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睡了上司兒子

下午第一節 是化學課。

戴着比玻璃瓶底還厚的眼鏡的猥瑣男化學老師正在分發測驗卷, 用詩朗誦的語氣說道：“本次化學測驗的第一還是厲大海同學！請大家鼓掌歡迎！”

講臺下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厲大海拿到他的滿分試卷, 不屑地觑了一眼韓振手裏那張28分的卷子, 道：“本少爺是不會給你抄的, 哼！”

韓振握着自己的考卷，內心複雜。罷了罷了, 他本來是個學渣。

講解完試卷後，化學老師翻到了新一章的課題，提到了一個讓韓振為之精神一振的詞語，“冰.毒”。

化學老師侃侃而談, “在當今人人聞毒之變色的環境下，其實很多人不知道毒品是可以制造出來的。它的配方甚至很簡單, 像我們班裏幾位化學成績優異的同學，譬如厲大海，我相信都能做出來的。”

有同學舉手道：“老師, 既然這樣毒品流通豈不是很容易？”

化學老師搖搖頭，反問道：“就算你知道怎麽做, 你會去做嗎？”

答案顯而易見。

正常人都不會去幹這種違法犯罪的事。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制毒需要精通化學這門課程, 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做出純度極高的毒品。在我看來，化學是一門藝術，它多姿多彩, 奇妙無比, 為社會創造了許多高效益財富……”

化學老師繼續喋喋不休。

韓振發現厲大海在發呆。他推了厲大海一下, 說：“吃不吃零食？”

厲大海搖搖頭, 盯着化學課本看。

韓振湊過去, 才發現他在瞧那制毒化學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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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海裏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禁問道：“你不會想自己做吧？”

厲大海猛地合上課本，面無表情道：“本少爺只是好奇。”

韓振勸道：“好奇心害死貓啊。剛被抓進去的那個厲大河，你曉得伐，他家裏就是販毒的。這種違法犯罪行為要不得，遲早要完。”

厲大海遲緩地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他家販毒的？老師都只說他是殺了人才被抓……”

韓振一驚，卧槽，說漏嘴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何老師跟我說的。”

厲大海疑神疑鬼地說：“你和何老師到底什麽關系？”總感覺……他倆很暧昧。

這不是厲大海以彎度人。而是他确實覺得何老師對韓振的态度已經超過了師生關系。

韓振：“他是我舅舅。”

厲大海：“……”怪不得。

上化學課太無聊，反正這老師又不管事，韓振幹脆掏出手機和何瑾然微信聊天。

對方在五分鐘前已發送一條信息：在幹嘛［微笑］

韓振回：在想你［大笑］

反正網絡一線牽，撩撩騷又不花錢。

何瑾然秒回：怪不得韓同學成績這麽差，回家我要好好教育你了

韓振：你打算怎麽教育？

何瑾然：你說呢［微笑］［微笑］

韓振莫名不寒而栗：……人家想你還有錯嗎［大哭］

何瑾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和厲大海聊天［發怒］

韓振：(⊙_⊙)你怎麽知道的

何瑾然：你們化學老師剛在群裏打小報告

韓振：……

當學生好累啊。

何瑾然：老年人表情包［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韓振：我要下線聽課了

何瑾然：不許！

韓振：……你不是叫我好好學習嗎？

何瑾然：你又不是學生學化學幹嘛

韓振：……那你要我學啥

手機屏幕隔了好幾分鐘才跳出一條新消息。

何瑾然：學習一下怎麽喜歡我

韓振沒回。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咋回啊。剛開始看到時心裏确實咯噔了一下，腦袋漲漲的，有種被撩到的感覺。

系統吐槽道：“讓你做任務還談起戀愛來了。”

韓振立馬炸毛：“我沒有！！！”

系統數據冷漠臉：“瞧你捧着手機傻笑那樣兒，發春吶？”

韓振：“…………統統你說話好難聽。”

系統：“聽統一句勸，不要愛上世界裏的NPC，否則你會後悔的。”

韓振：“我真沒有愛上他。”

系統：“我覺得吧，你需要為你的黃瓜和腎多着想一下。”

韓振：“…………”

十幾分鐘沒看手機，韓振心裏有點癢癢的。他沒再理系統，翻出微信頁面，看到這會時間和何瑾然已經發來好幾條消息。

何瑾然：人呢？

何瑾然：真去上課啦？

何瑾然：［發怒］

何瑾然：我到底殺了人還是放了火，你就這麽不喜歡我？

韓振回了個比心心的表情包，強行賣萌。

(*/ω＼*)

