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修橋
果醬銷路不暢并沒有讓花牽牛灰心,至少沒虧本。當初買白糖花去三十五文,除去做果醬,還餘下一小半。細算下來還是有賺頭的,只是辛苦些罷了。山上杏子多且不要錢,她也沒有來錢更快的法子,還是腳踏實地的做實業吧。
鎮上的集市是五日一回小集,十日一次大集。下一回的大集,花牽牛打算帶鹵豬腸去試水。可天有不測風雲,一場暴雨将河床灌滿,淹了不少低窪處的田地,更沖垮了出村的橋,村子裏頓時亂成一團。
橋被沖垮的當晚,裏正就召集村民大祠堂商讨對策。花牽牛原本想去湊個熱鬧,可見大雨過後四處泥濘狼藉,便消了念頭。楊氏也沒去,外頭的事男人說了算,她一個婦道人家去了也不頂事。
姑嫂兩人就在家裏等消息,楊氏針線活不錯,這會兒正在油燈下給花應榮縫補衣衫,嘴裏抱怨道:“每年這時節都要澇上一回,那些低處的田地收成年年受損。這回連橋都給沖垮了,修橋還不得大夥湊銀子?大水怎麽不沖點銀子來?”
花牽牛也拿着一件衣衫在補,她的女紅不好,針腳歪斜。可再不好也得學着做,還能指望楊氏給她縫補不成?聽着楊氏的話,搭道“橋什麽時候能修好?我還想趁着大集好賣鹵豬腸。”
“沒那麽快,別的不說,光是湊銀子就得幾天了。窮人家擠不出幾個子兒,富戶也小氣得很。”楊氏撇撇嘴,“不過,應該會搭一座木橋應應急,牛車是走不了了。”
花牽牛心裏着急,暴雨下得又急又猛,就這會兒外頭還在落雨,不知道山上的野草莓和杏子有沒有遭殃,她可全指着它們發財致富呢。還有那幾個陷阱,也讓她挂心得很。想到陷阱,自然想到卓地主。村裏頭就數他最有錢,但願他有慈善意識,捐了這座橋,盡快修複她的致富之路。
不多時,花應榮踩着泥濘回來,先在屋檐下沖幹淨腳上的泥才進屋,面色頗為凝重。楊氏一看,臉色也不好了,問道:“裏正怎麽說?”
“裏正說要修個牢固的大石橋,銀子村子裏頭分攤。”
花牽牛眉頭一皺,“要多少銀子?”
花應榮也一臉愁色,道:“一戶要五百文,沒錢的可以出力。”楊氏明顯松了口氣,“那我們出力。”五百文?她都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文來花,去哪找五百文修橋?
“什麽時候動工?”花牽牛最關心的還是工期,橋沒修好就走不出去,走不出去還談何賺錢?
花應榮道:“等雨停了,河水落下去一些才好動工。”楊氏關心的卻是修橋時公家管不管飯,花應榮搖頭,村裏頭修祠堂是管飯的,但這回沒有。聽着,楊氏拉長了臉。修橋耽誤地裏的活,還不管飯,真是虧大了。
花牽牛眼睛一亮,大夥擱下農活來修橋自然是趕工,中午多半就在河邊草草吃了繼續幹活。如果她在工地上賣鹵豬腸呢?幹重體力活,肚子裏沒油水怎麽成?或許她的鹵豬腸能以此為契機打開銷路。不過有了先前果醬的失利,花牽牛心裏有些打鼓,來修橋的都是出不起份子錢的窮人,他們真有錢買鹵豬腸加菜?哪怕一個銅板一碗,也是割肉啊。
果然,她把想法一說,花應榮表示不看好。楊氏雖然愛財,卻也覺得這不是個好時機,擔心花牽牛亂來,立即把上回給她的啓動資金收了回去。花牽牛也幹脆,把錢退了回去,反正她還有賣果醬得來的六十文。一斤豬腸不過三文,難不倒她,等她賺錢了楊氏可一文都別想拿。
兩天後天氣放晴,每家每戶都抽出一個勞力去幫忙修橋。花牽牛則去村頭肉鋪買豬腸,又見有豬肺,也一道買了。老板見她買的盡是平日沒人要的下水,買的又多,就多送了兩個大骨頭。花牽牛眉開眼笑,家裏還有一些幹香菇,加在骨頭湯裏一起熬,買鹵豬腸再送一碗香菇骨頭湯,一定能賣得動。
一大桶的豬下水有十來斤,初時不覺得,這會兒覺得越來越沉。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累的慌。經過河邊時索性停下休息,順道看看施工進度。垮掉的舊橋正被一點一點清理,還能用的石料被擡到一旁再利用。花牽牛在一旁站了片刻就覺得太陽毒辣得很,夏日就是這樣,不論多大的雨,太陽曬一天就幹透了。
