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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晴是個行動派。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任何跟冷宮沾得上邊的差事,她都格外殷勤的往身上攬。
別的宮女都覺得她腦子有病,正常人都巴不得離那種不吉利的避諱地方遠點,她倒好,上趕着湊,每回去冷宮就跟過年似的,就差嘴裏沒哼着春節序曲了。
不過難得出了這麽一個愛幹活、話不多的傻子,大多人還是喜聞樂見的态度,一分到冷宮的差事,也愛跟盛南晴換一換,這麽一來二往,雙方都歡喜。
漸漸地,盛南晴在這掖庭宮裏也積攢了點人緣,稍微混開了些。
***
周嬷嬷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一張清麗的笑臉在自己面前晃。
“周嬷嬷早上好啊,今天天氣真好,您說是吧?欸,這麽好的太陽你該多到院子裏坐坐,我們老家那邊有位名醫說過,适當曬曬太陽對身體好。”
“周嬷嬷,你給花兒澆水呢?這花真好看,嬷嬷你真是厲害,換我養花,肯定沒養幾天就養萎掉了,看來我以後跟着你多學學這養花的技巧。”
“诶,周嬷嬷,我來搬就好,您老坐着別動——”
“嬷嬷,這是昨日分下來的松子糖,可香甜了,你要不要嘗嘗?”
“周嬷嬷……”
一開始,周嬷嬷還能不理不睬,權當無事獻殷勤的小丫頭是透明人。
但後來……
日複一日的被這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給洗腦,周嬷嬷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也有點開崩的跡象。
甚至某日清晨醒來,周嬷嬷打開窗時,還不自覺的朝那褪色的宮門望了望。
等意識到自己心中那份隐約期待的時候,她自己都驚駭了半晌,連忙喝了口冷茶醒醒腦子。
但這一日,盛南晴沒來。
周嬷嬷面上雖不顯,心底卻有些納悶:這小姑娘昨兒個走之前,還口口聲聲今天會帶新花種過來,怎麽就失信了?
想想也是,冷宮是什麽地方?一群毫無指望、茍延殘喘的人在這算着日子過,等着閻王派小鬼來收。她一個水靈靈的年輕姑娘,跑這裏既得不了利,又讨不到個好臉,何必還巴巴的跑過來呢?
周嬷嬷這般開導着自個兒,心裏卻還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捧着佛經的趙太妃見周嬷嬷這恹恹不得勁兒的樣子,只輕輕地笑嘆了一聲,并未多說。
…………
掖庭宮這邊。
盛南晴早上起來梳洗後,就拎起裝着花種的荷包,準備往冷宮去的。
但她剛要出門的時候,正好在撞見同寝的宮女沐蘭蒼白着一張臉,腳步踉跄的走進來。
見沐蘭這搖搖欲墜的虛弱模樣,盛南晴下意識的扶了一把,“你這是怎麽了?”
對于這個沐蘭,盛南晴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在這六人寝中,沐蘭是最安靜低調的一個,除非必要,她一般都不怎麽開口講話。
一開始盛南晴還懷疑這妹子是不是口齒有毛病,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她才意識到沐蘭真正的人如其名,如一朵開在深谷中的清幽蘭花,靜悄悄開放,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根據盛南晴的記憶顯示,之前鳶尾帶着其他宮女找自己麻煩的時候,沐蘭是始終沒有參與的,雖然她也沒出手幫忙——這點盛南晴倒也不怪她,畢竟在這深宮之中,人家妹子沒落井下石,就算人品不錯了。
沐蘭由着盛南晴扶到床邊坐下。
她一只手緊緊地捂着肚子,整個人痛得快蜷縮成一團,汗水将她額前的碎發都凝成一條一條的。
這樣悶哼了好幾聲,沐蘭忽的站起身來,從枕頭下摸出一條長長的帶子來。
還沒等盛南晴反應過來,就見沐蘭拿着那帶子一圈一圈的勒住小腹部,勒得很用力,光是看着就覺着腰要疼斷了。
“你這是幹什麽?”
盛南晴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腦袋上是三個大大的黑人問號。
“我來葵水,腹中不适,這樣勒着,還能撐段時間。”沐蘭有氣無力的答道。
盛南晴怔了怔,這是痛經的意思?
不對,痛經就應該好好歇着,勒肚子算是哪門子的止痛法?
想到這裏,她趕緊上前攔着,“你身子不舒服就在房裏歇着,我去替你跟張嬷嬷告假。張嬷嬷為人寬厚,不會為難你的。”
沐蘭搖頭,“張嬷嬷去鳳儀宮了,這會子不在房裏。”
“那就等嬷嬷回來再去告假。”
“不行的,尚寝局的黃司苑昨日吩咐了,讓我今日去長樂宮給莊容華送六盆胭脂海棠,若是誤了差事,惹得容華主子不悅,那可就慘了。”
“這……現在就要送?”
