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穆氏忍痛勸阿珠

陳二夫人與穆氏看向房門，阿珠連忙躲到一旁，兩人只當沒有聽見動靜。

陳二夫人笑道：“嫂子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看嫂子的身子了，只是太夫人也想着過年前能見到孫女呢……”這算是間接告訴穆氏死期呢。

穆氏瞟了眼陳二夫人，道：“知道了。”

陳二夫人還想說什麽，見穆氏冰冷冷的，這個穆氏還沒有看清，以後她的女兒可在自己手裏呢，還如此不知好歹，嗤了聲站起來，道：“那就不打擾嫂子了。”

待到陳二夫人走後，穆氏嘆口氣，過了會，才道：“還躲在那裏呢？過來，讓娘親看看是不是哭鼻子了？”

這個時候阿珠才從書房出來，蹭到穆氏身邊，穆氏摟住阿珠，阿珠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道：“娘親，阿珠一定要回去麽？阿珠想和母親在一起。”

穆氏心軟軟，阿珠是可以一直住在薄情庵的，薄情庵是歷代皇族女子出家修行的地方，沒有人會打擾她，守着一塊小田地，閑來與薄情庵的了清師太論經，每日過着相同的日子。

只是她明白，一個女子若是沒有嘗試過這人世間的情愛，就是白走一遭。

而阿珠，是蚌中明珠，早晚會露出她的光芒，她怎麽忍心将阿珠留在這裏？

穆氏拍着女兒的後背，輕聲道：“娘親沒幾天日子了……”

阿珠掙紮的離開懷抱，道：“娘親不能亂說。”

穆氏握住阿珠的手，看着阿珠，搖搖頭，道：“娘親沒有亂說……乖，阿珠，不要哭，聽娘親說。”穆氏說着抹去阿珠的淚珠，接着道：“是娘親傳消息讓陳家人來的……”只是沒想到來的是她的冤家周氏，她不得不做出一副不願意的架勢，不然，周氏說不得順勢就讓阿珠留下來了。

“娘親……”阿珠忍着眼淚，她知道，娘親這把說的是真的。

穆氏道：“阿珠乖，娘親沒幾天了，這幾天阿珠高高興興的陪着娘親好麽？娘親想到了下面，也能記住阿珠的笑。等娘親走了，你帶着娘親一起回陳家。”

阿珠忍着淚笑着點頭。

穆氏無奈的長嘆一口氣，這才是她的女兒，和她一樣的傲氣，只是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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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還記得娘親以前和你講過陳家的事麽？跟娘說說。”去了宅門裏，不能兩眼瞎。

阿珠點點頭，然後道：“陳家有幾百年的歷史，祖上是江南富商，五世為臣，曾一門三進士，也曾官至宰相，是大魏朝五世家之首，陳家女子大家閨秀，不是入宮為妃就是為官家婦。”阿珠說着說着也平靜下來，“現在陳家當家的二夫人是周家嫡女，周家亦是五大世家之一，夫君陳廷遠的生母是陳太夫人的庶妹，陳太夫人因生一子一女不再所出，才将庶妹納進自己家裏。自……自……父親陳廷和去世後，陳太夫人就不再管陳家的事。陳二夫人生有二子二女，長子夭折……”阿珠說的好似不是自家的事，穆氏聽得也覺得這個陳家好似陌生了很多。

周氏就是認為她害死了周氏的兒子，才下毒手。

阿珠說完了又哭了一場，哭累了，穆氏就哄着阿珠睡覺，自己只是睜着眼看着房頂。

五年前，她終于剩下一個兒子，可惜是個……怪物……一個長着尾巴的孩子，是個死胎。

穆氏的眼角滑下淚珠，那個時候陳廷和已經過世半年，周氏幾乎将後院把持住，若不是太夫人與她娘家出面，說不得她現在就是一杯黃土了。哪裏能在這尼姑庵裏“養身子”“立志守節”，可憐阿珠那時候才四歲……但是不将阿珠帶過來，她不放心，周氏已經殺紅眼了……

穆氏看着阿珠的小臉，阿珠從小就很聰明，從陳家到尼姑庵，從千金小姐到鄉間姑娘，阿珠從來沒有說苦，反而很喜歡這鄉間野趣，了清師太見她有悟性，收她為徒，教她論辯。

若是阿珠從小就長在陳家，定能名滿江南。

穆氏笑了下，自己怎麽又犯傻了，阿珠自己高興就好，名聲有時也是個累贅，她只希望阿珠能夠平安康樂。

九月，穆氏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