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暗鳳

心下想着，看來有必要再見那人一趟，有些事，必須要他親口确認與說明一番。

算了算時間，明兒個估摸着他又要來為自己調整脈絡，也好一問。

可又想到那厮調整脈絡的法子，臉上就有些熱該不會，還要那樣吧？

龐劉氏見她臉上似是多了一層紅暈，還當她不好意思了。

便趕緊錯開話鋒，又問，“我家泰兒傷的是腿，你可能瞧麽？”

花慕青笑了笑，“夫人，小女冒昧，想問一句，緣何不找專業的大夫，或者禦醫來瞧？我畢竟”

是的，醫術不過大長公主一說，龐劉氏也請求也确實過于唐突。

龐劉氏卻是嘆了一口氣，看了眼龐曼，搖頭，“若是能正大光明地請大夫，倒不用這麽麻煩了。還不是顧忌着那謠言”

又嘆氣，“可我終究不甘心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麽廢了，這些年，也實實在在是私下裏悄悄地請了不少人看過，都沒有起效。請你來，也是病急亂投醫吧。你莫要生惱啊。”

這話說得已經極放低姿态了。

一個母親，為了兒女能做的犧牲，有時候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花慕青一笑，點頭，“慕青明白了。慕青願意一試。”

龐劉氏臉上一亮，連忙問龐曼，“今兒個去聽風肆的是你哥，還是那個侍衛？”

原來龐泰還有個遮人耳目的替身。

花慕青暗道，為了保護這唯一的嫡子，太師也算是用足了心思與小心。

龐曼看了眼花慕青，淡淡道，“哥哥在後頭的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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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劉氏松了口氣，點頭，“那好，我們這就過去”又對花慕青微笑，“我還擔心他又出去玩了，還要命人悄悄地把他接回來，這下倒是不用了。”

竟是把花慕青當自己人了。

花慕青笑了笑，卻沒起身，只是看向龐曼，柔聲道，“在去看大公子之前，可否讓慕青先給曼小姐把一把脈？”

母女兩都是一愣。

龐劉氏驚訝，“二小姐，曼兒臉上都已這麽多年，難道也能救？”

花慕青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龐曼。

自顧女子多愛美，容顏被毀，縱使裝得再雲淡風輕，心裏也免不了悲痛凄苦。

從剛剛她的神色來看，花慕青想到了一個可能。

把脈是其次，她需要确定一件事。

以恢複容貌為由，龐曼就算再想掩飾，也終歸會忍不住，讓花慕青把脈吧。

果然，龐曼很快露出猶豫的神情。

龐劉氏更是不停催促，“曼兒，便讓二小姐給瞧瞧，指不定能有的法子治一治呢？”

龐曼最終還是抵不過心裏對容貌恢複的渴望，坐了下來。

又遲疑地看了眼花慕青，才緩緩伸出手腕。

花慕青卻輕笑，“右手，曼小姐。男左女右。”

需要确認的物事，在右手。

龐曼又皺了皺眉，但見花慕青神色裏并無二異，便壓下疑惑，将右手擡起。

撩開袖口。

花慕青低頭一看眼瞳驟縮！

果然！！！

龐曼是她的暗鳳！！！

右手的手腕心裏，一枚紅色的蝴蝶，展翅欲飛！

那是她當年親手給龐曼紋上去的，欲要告訴她破繭成蝶。

只是當年的暗鳳，為了各自身份的保密，有一些是黑紗敷面，不得相見的！

她一直堅持的理念，便是讓這些主動投靠的暗鳳足以相信自己，直到願意露出真面貌。

龐曼當年進入暗鳳隊已有兩年，身份卻始終不明。

還是自己親自召喚她到跟前，詢問為何不願露顏，本以為是懷有二心或者不願信任自己。

沒想到，她卻說是自己容顏淨毀，不願以此見人，遭人菲薄。

所以當年就再沒有要她露出過容貌。

還親自給她紋了一個浴血的蝴蝶，希望她終有一日能展翅高飛，化蝶成彩！

并賜名，蝶鳳。

花慕青咬牙，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讓她見到了當年最信任的暗鳳之一！

她強自壓下心頭顫抖，按住那個蝴蝶之下的脈搏。

龐曼正盯着花慕青的神色看着，卻突然聽到龐劉氏在旁邊驚呼，“我的兒，你這手上這是什麽？你怎麽”

龐曼分心，只好去應付龐劉氏。

而花慕青此時已經迅速壓下心緒，按住了龐曼的脈搏。

靜診片刻後，便暗道果然。

前世裏，她親手為龐曼紋那蝴蝶時，無意觸碰到她的脈搏，以及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便隐約覺得，龐曼很可能是中了一種叫做素金香的毒。

這種毒，來自西域，取自數十種極難尋得的毒花毒草汁液。誤服之後，不僅體內武功淨失，經脈受損，更是連容顏都會毀壞難堪。

只唯獨身上，會有一股極淡的不仔細聞都聞不到的香味。

而現在。

花慕青幾乎已經能确定，龐曼确實就是中了素金香的毒了。

前世龐曼是自己投靠入暗鳳，暗鳳隊有個規矩，身份不用自己言表，也可以主動說出，全在本心。

給了這些暗鳳極大的自由。

看上去似乎到處都是風險，可偏偏，這樣的自由卻又讓暗鳳成為了天底下，甚至比琳琅閣更隐秘與安全，如鐵桶死箍般牢固。

所以。

花慕青重生後，便沒有急着去找這些暗鳳。一來，有跡可循的皆不在京城，二來，其實大多數暗鳳，只能通過暗號聯系，她更是無法得知身份。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不覺得如今的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領導和保護暗鳳隊。

可讓她意外的是，堂堂太師府的千金，竟然是暗鳳！

以這樣的方式見到暗鳳，實在大出她的意料。

也讓她心裏對之後的計劃，迅速做了調整。

興許可以提前将暗鳳隊集合，那麽首要的，便是龐曼不能出事。

默了默，擡眼，在龐劉氏滿是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說道，“曼小姐，是中毒了。”

“啊？？？”

龐劉氏倒吸一口冷氣，差點沒暈過去，滿臉的希望變成了驚痛，“二小姐你說什麽？我家曼兒是中毒？這，這怎麽會？難道是有人害她？是誰！是誰！讓我抓到，我非要她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