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前女友與狗

南邊的分公司剛成立, 各項工作安排都要穆越溪親自過目, 從她進辦公樓幾乎沒有什麽喘息機會, 吃飯, 休息全在辦公室湊合。

不過一周多的時間，穆越溪瘦了整整一圈, 魂兒也跟少了幾縷一樣，稍微閑點就看着手機發呆, 誰叫都不理。

“叩叩！”穆越溪在分公司的助理馮艾敲門。

“進來。”

“昨晚又通宵了？”馮艾看着躺在沙發上小憩的穆越溪笑, “別家的空降領導恨不得幾把火燒死下面的人, 您這個空降兵恨不得折騰死自己，夠大公無私的啊。”

穆越溪撐着沙發坐起來, 頭一陣陣發暈。

“幾點了？”穆越溪問。

窗外的陽光已經開始刺目。

馮艾看了下表, “不到八點，你再睡會兒？”

“不用了。”穆越溪端起桌上早已經涼掉的咖啡，一口氣喝了大半, “找我什麽事？”

“今天第一家線下門店開業，想請您過去講幾句話。”

“行, PDe賣了幾十年技術, 現在開始賣産品必須重視。”穆越溪站起來, “我去收拾一下，你幫我買套正裝，前幾天送來的不合适。”

馮艾擔心，“您身體吃得消嗎？”

“沒事。”穆越溪背對她擺擺手，“千萬別讓我閑下來, 一閑容易犯相思病，要命。”

“......啊？”馮艾腦子裏回放着穆越溪消失前的那句話，悚然，“有人被穆總惦記上了？誰的心這麽大，敢入穆總的眼？”

馮艾打了個寒顫，急忙跑出去給穆越溪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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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還要繡小星星，好變态的癖好。

新店開業在十點，穆越溪講了話，又象征性抽了個大獎，這才拎着外套去了周圍閑逛。

來這裏一多個星期，她連看風景的機會都沒有。

“這麽安逸的城市，小仙女怎麽就不在呢？”穆越溪聽着耳邊一如既往的關機提示音嘆氣，“氣都氣不起來。”

突然，刺耳的女聲傳來，“死老頭，你站住！”

穆越溪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人從後面猛地一撞。

穆越溪穿的高跟鞋，被那人一撞，身體不穩地朝一旁倒去，好在路邊有護欄，她及時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站穩以後，穆越溪看向前方。

一男一女，兩名頭發斑白的老人正站在路邊拉拉扯扯，吵得不可開交。

看清楚其中一人的長相後，穆越溪的表情變得戲谑。

“冤家路窄。”

穆越溪走過去，冷淡的語氣辨不出喜怒，“好久不見，你們竟然還健在？”

聽見穆越溪的聲音，兩人停止争吵。

左邊那個光看面相就知道很難纏的老太太警惕地抱緊包後退，“你是誰？”

穆越溪冷笑，“我是誰？果然還是那副狗改不了吃屎的衰樣，記錢不記人。”

“你說什麽？”老頭大怒，“有種再說一遍？”

穆越溪垂眸，不屑，“狗改不了吃屎。”

話音一落，老頭倏然動手。

長大以後，穆越溪沒打過架，可打架的本事還在，她幾乎沒怎麽動，手腕輕輕一擡就接住了老頭的拳頭，再随手往旁邊一甩，他立刻像垃圾一樣摔在地上。

老頭被摔得狠，但沒傷到要害。

不過，他撒了一輩子潑，挨了打後息事寧人絕對不是他的作風。

“哎呦！打人了，大家快來看啊，有人打人了！”老頭大喊。

老太太也沒停着，三兩步跑過去往老頭旁邊一趟，又哭又鬧，“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打我們這把老骨頭，日子沒法活了啊。”