何瑾然：我忍不住了，後天咱倆就去結婚。

韓振：……你有毒啊？？簽證都辦不下來去個鬼啊。

何瑾然：你太可愛了，我怕你被搶走。

韓振：……

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說他可愛，心情複雜。

何瑾然：今天放學就去辦簽證。

韓振聊不下去了，他覺得有必要想個法子逃脫一下。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婚禮是在完成任務的時候舉行的鴨！！！！

而且，他還是被人拿槍逼着鴨……

秋風蕭瑟，一陣感傷。

****** ****** ****** ******

結果放學後兩人沒去辦簽證。

因為何隴右親自來學校接韓振了。

“小韓，在學校有沒有泡到什麽校花或者漂亮女同學？”何隴右沖韓振擠眉弄眼。

韓振耷拉着眼皮說：“有是有一個啦。”

何隴右：“長得怎麽樣啊？”

韓振：“就……挺好看的。”

何隴右：“改天帶過來給我瞧瞧哈哈，你等她考上大學，你倆就可以正式在一起了哈哈哈……以後你們結婚別忘了叫上我這個月老！”

韓振：“…………”

那人是您兒子啊隊長！！！

聊了一會，兩人走到校門口。何隴右拍拍韓振的肩膀，道：“你這次雖然沒有對組織作出什麽貢獻，但也算順利完成任務。正式拿到畢業證書後就進我們緝毒大隊吧，怎麽樣？”

韓振點了點頭，“謝謝何隊長。”

匆匆趕來的何瑾然滿臉陰霾，毫不客氣對何隴右道：“爸！你要帶他去哪兒？”

何隴右還覺得莫名其妙，道：“韓振他完成任務了當然要回隊裏。”

人來人往的校門口。

何瑾然深吸一口氣，說：“爸，我想跟你說個事。”

韓振瑟瑟發抖，預料到何瑾然要說什麽，立刻躲到何瑾然身後。

他怕何隴右知道真相後打死他。

“啥事？”何隴右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何瑾然說：“我要和韓振結婚了。”

韓振：“噗——”一口老血噴出來。

（大汗）以何隊長的火爆脾氣怕是要一.槍爆頭。這麽直接真的好嗎！！！！

何隴右果然氣得半死，渾身哆嗦，指了指何瑾然，又指着韓振，不敢置信道：“我讓你泡個妞，你竟敢泡我兒子？！！”

他嘩地一下掏出警.槍，對準韓振道：“老子他媽一.槍斃了你！”

韓振悲傷地想，他就不該惹來這麽多桃花。

長得貌美又可愛是他的錯嗎？

╮(╯▽╰)╭

何瑾然挺身而出，冷冷道：“爸，別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勾.引、□□，強迫他的，我真的很愛他，我想跟他結婚。”

韓振莫名一陣感動。

但眼下，何隊長的槍還對準着他的頭。

“我怎麽生出了你這麽個東西！”

大庭廣衆下，身穿警服的何隴右掏出槍吸引了不少圍觀群衆的視線。眼見圍聚到他們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何隴右不得不收起槍，讓韓振和何瑾然上車再談。

何瑾然面無表情，還是那句話：“我要和韓振結婚。”

何隴右眉頭越皺越緊，跟犯哮喘似的捂住胸口咻咻地說：“你是想氣死你老爸嗎？！”

何瑾然淡淡道：“別裝了，你一時半會死不了。”

韓振：“…………”這尼瑪是對爸比說話的語氣？

總之最後父子倆商量了很久。何隴右也知道何瑾然這倔脾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最後只能無可奈何地同意了。但他還是氣哼哼地說道：“要是你媽還在，知道你是同性戀，肯定得氣得暈倒。”

韓振偷偷拉了拉何瑾然的衣角，問道：“你媽呢？”

何瑾然平淡道：“她八年前被人綁架撕票，死了。”

韓振又覺得何瑾然其實有點可憐。何隴右雖然是好警察，但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打小獨自長大，肯定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系統無語道：“你他媽才是孤兒啊！你怎麽不關心關心自己受了多少苦？”

