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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文家裏挂着不少手串。
他那張紅木茶桌邊上擺着一個盆景, 像棵枝葉錯綜的樹。樹根是整塊的龍晶,樹幹是茶晶制成的,樹葉則是純金打造, 但它并不是什麽擺設, 而是一個放置架。
這棵樹上挂着他的許多手串, 諸如七寶,金、銀、琉璃、砗磲、瑪瑙、琥珀、珊瑚串, 又諸如菩提子、海南黃花梨、紅木串, 但他最喜歡的, 還是那個盤了很多年, 總體來講也不是非常貴的小葉紫檀。
倒也不是說不貴, 只是談不上價值連城。高銘文有時候也收集一些東西,他喜歡價值連城。
這串小葉紫檀, 還是他名義上的岳父田上則送的。當時的田上則在這一行小有名氣,開過幾家地下古玩店,生意也還不錯,後來想從底下轉到地上的時候, 卻被一股不可抗力阻斷了,自那之後田上則在這一圈的地下交易就再也沒能放到地上去。
再後來,因為虧空太嚴重,提前進入破産清算。
田上則不知道的是, 那股不可抗力,其實就是高銘文親手做的。
生意場上沒有感情,只有利益。
愛是什麽, 他早已忘卻。
印象裏,他蜷成一團縮在牆角的時候,下大雨,很冷。有個小姑娘遞給他一杯熱奶茶,為他撐起一把傘,那就是他唯一感受到的愛。
田上則最近好像在忙他的新酒莊,說是要做到産出加工一體化,忙得連家也不沾。這件事高銘文是第一個知道的,甚至比田上則的家人們知道得還要早。
所以當田糯糯得知自己家裏還有酒莊的時候,重新刷新了對家境的認知。她一直認為田家只是比普通的有錢家庭更有錢一些的家庭,但是卻沒有想到田家根本不是什麽有錢家庭,而是土豪家庭。
仔細一想,她應該早一些想到的。林菀柔,知書達理大家閨秀。田絲絲,銘時代臺柱子。白糖糕,當紅上升期小花。一家子都是厲害角色,虎父無犬女。
嗯……也不盡然,除了田糯糯自己。(手動再見)
雖說她家是塑料三姐妹,但是她這個大姐混得确實不咋地,屬于塑料皮。
好在她也不是很在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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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糯糯的工作室還需要建設幾天,因此她最近就宅在家裏和林菀柔一起剪素材。她留了很多素材,打算到時候招募個後期過來給她剪輯調色。
在某天下午,田糯糯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打坐,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這個出去走走并不是為了工作,或者說坐個酒局,就是單純地、漫無目的地出去溜達溜達。
田糯糯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做了。
她迅速地洗漱了一遍,站在鏡子前面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己。然後簡單地修了個眉毛描了兩筆,上了個底妝,圖了人魚姬色的口紅,打了蜜桃色腮紅,然後用小皇冠發圈紮了個高馬尾。
整個人看起來元氣滿滿,是人間水蜜桃本桃了。
田糯糯換了件加絨帽衫,戴上貝雷帽,轉身出了門。
屋子外面的世界永遠是人來人往的,她選擇了一種很日常的交通方式。
公交。
随機走到一個想停下腳步的站臺,随機上一輛到站的公交,坐到末班車,去看看那邊的景色。
公交車裏就像人生的縮影,有年邁的老人、有尚在襁褓裏的幼嬰、有孕婦、有剛放學的學生,尚且算擁擠。田糯糯找準時機瞄到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高樓大廈、雜貨店、車燈、行人,坐地鐵是感受不到這種城市的氛圍的。她對地鐵的印象永遠都是沉悶、嗚咽、像午後的鐘聲。在裏面待久了,會喘不上來氣。
這時候,列車停站,一個老太太走了上來,筆直地來到田糯糯面前。田糯糯原本位置上坐得好好的,對這種強行逼座的人沒有好感,但是又一想,老年人也不容易,于是田糯糯起身給老人讓座。
老太太也沒道謝,就那麽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看着田糯糯問道。“姑娘你多大了?”
