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前女友與狗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林殁拉下一點被子, 朝門口方向喊道, “請進。”

池野推門走進來。

林殁一看到來的是他立刻渾身緊張地坐起來, “池, 池野哥。”

池野笑，“我這是沾了誰的光？”

林殁不明所以。

池野笑得更開, “我們住在一起兩年，你對我不是客氣, 就是懶得客氣, 偶爾幾次提要求也都是因為你的穆小姐, 像今天這樣有點緊張情緒還是第一次。”

林殁無地自容。

池野走過去，豪不客氣地坐在床邊, “介不介意我碰你的臉？”

林殁看了看池野手裏的東西, 搖頭，“不可以。”

說完又覺得自己太直白，補了一句, “我自己可以。”

池野不強求，把東西放在了床頭櫃上。

“抱歉。”池野對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 “看到穆小姐過來, 我就去找了爸,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很抱歉沒攔住他。”

“不關你的事。”

“後面，穆小姐的決定可能會和我有關系。”

林殁疑惑，“什麽決定？為什麽會和你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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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爸的要求做。”池野半真半假地解釋，“來找你的路上, 我碰見了穆小姐。我告訴她，爸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順着他不會有錯。”

林殁着急，“萬一爸爸讓越越去分公司呢？”

池野從容，“有你，有我。”

林殁不懂。

“爸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你，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受了那多苦，所以只要是你的話，他多多少少能聽進去一點，對你好的人，他自然也會另眼相看。”

“可越越是女人。”林殁難過，“女人和女人談戀愛，沒有人會答應。”

池野笑得意味深長，“這就要看你怎麽在爸面前裝可憐了。”

“裝可憐？”現在還不夠嗎？明明越越都快氣瘋了。

池野，“你跟爸說穆小姐對你有多好，我呢，跟他說你沒穆小姐有多慘，咱們一前一後雙管齊下，爸就算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心看你再回到國外那種沒有感情的生活。”

喜色慢慢爬上林殁眉梢，“嗯！”

林殁不假思索地答案讓池野直想數落她一句沒良心，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卻變成了，“別擔心，都會過去的。”

林殁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謝謝池野哥！”

在池野面前，林殁難得喜形于色，突然看到，倒真有那麽點小姑娘單純可愛，招人喜歡的樣子。

“那你現在去處理傷口？”池野斂起心思問道。

林殁為難，“越越讓我睡覺。”

池野歪了下頭，無所謂地說：“随你，反正有穆小姐在，你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林殁傻愣着不說話，亮晶晶的眼睛明顯在笑。

別人都能看出來越越在她心裏的重要性，越越那麽厲害肯定也能看出來！

對于林殁圈地自樂的表現，池野欣慰又嫉妒。

他們這些掏心掏肺的家人忙活一整，到頭來還是比不上一個讓她受過傷的女人，失敗，真是失敗。

“我走了。”池野站起來說：“被穆小姐發現我看你睡覺，她可能會動殺了我的心思。”

林殁樂颠颠地點頭，“嗯！”

池野無語，這個姑娘真的太沒良心了。

離開林殁房間，池野去了書房外面等着，萬一池振和穆越溪發生沖突，他好闖進去救場。

意外的是，裏面始終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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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池振坐在書桌後面臉色難看，穆越溪站在對面态度坦蕩。

池振沒有任何緩沖地把穆越溪推到風尖浪口。

“林殁是我兩年前偶然找回來的女兒，找到她的時候，人在醫院，不哭，不說話，不吃東西，反反複複就一句‘對不起，你別不要我’，你知道我看見她的樣子有多心疼？”

回憶起和林殁的初見，向來強勢鎮定的池振仿佛一下老了十幾歲。

“她不說理由，不說那個人是誰，也不讓我們找你，我尊重她，同時也希望她和過去脫離關系，所以我不過分追究是誰讓她變成那個樣子，她過得好比什麽都重要。”

“穆越溪，如果早知道那個人是你，我根本就不會買下你那個爛攤子，替你還清債務，更不會讓你進PDe。”

池振一席話直戳穆越溪胸口，疼得她幾乎站立不住。

穆越溪兩手握拳，盡量把血液裏那股不受控的情緒壓進心底。

“謝謝您在關鍵時候拉了我一把，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這兩年，我一直在盡心盡力的償還您，為您創造的利益遠遠大于您替我還的債務，除卻人情，我不欠您一分一厘。”

有意放低姿态的穆越溪态度格外真誠。

池振冷笑，“別忘了我們的協議，離三年之約還有整整一年，在這一年內，你必須完全服從PDe的決定。”

“自然。”穆越溪沒有退縮。

“好！”池振拍板，“那我現在任命你為南部分公司的總經理，務必在三天內完成總部工作交接，到分公司上任。”

穆越溪虛握的拳頭收緊，“好。”

穆越溪妥協得太快，池振竟有些吃驚。

“別跟我耍什麽花花腸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

穆越溪笑，“您愛吃鹽那是您的事兒，我沒您那口味，也沒您那胃，所以您別把我想的太複雜，花花腸腸子我不屑用，我想要的，也沒人能阻止。”

池振玩味，“你這是在和我正面宣戰？”

“您不攔着，我們以後把您當親爸伺候，可您如果棒打鴛鴦，那我也不會認慫。”穆越溪表情淡淡的，“忘恩負義的事我做不出來，始亂終棄也不是我的風格。”