韓振：“…………”一時之間給忘了。

隊裏确實有些事情，韓振必須回去複命。他收拾了在何瑾然家的物品，搬下樓時，何瑾然還一臉不爽：“你幹嘛都搬走？放這裏好了，反正你遲早也要回來。”

韓振：“……我就這麽幾件衣服你讓我放這我明天穿啥？”

何瑾然指指點點：“你那兩條內褲留下。”

韓振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何瑾然翻了個白眼，“我內褲不夠，借你兩條穿穿。”

“你自己不會去超市買啊？”

何瑾然不耐煩地從包裏搶走他的兩條內褲，道：“讓你借你就借，哪兒這麽多廢話！”

韓振：“…………”哼，兇巴巴。

明明只是離開幾天，何瑾然看起來卻十分難舍難分，最後當着何隴右的面抱起韓振就來了個法式長吻，雷得何隊長他老人家差點就把槍掏出來斃命了。

最後好不容易才上車。

車裏。何隴右點上煙，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道：“你跟何瑾然什麽時候好上的？”

韓振老老實實：“你給我傳厲大海資料的第二天。”

“造孽啊。”何隴右轉頭盯着他，說：“你們倆是真心相愛嗎？”

韓振戰戰惶惶：“應、應該吧。”

“別擱着拎不清的，大老爺們果斷點！”

韓振哆哆嗦嗦：“相愛！”

他怕說“不”轉頭何瑾然就把他黃瓜給嘣了。

“唉……”何隴右長嘆一口氣，“那我也不忍心拆散你們了。如果何瑾然欺負你，你就來找我，以後岳父給你撐腰！”

韓振在心裏默默流淚。您兒子天天欺負人家曉得伐……

路上有點堵。等綠燈的空檔，何隴右掏出手機，點開一個綠色的app，問韓振：“你知道J.J小說網嗎？聽說裏面有很多關于同性戀的小說，我覺得我得緊跟時代潮流去瞅瞅。”

韓振還真沒聽說過，湊過腦袋看過去，驚奇道：“先婚後愛？娛樂圈金主包養？ABO信息素？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系統：“不瞞你說，我們內部很多世界都是向J.J小說網買的版權。”

韓振一下喪失了興趣，“肯定不好看。”

沒想到何隴右卻點開一本看得津津有味，從此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 ****** ****** ******

半小時後，公安局。

不大的辦公室裏一陣兵荒馬亂。幾位埋頭工作的警員看到何隴右，立刻站起來敬禮：“何隊長好！”

“嗯，你們好。”

何隴右快步走到審訊室，身後跟着韓振。

不大的屋子黑漆漆的，角落裏開着一盞落地燈。中間放着桌椅和攝影機，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正安靜地坐着，拷着手铐的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

隔着單向玻璃，韓振能看清審訊室裏的男人，但男人卻看不見他們。

何隴右指着男人道：“他就是跨國販毒佬，名叫厲大江！”

韓振：“……”厲家的名字都好奇葩。

這兩天警隊裏的能人異士早就将厲大江輪番審問過了。何隴右并不急着進去，只對韓振道：“他基本上什麽都招了，但就最近一批毒品的走私案死不承認。”

韓振道：“他之前犯的那些罪名加起來妥妥的死刑，他肯定不樂意再供出自己兄弟啰。”

“不是。”何隴右搖搖頭，說：“刑偵隊的人看過錄像，有個心理學專家檢測出他是故意不說的。”

話音剛落，監控室外門被打開。一名頗為眼熟的女警官走了進來，皺眉看着韓振道：“何隊，你幹嘛要把這小子帶進來？”

何隴右推了一把韓振，笑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緝毒隊派到梧州一中的卧底，你叫他小韓就行。”

他又對韓振低聲道：“這是重案組高級督察，鄭警官。”

韓振：“我認識，之前錄口供時見過。”

鄭秋月踩着高跟鞋啪啪啪走進來，上下打量着韓振，不可思議道：“他是卧底？你們派個這麽打眼的？”

“出其不意嘛。”何隴右嘿嘿一笑，“起碼你就沒猜出來他是卧底。”

韓振微微鞠躬，道：“鄭警官好。”

“嗯，小韓同志你好。”鄭秋月道：“原來是同僚，我還懷疑過他的空白檔案有問題。”

何隴右：“你今天來這兒幹嘛？厲大江這家夥跟兇殺案可沒關系吧？”

鄭秋月苦笑：“我就想來知會你一聲，我們可能找錯人了。”

