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偏心

花峰臉上沉了沉,“芸兒,你以後行事說話,切不可再似從前那般随性任性了!如今花府只因你兩番化作非為,都被旁人當作笑話。若是下一次再有犯錯,你便去鄉下的莊子裏吧!”

這一下,不止花月芸,連褚秋蓮都吓了一跳。

連忙說道,“老爺說的這什麽話,大長公主為人陰晴不定,您又不是不知道。芸兒自小單純,哪裏知曉這其中兇險。要怪,就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顧全好當時場面,害得花府顏面淨失,您,就責罰我吧!”

花峰自然是不敢動褚秋蓮的。

他如今的地位,一大半都是靠她背後的上都護府撐起來的,就算惱怒,也不會真的對她如何。

所以,褚秋蓮和花月芸連翻讓花峰顏面掃地,他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處罰了幾回,很快便又無事一般。

見褚秋蓮如此說,只得好言說道,“你急什麽?我這不是在叮囑四丫頭麽。過幾日的春宴上都是貴人,要是再唐突了誰,那不止花府,連她自己的閨譽都損壞了,以後如何嫁入宣王府?”

這一下倒是戳中褚秋蓮的心窩裏了!

她登時想起來,當年自己若不是癡心錯付,丢了清白名聲,也不至于無數高門不敢求娶,最後迫于無奈只能嫁給花峰這種窮鄉下的小子。

唉。

便不再與花峰置氣,而是轉臉看向花月芸,“你父親說得沒錯,你可要聽話,再不能亂來了,知道麽?”

花月芸聽到兩人這般議論自己嫁給宣王的事,臉都紅了。

惱羞地一跺腳,“母親!父親!”

花峰大笑,點點她,“你知道就好!去吧,讓你母親再給你買幾件衣服和首飾,盡管喜歡得挑。我花峰的女兒,在春宴上,自然要大放光彩的!”

花月芸大喜,終于心滿意足。

褚秋蓮又與花峰說了幾句話,便拉着花月芸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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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那送香檀木的盒子到簇湘園的下人回來,眼神陰鸷隐現。

而書房裏。

褚秋蓮母女走後,花峰的笑容便褪了下去,像是極度疲憊地坐在紅木椅子裏,揉了揉眉心。

楚紅端着一碗燕窩羹從門口走進來,一見便了然于胸。

笑着走過去,輕輕地揉上他的太陽穴,一邊欺身壓在他後背上,嬌滴滴地說道,“老爺辛苦了,夫人也是為了花府。”

花峰擡起頭,握住她的指尖捏了捏,搖頭,“她母女倆的心思我都知道,分明是瞧不上我啊!”

楚紅譏諷一笑,卻又溫聲安慰,“老爺莫要瞎想,四小姐當年可是舍命救了您呢!”

花峰一頓,良久,才嘆了一口氣,“是啊!當年”

正說着,門口青竹袅袅婷婷地走進來,見到楚紅驟然陰沉的目光,也不懼怕,只輕輕巧巧地福身,然後音如黃鹂地笑道,“老爺,我家小姐新做了一盅花茶,讓奴婢送來給老爺。說是能清神明目,潤肝養腎的。”

養腎。

楚紅心裏暗罵小騷蹄子,當着我的面勾引老爺!

花峰剛剛被楚紅那柔軟一壓,已經有了點起意,如今再一聽到青竹的聲音,陡然響起她每每受不住自己時,那聲音裏疊疊的求饒,便能讓自己感覺到多勇猛!

當即一笑,招了招手,“進來,我瞧瞧是什麽茶。”

又松開楚紅的手,“你先回去吧。”

楚紅有點委屈,“老爺,這燕窩羹”

花峰看見,笑了笑,“我待會再喝,辛苦了,晚上再來。”

楚紅這才滿意,瞪了青竹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書房門被關上。

花峰摟着青竹坐在腿上,笑嘻嘻地讓她把燕窩含在嘴裏,一口口地喂給他吃。

花慕青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青竹不回,便知花峰暫且是沒法從書房出來了。

便出了院子,順着花園慢慢地閑逛着。

然後,很偶然地遇到了被下人扶着,在院子裏散步的花常好。

自大長公主府那一晚之後,這還是花慕青第一次見到花常好。

不必從前那種江南溫柔的靈動,而是呆木僵滞,像丢了魂兒一般,竟連眼神都無光了。

三姨娘的葬禮并沒有發喪,只因死的不光彩,連屍身都草草收了,随便找了個地方給葬了。

花常好那一晚受的刺激,花慕青是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見到她,心裏暗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也罷,就幫她出這一口氣吧。

便溫婉淺笑着,走到近前。

伺候的下人還有些提防,卻見花慕青那張嬌嫩似花蕊的臉上,輕笑如花頭搖曳,實在讓人生不出惡意來。

便也只能讓她靠近了花常好跟前兒。

“七妹。”

花慕青輕輕地喚了一聲,“春日裏到底風涼,怎麽穿的這麽單薄,就這麽站在風口裏了?”

說着,還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薄披解下來,蓋在了花常好的肩頭。

花常好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

恍惚間,忽然想到自己的姨娘,從前也是總喜歡在自己跟前兒這般體貼絮叨,噓寒問暖。

她煩不勝煩。

如今卻已肝腸寸斷。

她忽地紅了眼眶。

花慕青看見,柔聲嘆了一口氣,拿着帕子,擦掉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莫要自責,那一晚,連夫人都你更攔不住的。”

花常好卻陡然尖利地笑了一聲,“夫人攔不住?她何曾開口替我跟我娘求過情?”

不知未曾求情,甚至還将髒水潑到她們母子身上!

只可恨她是手無刀刃的庶女,不能給自己的母親出了這一口惡氣!

旁邊的下人見她如此,皆是吓了一跳。

有個年紀大的嬷嬷上前,無奈地對花慕青道,“二小姐,不要再刺激我家小姐了。她如今傷心過度,經不起了。”

花慕青像是有些惶恐地縮回了手,“如此,便是我的不是了。對不住妹妹,我那一晚,也該拼盡全力才是。你如今見我,怕是越發傷心,我這就”

“二姐。”

這是花常好第一次這麽喚花慕青。

她拉住花慕青的手,哽咽着聲音道,“那一晚雖最後無法挽救。可你當時義無反顧護着我的樣子,我全都瞧見了。我跟我娘,都會記得你的這一番維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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