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前女友與狗

事後, 林殁躲在窗戶底下, 抱着窗簾不吭聲。

穆越溪沒什麽力氣, 懶懶地趴在床沿, 抱着枕頭樂得停不下來。

“喂，我是被吃幹抹淨的那個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你害羞個什麽勁兒啊？”穆越溪在林殁已經瀕臨崩潰的心理防線上踹了一腳。

林殁身體一抖，窗簾晃了晃。

穆越溪很擔心林殁一個沖動把窗簾給扯下來。

“不然......我還你？”穆越溪憋笑, “主動權可就這一次啊, 下次估計等到猴年馬月, 我都不一定會這麽好欺負。”

林殁抖得更加厲害，“不, 不用還。”

林殁內心不斷自責, 她剛才真是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那樣欺負越越！

“哈哈哈哈！”穆越溪捶着床大笑，“林小殁，你怎麽這麽可愛？”

林殁扒開窗簾, 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我可愛？”

“嗯嗯嗯！”穆越溪恨不得把頭點斷, “可愛得只此一家, 別人擠破腦袋都學不來。”

林殁撲棱撲棱睫毛, “你喜歡就好。”

“喜歡的，可以說是非常喜歡。”穆越溪眼尾微挑，邪惡地用指頭摸摩挲着唇角，“尤其是你嘴巴的感覺。我沒去過天堂，但可以保證, 天堂不如你的一張嘴。”

林殁臉頰爆紅，忍着馬上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說：“我，我記住了。”

“額？記住這幹嘛？你自己又體會不來。”

林殁用窗簾捂着臉，小聲嗡嗡，“下次還這樣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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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穆越溪有點躁，“別的也不要忘了，做就要做全套。”

“好......”林殁揪掉了窗簾下面的流蘇，“好的。”

尬聊結束，屋子裏靜得詭異。

“殁殁。”穆越溪趴在枕頭上，眉眼含笑，“過來給我抱抱。”

林殁搖頭，“沒衣服穿，害羞。”

“沒關系，我也沒穿，抱在一起就看不到了。”只能摸到。

林殁只聽出了表層意思，猶豫不決。

穆越溪再接再厲，下巴在軟乎乎的枕頭上蹭着，“想抱你。”

林殁扛不住穆越溪有意放軟的态度，乖乖放開窗簾挪了過去。

一靠近，穆越溪立刻把林殁拉上床，身體一翻，一轉把人壓在了身下。

林殁大驚失色，“越，越越，你想做什麽？”

穆越溪光是笑着不吭聲，單純看着林殁泛紅的臉頰發呆。

這麽好看的姑娘怎麽就死心塌地的跟她了？

除了長的好看，她都沒什麽優點呢，便宜撿得好大。

讓她這一次不虧。

“嗯，不虧。”穆越溪認真點頭。

林殁莫名，“什麽不虧？”

穆越溪俯身抱緊林殁，懷裏沒有距離的細膩感讓她心潮澎湃。

“讓你翻身做主，折騰我這一回不虧。”穆越溪解釋。

林殁緊張得語無倫次，“好的，好的。”

“哈哈哈！”穆越溪破功，“好的？這都什麽回答？你的智商怎麽和氣球一樣，不是高高飄在天上，就是被戳破丢在地上，落差大的姐姐我很是，唔，欣賞，對，非常欣賞。”

林殁被逗樂，縮在穆越溪肩窩傻笑。

“殁殁，我今天碰見你爺爺奶奶了。”穆越溪突然說。

林殁的笑容悄然消失，放在穆越溪背上的手慢慢收緊，新長出來的指甲抓得她生疼。

“他們有沒有亂說什麽？”林殁問得小心。

“你擔心的都說了。”

林殁望着天花板，兩眼無神，“越越，你別難過，都過去了。”

穆越溪在林殁耳邊笑了聲。

林殁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這生聲笑不那麽輕松。

穆越溪放松心情，語氣輕快，“被罵幾句不痛不癢，我還聽不見，跟沒有發生過一樣，什麽虧都吃不了，所以，你以後學聰明點，不要總因為無所謂的事當愣頭青，吃虧了誰心疼？還不是你老婆我。我成天受你欺負，日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你就別再給我添亂了，成不成？”