田糯糯覺得她問得有些奇怪,難道是想給自己介紹對象?雖然這麽想,但還是順口答道。“二十多了。”
老太太撇了撇嘴,突然謎之發言。“我兒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買車了,不像你還擠公交。”
田糯糯于是漫不經心道。
“那你兒子真厲害。但我家不缺車,我媽也從來不坐公交。”
老太太被怼得再也沒有開口。
在口舌之争上,田糯糯還沒輸過誰。
田糯糯并不知道這列車的終點站到底是哪,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但是當她下車的時候,竟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這好像就是名義上的城鄉結合部,但是非常山清水秀。
她的身後是城市的高樓大廈,往前走是一片剛剛打過麥子的麥地,支杆都光禿禿的,但是金黃的顏色還在。風吹動的時候,還是一片金色的浪。深秋落葉飄零,落了一地的葉子也沒有人掃,有橙色的梧桐葉、火紅的楓葉等等,厚厚的一層,踩上去的感覺分外解壓。
這裏的視野一望無際,麥地後面是低矮錯落的小屋,再往後是蒼綠色的山巒。
田糯糯覺得自己可以錄一個戶外vlog,突然也有些明白的采菊東籬下的悠然。
右前方是一個小湖,湖邊有幾個老年人拿着樂器和椅子,在那邊拉二胡,吹笛子。
人家說孤獨是有等級的,但田糯糯總是很享受這種孤獨。
等到她回去的時候,正好入夜。
她到家裏的時候,發覺今天家裏很熱鬧。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田家好像變成了高家的轟趴館,每當他們要來的時候,從來不是去外面哪個地方共進晚餐,或者是什麽茶館品茶。
不過說起來也沒什麽問題,畢竟田家有私人廚師,環境也優雅,比得上五星酒店。
田糯糯回到家裏的時候,田高兩家都坐在餐桌前,林菀柔是第一個看到她的,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坐到她身邊的空位置上。
很奇怪的是,高銘宇和高銘文都在,就連田上則都在。
田糯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頭霧水地坐了過去。
桌子中間擺着林菀柔的插花,很顯然她插花的技術又上了一層樓。
田糯糯的左邊坐着林菀柔,右邊坐着田絲絲,田絲絲的右邊坐着白糖糕。對面則是田上則、高銘文和高銘宇。田糯糯一看這個配置,本能地有點想走。但是馬上走又有點不給面子,田糯糯如坐針氈地坐了一會,才明白明白過來原來高銘宇和白糖糕又複合了。
哦,複合就複合呗。
等等,複合了?
田糯糯飛快地思索着,怕什麽來什麽,那以後豈不是要白糖糕老板娘?
這麽想着确實有些尴尬,田糯糯便開口。“那個……我想……”
我想走,你們吃,行嗎。
這時候,白糖糕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田糯糯。“姐姐!我們和好吧!”
田糯糯有點被噎住,嗆了兩聲。“哈?”
林菀柔在一旁給她拍背,田糯糯接着說。“和好?什麽和好?”
白糖糕突然雙手合十,聲音低如蚊語,眼睛裏甚至還閃爍着淚花。“姐姐這次回來原本我們是很開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們之間總是會出現一些小摩擦,可能是我和絲絲姐在一起過習慣了,但是後來我們反省了一下自己——”
田絲絲接話道。“是的。”
白糖糕接着說。“我們反省了自己,發現很多地方我們做得不對,所以希望糯糯姐能原諒我們,能和我們重歸于好。”
田糯糯一時有點受寵若驚,于是蒼蠅撓頭,笑容都變得有些憨厚。“行、行啊,本來也沒啥事啊,突然說這個。”
對于田糯糯來說,這确實不算什麽事。畢竟這兩個妹妹再讨厭,也跟自己是一脈相承,別人尚且都能原諒,何況自家人呢?況且白糖糕說得情真意切,田糯糯是真的信了。
白糖糕話音剛落,田絲絲又道。“姐,當年的事确實是我有錯,但是我也是真的很喜歡銘文,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我。”
田糯糯擺了擺手。“害,一個男人而已,沒事沒事。”
高銘文擡起頭看了一眼田糯糯,但對方好像并沒有接收到對方發來的訊號。
高銘宇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高銘文。
田上則也看了一眼高銘文,只不過看不出來是什麽心态。
話既然都說開了,田糯糯也就不急着先走。原本今天她心情就不錯,兩個姑娘跟她道了個歉,心情就更不錯了。
田絲絲沒想到對方接受得這麽快,于是重複了一遍。“真的不生我氣了嗎?”
