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半夜裏下起了大雨。
八月份還挨得上夏天的尾巴,雨說來就來,一個驚雷把李墨知從夢裏驚醒了。
屋裏拉着窗簾黑漆漆的,半點光也透不進來,他只能聽到外面雷電的轟鳴聲,一個響雷劈下來,李墨知的心髒也跟着一跳。
他伸手摸旁邊的位置,周景這回沒走,在他旁邊睡得安穩。
李墨知使勁往他懷裏縮,轟隆隆的雷聲落到他耳朵裏就像被狠狠錘擊了一下,吓得他直哆嗦。
李墨知十分怕打雷,那會讓他心慌。
一心慌,他就害怕自己會病發。
周景也醒了,倒不是被他鬧的,和他一樣是被雷聲吵醒的,一睜眼便感覺到邊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直往他身上貼。
李墨知實在是膽子小,這也不能怪他,膽子是練出來的,但他從小沒受過半點驚吓,去哪裏練?當然,家裏誰也不敢讓他受驚,保護得好得很。
只是別的還能避免,但總不能讓天不打雷吧。
李墨知還不知道周景醒了,往他胸膛上貼,閉着眼睛聽他的心跳聲跟雷聲重合,又是一陣驚響,李墨知吓得蜷起了身子,在周景懷裏發抖。
周景輕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怕打雷的人,不由更覺得他嬌氣了,拿遙控開了夜燈,“害怕?”
李墨知拼命點頭。
天要下雨,還要打雷,人再怎麽厲害也是阻止不了的。
周景起身去把開着的窗戶全關上了,聲音小了些,回來後見李墨知縮在被子裏露着半個小腦袋巴望着他。
他才重新躺下問李墨知,“好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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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知滿足地躺在他身上,有周景在他身邊還有什麽好怕的,甩了甩頭,“不怕了。”
驟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加上被周景抱着,李墨知後半夜睡得很安穩。
李墨知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抱着的周景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枕頭了,他心裏一沉,周景這個流氓不會是又走了吧。
李墨知重新找了件衣服穿,特意拿了上面還挂着标簽的,誰知道櫃子裏那些被人穿過的到底是周景的,還是其他什麽人的。
走到客廳,他才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正背對着李墨知在陽臺上透氣。
李墨知光着腳跑過去趴到他背上,向他問好,“周叔叔早。”
他開心的時候叫周景周叔叔景哥哥,不開心的時候就是壞蛋流氓種馬。
周景把手機收起來,對這個稱呼持之一笑。
李墨知還是昨天的穿法,看得周景身上起火,這小孩真是小野貓一樣,不知道哪兒學來的勾人的本事,生澀又誘惑。
“把衣服穿好。”周景瞟了眼他身上被自己留下的痕跡。
李墨知乖乖扣上了扣子,只留了最上面的一顆。
有人來送早餐,是周景叫的早點,李墨知去開了門,不老實地坐在周景腿上,夾蝦餃皇給周景吃。
周景被他蹭得連早飯都沒法吃,拍着他的屁股讓他下去,李墨知移了過去,鼓着腮幫子眼巴巴看他,周景無奈,只得吃下他喂給自己的蝦餃。
“一會兒你要走嗎?”李墨知看他穿戴整齊,問他。
“恩,去公司。”周景見他有些失落,眼角低垂着,“你想在這呆着就呆着,電視櫃上有鑰匙。”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李墨知聽明白了,興奮地問他,“那我以後還能來嗎?”
“你想來就來。”
李墨知彎着眼角笑起來,覺得自己也變成了金屋裏的一個“嬌”,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才沒心情去想。
他只想和周景在一起。
李墨知有些激動,為自己的初步勝利。但他心裏又有小小的不确定,又不敢開口問周景。
吃過了早飯,周景要走了,他給了李墨知一張卡,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李墨知搖着頭說他不缺錢。周景雖然覺得奇怪,畢竟去艾達那裏的人大多數都是負了巨債的,但他開會馬上遲到了,也沒時間多想,把卡放到桌上就走了。
周景離開以後,李墨知更無聊了。他把房子轉了兩遍,這裏沒什麽特別的,也沒有多少周景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每間屋子抽屜裏都要的潤滑和安全套,書房倒是放了不少書,但很少有翻閱的痕跡。
李墨知用周景的剃須刀給自己刮胡子,他體毛輕,發育又晚,根本沒胡子,他只是覺得好玩,以及那種能和周景用同一件物品的喜悅感。
有了上次的教訓,昨天在車上的時候李墨知提前給陳兆珍發了短信,說自己晚上要和好朋友林則看電影,還要一起玩樂高,晚上就不回去了。為了不露餡,他又給林則打了電話串通。
李墨知很少撒謊,陳兆珍疼他也相信他,他說什麽信什麽,這讓李墨知有些愧疚。
中午的時候他給周景發短信,周景回他晚上不過來,讓他想回去就回去,李墨知這才收好那串鑰匙回了家。
陳兆珍沒有工作,自從李墨知出生以後她便在家裏當全職太太,現在李墨知長大了,她卻老了,骨頭架子也松了,又到了退休的年紀,能沒事搓搓麻将打打牌就不錯了。
好就好在她生了個懂事的兒子,李墨知每天都能哄得她眉開眼笑。
“寶寶呀,快過來吃荔枝!”陳兆珍一見他回來就洗好了水果,“快開學了,要帶什麽東西記得提前收拾收拾。”
李墨知吃了個荔枝,“好。”
李墨知要上的是本市的大學,離家也不是很遠,在大學城那邊,說起來離周景的房子倒是挺近。學校是美院,他在這方面本來就有天賦,雖然文化課不好,家裏給掏了點錢也勉強進去了。
家裏和他自己對自己的要求都不高,只要他每天開開心心的,李明瑞和陳兆珍才不管他上什麽學校,反正以後有家裏給他鋪路。李墨知對大學也不挑,高三的時候身邊同學都在拼命學習,只有他每天優哉游哉的,沒辦法,誰讓他不能過度勞累呢。
所以,能進到這個學校,李墨知已經很滿意了。
他沒有多少東西要拿,家又離得近,方便得很,陳兆珍才舍不得讓他跑遠了,恨不得讓他休學在家。不過李墨知還是一只剛長出翅膀的雛鳥,到底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
過了兩天周景給他打電話,問他那張卡怎麽沒帶走。
李墨知心裏一咯噔,周景又去那間公寓了,是他自己去的,還是帶着別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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