林殁被穆越溪話裏的‘你老婆我’幾個字戳中心窩，一開口，态度意外得乖巧，“好，以後不這樣了。”

“呦，小朋友這麽聽話啊，是不是要給你點獎勵？”穆越溪毫無征兆地用腿蹭了蹭林殁。

林殁還沒緩過神，被她這麽一蹭差點跳起來咬人。

“越越！你別亂動！”林殁大叫。

穆越溪撩完就停，“好，都聽我老婆的。”

林殁腦子犯懵，“我們兩個誰是誰老婆啊？關系好亂。”

穆越溪咬咬二傻子的嘴巴，“你是我老婆，我也是你老婆，這關系叫亂？你怕不是個單細胞生物吧？”

“哦，記得了。”林殁懵着懵着明白了。

“切，犯傻都這麽招人喜歡。”

穆越溪躲在林殁頸窩又親又蹭，典型的多動症兒童犯病。

林殁沒阻止，黯淡的雙眼不知道在看哪裏，“回老家那天，爺爺罵你，我罵了回去，他很生氣，把我從樓上推了下去，好像流了很多血。”

穆越溪胳膊一緊，“疼不疼？”

“不疼。”林殁搖頭，“摔到了腦袋，我沒多少意識，流了很多血是爸爸後來跟我說的。”

“越越。”林殁叫她，“我知道爺爺奶奶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為什麽？”

林殁推推穆越溪，“你躺我旁邊，讓我喘口氣。”

穆越溪不樂意地翻身躺在了旁邊，兩人一同看着天花板兩眼發直。

林殁回憶着池振告訴她的那些事，“從樓上摔下去，爺爺奶奶以為我摔死了，不管我，也不幫我打120，爸爸經過，帶我去了醫院，住院的時候我知道了一些事。”

“爸爸和媽媽在大學談的戀愛，爸爸是小鎮裏出來的人，剛畢業那會兒沒錢，沒房子，媽媽的家人看不上他，他們把媽媽騙回老家，給她吃藥，讓她和林家的那個爸爸......和他發生了關系。”

穆越溪眉心緊擰，這的确像他們那裏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老家的人很封建，有了實質性關系就只能結婚，媽媽不同意，在喜宴當天逃跑了。

被抓回去，媽媽第一次知道林家的那個爸爸有暴力傾向。

後來有了我，媽媽開始認命。

五歲那年，爸爸打了我，媽媽很生氣，她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那段不幸福的婚姻。”

“她，阿姨做了什麽？”穆越溪不敢想象。

“和法制節目裏播的有點像，媽媽殺了爸爸，然後自殺了。”林殁語氣平靜，“爺爺奶奶覺得媽媽是殺人兇手，對我，他們就再也喜歡不起來。”

“嗯。”在林殁爺爺奶奶眼裏，兒子是他們一輩子的希望，兒子沒了，他們的人生也就垮了。

穆越溪能理解，但不接受他們把怨恨歸咎在林殁身上。

“爸爸一直不知道媽媽死了，每年都會回去找媽媽，沒人告訴他媽媽嫁給了哪家人，他只能在村裏亂走，然後就遇見了沒人管的我。”

林殁翻身，看着穆越溪的側臉，“越越，爸爸是個好人，他不怕爺爺奶奶會訛上他，也不怕我救不回來，爺爺奶奶會誣告他是殺人兇手。”

“是好人。”穆越溪說。

他們只有一頓飯的相處，可穆越溪看得出來池振對林殁的好，他是PDe的大老板，高高在上那麽多年，可對林殁，再細微的地方也能關注到。

“送我去醫院以後，爸爸沒走。爺爺奶奶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知道爸爸是城裏來的有錢人，他們跑去醫院大鬧，說是爸爸把我害成那樣的，讓他賠錢。

爸爸見過世面，很輕松就把爺爺奶奶吓得不敢再去醫院找事。”