何隴右眉峰一跳，“什麽找錯人？”

“厲大河那小子在局裏蹲着呢，結果剛才接到社區民警報案，一中又有個叫俞天天的學生死了。”

“啊？”韓振比何隴右更震驚，“俞天天？！”

鄭秋月同情道：“沒錯，他也是校園F4的成員之一。我聽說你跟他關系還不錯？”

韓振怔了怔，低聲道：“他這周末才剛約了我去參加前幾位同學的葬禮……”

鄭秋月重新看向何隴右，道：“是你當初跟我說毒枭兒子鐵定是犯人的啊？現在鬧這麽大一個烏龍？”

何隴右一臉尴尬，道：“是小韓給的情報。”

鄭秋月雙手抱胸斜睨韓振，冷聲道：“小韓，你今天可得給我個徹底的解釋。”

韓振從兜裏摸出拿包密封好的厲大海的頭發，道：“說不定，厲大江還有一個兒子。”

屬于厲大海的頭發被火速送往鑒定科進行DNA驗證。何隴右在此期間也沒閑着，一直在審訊厲大江。

不過厲大江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好歹算個人物，殺人不眨眼的老江湖，怎麽會懼怕區區幾句威逼利誘。他梗着脖子愣要是行使緘默權，何隴右有再大神通也沒轍。

韓振閑着無聊，坐在一旁喝茶，跟鄭秋月唠起嗑來。別看鄭姐表面上高貴冷豔，其實內裏就是個逗比，只要跟工作無關，說幾句玩笑話完全無傷大雅。

韓振便問她：“俞天天是怎麽死的？”

鄭秋月：“他是在當地一家很有名的，叫什麽暗夜酒吧死的。酒保報的案，說他在這裏公然吸毒。我們剛開始還以為他可能是吸毒過量而死，後來才在毒品——□□中檢測出殺死前一位受害者齊洛澤的同種□□。”

“時間呢？”

“今天早上，十點左右。”

韓振忍不住道：“這樣在學校裏的人基本都沒有作案時間啊。”

鄭秋月：“毒什麽時候都可以下，只要交給俞天天便可以。這個兇手一定是俞天天非常信賴的人。”

韓振心裏咯噔一下，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厲大海的臉。

莫非，真的是他？

鄭秋月喝了口茶，說：“咱聊點輕松點的話題呗，老聊工作上的事兒多沒勁。”

“哈哈哈。”韓振幹笑兩聲，說：“鄭姐您可真有趣。”

“那是的呀。”鄭姐自豪道：“雖然我是人民警察，但也有追求自我娛樂的權力。”

韓振：“那我換個話題吧。您先前審訊那幫學生，懷疑誰最可能是兇手？”

鄭秋月：“你啊。”

韓振：“……為啥？我長這麽無辜！”

鄭秋月被逗笑了，說：“當時你的資料空白得過分，加上你又那麽淡定，不免讓人懷疑高智商犯罪。”

韓振比較贊同後半句，終于有個人看透他的高智商了！好感動！

系統數據嫌棄臉：“嘿呦，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給點陽光就燦爛。”

韓振假裝沒聽見，繼續和鄭秋月聊道：“你跟何瑾然，也就是何老師很熟？”

“一般般吧。”鄭秋月道：“他是老何兒子嘛，多多少少聽說過。”

“其實我不是他侄子哈哈哈。”

“看出來了。”鄭秋月嫌棄道：“瞧你那傻樣，也很人家小何老師不太像。”

韓振：“…………”明明你剛才才誇我高智商！！！

“何瑾然說他也是卧底诶。”

這回輪到鄭秋月訝異了，“怎麽可能？警隊裏壓根沒他這號人。他前年才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不聽何隊長的勸告，非要跑到梧州一中這犄角旮旯的學校教政治。”

韓振一臉懵逼，“他說自己級別比較高，可能屬于高度機密吧……”

“他把你當小孩騙麽。”鄭秋月笑道：“警隊編制明明白白，不可能平白無故冒出一個人。你當有中國龍組呢？”

韓振：“…………”

nmp。厲大海騙他也就算了，這下何瑾然也騙他。一個一個的，把他當什麽了？這麽好欺負！

系統一口東北腔：“壓根沒把你當人兒。”

韓振：“你給我閉嘴！！！”

