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承受的器皿

巨大的力量和疼痛,一入丹田,便磅礴地炸裂開來。

她一下仰起頭,眼瞳猛地一瞪,無聲張開嘴,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

“唔!”

終忍不住疼痛地悶哼出聲,一絲血漬,從嘴角流出。

慕容塵收回手。

面前的小家夥,順勢軟倒下去。

四肢蜷縮,渾身冷汗。

精致如玉蕊的嬌顏上,毫無血色,慘白得似冬日裏落在枯枝上的雪。

慕容塵笑了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那絲血漬,然後轉身,慢悠悠地離開。

春荷站在門前,見他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主子。”

恐怕連大長公主都沒料到,她這般信任的丫鬟,竟然會是慕容塵的人。

慕容塵淡淡道,“好好伺候着。”

“是。”

春荷沉聲答應。

京城的夜,早已過了宵禁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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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更的梆子聲,從街尾傳來,又往遠處走去。

朱雀大街上一片寂靜安然。

有一欣長俊美的男子,如夜中精魅月下妖魔,在這黑暗垂落的繁華大街上,錦衣夜行。

“怎麽樣?這一次如何?”

杜少君拎着個酒壇子,晃晃悠悠地跟上。

如仙如魔的男人側過臉,正是堂堂皇城第一俊美邪魅無雙的千歲殿下,慕容塵。

他勾着猩紅的唇,擡起手,看着指尖依舊沾染的血漬,然後掏出手帕,慢慢地擦了。

冷然吐聲,“丹田的阻塞通了,疼痛加了一倍。”

杜少君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意外了,可也不平靜,笑着直搖頭,“還真是無相之體?”

慕容塵沒說話,只是看着那被血漬浸染過後的手帕,然後随手一樣,丢棄在腳下。

杜少君掃了一眼,依舊笑着,“一般人若受這天陰之功的內力,要麽毫無反應只如受了一般的功力,要麽渾身經脈受阻十日後渾身極寒而死。唯有無相之體,受天陰之功的寒毒,能有如淌過煉獄針山的痛苦,一直疼到完全脫胎換骨一番之後,便能真正成為無相之體,成為這世上,唯一能承受并消化你這寒毒的器皿。”

他的話在夜色下,如琴人唱詞,娓娓道來,只是這內容,卻實在太叫人毛骨悚然。

難道慕容塵為花慕青輸入天陰內功,竟是想将她培養做承接寒毒的器皿一般的存在?

慕容塵沒說話,只看着面前越來越近的巍峨皇宮。

黑暗裏,仿佛一頭盤卧的華麗巨獸。

他勾着唇,眼裏臉上卻全是冷意。

杜少君晃着手裏的酒壇,悠悠笑道,“這無相之體出現得太過巧合了。不過,不管她是有心還是刻意,總歸現在入了你的局,就逃不出你的掌心,你且好生養着,日後等她體成之後,便以她之體慢慢解毒,也好圖謀之後大事。”

依舊沒等來慕容塵的回應。

杜少君再次一笑,露出一絲不同于以往溫雅的風流态度,擡起手上的酒壇,一晃,“我去找蝶軒樓的流螢姑娘喝酒去了。”

說完,一個縱身,已是不見,武功之高,簡直深藏不露。

哪裏是平日裏那個斯又儒雅,翩然引無數女子傾慕的宣王殿下。

慕容塵站在原地。

忽然回頭,看向身後。

那裏有一方雲絲的手帕,正被風卷着,慢慢地游走遠處。

慕容塵漠然地收回視線,朝皇城走去。

白色的手帕上,那絲血漬如雪中掙紮的寒香,浮浮沉沉,漸染塵埃。

忽然。

有一只手伸過來,将那手帕撿了起來。

所有的塵埃都随着那人手指的輕動,抖落下來,露出那一抹綻放如曦的血色姿态。

慕容塵垂眸看了看,将手帕塞進前襟裏,迎風踏入皇城大門。

寬大的紫色衣袍,在他身後,揚起巨大如妖狐長尾的風姿。

是魔,是仙,是妖,是怪。

都不用在意了。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替她報仇雪恨。

一刀一刀地,淩遲掉這個,讓她付出可笑又可悲的一生的,大理江山!

花慕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幾乎焚心灼骨的疼痛。

反而通身舒泰,連原本修煉阻滞的內力,似乎都精進了幾分。

然而花慕青卻絲毫不高興。

這就代表,她以後的修煉之法,完全要依靠慕容塵,等于完全受制于那個滿心黑水的混賬東西,她如何能高興?

而且,昨晚被他打岔,連原本詢問龐府的事都忘記了。

春荷推門進來。

見她竟然坐在床上,連忙走過來,含笑溫聲道,“小姐醒了?可要洗漱麽?老夫人那邊傳話來,說讓您過去用早食。”

卻不見花慕青反應,擡頭一看,見她靜靜地盯着自己。

神情一頓,便跪了下來。

“你是慕容塵的人?”

一聲鎮定自若的詢問,驚得春荷後背一陣寒涼。

這少女太聰明了,凡事只要在她面前露了個端倪,居然就能敲出背後這許多隐藏至深的經絡!

春荷是慕容塵的人。

是慕容塵安排在大長公主跟前,不管是監視還是別的用處,總歸是掌握大長公主府動向的內線。

可卻無意被大長公主賞給了她,便又順勢通過花慕青,監視花府,包括花慕青自己。

這一切能讓她花慕青看出來的,只因為昨晚沐浴時,她沒有提醒,便讓慕容塵進了淨房。

這少女的心思與敏感也太過驚人了。

“是。”

春荷雖是驚愕,卻并不懼怕,坦然承認,“奴婢是主公的暗衛之一,奉命伺候小姐。”

花慕青看着她。

分明少女青稚未脫,身姿柔弱,可這一雙眼,不含一點兒情緒地望下來,卻還是讓春荷有着一股極其驚愕震撼的壓力!

那氣勢,竟比大長公主那種常年身居高位的人都更加威壓!

她的額頭隐隐冒了一層冷汗。

卻忽聽花慕青說道,“罷了,你是他的人,我也早該料到。不過,春荷,以後,如昨晚那種事端,我希望你還是能提醒我一二。畢竟你現在是我跟前的人,不管是假裝還是如何,總歸我也是主子,你說是不是?”

花慕青這是在威脅她!

春荷頓驚若是再做出觸碰她底限的事,她好歹是個主子,想弄死她一個奴婢,還是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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