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個救世主

“真、真的？”

不可思議又滿懷喜悅激動期盼的聲音在葉安涵耳邊響起, 奇跡般的抹平了葉安涵心底最後一絲不甘和憤怒，那種灼燒般的感覺竟然漸漸被另一股柔和的力量所撫慰, 讓他的神經不可思議般地放松下來。

“嗯。”

葉安涵點了點頭, 把那個孩子抱了起來，孩子沒有任何反抗，顯得格外乖巧，葉安涵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擡起頭來，有些恍然地看了看宮一德。

……這就是為他生了孩子的人。

葉安涵的表情突然緩和了一下。

他們看起來，并不好。

孩子骨瘦如柴，小身體驚恐地向他靠近，縮在他的懷裏, 那麽小小的一團, 因為喪屍血脈的原因, 所以臉色蒼白身體僵硬, 看起來格外讓人憐惜。

而宮一德……他也瘦了。

葉安涵微微垂下眼眸，他甚至不知道宮一德是如何生下這個孩子，他明明不記得自己和宮一德發生過什麽，但是這個孩子又是那麽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這個孩子身上，确确實實流淌着人類和喪屍的血脈，這孩子的外貌特征無一不顯示着這一點, 葉安涵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只不過是一個被喪屍咬過的嬰孩而已, 但是種種跡象表示, 這個孩子不是。

被喪屍咬過不死而被轉化為喪屍的人類, 都會在第一時間轉變為低等喪屍，以血肉為食，沒有理智，沒有神智，不會控制自己，只有在吞噬足夠多的晶核之後，才會有可能扭轉這一點，但是那個時候，他們體內的晶核就會發生變化，從一等喪屍的晶核變為二等喪屍的晶核。

而這個孩子，甚至連喪屍晶核都不完全，也不是無法控制自己，也還可以聽懂一些人類的語言，只有在餓極的情況下才會失控，

這個不足為奇，哪怕是個純種的人類，如果他的自制力不強的話，在饑餓已經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情況下，他也會不擇手段。

任何種族，都是希望活下去的。

葉安涵的眼睛微微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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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在他的四肢百骸內流動。

這是他的孩子……以及為了生育孩子的人。

他有義務……也有責任保護他們、愛護他們、為他們提供一切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他不再只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了。

他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是，既然他們豁出一切讓他們與他的命運相連，他就有責任，也有義務，将他們護在身後，滿足他們的一切需求。

葉安涵微微睜開眼睛，那濕潤的黑眸中有着讓宮一德心神具仰的東西，

宮一德聽見葉安涵用那沙啞的、有着一絲絲淺淡柔和的聲音緩慢道：“……走吧。”

宮一德動了動嘴角，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他知道，這世上最困難的就是邁出第一步，只要第一步邁出去，以後的任何一步都要比第一步來的簡單。

而葉安涵的第一個，是他歷經五個世界、耍盡手段用盡心機，才讓他邁出來的。

真好。

比他想象的，還早了不少。

宮一德曾經料想過的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這個世界自家宿主有所松動，禁锢着自家宿主的枷鎖能夠露出一個縫隙，讓自家宿主喘口氣，這樣，下個世界，他有充足的辦法将那個縫隙擴大，最後讓那個禁锢着葉安涵的枷鎖脫落。

但是宮一德從來沒有期望過，有朝一日，他的宿主努力自己将那個禁锢他的枷鎖掙脫，他的宿主，正在努力向他靠攏。

其實想想，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葉安涵向來是一個責任感大過天的人。

這一點，在那輪回轉世的一百世內就可以看出，在前面那四個世界中也可以看出，即使他嘴上說的難聽說的不顧一切，真的需要他的時候，他其實還是會出手的。

在那一百世之中，即使靈魂與心靈疲憊不堪，他也從來沒有停止過自己的行為，他因為靈魂上的重擔和疲累，已經想死想魂飛魄散想放棄一切了，他的靈魂又怎麽會不提醒他不要再這麽做呢？

不要再為國為民，不要再保家衛國，不要再做那所謂的救世主，只做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葉安涵，這樣你不就可以安詳一生了嗎？