路人很快聚集起來，對穆越溪指指點點。

穆越溪不在意，冷眼看着他們把自己當猴耍。

“讓讓，讓讓！怎麽回事？”在周圍巡邏的警察見狀擠進來問。

看清楚地上一坐一躺的兩人時無奈，“怎麽又是您二老？昨天才因為打架被教育，今天這又鬧得哪一出？”

老太太不哭了，手腳麻利地坐起來指着穆越溪惡人先告狀，“她打我們！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警察剛從PDe的新店那塊兒巡邏過來，認得穆越溪，聽完老太太的話走過去問，“這位小姐，你真跟這兩人動手了？”

警察的語氣明顯偏向穆越溪，穆越溪聽得明白，卻沒否認，“嗯，動手了，打了那老頭。”

“啊？”警察懵了，“你這打扮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欺負老頭的人啊，怎麽就動上手了？”

穆越溪瞥了眼正看向這邊的兩人，嘲諷，“把親孫女從小打到大，沒給過她一天好日子，卻能心安理得地榨幹她身上所有的血汗錢，這種人不該打？我看不止該打，還該千刀萬剮。”

兩人一聽，不得了，“你認識那個臭丫頭？！”

“不止認識，還親眼見過你們如何恬不知恥地問她要錢。”

“你，你是那個臭丫頭的老師？！”老頭震驚。

多年前，穆越溪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他還印象深刻，“如果不想在監獄裏過完下半輩子就安分一點，我想搞誰，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逃不掉，更不要說你只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普通人。”

這個人還沒走？不對！她又回來了！

林殁最後一次回家，只身一人，不然他們也不會那麽輕易......輕易趕走她。

現在她找回來，那他們兩人做的那些事豈不是藏不住了？

老頭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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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暑假，林殁奶奶摔傷了腿，穆越溪陪她回去過一趟。

在那裏，穆越溪第一次看到林殁的成長環境——陰暗到無望。

天還沒亮，穆越溪就和林殁上了路，到醫院時是中午，陽光正烈。

林殁爺爺并沒有被林殁的持續了一路的擔心打動，反而因為她晚了半天，一見面就破口大罵。

市井潑婦的言辭，不堪入耳。

穆越溪聽不下去，不帶任何攻擊性地回了一嘴，一個不鏽鋼杯子立刻砸了過來。

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她們之中一定會有人見血。

穆越溪震驚于眼前發生的一切，生怕林殁被她爺爺的行為吓到，可事實上，林殁的反應卻格外平淡。

她撿起杯子放在一旁，拘謹地說：“爺爺，對不起，高速上出了車禍堵的時間很久，所以回來晚了。”

“果然是有錢人了，現在回家都自己開車，那你給我們那些錢是打發要飯的嗎？”林殁爺爺的語氣很沖。

穆越溪想反駁，被林殁拉了一把。

林殁對穆越溪搖搖頭，然後拿出錢包，拿出裏面唯一的一張銀行卡放在杯子旁邊，“爺爺，這裏面有23萬，是我剛拿到的，您先拿去給奶奶買些補品，以後我會把錢都打在這張卡裏，取款密碼是我生日，你們随便用，不夠了就跟我說。”

聽到這話，林殁爺爺的臉色好了一點，他吃了口水果，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地問道，“你生日哪一天？”

林殁瘦小的身體大幅度瑟縮，低聲念出自己的生日。

那麽好記的日子，林殁的親爺爺記不住？

穆越溪替她心寒。

“沒什麽事就趕快走，你奶奶醒來看見你說不定會氣得暈過去。”林殁爺爺嫌惡地說。

林殁聽話地後退，退到穆越溪身邊時被她按住了肩膀。

“您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親情淡如水，良心冷如冰，有你們這種親人，我替她不值，不過，我也感激。謝謝你們讓她吃盡苦頭，她才會對我掏心掏肺。”

