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場心機

杜憐溪揮了揮手,拎着花月芸的奴才退後,被打得七葷八素的花月芸一下子倒在地上。

褚秋蓮趕緊過去将她抱在懷裏,心疼得眼淚直落。

杜昭南看着花慕青,卻依舊只見她眉目之間一片安順,沒有破綻,更沒有故作心機的刻意。

仿佛真的只想替妹妹們頂罪。

眼神一轉,語氣淡漠地說道,“本宮面前,也有人敢私自舉械,無異于皇室面前心存殺意。來人,把那個奴才拖出去,就地打死吧。”

褚秋蓮的哭聲戛然而止。

雖然她本來帶三姨娘過來就是要頂嘴做擋箭牌的,可現在用途沒上,卻要被先行處死?

而三姨娘一開始還沒聽懂奴才說的是自己。

全身心還在對付剛剛被踹的那一腳,就見幾個內監過來拖自己,吓得臉色大變。

連忙哀呼,“公主殿下,饒命啊!我也只是護女心切,夫人,夫人,救救我啊常好”

花常好趴在地上,顫巍巍地擡頭,想說什麽,卻陡然瞄見杜憐溪手裏把玩的珍珠,渾身一顫,終是咬牙,再不敢開口,重重地磕在地上,指尖摳進掌心,渾身抖如痙攣。

杜憐溪鄙夷地哼了一聲。

褚秋蓮抱着花月芸,臉上一片悲戚,心裏卻早已算計過千。

一面猶豫這樣任由三姨娘死了,自己畢竟少個後宅糟心的對手。一方面又想,怎麽利用這女人的死,讓花常好記恨花慕青,順便還污了花慕青的名聲。

心思陡轉,剛要開口。

跪在地上的花慕青,卻忽然深深地磕下頭去,高聲道,“還請公主殿下繞過姨娘一命,但凡有錯,慕青都願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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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園內一時鴉雀無聲。

連褚秋蓮都皺起了眉,心說,花慕青今天到底耍的什麽心思!

卻聽杜昭南冷笑一聲,“姨娘?你承擔一個妹妹的錯,我還能理解,如何連個姨娘的錯,也要你承擔?你花家,是沒人了麽?”

說着,還若有若無地朝褚秋蓮瞥了一眼。

褚秋蓮心下一顫,連忙揚聲道,“公主殿下,是臣婦管教不嚴,臣婦願”

明顯地頓了下。

花常好滿是淚水和隐約期冀的眼睛倏然瞪大。

褚秋蓮連忙再要開口。

花慕青卻已經出生道,“公主殿下,雖不知姨娘緣何能出入公主府邸,但終歸是為了救女而來,此事因慕青而起,慕青願一力承擔罪責,還請公主殿下放過姨娘和我兩個不懂事的妹妹。”

這話看着請罪。

褚秋蓮卻聽出她刻意挑撥的意思。

姨娘怎麽能出入公主府邸?還不是她這個當家主母帶來的!

為什麽帶來?

多半是要做了那迎受公主怒火的頂罪包!

心下大怒,狠狠地看了眼還以額貼地的花慕青,轉過身來,也磕下頭,恭順道,“公主殿下,事發突然,臣婦也未曾想過許多。三姨娘顧及女兒安危,拼死跟來,臣婦終是念及她護女心切。只是不想她幾次三番這般在公主殿下面前無狀,惹惱了公主殿下。”

頓了頓,又道,“還請公主殿下看在她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饒過她吧。”

話音剛落,杜憐溪卻笑了起來,“怎麽?她是慈母,我母親就不是慈母了?那你女兒今天下午罵我的話,怎麽算?”

這就是胡攪蠻纏了。

褚秋蓮心中惱火卻也不能發作,剛要說話。

忽然聽外頭傳來一聲凄厲慘呼,正是三姨娘的!

那叫聲痛苦至極,仿佛刀割在身,萬般難忍!

“啊!”

花常好終于忍不住,猛地擡頭,重重地在地上磕着,連額頭都磕破了,血直往下流。

還拼命地說道,“求公主饒過我母親吧,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挑撥四姐搶了二姐的車,是我不該先罵郡主在先,都是我的錯,您罰我,不要打死我娘啊!”

聲淚俱下,令人動容。

褚秋蓮更是聽出了花常好話裏求她的意思,暗自滿意,這才再次開口,“原來竟是如此,公主殿下,芸兒确實無大過錯,只是年紀小,經不住撩撥,而且”

既然花常好主動承擔了罪責,讓花月芸脫白出來,那她也不妨順便做個樣子替三姨娘母女求個情。

可話沒說出口。

花慕青也跟着磕起頭來,“公主殿下,慕青願一人承擔”

同樣話沒說完。

那邊三姨娘的慘叫,卻陡然停了下去。

有個內監快速走進來,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禀公主殿下,那奴才受不住刑,自己一頭撞在地上,死了。”

花常好磕頭的動作一頓,渾身巨顫,擡頭,倉皇地朝三姨娘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眼珠子一翻,暈了過去。

花慕青也跪坐起來,額頭上一個鼓鼓的紅包,臉上似有些慌張,然而卻始終垂着眼簾,看不清神色。

一直不說話的杜函,看了看這園內心思各異的衆人。

良久,搖搖頭,低聲在杜昭南耳邊道,“母親,既然出了氣,就不要再試探了。花府,終不是今日一日可以扳倒的。”

對于今天杜昭南的滔天怒火。

他其實比誰都心知肚明今日是花峰晉升之日。

這個面如清風心爛惡毒的男人,是踩着将軍府的血和她親比姐妹的宋雲瀾的屍骨一步步高升的。

她怎麽能不怒?!

杜昭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良久,眼中露出疲色,又朝杜憐溪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杜憐溪笑了笑,走出來,慢悠悠地說道,“既然罪婦伏誅,那下午的事,本郡主也就既往不咎了。”

然後又居高臨下地看褚秋蓮,“花夫人,以後好好管管家裏頭的人,幾次三番地在我母親跟前鬧出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花夫人平時就是這麽管教府裏的人呢。”

褚秋蓮被個跟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小輩這麽刻意折辱,氣的差點沒吐血。

可又因着身份,不能發作,只能強受了,還得賠罪,“是,是臣婦管教不嚴。臣婦回去後一定”

話沒說完。

又有個嬷嬷從外頭走進來,徑直來到褚秋蓮跟前,說道,“公主殿下,芳琴剛剛受不住刑,說了幕後指使。”

褚秋蓮一僵那丫頭沒死?那人是怎麽辦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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