但是葉安涵從來沒有停止過，從沒有。

拿最早的一世來說，葉安涵的死因并不只是“功高蓋主”這幾個字，還是因為當時皇貴妃的母族。

皇貴妃是皇帝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是皇帝的真愛，是皇帝一生的摯愛，因為她，皇帝一直扶持她的母族，她的父親一開始不過四品小官，借女兒之勢也做到了一品大員，她的祖父更是成為大顏丞相，一時間整個一族在朝內風頭無兩，也帶起了無端的禍事。

貪、搶、惡幾樣無一不沾，甚至還聯合上下買官、養兵，與敵國暗通曲奇，前面幾樣葉安涵還都可以當沒看見，後面這些讓葉安涵怎麽忍？

與敵國暗通曲奇！

敵國根本不把他們大顏子民當人看！

多少大顏子民死在敵軍玩弄欺辱之下？

攻下城便屠城，攻下村便屠村，還都是玩膩了再殺，在以前，每每大顏和敵軍開戰，前線一旦傳來敗事，婦女向來二話不說，幹脆利落地自殺，甚至都不會等到敵軍攻下來的那一天！

為什麽？

因為他們一旦攻下來，她們連死都不成！

曾經有敵軍為了取樂，将一批大顏女子扔給饑餓中的發情公虎，那哀嚎聲響徹整個大顏，鮮紅的血液沒有任何辦法寫淨。

任何一個有良心的大顏人，都對敵國恨之入骨，而與敵國交戰那麽多年的葉安涵，更是對敵國恨之入骨，他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就死在敵國手中，死狀無比凄慘。

葉安涵那時候并不想讓他的嫡長兄難做，也怕走露風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于是只是私下将那些證據等等都交給了他的嫡長兄，

但是換來的，并不是那位丞相的倒臺，而是一盆一盆的髒水，以及無比慘烈的死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兄要弟亡，弟不得不亡。

葉安涵死的時候，其實是了無牽挂的。

他一沒成家，二無子嗣，府中冷冷清清，并沒有幾個人，最好的朋友兄弟早已死在戰場上，早敬愛的兄長想要讓他死，

他死的時候，甚至沒有感覺到失望，只是疲累。

不只是這一世，就算是其他幾個世界，他都死的了無牽挂。

一沒成家，二無子嗣，大多時候也無父母親朋，就算有，也大多恩義兩斷，茫茫人海之中，只有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生死無畏。

到最後，他便真的死了，也不曾反抗。

如果他要是真的反抗，也未嘗不會成功……

但是……

在很久之前，宮一德就曾經納悶過這一點，任何生物任何種族都有生存之心，誰都會拼了命地努力活下來，就是聖人，也未嘗會白白送死，或者劍在喉尖都不帶躲一下的。

但是葉安涵，卻偏偏像沒有這種生存之心一般，每一次死亡，都只會加重他靈魂上的疲憊和麻木，但是卻不會真的對他的選擇造成什麽影響，直到有一天，這種疲憊和麻木終于壓的他擡不起頭來，他選擇放棄，選擇死亡，選擇再也不複生。

而現在，宮一德卻恍惚間有了那麽一點頭緒。

葉安涵不是沒有生存之心，他只是……沒有什麽活下去的理由。

每個人活下去其實都是有理由的，為子女，為父母，為愛人，為自己，這都是理由。

拿一個人的一生來舉例，很多時候，為人子女的時候，不懂事，學習是為父母學的，活下去是為父母活的，再大一些，為父母、為自己、為愛人，再大一點，有了子女，就是為子女，為父母，為愛人，為自己，反正總有一個理由，讓你必須活下去。

但是葉安涵，其實是沒有這個理由的。

他沒有愛人，沒有子女，沒有父母，沒有親朋，他只有孤孤單單的自己，所以當他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的時候，他就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而他，似乎誤打誤撞地給了葉安涵這個理由。

宮一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只知道葉安涵喜歡孩子，所以想要給葉安涵一個孩子，但是他卻從未去認真思考過，為什麽葉安涵喜歡孩子。

因為孩子，意味着血脈相連，意味着生命延續，意味着責任，更意味着……理由。

活下去的理由。

葉安涵是一個責任感非常強的人，這一點從他每一世的選擇就可以看出，他可以随時為了保家衛國為了百姓為了人民犧牲他自己，這是他的責任感，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了無牽挂，