穆越溪語速極慢地說：“從今開始，林殁不會再回來這個家，不會再有你們這種親人，至于贍養你們的責任，我不反對，但如果你們還想對她進行語言暴力和身體攻擊，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林殁爺爺易怒的脾氣上來，聲音粗鄙，“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跟我這麽說話？”

林殁怕極了那個聲音，驚恐地拉着穆越溪的袖子，希望她不要繼續。

穆越溪拍拍林殁的手，讓她安心。

“林殁從五歲到十八歲，承受了長達十四年的虐待，在她未滿十四周歲以前，你們的行為屬于虐童，如果我報警，你以為你能幹淨脫身？”穆越溪冷冰冰地說。

林殁爺爺慌了，“你，你不要以為我沒念過書就什麽都不懂，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法律直接提到虐童。”

穆越溪冷笑，“那你又知不知道《刑法》裏有虐待罪，除此之外還有一部《未成年人保護法》？”

林殁爺爺跌坐在椅子裏，冷汗直冒，“你不要吓唬我，我把她養大，給她吃喝，供她讀書，她不聽話我打她幾下怎麽了？這裏誰家不打孩子？如果不是我對她要求嚴格，她怎麽可能考上那麽好的大學，還沒畢業就那這麽會賺錢？”

“不聽話？”穆越溪嗤笑，“不聽話會由着你們打罵十四年？不聽話會把玩命賺回來的錢一分不留的給你們？老人家，這輩子你已經沒救了，勸你趁着還有時間多積點陰德，不要等到下了地獄，見了判官才想起來後悔。”

“你胡，胡說！”林殁爺爺的身體抖得如同篩子。

林殁于心不忍，強行拉着穆越溪往外走。

這次穆越溪沒有拒絕，只是在臨走之前又說了一句，“如果不想在監獄裏過完下半輩子就安分一點，我想搞誰，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逃不掉，更不要說你只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普通人。”

說完那句話，穆越溪主動拉起林殁走出了病房。

返程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到車子開進公寓的地下車庫，穆越溪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回去了，我不反對你繼續給他們寄錢，但人不能再回去，除了送終。”

林殁低着頭沉默了很久，“好。”

自那之後，林殁真的沒有再回去過，她一心一意地跟在穆越溪身邊，日子平靜的穆越溪差點忘記那兩個人的存在，可他們留給林殁傷害确實存在。

林殁不在意，穆越溪不行，見得少才更加印象深刻，憑想象才更加為林殁的過去心疼。

傷害過的她的人，穆越溪一輩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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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是誰了？”穆越溪眸光發寒，“那你們自己說說，是想後半輩子蹲監獄，還是現在乖乖跟我認個錯，趁早滾蛋？”

沒錯，這兩人正是林殁那對刻薄了一輩子的爺爺奶奶。

幾年不見，他們的脾氣秉性沒變，穿衣打扮倒是多了幾分暴發戶的味道。

林殁爺爺仗着人多，大起膽子說：“我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跟她拿點錢怎麽了？就當，就當她孝敬我們不行？”

穆越溪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不要臉到如此理直氣壯的。

以他們在老家好吃懶做的德性，沒有人給他們錢，活不活得到現在都成問題，又哪來的能力讓自己過的像個暴發戶。

“到現在，你們還在她那邊拿錢？”穆越溪的語速很慢，每個字都藏着把眼前這兩個人剝皮拆骨的寒氣。

爺爺一怔，“她還沒死？”

穆越溪身上沒了溫度，漆黑的眸子裏藏着深不見底的漩渦，“你說誰還沒死？”

恐懼直逼心底深處，林殁爺爺不受控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林，林殁......”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生氣了，小仙女上線了，然後會發生點什麽？

坐辦公室碼下面一章的草稿好羞恥的感覺(*/ω＼*)

謝謝寶寶們的地雷和營養液，麽

再多嘴一句哈，這周三開始去外地開會，可能大概也許更新時間會很亂，嗯，其實一直很亂……深感內疚，吃顆桃子壓壓驚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