“是嗎？”池振嘲諷，“那你可得想清楚跟我對着幹的下場，你現在住的宿舍是PDe給的，你在市區的公寓是PDe給的，你的車，你的風光都是PDe給的，離了這裏你還有什麽？在這座城市，你的存款恐怕連一個衛生間都買不起。”

池振直白地質問讓穆越溪怔住。

她的确是個窮人，窮得給不起林殁生活。

“不說話？”池振随手把玩着桌上價值不菲的鋼筆，“我說對了？”

“是，您沒說錯一個字。”穆越溪咬牙。

“那你有什麽臉跟我談？”

“一年後，協議到期，我用半年時間就能給她想要的一切。”

“不錯，你有這個能力，可是能讓你發揮才能的地方，有哪個不知道PDe？只要我開口，誰敢冒着和PDe撕破臉的風險聘用你？”

穆越溪淡漠的目光變涼，“大不了離開這個行業，我想活就沒人能逼死我。”

池振斂起表情，“你舍得？如果我沒記錯，你說這不只是一份工作，也是你的理想。”

穆越溪垂眸，“是理想，建立在某個人的幸福之上。”

池振表面的和氣徹底瓦解。

他冷着臉，态度強硬，“沒事就回PDe，交接完工作盡快去分公司報道。”

穆越溪沒再反駁，“池董，告辭。”

“咔嚓！啪嗒！”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門裏門外截然不同的氣氛讓穆越溪招架不住。

穆越溪握着門把手深吸一口氣後轉身，下一刻，淩亂的視線和不遠處靠在牆邊的池野撞上。

池野沒出聲，指指旁邊。

穆越溪會意，跟他去了窗口。

“怎麽樣？”池野問。

穆越溪苦笑，“按你說的做了，這回真要被發配到分公司開荒去了。”

“不樂意？怕工作辛苦？”

“哥都叫了，求你別往我傷口上撒鹽了成嗎？”

池野失笑，“行，後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這邊有我們。”

“你......們？”穆越溪驚訝，“林殁真有份兒？”

“确切的說她是主角，我最多扇扇風點點火。”

“不行！”穆越溪斷然拒絕，“就她那情商和口才，去了只有挨打的份兒。”

“這事兒還真只有殁殁才能做到。”

穆越溪疑惑，“怎麽做？”

池野動動嘴，說了一個字，“哭。”

穆越溪眼角抽搐，“絕妙。”

“放心，做做樣子就行，爸舍不得她真哭。”

被看穿，穆越溪松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林殁怎麽樣了？”

“老樣子，不讓別人碰她。藥我留下了，說是你讓她睡覺，不肯先處理傷口，哎，我問個問題。”池野好奇，“你到底給她下了什麽迷魂藥，她怎麽就那麽聽你的話？”

穆越溪嘚瑟，“愛情就是最好的良藥。”

池野嘴角一抽，“我竟然覺得你高冷。”

穆越溪對答如流，“那你錯得是真離譜。”

兩人毫無芥蒂的對話讓穆越溪的心情緩和不少，她閉着眼睛舒出一口氣，“我去看她。”

“嗯，我去照顧老人家的心情。”池野說：“給你的棒棒糖在一樓客廳的茶幾上，走的時候帶着。”

“謝啦。”

“得了啊。”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房間裏，林殁剛剛睡着，嘴角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穆越溪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坐在床邊小聲說：“破小孩，聽話老不好好聽。”

穆越溪拿起碘酒，浸潤棉簽，輕輕擦過傷口。

林殁太累，這會兒剛陷入沉睡，對傷口處的那點刺痛感只是微微皺眉，并未醒來。

穆越溪想下手重點讓林殁長長記性，又怕她疼醒，左右不是倒把自己逗樂了。

處理好傷口，穆越溪拎起電腦，悄無聲息地離開。

走到一樓，穆越溪想起池野的話，順勢拐去了客廳。

茶幾上擺了至少有十盒棒棒糖，穆越溪光是看着就牙疼。

“穆小姐？”試探的詢問在身後響起。

穆越溪回頭，“是。”

來人是池家的老傭人，他笑着說：“少爺說您停車的地方有點遠，讓我送您過去。”

穆越溪表情一僵，“連羞辱人都這麽高大上，能耐。”

“穆小姐，您說什麽？”

“沒什麽。”穆越溪指着桌上的糖盒，“能不能給我個袋子裝糖？”

“不能。”傭人秒變面無表情，“少爺說了，交情還淺，該使的絆子還是要使。”

“......”這作風和林殁異于常人的腦回路真像，不愧是一家人。

沒辦法，穆越溪只能把電腦包背在背上，抱了滿懷的糖盒往出走。

走到車邊，穆越溪側眼看了看玻璃上的自己......狼狽出了新高度。

“穆小姐？”傭人打開車門，“請上車。”

穆越溪忘記形象，用精神世界僅剩的傲氣揚起下巴，“謝謝。”

“不用客氣。”

把穆越溪送到停車的地方，傭人原路返回，穆越溪坐在車上發呆。

夕陽落幕的時候，穆越溪發動車子趕回了PDe。

工作交接要做，分公司要去，林殁也要。

距離，一定不會成為她們愛情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