但是，葉安涵是一個責任感那麽強的人，又怎麽會丢下他的孩子，和為他生了孩子的自己呢？

宮一德微微垂眸，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看，連上天都在幫着自己呢。

自己無意識地舉動，就給自己帶來了這麽大的幫助。

這可真是……太好了。

早知道一個孩子可以圈住葉安涵，他就早給他多生幾個了！

當系統不能生孩子？

他能生好幾個呢！

要是葉安涵想要，他能給他生一個動物園！

宮一德覺得自己get到了攻略宿主的精髓。

說起來也很心酸，別的系統都是宿主努力跟他們打好關系，到了自己這裏，就是自己追在宿主後面懇請宿主給自己一個回眸了，

唉，罷了罷了，誰讓他甘之如饴呢？

宮一德動作非常利落地帶着“老婆”葉安涵和“孩子”包袱款款地回到了基地。

黎明基地，是目前這個世界上唯二的兩個基地之一，在喪屍肆虐的這幾百年間，人類的數量已經越來越少，越是高階異能者的生育可能性就越低，但是他們的存活率很高，在這個喪屍遍地走的世界中，高階異能者是最安全的，

但是，他們的生育率無限接近于0。

研究員對這一情況非常重視，研究了幾十年，最後只能遺憾地宣布，當高階異能者在異能強大的同時，他們的經絡為了容納更強大的異能而出現了一點問題，直接影響到他們的生育率，這個目前暫時沒有辦法能夠緩解。

也就是這一點，無限地緩和了異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

在以前，異能者瞧不起普通人，普通人懼怕異能者，但是普通人又要依附異能者才能活，那時候的秩序是十分混亂的，

而後來，人類人口大幅度減少，喪屍的數量是人類數量的好幾倍，全球甚至只剩下兩個幸存者基地的時候，人類內部之間的矛盾自然就幾近消失，再加上異能者幾乎沒有生育的可能……

異能者關系到人類的現在，而普通人才關系到人類的未來。

低階異能者和普通人再也不會被當做人類社會的渣滓，沒有他們，就不會擁有新生兒，那麽人類總有被滅絕的那一天。

而在人口銳減的今天，幾乎每個人都在為人類的未來而努力，都在為讓人類不至于滅絕而努力。

所以當宮一德領回葉安涵和小孩子，在葉安涵用某種方法徹底壓下去他和孩子體內的喪屍病毒、黎明基地的機器檢測到他們父子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的時候，他們非常順利地進入了黎明基地，黎明基地上上下下甚至為這個新生兒的到來而感到異常的歡喜。

他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任何新生兒了，在現在這個社會，普通人本來就稀少，壽命又短，而且普通人的生育幾率也大大不如以往，所以在看到這個新生兒的時候，基地上上下下都十分歡喜震驚。

所以對于宮一德那一套解釋也并沒有多加追問，宮一德也是黎明基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甚至還有個“第一異能者”的名號挂在頭上，基地內粉絲迷弟不少，他對基地的心也都被人們看在眼裏，現在的人類，幾乎就是擰成一條繩了。

所以葉安涵和孩子十分順利地進入了基地，因為宮一德暗示了一下自己對于葉安涵的私心，工作人員便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再加上葉安涵并沒有任何意見，所以最後葉安涵和孩子被打着“不要浪費資源”的名號安到了宮一德的房子裏。

對此，葉安涵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了，孩子當然要跟孩子的雙親住在一起，這對孩子的成長是有好處的，更何況，宮一德為他生了孩子，他要保護宮一德，自然要就近住了。

宮一德把葉安涵拐回家的時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慶幸自己想了這麽一個主意！

宮一德甚至覺得自己看那個孩子都無比順眼。

還有什麽比把心上人拐回家更讓人開心的呢？

一開始，葉安涵還有幾分不習慣，他習慣了天高任鳥飛習慣了放空思維習慣了随時随地一躺就是一天，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條件了。

在宮一德鼓勵他出去走走的時候，葉安涵并沒有拒絕。

即使他并不想出去。

但是滿足“伴侶”的需求，是他應該做的。

于是葉安涵出去了，還十分自覺地去排隊領食物。

在黎明基地，所有的食物都是由“中央”分配，因為消耗需求等等有所差別，但是差別不大，雖然不能實現完全的公共化，但是也已經相當不錯了。

葉安涵去的時候，隊伍已經排的很長了，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這個新來的普通人，站在葉安涵前面的兩個人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對葉安涵道：“孩子在家裏等着呢吧？你先來你先來，不能餓着孩子。”