“嗯。”穆越溪應聲表示自己在聽，“池董怎麽發現你是她女兒的？”

林殁，“媽媽身上有條鏈子，死後被奶奶拿走了，那是爸爸送給媽媽的，爸爸在奶奶身上看到那條鏈子後知道媽媽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爸爸說他一開始以為我真是林家爸爸的小孩，他說女人的感情再堅定也逃不過男人名正言順的逼迫，後來知道我的出生日期，爸爸抱着試試看的态度給我做了檢查，結果出人意料。”

“該！該有這個結果，否則天理難容。”壞人不能一直逍遙，好人也不能一直受苦。

“是，爸爸很高興，他給了爺爺奶奶很多錢，讓他們和我斷絕關系。爸爸做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沒醒，不然......”

“不然你肯定不答應。”穆越溪沒好氣，“豬都比你聰明。”

林殁傻笑，“出院以後，我出國了，再回來，是現在。”

穆越溪轉頭，看着林殁黑亮的眼睛，“殁殁，你老實說，在醫院有沒有發生什麽？關于我的？”

林殁眼神閃躲，“沒什麽。”

“可你爸爸跟我說你醒來以後不哭，不說話，不吃東西，一直重複一句‘對不起，你別不要我’。”

被揭穿，林殁想跑，穆越溪快一步壓住她，“殁殁，走之前是不是很難過。”

問句被穆越溪說成了肯定句。

林殁咧嘴在笑，“一點點。”

“哄誰呢！”穆越溪戳破，“你哥都跟我說了，說你在國外那兩年過得不像人。”

林殁笑容裏的僵硬藏不住。

“他也騙我？”穆越溪問。

林殁躲開穆越溪強勢的目光，語氣沉悶，“沒騙你。”

穆越溪心口刀絞似的疼，“吵架，砸手機，踹門，這些都是我的錯，可是你說的女人，說我讓你走，我沒做過，不對......”

穆越溪不知道怎麽解釋，“你能看到，我肯定做了，可是我真的不記得，等我查清楚了再給你交代。”

“沒關系啊。”林殁眨眼，“我不在意的，出去那會兒是真想好好學技術，賺錢，等配得上你了再回來，和你說那話其實沒多大關系。後來會賺錢了，也有名氣了就想着再見見你，你要是沒喜歡的人，我就讓你再喜歡一次。”

“要是有呢？”穆越溪問。

林殁，“我就給你做情人，或者住在你家對面看你一輩子。”

穆越溪鼻頭發酸，故意用取笑林殁來做掩飾，“這麽笨，怎麽得了？”

“越越，我們是有緣分的。”林殁笑得滿足，“我剛攢足勇氣準備找你，就在PDe的員工資料裏看到了你。”

“然後屁颠屁颠地跑回來了？”穆越溪自嘲，“我才是豬腦子，一開始竟然還想找你麻煩。”

林殁眯起眼睛，“沒有找很多，我欺負你的時候比較多。”

“還知道啊你，在別人那兒軟得豆花似的，到我這兒，啧啧啧，小祖宗架子足足的，都是慣出來的毛病。”

“你慣的。”

“小樣兒。”穆越溪在林殁臉上掐了一把。

林殁抓住穆越溪的手，“越越，今天開始，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你長得好看，你說了算。錢給你，愛給你，心給你，命給你，你......給我。”

穆越溪笑，“林殁，我是個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臉，第二眼看到的才是你背後的故事。現在，你靠近我一米，我就想把命都給你，以後......”

穆越溪貼近林殁，不讓她有一分一毫地逃避，“以後，你身上的故事全都要有我一份，誰敢跟我搶，我就揍誰，你也一樣。”

林殁喜歡穆越溪霸道的樣子，抓着她的胳膊笑彎了眼睛，“嗯！”

林殁的笑蘇進了穆越溪心坎裏。

林殁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不能讓林殁的努力白費，穆家......該回去一趟了。

斷了關系也好，丢了過去也罷，能心安理得地和林殁在一起就好。

天地那麽大，她們總還有彼此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