DNA檢測那邊排着隊，還要一陣子。韓振等着不耐煩了，幹脆和鄭秋月一起去附近吃了頓飯。

其實鄭秋月長得還挺好看的。眉清目秀，杏眼櫻唇，要是打扮起來絕對美人一個。只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三十五出頭老剩女，常年面對一群窮兇惡極的殺人犯，逐漸演變成現在滅絕師太的模樣。

正巧飯店有情侶套餐買一送一活動。他倆買了，最後還附贈兩個甜筒。吃完飯後，他們一人拿着一甜筒壓馬路回警局。

要不是韓振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他們冒充一對情侶也還像模像樣。

綠燈亮了。

見鄭秋月還在低頭舔甜筒，韓振一把抓起她的手——其實就跟握住一只雞爪似的，拎着往斑馬線上走。

“你這麽用力幹嘛？我甜筒都要掉了啦。”

鄭秋月不滿地嘟囔道。

韓振卻沒怎麽聽，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怪異。某種猶如鋒芒在刺的目光緊緊粘在他的後背，揮之不去。

被人跟蹤了。

他猛地一轉身，卻沒看見任何人，反而把鄭秋月的甜筒給撞掉了。

“你幹嘛啦？”

鄭秋月心疼地看着地上化成一團的甜筒。

“喏，我的給你。”

韓振把自己的給她。

“我才不要！”鄭秋月翻了個白眼，“你都吃一半了。”

韓振：“別生氣，下次再買給你。”

回到警局，DNA報告還沒出來。暮色降臨，一晃七點了，局裏卻沒幾個下班的。

何隴右問韓振：“你是要留下來等結果還是先回家？”

韓振想也不想道：“留下來。”

“那可能要通宵。”

“沒事。”韓振去雜物間抱了一床被子，無意間看到鄭秋月，道：“鄭姐，你也沒走？”

鄭秋月無奈道：“結果沒出來心裏放心不下。”

“那我出去順便給你買套洗漱用品？”

鄭秋月點了點頭。

……

夜色沉得很快，月亮跑了出來。

韓振踩着一地路燈投射下的光急匆匆地走到便利店，挑了兩把牙刷牙膏、兩條洗臉毛巾，想了想又買了堆泡面零食，覺得自己這胃口半夜三更可能會餓。

收銀員用袋子裝好，然後将這一包東西遞給他。

六月尾聲的晚風還很涼爽。韓振提着一堆東西在外頭散了會步，直到手機丁零零地響起。

是鄭秋月打來的。

“喂？喂？”那頭沒說話，一點聲音都沒。

韓振心底一涼，又想鄭秋月在警局，應該沒多大事。他沒敢再閑逛，疾步往回趕。

系統難得好心提醒：“你走反了。”

“我沒走反啊……”韓振覺得自己這記性左右還沒差到這種地步。

系統：“我探測到電話打來的地點是在你後方的中央公園。”

韓振一驚，随手把便利店塑料袋往路邊的石凳一丢，趕忙朝後方拔足狂奔。

心髒砰砰砰地跳着。不遠處廣場舞大媽富有節奏韻律的背景音樂走遠及近。

呼哧呼哧，跑得腿都快斷了。

等他按照系統的提示跑到公園無人的角落裏時，看到兩團人影正交疊打鬥在一起。

穿着警服的鄭秋月明顯落于下風。

黑漆漆的小樹林裏，背着光，韓振看不清那個舉着刀的男人長什麽樣，匆忙之間，只得路見不平一聲吼般喊道：“住手！！！”

男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愣了愣。也就是這麽一兩秒鐘，鄭秋月抓住時機，狠狠把男人反手壓在身下，一腳把那把刀踢出老遠。

淡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男人俊逸的面容。他沒有戴那副金邊眼鏡，半張臉壓在地上，依舊淡定。他沒有絲毫被警察抓住的陰沉或憤恨，微微揚起頭，深深地望着韓振，直把對方盯得心裏發毛，才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

韓振有一剎那的晃神。他從未想過……會是何瑾然。亦或是曾有過這個念頭，但一直都藏着掖着，不敢拿出來深究。

明明，他們都是劇本的男主……

他低聲道：“怎麽會是你？”

鄭秋月還沒從剛才的生死決鬥中回過神來，她很明顯地察覺到何瑾然是真的想殺了她，忍不住氣道：“你有病啊？枉我這麽相信你，你腦子是進水了嗎？老娘招你惹你？連警察都敢殺？”