于是那兩個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站到了葉安涵的後面。

随後，前面一批人都為葉安涵讓開了位置，等葉安涵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到了最前方。

那個分發食物的工作人員對着葉安涵善意地笑笑，和善道：“孩子在家裏等着呢吧？孩子多大了？看樣子不過三個月？這個時候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可不能大意了。”

說着，那個工作人員多給了葉安涵兩個雞蛋，其他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葉安涵愣了一下，那工作人員以為葉安涵不好意思說，于是便微笑起來，任何時候，禮貌的人都更容易得到別人的喜愛的。

“拿着吧，給孩子的，每一戶有孩子的人家都有。”

“是啊是啊，”葉安涵身後的那個女人也微笑起來，“每一個有孩子的人家都有，現在新生兒的出生率太低，死亡率又那麽高，每一個孩子都是珍寶。”

“對啊對啊，”這個女人身後的那個男人也爽朗地笑了起來，“別拒着了，拿着吧，前幾天看了你家孩子，太瘦小了，多補補。”

“就是就是，想想孩子，怎麽也不能苦了孩子啊。”

“對啊對啊，孩子時這年頭的希望啊。”

那隊伍中的人七嘴八舌地勸說着葉安涵，葉安涵眼眸中閃過一分困惑，人類，是這個樣子的嗎？

……怎麽跟他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呢？

記憶中的？

葉安涵又是一愣。

他記憶中有人類嗎？

葉安涵不由蹙起了眉心，他拿起籃子，沖着人群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沉默地離開，他在他的記憶中搜索了好久，也沒有找到任何關于人類的記憶，

他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就是宮一德啊……

那麽……他又是哪裏來的這種感覺呢？

葉安涵迷惑不解。

他身後的人類看着他，都露出善意的微笑，這年頭年輕禮貌又好看的小夥子不多了，很容易得到人們的喜歡的。

對于現在人類的平均年齡來說，葉安涵這個面貌明顯不超過二十五歲，在衆人眼裏，這還是個小年輕呢，年紀小小就為基地做了這麽大的貢獻，基地裏可是足足三年沒有新生兒誕生了，這種狀态下人心惶惶，這個小年輕和新生兒的加入無疑給許多人注入了一針強心針。

看，神明還沒有抛棄人類，人類依然有新生兒誕生的！

人類還不會走到滅絕的地步的！

他們依然是有希望誕生的！

葉安涵回去的時候，是提着一籃子東西的，宮一德看着葉安涵有些困惑的眼眸以及那一籃子今天的食物，再想想葉安涵出去的時間，眼眸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看來自家宿主今天經歷了昨天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啊。

現在的反應，是因為和靈魂中的潛意識所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嗎？

宮一德眼眸中閃過一分若有所思，卻沒有多說些什麽，只是非常自然地将葉安涵手中的籃子拿了過來，走到廚房準備做飯。

就在這個時候，葉安涵突然開口，問道：“我們曾經認識嗎？”

“不認識啊，”宮一德切着菜，擡頭看了葉安涵一眼，笑容無懈可擊，“我們上哪裏認識去？”

葉安涵微微蹙眉，在他的記憶中，他一直都是喪屍王，也只是喪屍王而已。

這樣的話，宮一德認識他才奇怪吧。

葉安涵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宮一德鎮定地繼續切菜，他确實沒有欺騙宿主啊，在這個世界裏，那确實是宮一德第一次見到葉安涵啊。

但是他不僅是宮一德，還是功德系統001。

小小的語言陷阱，希望宿主不要怪罪他才好。

“那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執着？”

又是一道沙啞的問題響在耳邊，宮一德手中的刀一頓，他擡起頭來，認認真真地看着葉安涵，眸子裏全是葉安涵的倒影。

他把刀放了下來，走到葉安涵的身邊，撐起葉安涵的臉，一字一頓道：“因為我，對你一見鐘情。”

葉安涵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又想起面前這個人為他生了孩子，于是硬生生地壓抑住了，宮一德自然看出他的動作，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然後強硬不容拒絕地将葉安涵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膛，輕柔道：“聽到了嗎？”

“咚——咚——咚——”

那心跳聲音劇烈而有力，

宮一德柔聲道：“它為你而跳。”

