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嫁禍
大長公主府裏。
花月芸和花常好瑟瑟發抖地跪在錦園寬敞的青石板地面上,膝蓋生疼,卻又不敢動彈。
周圍罩滿了仿唐的古色燈籠,将原本美色重重的錦園,照得仿若幻境。
杜昭南坐在寬敞的沉香木椅子裏,旁邊的矮墩上坐着郡主杜憐溪。
正歪靠在她腿邊,一臉驕矜地玩着她裙子綴着的珍珠。
花月芸吓得渾身發寒,只帶着哭腔說道,“大長公主殿下,分明,分明就是花慕青将馬車送給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攔住車架的是郡主殿下,求殿下看在我無知的份上,繞過我吧。”
花常好早被吓破了膽,聽到花月芸的話,連連點頭,驚惶地朝上頭看去。
一眼看到杜昭南冷冷睨下來的目光,登時汗如泥漿,差點當場暈過去。
花月芸恨她絲毫不起作用,反如此膽小沒見識。
咬牙,只好又道,“我七妹也是知道的,大長公主,我們絕對沒有刻意頂撞郡主的意思,還請公主明察!”
這時候,杜憐溪卻笑了起來,手裏正把玩着一顆從裙子上拽下來的珍珠,“怎麽?你們擅自用我母親的車架招搖撞市,被我攔下,還讓我是好好看清楚身份,這話不是頂撞?那你告訴我,我是什麽身份,容你這種下賤的東西來随便指摘?”
花月芸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在同齡人中被這麽羞辱,登時全身的血都往頭頂鑽,差點沒當場跳出來,指着杜憐溪大罵。
可她終究還是強自忍住。
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顫了半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月芸有眼無珠,不知郡主殿下尊駕。”
杜憐溪笑,卻不打算放過她,慢吞吞地捏着手裏那顆珍珠,“哦?你有眼無珠?那看來你的眼珠子也是長得不好,不如本郡主讓人給你重新換一副吧?”
花月芸起先還沒反應過來,等發現杜憐溪手上的珍珠,臉上的血色登時褪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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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存留的一點理智終于被徹底擊垮。
一下子尖叫出聲,“你想做什麽!告訴你,傷了我,我父親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杜憐溪不屑一笑,“不放過我?呵,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花峰怎麽不放過我。”
說着,竟然真的準備讓奴才去抓花月芸。
花常好早吓得癱成了一團,動不敢動,更別說幫花月芸了。
花月芸再次厲聲叫嚷起來,“郡主殿下,我父親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連那叛國的護國将軍府都是我父親帶人抄沒的!你要是敢動我,我父親”
“我呸!”
杜憐溪臉上驟現怒氣,拿着手上的珍珠往花月芸臉上狠狠一砸,“你說什麽?叛國?你是在說我母親還是說我是叛國賊?怎麽,花峰也想來抄長公主府不成?你讓他來啊!”
花月芸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竟說錯了話。
而座上,原本神色淡淡的杜昭南,竟也沉下臉,眼看就有要發怒的征兆。
連忙叫道,“郡主不要編排是非,月芸苦苦哀求,本是無心,您何必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杜憐溪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花月芸跟前,怒罵,“我讓你看看什麽才叫真的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給我把她拎起來!”
旁邊立時過來兩個奴才,将花月芸一下子拽直,依舊跪在地上,臉卻被迫擡到杜憐溪跟前。
花月芸驚恐地瞪大眼。
杜憐溪一笑,擡手啪!啪!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
花常好聽到,心肝直顫,眼淚無聲落下,渾身抖如篩糠。
杜憐溪一口氣甩了好幾個巴掌,才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朝旁邊一個看着十分有力氣的嬷嬷招了招手,“你過來,把她這張嘴,給我打爛!”
仆婦應聲,上前揚手,剛要打下。
“公主饒命啊!”
錦園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尖聲求饒。
接着,便跌跌撞撞撲進來一個穿着翠色綢裙,一看就是個沒什麽身份的婦人。
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往前,一直到近前,才發現被打得不是花常好,立時松了一口氣。
在地上重重地磕頭,顫聲道,“求公主饒命,兩個孩子不懂事,沖撞了公主,還請公主看在我家老爺兢兢業業替皇上辦事的份上,饒過這兩個孩子吧。”
杜憐溪一下子笑出來。
杜昭南的神色卻是冷了冷。
擡眼見褚秋蓮從錦園外頭急匆匆走了進來,便朝身旁的嬷嬷看了眼。
嬷嬷會意,轉身離開。
褚秋蓮一發現這園子便意識不對,可急于救女兒,也不敢多露出馬腳。
等快步進入園內,一見被人拎着的花月芸,登時肝膽欲裂。
撲過去瞪大了眼,一下子跪在杜昭南跟前兒,“公主郡主,不知芸兒犯了何錯,要被施以如此責罰?”
杜憐溪撇嘴,坐回矮墩上,受着褚秋蓮這一跪,“何錯?以下犯上,辱罵皇室,威脅我們娘倆,算不算錯啊?”
褚秋蓮瞪大眼。
可還沒說話,杜憐溪又道,“我看這不止是錯,根本就是死罪難逃呢!”
這竟是分毫不相讓的意思了?
褚秋蓮心下急轉,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又道,“公主郡主息怒。芸兒雖素來脾氣嬌慣,可也十分懂事受禮,不知到底因何,沖撞了郡主殿下。”
杜憐溪卻懶得理睬她,只顧又去拽裙子上的珍珠。
倒是旁邊的一個随身伺候的嬷嬷上前,笑着說道,“回禀少卿夫人,原本啊,今天下午,我家郡主從山上祈福回來,路上偶然遇到四小姐乘坐的那架馬車”
杜憐溪一見那車,還以為是母親出來逛街了呢,立時就叫人攔住了馬車。
誰知道,車裏頭的人不但不出來,還叫随車的奴才趕人。
說什麽,“也不瞅瞅自個兒的身份,什麽人的車都敢攔!”
杜憐溪當即就知道那車裏的不是母親了。
她雖自小沒了父親,可也是萬千寵愛于一身,養成了個絕對嬌蠻橫行的性格。
平時無事時倒也不會随意拿人排遣,可這惹到自己頭上了,怎麽可能放過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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