“嗯。”沐蘭應了一聲,同時臉色又白了幾分,看得出姨媽君又對她的腹部發起另一輪攻擊了。
盛南晴前世也是個痛經受害者,每次來大姨媽,就像是有一萬支機關槍突突突突的對着她的腹部掃射,那種滋味,真是想想都頭皮發麻。
現在看到沐蘭痛成這樣還要去幹重活,盛南晴實在不忍心,嘆口氣道,“唉,你躺着吧,我幫你去搬。”
沐蘭一怔,一臉不可置信,“你……你幫我?”
“你都這個樣子了,就別硬撐着了。大家都是宮奴,又住在同一屋檐下,順手幫一幫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會不會耽誤你的差事?”
“我今天正好輪休,沒事要忙。”盛南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花種,暗暗想着:搬個花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我盡快忙完再趕去冷宮就行。
見沐蘭還要說什麽,盛南晴直接将她按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好了好了,你就安心躺着吧,月經……呃,那個葵水期間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話,對身體危害很大的……”
沐蘭盯着這個柔聲叮囑的女人,原本還帶有防備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等被子蓋好,沐蘭出聲叫住她,“南晴,多謝你。”
這句多謝,令盛南晴腳步一頓。
她進入宮中一個多月,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句多謝。
她轉過頭,朝沐蘭露出個友善的笑容,“不客氣。”
…………
盛南晴跟尚寝局的黃司苑解釋了一番後,黃司苑倒也沒過多為難,吩咐了兩句,就讓她跟着另外幾個宮女搬花去了。
一路上,宮女們人手端着兩盆花,步伐整齊走着。
盛南晴懷裏的兩盞胭脂海棠開的格外燦爛,由于湊得近,這好似梨汁甜味的花香直直的往她的鼻子裏撲,好幾次她都差點打噴嚏了,一想到這是在後宮主道上走着,硬是給憋了回去。
還沒走到莊容華所住的長樂宮,就聽到前頭帶路的一等太監急急忙忙出聲道,“聖駕在前,爾等速速靠邊行禮。”
聖駕?!
OMG,皇帝出現了?
盛南晴仿佛聽到耳邊響起嗷嗚嗷嗚的警報聲,還有一同亮起的Warning警告紅圖标。
這就要見到整個游戲最大的boss了?
盛南晴一顆心下意識的提了起來,緊張的同時,大腦卻是控制不住的亂想:也不知道這皇帝長得怎麽模樣,一般經過多代美女基因改良後的品種應該不會太挫吧?
學着前頭宮女的樣子,盛南晴趕緊退到路邊,規規矩矩的彎腰行禮。
聖駕緩緩經過,開始還挺随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莊嚴逼仄起來。
這大概就是皇帝的氣場?
盛南晴低垂着腦袋站着,也不敢放肆偷看,誰知道會不會被抓個現行,以禦前失儀的由頭,又被拖出去打板子呢。
等到聖駕走遠後,她才轉頭朝那方向看去。
隔着一段距離,只能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背影,朱紅色繡黑龍紋的錦袍,黑頭用白玉冠固定。
雖然看不到正臉,但起碼能看出這皇帝的儀态很不錯,即使坐在轎辇之上,腰背也是端正筆挺的,看起來就讓人感覺精神。
冷不丁,系統冒了出來:“怎麽樣,想看正臉不?”
盛南晴微微挑眉,“是挺好奇的,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活的皇帝呢。”
系統:“既然好奇,那你就努力完成任務。等你過關了,別說看皇帝了,睡他都可以。”
盛南晴:“………”
盛南晴:“系統,我目前還是個未成年少女好吧,我才14!”
系統:“在這個朝代,14歲是适婚年齡。”
盛南晴:“啧,萬惡的封建社會,殘害祖國未成年花朵。”
系統倒是沒繼續這個話題,又繼續休眠去了。
倒是剛才還安靜的宮女們小聲的聊了起來。
“皇上這是從莊容華那裏出來吧?這莊容華最近頗得聖寵啊。”
“誰說不是呢,這個月皇上統共就來了後宮七次,有四次是宿在莊容華這裏呢。”
“這胭脂海棠可是剛從滇南進貢來的,滿宮上下就三十盆,莊容華一人就得了六盆,這份恩寵,放眼整個宮中是獨一份的了。”
“說來這莊容華也實在不走運,若去年中秋沒有小産,這會兒有個皇子傍身,怕是隆恩更甚。”
“皇上這般眷顧她,有身孕也是遲早的事兒了……”
等走到長樂宮門口時,這些叽叽喳喳的議論聲立刻靜了下來。
盛南晴也暫時收起聽八卦的閑心,抱緊了懷中的海棠,穩步跨過高高的朱門檻。
……
按照長樂宮大宮女柳兒的吩咐,一衆宮女将那些海棠花依次擺放好。
等完事後,盛南晴跟着其他宮女準備退下。
突然,系統出聲道:“玩家注意,前方危險人物出沒,請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放皇帝出來露露臉(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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