何瑾然沒說話。他仍然保持着擡頭仰望韓振的姿勢。他好像把眼前的男人當成了太陽，或者月亮，總而言之，是他不顧一切飛蛾撲火也想得到的。

哪怕再遙不可及。

韓振蹲下來，碰了碰何瑾然脖子上烏青的傷口，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們離得太近。何瑾然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手背，輕聲說：“我愛你。”

目睹這一切的鄭秋月震驚到差點昏厥。

“卧槽，你們……”

韓振平靜道：“你在騙我。”

何瑾然低低笑出聲，“為了得到你，我不擇手段。”

韓振：“…………”

他本以為厲大河是變态，沒想到更變态的還在後面等着他！

****** ****** ****** ******

回到警局後。

何隴右陰着臉在審訊室外面踱步，煙頭在腳邊積攢了一堆，還時不時沖手下發火。

緝毒隊的警員們只能可憐兮兮地圍在門口，任打任罵。誰讓下次鬧大發了……

連殺四人的連環殺手嫌疑犯居然是何隊兒子！

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懸疑小說都沒這麽跌宕起伏。最曲折離奇的故事果真來源于生活……

審訊何瑾然的警察是新提拔的李sir。他一拍桌，指着何瑾然說道：“證據确鑿，人贓俱獲，你涉嫌謀殺警務人員未遂以及謀殺楚某、嚴某、齊某、俞某，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李sir以為這小子會說出請律師之類狡辯的話。沒想到他說出了一個極端變态的請求：“讓我跟韓振再做一次，我什麽都招。”

李sir呆若木雞，“做、做做什麽？”

何瑾然：“做、愛。聽得懂嗎？”

李sir：“…………”

卧槽他做錯了什麽？蒼天為什麽要重塑他這個直男的三觀！！！

李sir吓得跑出審訊室，跟何隴右說了這個變态的請求。何隴右大發雷霆，竟直接氣暈了過去……

嘀嘟—嘀嘟—嘀嘟—

何隊長被送上了救護車。

而剛從醫務室包紮回來的鄭秋月已三觀重塑，無所畏懼，道：“李sir，你跟那小子說，最多讓他親一下，如果全招出來，再能親一下。當然，如果他什麽都不招，那麽他這輩子都見不到韓振。”

李sir懵逼道：“你确定有用？”

“有用有用。”鄭秋月不耐煩地揮手，“你快點去，都要淩晨了，早點弄完早點回家睡覺。”

李sir又默默地回到了審訊室。

而面對已經震驚到呆滞的韓振，鄭秋月輕言細語地哄道：“乖，讓他親一下，我們就能破案了。”

韓振：“…………”(⊙_⊙)

這麽輕而易舉地出賣警察貞操真的好嗎？？？

幾分鐘後，李sir開門出來，喜悅道：“他同意了！”

然後他又用萬分同情的目光看着韓振道：“快去吧，小韓，我們會永遠記得你對隊裏的貢獻！”

不大的審訊室裏擠滿了人。數十個手握槍的警察們死死盯着他倆，生怕何瑾然想使陰謀詭計傷害韓振。

于是，就在半個公安局的人的熱烈注視下，何瑾然輕輕吻住韓振的唇，用盡畢生力氣吸吮着。

“時間到啦！”

李sir拍拍掌，很煞風景地提醒道。

韓振機械地離開。他機械地坐到監控室，開始和鄭秋月一起圍觀李sir對何瑾然的審訊。

“楚某、嚴某、齊某、俞某這四人都是你殺的嗎？”

何瑾然點了點頭。

李sir：“為什麽要殺他們？”

何瑾然像是知道韓振正透過監控看他似的，望着攝像頭說：“開學第一天，楚美麗說了一句‘我宣布從這一刻起，我楚美麗是他的女朋友’。”

李sir：“‘他’指的是韓振嗎？”

“是的。”

李sir一臉不可思議：“你就因為這個殘忍地把楚美麗推下樓？”

“是的。至于嚴言，我當時想殺的本來是厲大海，結果他也在廁所，我誤殺了。齊洛澤和俞天天是因為他們晚上要約韓振出去玩，我不開心了。”

何瑾然的說話語氣不緊不慢，很有條理。溫潤的男音聽起來十分悅耳，內容卻又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監控室內的電話響了。

鄭秋月接起，片刻後挂了，轉頭對衆人道：“DNA結果出來了，厲大海也是厲大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