花應榮也在人群裏頭忙活,見她來,朝她揮手道:“阿牛,日頭大,你快些回家去。”花牽牛含笑應下,她本就是路過,再者她拎着一大桶的豬下水,被多事的人撞見了少不得問七問八,是要快些回去為好。
才提起桶,卻聽到有大夥極其恭敬道:“卓總镖頭。”
花牽牛回頭,卓地主又來了?就算他有些田地被淹,好像也不至于讓他親自跑一趟視察吧?卓無冬身旁跟着裏正,身後半步是王管家。裏正大概正同他說修橋的事,花牽牛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許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卓無冬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又同裏正交談起來,倒是王管家盯着她看個不停。
花牽牛莫名,王管家的目光實在是糾結得叫她難以參悟。她沒空多想,提着豬下水徑直回家去。要忙的事多着呢,熬豬肺骨頭湯,洗豬腸,這些都是費時的活,耽擱不得。因為楊氏不看好這回的生意,一點忙都不幫,花牽牛忙到午後才告一段落,得空歇一會兒。她也沒敢多歇,喝口水又背上背簍上山查看陷阱。
陷阱裏頭沒有獵物,花牽牛也沒有空手而歸,摘了一些杏子。野草莓全被暴雨打落,稀稀拉拉的一派蕭條景。但野草莓不能做果脯,做成果醬銷路不好,鮮果又要即采即賣,實在算不得是好東西,因此她也沒覺得可惜。
回去時又遇見了卓無冬,卓無冬大概真的事來視察災情的,在田埂旁看得認真,還不時問佃農幾句。花牽牛心裏不以為然,裝模作樣的,他懂農事嗎?不過,這是他們今天第二次相遇,她的女主魅力就是磁力無限的磁石,所有的男性角色都不能抵擋,他自然不能幸免。哪怕是外星生物,只要是雄性,都要朝她狂奔而來。
等等,磁石這個比喻不夠高大上,只有萬有引力才能跟她匹配!呃……此文好像沒有瑪麗蘇的傾向,她的人格魅力還不到萬有引力的程度。事實也是如此,即便她迎面朝卓無冬走去,他眼都沒擡一下,對她視而不見。
花牽牛能接受他的冷淡,畢竟前兩回的接觸于他而言算不得愉快的經歷,而且事後回禮時他都不在現場,難免感受不到她的感激之情。這回一定要好好表達一下她的抱大腿的急切心情。
卓無冬本不想搭理她,可人都湊到了跟前,還一副你快看到我的模樣,他不得不退開兩步。不是怕男女授受不親,而是不想跟她靠太近。她,不符合他的審美标準,貼上來也要甩開,毫不留情!
“卓爺,幾日不見,您更顯英姿勃發了,城裏的水土就是養人。”花牽牛是個網文寫手,寫的就是俊男美女愛得死去活來的口水文,少不得對俊男美女皮相的吹捧海誇,套用在卓無冬身上也是适用的。
卓無冬冷哼一聲,這女人除了浮誇的吹捧再無其他能耐。花牽牛自動過濾了他的冷哼,舉起手中的布袋道:“上回得了野味和豬下水,沒來得及道謝您就走了,這回剛好采了蜂蜜,等我把裏頭的蜜蜂弄死就給您送去。”一場暴雨把蜜蜂也禍害得夠強,她這有機會拿下這個蜂巢。
卓無冬皺眉,弄死?她這麽說好像專門為了答謝他大開殺戒一般,他哪還有心情接受她的謝意?當即就道:“不必,我不喜甜食。”
不喜甜食?花牽牛不氣餒,指着背簍裏的杏子道:“杏子你喜歡嗎?酸的。”正常人都不會喜歡酸杏子吧?她連忙再道:“孕婦愛吃酸,你,要不要帶一些?”
“不必!”卓無冬有些惱火,她到底是什麽意思?上一回莫名其妙地送了一盅豬鞭湯,這一回是酸杏子。她這是試探還是懷疑他的能力?說實話,面對她,他确實無能為力,直接死雞。
花牽牛發散思維了一番。她想啊,卓地主雖然還未成親,但以他二十九的高齡,不可能沒有女人,家裏就算沒有小妾也有不少通房吧?古人早熟,十五六歲當爹再正常不過。這麽算下來,卓地主的肉齡少說也十四五年了。就他全身都是肌的情況來看,絕對是個中高手!這麽說她未來的性福生活是有保障了?
猥【瑣】又得意的笑容還來不及綻放,忽然想起另外一件極為嚴肅的事來,他不會已經兒女成群了吧?心中一凜,正色道:“卓爺,你當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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