事。

他的兒子們都是在官場歷練過的人,即便是擔任地方官的時候,對地方豪強大族也是諱莫如深。如今換了角度,如何不知道盤根是怎樣看他們餘家的。不停分家、分支,正是為了把家族體量控制在帝王能容忍的範圍內。反正沒有分宗,他們餘家是天下少有的和睦之家,欺淩孤寡的事情也基本杜絕。團結、向上、抱團、求生,這才是一個家族生生不息的向心力。

幾個兒子各有成就、子孫出息,分家的時候并不争搶,你推我讓,傳為美談。在地方官的見證下,餘家長房又分為三房,支脈蔓延,傳承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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