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太後住的壽康宮離初月閣還是有挺長一段距離的, 盛南晴這個品級還沒資格坐轎辇, 只能靠雙腿。
路上經過了花開正豔的禦花園,蝶舞紛飛,遠遠能看到幾位妃嫔在悠閑地逛。
盛南晴也沒細看, 一門心思往壽康宮趕。
雖然已經過了立秋, 但日頭依舊毒辣, 盛南晴由着珠兒攙着走進壽康宮, 額頭上布着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壽康宮的風格很是古樸典雅, 只見正門三間, 一色水磨藍牆,清瓦花堵。那一路種着的皆是翠綠的清芷, 中間夾插着一些亮白色的寶相玉蘭花, 格外清幽。這一路是整齊的暗灰色地磚鋪着的,兩旁卻是小石子路, 正廳的兩旁抱着大盆的玉路藤, 淡紫一片, 煞是好看。
早有宮女在門口候着,見盛南晴來, 引着她到了明間外,“盛常在請稍等, 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盛南晴颔首,微笑道,“有勞了。”
那宮女快步進去了,珠兒遞來一塊幹淨的繡花帕子, “小主,擦擦汗吧。”
盛南晴接過擦了擦,見珠兒有點緊張的臉色,低聲笑道,“你別緊張,等會兒站我身後就成。”
珠兒點點頭,但難免還是有些忐忑,這短短一段時間內,自己見到了皇帝、皇後,這會兒還能見到太後。天爺吶,這是多大的造化,以後放出宮外嫁人去了,這番見聞可夠她吹上一輩子了!
主仆倆就在門口靜靜的等着。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個時辰。
珠兒有些慌了,壓低聲音道,“小主,太後娘娘這是?”
“沉下心,繼續等。”
盛南晴淡定的站着,大腦卻是飛快的運轉起來。
據她所知,這位柳太後挺佛系的,景帝一冊封皇後,她就把掌管六宮的權力統統放給了許皇後。從此不再插手後宮事務。除了妃嫔們每月初一十五會來請安以外,其餘的日子,她就拜拜佛、念念經,隔三差五讓公主皇子來陪她玩,可以說是很逍遙自在的養老生活了。
像是這種突然召見妃嫔的行為,簡直是屈指可數。
所以……太後突然召見自己,是為什麽?
因為自己跟儀嫔的小矛盾?還是因為冷宮的趙太妃?
盛南晴比較傾向于後者。
心裏不免越發好奇起來,這太後跟趙太妃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約莫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裏間總算有動靜了。
來請的是萬嬷嬷,乍一見到盛南晴的時候,心頭略有些驚訝,面上卻是不顯,皮笑肉不笑的說,“讓盛常在久等了,太後她午睡剛醒,下頭的人也不敢貿然打攪太後安睡。這不,太後醒來,聽說你一直在門口候着,就叫老奴請你進去了。”
大概是睡過了皇帝,漲了見識,盛南晴這次見到萬嬷嬷,遠沒有當初的拘謹。她微笑着颔首道,“有勞萬嬷嬷了。”
萬嬷嬷在前頭引路,盛南晴進了內殿。
只見黃花梨木的雕花靠椅端坐着一中年美婦,只見她上身是暗青色銀線團福如意錦緞長袍,圓髻上只簡單插着一支白玉壽桃簪,容貌端正,圓圓臉一團和氣。
在盛南晴看來,太後是位很端莊很有氣質,且風韻猶存的漂亮阿姨。如果說趙太妃是一朵清溪邊靜悄悄開放的水仙花,那太後就是禦花園裏雍容大氣的牡丹。
啧,先皇真是好福氣!
“嫔妾初月閣常在盛南晴拜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好,你坐着吧。”太後颔首,一口字正腔圓的官話很好聽。
盛南晴乖乖坐下。
柳太後一邊說些場面話,一邊打量着盛南晴的模樣。
總的來說,基本是你問我答的模式——初次見面,盛南晴也摸不準柳太後的脾性喜好,只能多聽少說,比較保險。
來回聊了一會兒,柳太後總算抛出了她叫盛南晴來的目的,“聽說你跟冷宮來往密切?”
盛南晴心頭猛地一突,趕緊起身請罪。
柳太後見她這緊張的樣子,說道,“看把你吓的,哀家也沒說怪你,坐着吧。”
盛南晴擡頭看向柳太後,見她臉上并無不悅,這才重新坐下。
“趙太妃她……還好吧?”柳太後問。
“回太後,一切都好。”盛南晴沉吟片刻,又道,“嫔妾在掖庭當差時,周嬷嬷對嫔妾多有照拂,後有幸得見趙太妃。”
柳太後聽到她這話,輕輕笑了下,“她這人眼界高,尋常人入不了她的眼。她肯讓你經常往冷宮去,足見你是得了她歡心的。”
接着,柳太後又問了些關于趙太妃的生活小事。
盛南晴一一回答後,心底估摸着這次對話差不多該結束了吧,哪知道柳太後突然來一句,“她身邊只有周嬷嬷陪着,難免孤寂,你若得空就多去陪陪她,說說話解解悶也是好的。”
盛南晴一怔,按照以往看過宮鬥劇的套路,太後這是要自己監視趙太妃?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柳太後眸中笑意更深,“哀家的确是想通過你多知道些她的事,你放心,哀家不會害她的。”
盛南晴有些赧色,讪讪笑道,“太後仁厚心善,嫔妾哪敢用小人之心揣度。”
聽着她這句恭維話,柳太後輕笑了一下。
盛南晴見聊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告辭,太後老人家又猝不及防的說道,“時辰尚早,你下午可有空閑?”