我為你而來。

親愛的。

葉安涵懵了好一會兒。

直到宮一德去做飯，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純潔的宛若一張白紙的葉安涵心裏突然湧現出了濃烈的愧疚，

人家連孩子都給自己生了，他還沒對人家有任何表示呢！

對此，宮一德只有一個字可以表達自己的心情：爽！

出于某種愧疚的心裏，葉安涵雖然對宮一德的要求說不上有求必應，但是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答應的，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踏入了某個人的套路。

宮一德心滿意足，只覺得每天看着乖乖巧巧皺着眉不大甘願但還是不會拒絕自己的宿主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說老實話，他其實都不想離開這裏了。

在這個世界繼續待着，多好啊。

他的宿主純潔的宛若一張白紙，又可愛又好騙，不要太幸福。

在宮一德的要求下，葉安涵與基地人類的相處與日俱增，他每天都要被宮一德“指使”着去取各類生活用品，以至于和許多人都有了接觸，再加上孩子的存在，葉安涵勵志要做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介于他和宮一德一點經驗都沒有，所以不得不去學。

也因此，當他遇到一些人暗暗談論孩子的時候，他都會安安靜靜地停下來聽一聽，久而久之，就有很多人願意來跟他交談“育兒經”，更有很多人為葉安涵提出了許多不錯的建議，讓兩個新手“爸爸”平安渡過“實習期”。

而體內擁有一半喪屍血統的孩子顯出了超乎常人的強悍和乖巧，讓周邊的人類都十分羨慕。

葉安涵似乎已經完全融入人類世界一般。

而在這一年冬天，新生兒一個又一個地開始生病，一開始只是一個孩子生病，大家也沒放在心上，現在孩子的死亡率極高，有個小病小災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派了治療系異能者從這裏守着，

但是很快，人們發現，這疾病似乎是一種傳染病，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內，竟然有十幾個孩子開始生病！

這些孩子的病症死完全一模一樣的，最重要的是，現在根本沒有什麽辦法有效地治療他們！

研究員和治療系異能者日日夜夜守在這裏，正拼命地檢查并且努力治療，他們甚至做了封鎖，但是依然沒有什麽用，越來越多的孩子被感染，在第十天的時候，六歲以下的孩童全部被感染。

除了葉安涵家的孩子。

整個黎明基地都陷入一篇悲傷絕望之中。

這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第十一天的時候，這種疾病已經在向六歲以上兒童蔓延了，而第一個患病的孩子，甚至在這一天當中幾度差點斷氣，他的父母直接哭暈了過去！

那是一對十分溫柔善良的夫妻，他們經常為葉安涵提供一些建議和幫助，還教葉安涵如何哄孩子睡覺等等，兩家還是鄰居，這對夫妻做了什麽适合孩子吃的食物，也會分一半給葉安涵和宮一德，讓他們喂孩子吃。

就在這個時候，研究員終于研制出這種病毒的成因，這種病毒與喪屍病毒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只在孩童之間流傳，他們稱呼這種病毒為——屍毒。

消息一出，整個黎明基地上上下下都要崩潰了，喪屍病毒多麽頑強多麽可怕他們當然知道，而出現了只在孩子身上流傳的這種病毒，這明顯是要讓人類滅絕啊！

那一天，整個基地都是哭聲，甚至有一些人選擇了自殺。

葉安涵平靜地站在宮一德面前，淡淡道：“因為我？還是因為他？”

葉安涵指了指孩子，半晌輕輕搖頭，篤定道：“他沒有那麽大的能力。”

“那麽，就是因為我咯？”

“我是喪屍王，也說得通。”

他的語氣平靜而篤定，卻讓宮一德心裏升起無限的酸澀，宮一德知道，當葉安涵開口詢問他的時候，葉安涵心中就有了答案，甚至有了決定。

宮一德輕輕點頭，“是。”

“那麽，”葉安涵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淺，很輕，也很淡，眨眼間就消失了，“你能幫助我嗎？”

“我不想讓這裏充滿悲傷。”

“……”宮一德張了張嘴，半晌頹然地吐出一個字，“能。”

葉安涵又笑了，對着宮一德的眼睛，輕聲道：“謝謝。”

“宮一德。”

葉安涵輕輕開口，宮一德深深地凝視着他，眼眸中滿是迷茫和悲傷，葉安涵猶豫了一下，輕輕地保住了他，徐徐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