田糯糯:“真沒事,我都想好了,沒準咱們仨以後老了還能結伴跳廣場舞。”
高銘宇不禁笑了:“糯糯,我真覺得你太适合上我們節目了,經歷又豐富、又有梗、又有病。”
田糯糯怒道:“你才有病,說誰呢。”
高銘宇雙手抱拳。
自始至終,高銘文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他也不是睡着了,好像是在思考什麽,一雙眼睛分外深邃。
這時候反而是田上則先開了口。“明天我帶你們去酒莊看看吧,我們的A股快上市了。”
田糯糯手裏的龍蝦突然就掉到了桌子上。
什麽東西?A股上市?什麽意思???一會是不是直升機也要出來了???
田上則:“我們可以坐私人飛機去。”
田糯糯驚呆了。
她知道家裏有錢,但是也沒有想到家裏這麽有錢啊,照這個說法,她家能排上全市第一GDP。
但是田上則一說名字,田糯糯就想起來了。尚澤酒業、尚澤建築、尚澤鋼材、尚澤超市……這些充滿大街小巷的尚澤,原來就是自家的上則????
田糯糯內心猶如萬馬奔騰,對不起爸爸,當時你連着給我發5200道歉紅包的時候,我不應該收,我應該等你給我發一個億!!
仿佛是看穿了田糯糯心中所想,高銘文突然接了一句。“先定一個小目标,掙它一個億。”
高銘文是對着田上則說的,王劍麟管家剛好路過,若有所思地看了高銘文一眼。
田家的酒莊,高銘文和高銘宇自然是沒有去的。
田上則愛酒,田糯糯也是愛酒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微妙聯系。當他們到達酒莊的時候,田糯糯又被驚呆了,這裏布置得宛如城堡一般。
田糯糯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仙境。
那好像真的是一座城堡,整個基調是灰色的,但是看起來并不古舊,一共有十二道拱門,每道門上都攀生着茂密的薔薇。城堡是尖頂的,依稀可見飛鳥落在上面,不止沒到拱門上攀生着薔薇,那些花朵由拱門而下連成一線,再彙聚成一片,城堡前是肉眼可見的大片薔薇花田。
花田之中插着一柄熠熠生輝的權杖,打磨得精致,卻并不是什麽名貴材質。權杖是一種标志,那是進入酒窖的門。
城堡是用來加工的,由第一道拱門綿延到第十二道拱門,一共十二個步驟,缺一不可。
城堡後面則是大片的葡萄藤,很遠就可以聞到這種香甜的味道。
田上則說要實現産出和制造一體化,真的是這樣。花田的下邊是酒窖,裏面存封着許多釀造好的葡萄酒,靜待沉澱和時間的打磨,成為佳釀。酒自然是越久越醇香。
田糯糯去看了那些葡萄,各個顆粒大而飽滿,上面布滿了自然長成的糖霜,令人垂涎欲滴。她第一眼看到這些綿延的葡萄藤,心裏只有一個震撼。
攀生的葡萄像薔薇花田一樣一眼看不到邊際,葉子大而翠綠,上面的脈絡清晰分明,這重重疊疊的葉子遮擋去了大片的陽光,只在地上投下一片金綠色的陰影。田糯糯伸出手去遮掩刺眼的陽光,映得她瞳仁金黃如琥珀般。
過于美麗。
這樣的葡萄釀造的酒,想來也是非常好喝的。
田上則帶着他們參觀,一步一步地介紹,原來這個酒莊已經運轉了七年時間,前六年都是虧損狀态,今年才達到盈利,而虧損的那幾年,高銘文一直在往裏面墊錢。
所以這個莊園有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剩下的田上則占百分之三十,其餘的則分給林菀柔和三個女兒。
田糯糯隐隐覺得有些不安,高銘文占了田家這麽多股份,萬一他想……
怪不得,田絲絲要一直跟着他。原本以為她的愛有多純粹,現在看來也未必如此。
如果說高銘文僅在酒莊占有較高股份倒還好說,其他地方呢?真的像表面上那麽清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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