“……有的,有的。”
“那你留下替哀家抄一卷《觀無量壽經》吧。”
“???”
盛南晴深吸一口氣,面上笑的情真意切,“能為太後抄經,真是嫔妾天大的福分。”
內心卻是在哀嚎:啊啊啊啊啊,這對母子怎麽回事,這麽喜歡讓人抄書嗎!
作為一個懶癌晚期,她只想天天混吃等死鹹魚躺——她真的不愛寫字啊,一點都不愛啊!
吐槽歸吐槽,該抄的書還是得抄。
八千多字抄完,盛南晴感覺自己的胳膊已經廢了。
柳太後看了一遍她的字,誇了兩句,總算肯放她回去了。
盛南晴按捺住內心狂喜,恭順道,“那嫔妾退下了,下次再來給太後請安。”
柳太後朝她點了下頭,又指了下她身後,“你為哀家抄經,這些都是賞你的,一并帶回去吧。”
盛南晴回過頭,看到一托盤累着的綢緞,還有一托盤的白花花銀錠——太後真不愧是太後,出手就是大方!
抄書,值了!
金錢的力量頓時讓她的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又給太後吹了一通彩虹屁,她就美滋滋的退下了。
萬萬沒想到——
才剛轉一個身,外面就傳來一聲響亮細長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盛南晴背脊一僵。
來的還真巧哈……
萬嬷嬷看着她那糾結的神情,“小主再坐一坐?”
盛南晴搖搖頭,“不了不了,我已經打攪太後許久了,就不打攪太後和陛下說話了。”
她帶着珠兒徑直往外走去,一出門,正好看到一襲玄青色團龍紋錦袍的景帝往這邊走來。
四目相對,仿佛有電流穿過。
盛南晴趕緊低下頭,退到一旁福身請安。
景帝大步走過來,到她面前的時候,腳步定住,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你怎麽在這?”
“是太後叫嫔妾來的。”
“嗯。”景帝瞥了一眼她身後那些賞賜,濃眉微挑,“看來母後挺喜歡你的。”
“是太後仁慈心善。”盛南晴道,“陛下,你快進去吧,太後還在裏面等着呢。”
景帝眯了眯黑眸,“你在趕着朕?”
感受到頭頂那道突然變得銳利的目光,盛南晴小心肝一顫,“不敢不敢,嫔妾只是想着太後肯定想快點見着陛下你。”
景帝輕哼了一聲,将視線從她身上挪開。
盛南晴稍稍松了口氣。
“你在這等朕出來。”景帝撂下這句話,就大步往殿內走去了。
盛南晴,“???”
大佬,你娘親今天已經讓我等了快兩個小時诶,你還叫我等?他喵的還是同一個位置站着!真不愧是親母子。
好在景帝沒有讓她等太久,大概一刻鐘後就從殿內出來了。
見到盛南晴那張秒變笑容的小臉,景帝的唇角不動聲色的揚了一下,“朕叫你等着,你不樂意?”
“不不不,嫔妾樂意,樂意之至,能多跟陛下說句話,多看陛下一眼,嫔妾心裏不知道多歡喜。”她感覺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嗎?”
“是啊,嫔妾不敢有半句虛言。這幾日陛下沒去嫔妾那,嫔妾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求求大佬別再問了,她真的編不出了,牙要酸倒了。
景帝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那雙清淩淩的眼眸,語氣中帶着一分戲谑,“既然你這般想朕,何不邀請朕去你那裏坐坐?”
盛南晴一怔,旋即道,“陛下,你現在有空的話,去嫔妾那坐坐吧?”
景帝沒有立刻答,只是拿起她的手看了看。
細長白嫩的小手,根根纖細蔥白,宛若玉雕。
盛南晴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這皇帝還是個手控?那他該看他自個的手呀。
不一會兒,景帝寬厚的大掌直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帶着她往外去。
“皇上起駕初月閣——”
壽康宮殿內。
萬嬷嬷看着案幾上只喝了一口的君山銀葉,又聽到外面那唱和聲,笑着對柳太後道,“這位盛常在運道好,陛下請安從來都是憑心意來的,誰曾想這回兒正好被她碰到。”
柳太後漫不經心的翻着盛南晴剛抄的那本《觀無量壽經》,溫聲道,“你以為哀家留她抄經是為何?”
萬嬷嬷愣怔片刻,旋即反應過來,面上閃過一抹訝然,“太後,你這未免也太擡舉她了。”
“擡舉歸擡舉,也得她自己争氣,能讓皇帝念着她。你忘了采萱那孩子剛進宮時,幾乎日日都賴在我這裏,就是為了等皇帝。可你看皇帝可曾有一回搭理過她?”
萬嬷嬷默然。
柳太後又淡淡道,“哀家今日叫這盛常在過來,本來也只是好奇,想要看看能入得了她眼的,是個怎樣的人。今日見過,的确是個不俗的。沉穩不燥,能耐得住性子,還是個心思通透的性情中人。也難怪她喜歡,就是哀家,也愛與這種人相處,舒服。”
“倒是許久沒聽到太後這樣誇一個人了。”萬嬷嬷輕笑道,心裏感嘆,太後目光一向毒辣精準,看來這盛常在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碼到困倦,撒潑打滾求評論,求各位小仙女愛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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